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你也來說說看法——我看之前，贊成入世的派系裡，就數你和唐傘說得最來勁了。”
相較於如釋重負坐了回去，瞧臉色，似乎全副骨架都輕了不止三兩的大百足，三好學生幽谷響，在心理上有餘裕得多，即使被突然點名，稚嫩的小臉上，也全然沒有露出懼色。
雖然不能說完全不慫氣場全開，無差別噴人的“老師”，但他至少並不太害怕回答問題。
——哪怕老師給出的並不是選擇題，但在優等生眼中，再如何深奧的題目，答案總共也就那麼幾個，剛剛“祭完天”的大百足，還好心替自己排除掉了一個錯誤選項，這樣要是還能答錯的話，他或許就真該把回聲妖怪的名牌摘掉，改叫應聲蟲了：
“依我看，打，肯定還是要打的。
若不能趁著事件影響還沒完全發酵的空窗期，做出點殺雞儆猴的威懾，接踵而來的麻煩就絕對少不了。
只不過……在挑選物件的時候，需要多加斟酌。
殺雞儆猴嘛，殺的至少得是只雞。
像袋鼠國之流，連爬蟲都算不上的勢力，就算再怎麼故作兇狠地修理一遍，也起不到嚇唬‘猴子’的作用；而魔門、五十二區、賽恩斯結社那種，完全可以稱之為虎狼的勢力，則是絕對招惹不得。
權衡體量，不大不小、不強不弱，最適合用來當‘雞’的勢力，無非也就是東南亞一帶的那些個同道了。
能在被人稱為怪物房的華夏文明的輻射帶生存至今，底蘊肯定都是有的；國土、國力限制，又讓他們的超凡勢力，怎麼都無法真正做大，成長到有能力威脅我們的地步。
擇其一而擊，只要能打得迅猛、乾淨、漂亮，起震懾作用，絕對是綽綽有餘了。
就算當局要員再怎麼幹大事惜身、見小利忘命，不肯讓官方勢力一同出手，在我們行動時大開方便之門，至少還是可以保證的。
——但是這樣做，卻會產生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師出無名。
別看境外勢力現在都蠢蠢欲動，巴不得在我們身上吸血了。可若是我們搶先出手，立即就會被作壁上觀的某些人，貼上‘軍國主義死灰復燃’的標籤。
樂見作為華夏後花園的亞洲區域亂成一團的歐美勢力，到時候肯定也要摻上一腳——別看近年來，他們已漸漸控制不住全球輿論喉舌，在宣傳戰中，讓華夏人噴得找不著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給咱們這些小門小戶的添添堵，絕對是綽綽有餘了。
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對於咱們家的那些個公務員……呵呵，我也是充滿了信心。
攪屎棍們的節奏只要一帶起來，膽小怕事的當局，會做出妥協的決定，就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反正，就算要出賣咱們這群山精樹怪，對他們而言，也不會產生任何的心理負擔。”
他對扶桑當局的形容，著實過於形象，以至於下面的同僚們，都情不自禁嗤嗤笑出了聲。和十大神社並不怎麼對付的山本左右衛門，也不禁莞爾。
雖然是莞爾而笑，但比起先前板著面孔喝酒、訓人的架勢，可算是放鬆多了。一些自認為善於揣摩上意的妖怪，自然而然就覺得，老大這是準備要贊同幽谷響的看法了——於是，一目連帶頭，一群腎上腺激素加快分泌的妖怪們再次鼓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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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就先和李家坡做過一場吧？先前那個姓馬的臭小子，在武術界裡挑事兒的時候，可是得罪了咱們不少人。
動靜鬧得那麼大，我還真不信，李家坡那幫子李三李四，真能對這麼件事無知無覺。想必，也是打著放任自流，順帶試探試探咱們的主意。
