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月黑之時(九)
不對勁,不對勁,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修的故事聽到這裡,池染的心中產生了某個強烈的念頭,或者說‘預感’。
瑟蘭琳卡的行為他能夠理解,深陷重圍,命在旦夕,兇暴的蠻人隨時會將她撕成碎片,在這絕望的境遇之中,有人駕著滾滾狂雷自天而降,一刀斬滅所有妄圖玷汙她的鼠輩——那種重獲生機的感覺超脫任何喜悅,如同黑暗中的曙光流彩萬丈,熠熠生輝。
那一瞬,哲也征服了瑟蘭琳卡。
但是下一刻,當她撲上去報以一吻時,征服者與被徵服者之間的角色瞬間轉換。
這一吻究竟算是什麼東西呢?它其中蘊含的是感激還是愛意又或者兩者皆有呢?
於瑟蘭琳卡而言算是什麼,池染不得而知,可對於哲也而言,這一吻的力量太過巨大了,它將哲也心中所有複雜的情愫盡數轉化為愛火,這是爆燃的愛火,在意念相連之下,池染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修心中的那股磅礴而洶湧的野性。
前世聽過一種說法:‘越乖的孩子其實越叛逆’——從小到大,哲也無疑是最乖的那個。
年少之愛本身沒有問題,它很美好,但哲也所萌發的這份愛太過暴烈了……暴烈得隨時都有可能失控。
從最初還只有朦朧感覺的時候,瑟蘭琳卡就可以干擾他、誘導他、甚至從某種程度上支配他,如今那些朦朧的感覺全都化為真正的愛意,瑟蘭琳卡又可以對他做些什麼呢?
如果他是其他人倒也無所謂了,可他是‘哲也’啊,未來的某一天他將成為‘修’啊,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
‘後來呢?後來你們回去了?’
「對,我們回去了。」修的意念很平淡,他握著瑟蘭琳卡乾枯腐朽的‘手’,繼續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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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蠻族的重重包圍下,哲也帶著瑟蘭琳卡殺了出來,如果說還未登臨超凡之前,他所忌憚的只有蠻族大君,那麼登臨超凡之後,即便大君再生也奈何他不得——唯一的問題,是身體的問題。
過渡使用這具千瘡百孔的重傷之軀幾乎讓他喪命,若非均衡的援軍及時趕到,他差點兒就救不回來了。
三週後,他終於回到了闊別三年的因古雷布。
均衡門徒視他為偶像,雖然從未見過本人,可‘狂暴之心’的名字在這三年間如雷貫耳,到達之日,他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收穫了四十二位忍者統領的‘友誼’。
時至今日,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將是均衡的未來之星。
均衡一向沒有‘歡迎凱旋勇士’這種說法,但破天荒的,那一天均衡教徒和一百零七教的盟友自發組織了宴會——沒錯,宴會,這是一個你幾乎不敢想象能在因古雷布上聽到的字眼。
當天晚上,歡愉結束,哲也在均衡大殿中交呈了蒼緋之印,時隔接近三年,他終於完成了暗影之拳凱洛格的囑託。
然後……爭吵發生了。
這番爭吵的源頭來自一個女人。
在諸多忍者統領和全體長老議會的注視下,周身纏滿繃帶的哲也指著瑟蘭琳卡:
“我要娶她。”
因為虛弱,他的聲音不大,卻洞穿夜色。
均衡之中,並不禁止婚配,就連暮光之眼也可娶妻成家——只是在塔卡奴試煉之後,他斬斷塵緣,從此再沒有‘家庭’的觀念。
狂暴之心要娶某個女人,這其實是一件很小的小事,哲也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匯稟,作為狂暴之心的他連教派之事都有絕對的自主權,更別說是自己的私事。
可同時他也明白,修死了,暮光之眼需要有人繼承,他是唯一的人選,雖說繼承暮光和娶瑟蘭琳卡這兩者之間沒有衝突,但他不願意那樣。
不願意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
這是長久以來潛藏於心底最深處的怨念,他其實期望有個母親,他其實期望有個溫暖的家……萬眾寵愛的表象下他根本就不幸福。
如今有一個女人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溫暖,讓他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幸福感,他不希望這溫暖與幸福是有時效的。
所以在均衡大殿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哲也並非在向任何人徵求意見,而是一種拒絕與陳述。
「我要娶她。」
「我不會繼承暮光之眼的。」
這個要求很合理,並不過分,狂暴之心的婚配如何本來就是他的自由,就算有人指望哲也能繼承暮光之位,可前提不也是自願麼?再退一萬步而言,塔卡奴試煉的十年自由之行中,本來就有兩個抉擇,十年結束之後繼承者可以選擇回到因古雷布也可以選擇不回來。
均衡雖然霸道嚴苛,但唯有這一點是它無法強求的,若非真心向求均衡之道,是絕對無法透過塔卡奴試煉的,即便均衡選出了一個完美的繼承人,可他自身抗拒最終註定是要失敗的。
這樣的事情在教派的歷史上並非沒有發生過,所有繼承者都‘不合格’的情況下,要麼由老一輩暮光之眼繼續主持均衡,要麼暫時空置,待到下一代的暮光血脈誕生,再另行選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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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裡託的和雷利站在荼宮的入口處,三天過去,雷利的臉色看起來要好多了,在裡託的幫助下,他差不多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
裡託看了一眼傳訊符文:“永恩已經找到了他們,情況似乎很不好,那小子應該是已經進入了第三層。”
“走。”雷利開啟了地道的入口:“我們得快點了,一旦讓他恢復,當今瓦洛蘭沒人能阻止他。”
但裡託卻沒有跟上去,他仍舊站在原地不動。
“怎麼了?”雷利問。
“事情如何我已經知道了,昔年一百零七教之亂全都是因為這個叫做瑟蘭琳卡的女人,是這場動亂導致了均衡的沒落,第四次符文戰爭中保留下來的精銳幾乎全數覆滅,包括新一代的狂暴之心和暗影之拳——但我們說好了的,到了荼宮就告訴我起因。”
是的,雷利對裡託幾乎合盤託出,可唯獨這一切的起因,他執意要抵達荼宮才說。
“如果照均衡的規則,當時修想要娶瑟蘭琳卡沒有任何問題,他不願意繼承暮光之位這誰也沒有辦法,就算均衡心有不滿,但……為什麼整個長老議會堅決反對?”
“如果他是為了一個女人,那倒也罷了,就算他一定要娶那個女人,就算他為了那個女人放棄三忍之位,就算他想要和那女人遠走高飛從此再也不問均衡之事,這些統統都可以,可問題是……”
雷利轉身看了裡託一眼,嘆息道:
“那女人是個間諜啊。”
裡託瞬時瞪大了眼睛,萬千種念頭在他的腦子裡狂湧,如果瑟蘭琳卡是個間諜……
“那為什麼均衡最後同意了這樁婚事!?”
“因為所有人都還認為修是個小孩子,是昔年因古雷布上看大門的小孩子,他在外三年,不僅擁有了力量,還學會了如何謀權,他是第一個依靠作弊透過塔卡奴試煉的暮光之眼,當均衡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控制不住了,獨他一人就抵得上整個長老議會,再加上以瑟蘭琳卡為中心的一百零七教——他已是因古雷布之王,而那個瑟蘭琳卡,我已和你說過,從一開始……”
“她就是個死間!”
裡託心中豁然明了,真是聰明的做法啊,無法戰勝它的現在,那就毀了它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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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兩天很短……恩,我遇上點事,差點GG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