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月黑之時（十七）
‘你是說，在普雷希典的街頭，瑟蘭琳卡又遇到了你？’
“不是遇到，而是找到，你覺得這會是一場偶遇嗎？池染，在這麼巧的時間這麼巧的地方，我剛剛卸下狂暴之心的職責，以一個暮光繼承者的身份開始十年自由之行，而她卻恰巧在這個時候遇到了我。”
修的回答出乎池染的意料——在他的敘述中，他‘自稱’回到因古雷布的三年裡得到了成長，並且接受了均衡的理念，甚至放下了瑟蘭琳卡……
池染不相信，起碼在他看到修不會如此輕易的改變，就算把過去的他看作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人，可一個人怎麼會在短短時間內有如此之大的改變？
但由不得他不相信，接受現實，正視現實，這不就是所謂‘成熟’的具象麼？
一直以來，瑟蘭琳卡這個角色就充滿了蹊蹺，這個故事聽到這裡，池染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她的存在是那麼單純。
修當然也意識到了，或者說，他還是‘哲也’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只是自欺欺人不願多想。
可三年之後，他成為了修。
他接受了心中理智的判斷，是的，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剛剛離開均衡開始十年自由，就再一次遇上了那個女人。
“其實我很清楚，不管她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一切的根源都是‘我是哲也’，僅此而已，如果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並非出於我本人，而是出於我的身份。”
“所以……？”修都說得如此直白了，池染很難想象兩人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發展。
“沒有所以。”修笑著搖了搖頭，他依舊握著那只枯如朽木的手：“我欣然接受了她同行的要求。”
池染的心中一下子湧起了強烈的不諧感，這種感覺很奇妙，驚悚中透著訝異。
被年少的情感衝昏頭腦的熱血少年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明明很理智，卻依舊昏了頭。
迷茫中墮入深淵，和清晰地一步步走向它，有著質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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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黃昏。
女孩駕著馬車緩緩駛出普雷希典宏偉的城門，她戴著斗笠，全身上下都緊緊包裹在黑色的長袍中，若非親眼見過，你很難想象那個駕車的人是個雙十年華的少女。
安能辨她是雌雄？
安能辨她是忠奸？
哲也，或者說是如今的修，默默地坐在馬車上，他的視線一直凝注在女孩身上，片刻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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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一刻心中難以遏制的湧起了激動，但下一瞬，這激動之火便被理智所澆滅，所以他上車以來一言未發。
更奇怪的是瑟蘭琳卡，雖然最初的印象讓人感覺她冷若冰霜，可修非常清楚，她的另一面是怎樣的。
在一同生活的那兩年裡，女孩早已冰融雪化，她對這個男人傾注了無比的熱情，每日在那間小木屋裡洗衣做飯操持家務，閒來就聽他念念詩，要不就追著小黑貓上躥下跳。
在修的面前，她嬌憨溫順得像只小貓。
“你要帶我去哪裡？”修終於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