許他試探咱們，當然也許咱們給他剁手！且將整件事宣揚宣揚，號召上幾個老字號的館主帶隊，去還他們一個天翻地覆，不就是師出有名、兩全其美了麼？”
“主意雖好，可你也架不住眾口鑠金啊？什麼BB的，真要是潑起髒水來，管你是不是師出有名？
與其束手束腳的，擔心受制於人，倒不如主動出擊，圍魏救趙——咱們裡頭，應該有不少人，和華夏修士帶點交情吧？只要能請動牆後面那群人出馬，噴翻幾個跳樑小醜，還不是手到擒來？”
幽谷響還只是提出個設想，山本左右衛門也僅僅是笑了一笑。害怕動腦的妖怪們，卻已經自動自覺地，開始在這個框架上添磚加瓦，儼然要把它當成正式計劃來執行了。
但好歹，作為話事人山本和這大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不同，並沒有把玩笑當真：
“分析利弊、任君選擇……響，你最近，倒是挺有點謀臣風範了。
不過，咱們魍魎組裡，不怎麼興那一套。話裡有話，試探著賣個關子的小把戲，偶爾嚐個新鮮得了，可別沉迷。看看周圍那些個聽不出話外音的傻嗨，這會兒正被你騙得五迷三道，都快要開始擦傢伙了呢！”
“抱歉抱歉——只是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實在有點累了，想要稍稍喘口氣、喝點水潤潤喉嚨而已，真不是故意誤導大家喲。”
被戳破了小小心思後，幽谷響仍無悔改之色，毫無誠意地吐吐舌頭，裝出臉無辜的可愛表情來，直等到發覺上當的妖怪們氣恨恨“呸”將過來，才不緊不慢地吞下一碗清酒，接著說了下去：
“其實嘛，依我來看，誰都不得罪的選擇，當然也是有的。
如果能完成一件別家勢力極想做、卻囿於實力，一時半刻做不到的事情。則既能顯露肌肉，又能博取好處。最妙的是，還能封住別人的嘴巴，叫他們就算說出話來，也會被第三者嘲諷為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就像劣質網絡遊戲裡面，一群公會搶奪世界BOSS一樣——你打不過，我打過了，掉落也好、名聲也罷，當然是全部歸我。自己實力不夠，就怨不得人了。
恰巧，現在也正有這麼一個難刷到家的‘世界副本’，擺在了咱們眼前……
頭兒，昨天時候，你們急切間奈何不得，為了安全起見，只能暫時丟進到扶桑海里漂著的那座‘仙山’，不就正是這麼個絕佳的副本麼？”
這答案，顯然是真撓到山本癢處了。
從剛剛起心情一直不大美妙的組長大人，臉上終於也綻開了讓大夥安心的開懷笑容，揚脖間，又是一碗清酒下肚：
“唔嗯，這個主意，出得就很有水平了。
山，是賽恩斯的那幫盟友丟的，算是他們鬧出來事件的一部分。
清理掉手尾，既可以顯露肌肉，也可以在並不真正開罪那幾個勢力的前提下，向他們隱晦地傳達不滿、示之以威。
論及難度，那座山也確實扎手。就連城管處那幾位聲名顯赫的高手，一時半會也對付不了它，只能暫時擱置的話，別家勢力，當然更是束手無策。
以處理掉這種東西的戰績，來震懾蠢蠢欲動的小蒼蠅，絕對足夠。只不過阿響啊，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別人都奈何不了的東西，我們，憑什麼就一定奈何得了呢？”
“當然了。若非是成竹在胸，我也不會在這時候，言之炎炎了——對吧，頭兒。”
話說出口，自稱成竹在胸的三好學生，竟還用頗富深意的眼神，瞄了一眼山本左右衛門。
後者則露出了心領神會的微笑，猛然一拍大腿：
“好——那麼如你所願，咱們就拿這塊破石頭開刀吧。
百足、響、連、高鼻、啄寺、日和坊，你們六個，給我過來一下，其餘各位麼……吃好、玩好，愛幹什麼就乾點什麼，在我下達正式指令之前，好好調整一下生理狀態吧。散會！”
PS:為什麼留下了六個人呢？這倒也不算什麼很深的伏筆……當然，成員的選擇，我也不是完全沒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