332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四）
善與惡，並不確實。兩者起自人心，見影之道不同而已。
——瓦洛蘭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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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歷388年，芝雲行省，湛春節前夜。
四年的追逐終於在今天畫上了句號。
戒走上前去把男人踹倒在地，抽出了自己的忍刀——這個被稱為‘金魔’的變態殺手此時哪兒還有點變態的樣子，他臉色蒼白，嘴唇發青，手腳抖成了糠篩，一雙眼睛恐懼地看著戒，似乎想要求饒，卻已經怕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人罪孽滔天，戒對自己說，只要一想起這四年來看到的那些屠宰場，那些支離破碎的屍體，他就怒火中燒。
他撥出的每一口氣息都充滿了殘忍和血腥，戒揚起了長刀，準備徹底終結他罪惡的生命。
“住手！留他一命。”藏阻止了他。
…………
這個故事池染看過，這是戲命師‘卡達丶燼’的故事。
故事大概講的是某一天在艾歐尼亞的南部山區出現了一個名為‘金魔’的怪物，他神出鬼沒，殘忍無情，所有死在他手下的人都慘不堪言，芝雲行省為他的頭顱開出了高得嚇人的賞金，組織起大量的民兵進行搜捕，可幾年下來卻一無所獲，死於金魔之手的人越來越多。
窮途末路之下，芝雲行省請求均衡教派施以援手。
均衡在一番推脫之後接受了這個委託，暮光之眼藏親自帶著慎和戒下山追捕金魔，他們喬裝成行商，四處找尋金魔的蛛絲馬跡——這一追就是四年。
最終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個變態殺手只是個普通人，他名為卡達丶燼，是一個芝雲境內巡迴的劇團中的舞臺管理員。
金魔的落網對於芝雲行省來說是一件好事，可對均衡教派而言則是驚天劇變的第一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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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四年的追捕中，師徒三人為了找到這個幽靈一般的殺手幾乎把芝雲行省翻了個底朝天，他們調查了無數陰森恐怖的兇殺現場，走訪了所有被害者的家屬，甚至每一個被金魔割裂的死者都被挖出來驗屍，有好幾次，他們抓到了蛛絲馬跡卻來遲一步，親眼目睹屠宰場一般的兇殺之地。
這樣的經歷對於藏來說無傷大雅，可對兩個後輩來說……太過於震撼，畢竟處於成長的關鍵階段，世界觀和人生觀開始形成，太多的陰暗不是什麼好事。
慎變得不再活潑，開始沉默寡言，而戒……他的心中埋下了一枚腐壞的種子。
池染最初看到這個故事時有些啼笑皆非，可後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前世某些特種職業，像是臥底、精神病醫師之類的，在長久的工作之後尚且會出現心理問題，更何況兩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人。
“給我講這個故事又是為什麼？”池染問道。
“我給你講的是故事，故事總是代表著講述者的立場，它很可能會和事實相去甚遠。”門裡的人說。
池染大概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要留燼一命呢？”
“因為……”池染說了個開頭卻又停下了。
為什麼留燼一命故事中有解釋。
在抓住燼後，戒本想當場結果他，卻被藏阻止了，理由大概歸納起來就是暮光之遙懷了一顆慈悲之心，他覺得燼雖然罪惡滔天，可任何人都應該有改過自新的機會，然而燼根本沒有改過，他被扔進了吐冷監獄，幾年後諾克薩斯進攻艾歐尼亞，一些艾歐尼亞高層看中了他的天賦，將他作為武器放了出來，專門做一些見不得光的髒活——對，就和漫威自殺小隊的劇情差不多。
故事中的解釋根本就站不住腳。
拋開現實，僅以前世的經驗來說，燼這個角色池染個人很喜歡，事實上燼在英雄聯盟這個遊戲中有著不小的人氣，很多迷弟迷妹粉他，可如果將其放在現實中，剝去他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光環，那麼他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你會喜歡一個變態殺人狂？
因為慈悲為懷，就忽視他所犯下的罪孽？
他手上有多少血，不管是哪一國的法律，抓住這種人都是一個死刑吧？
暮光之眼不殺他，為什麼芝雲行省也不殺他，怎麼向那些被害者的家屬交代？
“這其實是個意外。”門裡的人說：“燼出現的時間很巧，大概是你現在這個時間點的三年後，那時諾克薩斯第一次侵略艾歐尼亞，百老議會中很多人認為，燼是諾克薩斯安插在艾歐尼亞的殺手，再加上一直抓不到他，就給了那些人一個錯覺‘這是有組織的團隊犯罪，這個團伙的主腦實力強悍且諾克薩斯中地位不低’，所以最初芝雲行省向均衡求援時，均衡是拒絕了的。”
池染一瞬間就明白了，對，燼的故事中藏的確拒絕了芝雲行省的求援，可後來他還是帶著自己的弟子下山了，為什麼？
因為有另外的人在向他施壓。
這個‘人’就是百老議會。
如此一來，燼為什麼沒死也就說得通了，百老議會的人以為抓住了諾克薩斯殺手團的高層人物，當然要審訊，結果什麼都沒審出來——恰好在這個時候，諾克薩斯的攻勢越來越兇猛，有人意識到了這個死囚的潛力。
想想看，一個普通人尚且能夠把暮光之眼玩得團團轉，捉迷藏捉了足足四年，那麼如果他不是普通人呢？如果他被嚴格訓練，並且擁有了強大的裝備之後呢？
“我還是不太明白。”池染說：“我的意思是，過去我只知道燼的‘故事’，並不知道燼的‘真實’，現在我全都知道了，可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麼寓意嗎？”
“沒有寓意。”門裡的人搖頭道：“這世上的一些都是遵循因果關係的，因果是跨越時間和空間的存在，有的東西被因果直接聯絡在一起，就像一加一等於二，而有的東西看起毫無關系，可它們之間埋著因果的暗線，現在我說的一切，都是起因。”
“那麼結果是什麼？”
“別急，起因還沒說完呢。”門裡的聲音開始飄忽起來：“你有沒有想過，若干年後，諾克薩斯和艾歐尼亞的戰爭進入白熱化，均衡最有天賦的門徒戒投身戰場，投身崇高的衛國之戰，他是專職暗殺的忍者，某一次行動中他奉命暗殺一名諾克薩斯軍官，出發之前有人給他安排了一名副手，他看著那個戴著滑稽面具的怪物，皺眉問道‘他是誰？’。”
「他是戲命師。」
門裡億萬張臉孔哈哈笑了起來：“藝術，必有相當的殘忍，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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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於燼和劫的解讀，我覺得我做得挺好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