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能做出孩童不能理解的這個表現,其原因曹某人自己都覺得心酸——
因為死超鬼的事情早都經歷過了啊!託荊棘系統以及大群完犢子同事、三隻腦子有病傢伙的福,曹某人在“死死活活”上面可謂天賦異稟。而無論是怎樣的鱉孫,一旦“死得很真實”次數超過一百,就算不會變得麻木,心理素質上也會變得相當之恐怖……或者乾脆變態。
好吧,“被凌遲”的經驗這算是第一回,但這死法真心還不能算是特別的出彩。
雖然和一眾高手在戰場上壯懷激烈,與被一個大概心理變態的瘋子解剖,心理感受上是大大不同的。但因為被賣隊友而被生生群毆致死、或者因為失足被紮成刺蝟、或者因為行動失誤被打成馬蜂窩……這些經驗曹某人也是有的,雖然那時候有系統的保護,痛覺沒這次這麼誇張,但場面上真不能說就差了多少,何況這次的傷口、痛覺也還不是真的,只是段記憶。
然而他能和這個熊孩子說“其實要是你和我一樣‘死’習慣了的話,你也能勇敢!”嗎?
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曹少卿還是決定用善意的謊言和心靈雞湯把場面糊弄過去:
“重點不是害不害怕,而是害怕之後究竟應該怎樣做不是麼?面對恐懼,有時候需要的並不是所謂的勇氣,而僅僅是覺悟罷了——既然逃避退縮會受傷,豁出去咬人一口也會受傷,那我為什麼不嘗試著掙扎反擊,讓對方也感受下恐懼和絕望的滋味?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乾脆在刀子砍下之前,賭一賭能不能張嘴咬斷對方靜脈?這叫報復社……呃。”
——很顯然,他的語言組織能力並不是特別過關,雞湯灌著灌著就變成了帶毒雞湯。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難道和這孩子大談進化論嗎?我自己還不及格呢!】
一開口就是要糟,曹少卿嗯嗯啊啊了兩聲,最後放棄了治療,尷尬地開始撓起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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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敷衍了事麼?算了,反正,就算知道了你是怎樣想的,我也不可能有那種勇氣和能力把你的行為付諸實施。不管怎樣,我也應該對你說一聲謝謝,畢竟,能看到別人做出我根本不敢做的選擇,並且堅持走到最後,也算是給了曾經懦弱的自己一個告慰。”
最終打斷尷尬的還是孩童,儘管聲音中還帶著些許哭腔,但是漸漸的,他終於也還是平靜了下來。曹少卿剛剛一以貫之的選擇,和他自己當初的選擇恐怕是背道而馳的,但這種執拗而魯莽的選擇,卻似乎恰好是戳到了孩童的痛處,讓他覺得既是快慰,又是自憐自傷。
【呃,我不是很理解你們這些讓別人設身處地替自己選擇,還覺得能寬慰自己的人啦。】
其實這當口曹少卿真的有句“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要脫口而出,但是看了看眼前似乎僅剩下可憐,也不像是有什麼反抗能力的孩子,最後他還是把這句“嘲諷”強行憋回了肚子。
【好吧,看開點,畢竟也不是每人都有那麼一群完犢子同事,會整天逼著你變強的……】
“說是道歉也好、感謝也好,我會做點什麼,彌補剛才對你造成的傷害的……雖然不知道珍貴與否,不過這點東西就請收下吧,以前總有很多人想搶奪它們,或許對你也會有用。”
孩童最後張開了空空如也的手,好像聽到了什麼召喚一樣,四周渾噩的灰色迷霧突然開始朝著他的掌心凝聚起來。煙霧變成了漆黑的露珠、露珠匯聚成汙濁的水流,然後一股腦兒朝著孩童手中傾倒,就好像空中藏著一張無形的過濾網,這股濁流在匯入孩童掌心的同時憑空少去了半數以上,卻變得如最澄澈的山泉般晶瑩剔透,捧在一處,藍汪汪的煞是好看。
——當然不僅僅是好看,當曹少卿心生好奇,定睛看去的同時,泉水中自然生出了異象。
如果說時不時會折射那麼一點凌亂無須情景記憶的灰霧,是從被砸碎的磁碟中提取出的無意義資料,那麼此刻凝聚起來,又被“過濾”了一次而得到的清水,卻儼然是存放著整段影視劇的隨身碟。從曹少卿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先前那個病態中年伏在桌面上,手拿鵝毛筆在羊皮紙上奮筆疾書的一個完整鏡頭,視角清晰得恰好能讓他看見那狂亂的草書。
儘管那用的是現代人其實根本看不懂的古英文,筆跡也非常潦草,似乎還夾雜著一些無法避免的語法錯誤和筆誤,但這些字跡映入眼簾的同時,曹少卿竟然就毫無障礙地看懂了!
就好像附身在了中年身上,清楚體悟到了此情此景下他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一般。
這種“身臨其境”讓曹少卿不由大吃一驚,而就在他因為心中這咯噔一跳而稍稍仰起頭,讓視線挪了挪角度的同時,這捧水中的圖景也自然而然改變了起來,這次卻又是中年手拿生鏽的手術刀,驅使著一種似乎很令人眼熟的漆黑能量給它除鏽、保養的畫面……
奇特的現象勾起了曹少卿的興趣,於是他刻意地自己移動了幾次視線——事實證明,只要視角產生變動,這捧清水中倒映出的畫面就截然不同,屢試不爽,而這些畫面,大多數是中年人在進行魔術、醫學實驗後,整理心得感悟的畫面,也有不少是他在修習魔術時的影像。
毫不誇張地講,這看似平凡的一捧水裡,就記錄了中年人一生所有的魔術修習研究感悟!
而且比起鑽研枯燥潦草的筆記,這捧水那令人身臨其境的獨到作用,更是讓人在汲取感悟上面事半功倍——就算孤陋寡聞如曹某人也清楚,要是把它裝在瓶子裡拿出去賣,那絕對是價值連城,而且不管它有多貴,都會有數不清的魔術師會為了它打破腦袋!
譁啦啦,沒有任何憐惜的,男孩將手中掬起的這捧清水朝著曹少卿一下潑來。
並不是說有了經驗就牛逼的,更不是說有了心得,就會施展法術了——誰都知道硝石硫磺木炭一比二比三,但是能有幾個人自己就可以鼓搗出炸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