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果戈裡肯定馬就會被丟去那個什麼“特務科”了。
奈奈子確定地在心裡想到。
寄人籬下的小朋友就該要有寄人籬下的自覺, 像是什麼亂闖禍類的情,是絕對可以在第一天就幹的——好歹也得要像是這樣,被養了幾個月了, 才終於炸了個微波爐。
因此在“大人”們進醫務室來教育“罪魁禍首”的時候,奈奈子十分自覺地爬下了病床,作為一個“無關人士”,抱著的小板凳咚咚咚地跑走了。
那果戈裡偷藏在醫務室的黑鳥, 已經從辦公區敞的視窗飛出去了,奈奈子踩著小板凳, 扒在視窗朝外面看了看, 屋外的電線杆, 一羽毛油黑發亮的鳥兒停在電線,趾高氣揚地扯著嗓子鳴叫著。
知道為什麼, 奈奈子盯著那黑鳥看了半天, 覺得它有點像是趾高氣揚的亂步,雖啥也會但就是很自信。
看了一會兒, 就默默的關了窗戶, 跳下小板凳, 像貓咪一樣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吸了吸鼻子。
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鼻子有點癢癢的, 直到第二天學的時候, 這種癢癢的感覺也沒有消失,學的一路, 要一吹風,就會打噴嚏。
“是花粉過敏吧!”坐在奈奈子桌的輪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媽媽也是, 一到春天就會花粉過敏呢。”
【花粉症】
一個奈奈子完全沒聽過的詞,努力在腦子裡想了想,也沒找到能夠和這個詞關聯起來的發音。
“花粉症……是什麼?”語調平板地問輪。
“就是對花粉過敏,就會流鼻涕、打噴嚏,我媽媽有的時候還會嗓子疼。”輪小大人一樣地對解釋道。
流鼻涕、打噴嚏和嗓子疼都懂,前奈奈子生病去看醫生的時候,在醫生那裡聽到過這些詞,但是奈奈子還是沒搞懂:“……‘花粉’、和‘アレルギー(過敏)’,是什麼?”
“誒……那個……”輪撓了撓臉頰,苦惱地想著怎麼解釋這兩個詞,雖自己知道是什麼意,但作為一個一年級的小學生,也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花粉的話,就是花裡面的一種東西,蜜蜂可以採花粉釀成蜂蜜。過敏……過敏就是,你碰到這個東西,會覺得舒服,打噴嚏或者身癢癢的,起紅點點。”
“噢……”
【就是花粉和過敏。】
奈奈子把這兩個新詞加進了自己的小詞庫裡。
原來會花粉過敏啊,奈奈子以前從來都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東西過敏——或許以前確實也會對花粉過敏,但是現在換了一個身體,所以是這個身體會對花粉過敏。
“放學去藥店買口罩吧。”輪給出了建議。
【マスク】
聽起來好像是英語裡的單詞“mask”,放在這個語境裡似乎也沒什麼問題,應該就是【口罩】的意了。
奈奈子繼續在心裡記的小本本。
最一節課的活動課,輪邀請奈奈子一起去籃球隊看訓練,如果奈奈子也能加入籃球隊那就好了,雖奈奈子太矮了,但是可以在籃球隊當經理,給教練師幫忙。
奈奈子面無表情並且十分堅定地拒絕了輪的邀請,理由是被籃球砸到會很疼。
一個人坐在教室裡,奈奈子花了二十多分鍾,埋頭寫完了今天的課作業,在學校裡亂逛了一圈。
聖夜學院很大,雖第一天課的時候,小泉師帶他們把主要的幾個區域都逛過了,但還是有很多地方奈奈子沒有去過。
站在教學樓下貼著校園平面圖的佈告欄前,仰著腦袋費力地看了一會兒,也沒在地圖找到類似於“雞舍”類的標誌,倒是在代表著湖泊的那一塊藍色區域邊,看見了一個寫著【白鳥の家】的小房子圖案。
白鳥の家。
白鳥家。
話說來,“白鳥”是什麼?大鵝嗎?
奈奈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覺已經始疼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左顧右盼地朝四面張望了一圈,分清了地圖對應的方向,朝著那個【白鳥の家】的位置走去了。
現在是活動課,奈奈子一路時能見到各種各樣的學生,有坐在涼亭裡讀書會的,有一個人搬了畫架在草坪畫畫的,還有在田徑場揮汗如雨跑步的,路過一個像是小教堂的建築時,還聽見了裡頭飄出來的歡快的合唱聲。
七拐八拐,好半天才終於找到了【白鳥の家】,路還受到了一個好心學長的幫助。奈奈子覺得這個抱著足球給指路的男生有點眼熟,但是想起來在哪見過,也就把這件丟到腦了。
聖夜學院的觀賞湖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雖這個面積似乎也算很寬廣,但對於現在有小蘿蔔頭那麼高的奈奈子而言,已經算是很大很大的湖泊了。
湖邊的圍欄掛著【水深超兩米,禁止翻越護欄】的警告,奈奈子扶著木頭圍欄鏤空的花紋,踮腳往湖裡看。
在湖的中央,幾體型豐腴的白色大鳥優哉遊哉地划著水,所過處盪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奈奈子努力看了半天,也沒分清楚那是天鵝還是家養的大鵝。
話說來,天鵝和會咬人的那種家養大鵝有什麼區嗎?
沒有考出答案的奈奈子放棄了考,的小腦袋左右轉了轉,終於在湖的斜對面發現了幾個看起來像是這些鵝住所的小木屋。
繞過了小半圈的人工湖,扒著圍欄,探頭探腦地往裡看。小木屋就在圍欄的內側、湖泊邊沿像是小碼頭一樣凸出來的區域。
這一塊的木頭圍欄很矮,是可以直接拔插銷打進去的。雖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鬆懈,但奈奈子還是伸手撥了插銷,鑽了進去。
小木屋裡這會兒一白鵝也沒有,奈奈子偷偷摸摸地蹲在鵝舍門口,挨個伸手進去摸了摸,摸到第個小木屋的時候,終於摸到了一個鵝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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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子把這顆鵝蛋拿了出來,髒兮兮的,比雞蛋大了一圈,和前撿到的粉色蛋蛋好像差多大,但是蛋殼卻是青白色的,看起來樸實無華,一點都花裡花哨。
【……好像一樣。】
奈奈子認真對比了一下,覺得這個鵝蛋應該是前撿到的那種粉色蛋蛋。
又伸手進去摸了摸,小短手在臭臭的鵝舍裡摸索了半天,才又摸到了一個蛋,也是看起來很普通的青白色鵝蛋。
挪了一下位置,換了個小木屋繼續摸。
但是這一次好像太走運,在偷偷摸新蛋的時候,一大白鵝遊了來,撲騰著翅膀,一搖一擺地了岸。
岸的大白鵝看見了偷蛋的奈奈子。
偷蛋的奈奈子也看見了岸的大白鵝。
黑黝黝的圓眼睛和黑溜溜的小眼睛對了目光,大眼瞪小眼。
奈奈子默默地把懷裡揣著的一顆蛋塞了小木屋裡,頓了頓,發現自己好像塞錯屋了。但是大白鵝的目光還盯著,所以奈奈子好把另一顆蛋也塞了進去。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兇猛的鵝叫響徹人工湖,把第二顆蛋也塞進小木屋的奈奈子還沒收手,就聽見湖裡傳來了他鵝此起彼伏的吵嚷叫聲,眼前的大白鵝張大大的翅膀,伸著長脖子就要朝著衝過來。
奈奈子還在鵝舍裡的手摸到了什麼東西,下意識地抓著就跑。還好大白鵝離還有點遠,奈奈子在被咬到屁股前,就跑出了【白鳥の家】,把圍欄的插銷插了去,緊緊地關了木柵門,和裡頭的大白鵝隔著木欄相望。
“哈啾!”
一陣風吹過,奈奈子打了個噴嚏。
大白鵝鄙夷地看了奈奈子一眼,扭著屁股一搖一擺地轉身走了,招呼著一群剛岸的同伴繼續游水去了。
奈奈子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存活的屁股,雖沒被咬到,但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有點疼。
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自己剛剛從鵝舍裡抓出來的東西。
是蛋蛋,而是一個奇怪的小人偶。小人偶看起來是個男孩子,有著草地一樣扎手的綠色頭髮,穿著運動短袖短褲和小球鞋,額頭還戴著有黃色星星的髮帶。
奈奈子擺弄了一下這個小人偶,知道為什麼鵝舍裡會有這種東西,抬頭看見學校裡那座高大鐘塔的時間,離放學有到五分鐘了,於是隨手把小人偶塞進了口袋裡,跑教室收拾書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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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奈奈子昨天亂撿東西家,所以有了當理由的亂步理直氣壯地駁了“自己偵探社”的申請,今天又來接了。
輪放學鈴響了也沒到教室,大概是籃球隊的訓練太忙了,沒想到連小學都捲成了這樣,奈奈子感覺自己對日本的小學生生活有了全新的認識,但並打算悔改,因為社會主義接班人要堅定走社會主義道路,是會屈服於資本家們的剝削的。
所以想騙去興趣班,沒錢。
繪畫舞蹈聲樂體育,這些東西哪個要錢,還是去讀書吧。
“爸爸,買口罩。”奈奈子對著來接的亂步說道。
“唔?”牽起奈奈子的小手,亂步嫌棄地撇撇嘴,“買那個幹嘛,戴著難受死了。”
奈奈子一板一眼地答他:“花粉症,打噴嚏難受,要戴口罩。”
“花粉症?”亂步低頭看了看吸著鼻子的奈奈子,早春的微風吹過,奈奈子又“哈啾”打了個噴嚏,把有點滑下去了書包往背了背,慢吞吞地跟在亂步身邊走。
“輪說,春天會有花粉症,花粉過敏會打噴嚏。”奈奈子把輪說的話轉述給了亂步聽。
“去叫謝野小姐給你檢查一下吧。”亂步是很在意地說道,日本人裡差多有一半的人一到春天就會有花粉症,也沒什麼大了的,雖說他身邊的人裡好像沒有幾個人有這種問題,偵探社裡也有兩個務員有輕微的花粉症而已。
“噢……”奈奈子撓了撓腦袋,“爸爸。”
“什麼?”
“那能能、先給我買一個口罩?”
“……哦。”
忘了這一點差點就要牽著奈奈子直接偵探社的亂步若無地帶著奈奈子拐進了路邊的藥店,給奈奈子買了一個卡通口罩。
口罩印著小火龍,看起來很可愛,在店員的推薦下,亂步也給自己買了一個大人同款的。
心心地戴著和奈奈子一樣的小火龍口罩,順利接到奈奈子的亂步腳步輕快地朝偵探社的方向走去了。
“爸爸、走慢一點。”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