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淼的丹藥造成了很大的轟動, 不僅是因為丹師印的原因, 更是因為能夠讓衛博陽成功築基的碎劫丹。
在如今這個時代, 只要是築基失敗,便沒有人能夠再次得到渡劫的機會。而林森淼的這個丹藥, 不得不說, 給那些築基失敗的人, 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更何況, 有衛博陽的例子在前, 沒有人會懷疑丹藥的功效。
在首都修真界沉寂已久的衛家, 終於再次熱鬧了起來。不少世家大族, 均藉著恭賀衛博陽築基的事,來到衛家想好好打探一番這個三水丹師的訊息。
就連前些日子剛在衛家甩臉色離開的嚴老爺子都不例外。
“衛老啊,你這可是年輕了不少!博陽這孩子就是爭氣,當年我就看著這孩子不一般, 渡劫失敗了又如何?現在還不是穩穩的踏入了築基?”
嚴老爺子剛來到衛家的時候,便發現衛家的大門外停著好幾輛車子, 儼然一副門庭若市的模樣。
“博陽這是交了什麼好運?衛老, 你看咱們的交情, 這有什麼好事,你可不能獨享。”
在衛家的院子裡,衛老爺子正送著幾人離開。這幾人變著花樣誇著衛博陽,但最後總會把話題扯到丹藥上。
“就是就是,之前你不是還說我們幾個老朋友要聚一聚嗎?我看這事兒要儘早,你得給我們幾個好好說到說到。”
“哪裡哪裡, 不過有位丹師先生垂憐我們衛家罷了。”衛老爺子一臉謙遜的搖著頭,任這些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有透露出林森淼真實身份的一絲一毫的資訊。
嚴老爺子輕咳一聲,引起對面這幾人的注意。
“喲,嚴家主啊。”看到嚴老爺子過來,衛老爺子立刻笑得眯起了一雙眼睛。
儘管心裡再不痛快,嚴老爺子臉上依舊憋出了一個笑來:“我們嚴衛兩家什麼關係,博陽築基,我怎麼也得奉上點賀禮上來。”
這群老爺子臉皮都厚的可以,說起謊話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衛博陽渡劫的時候嚴老爺子明明就在場,卻在這時候才過來送賀禮。
眾人心知肚明,都暗笑不語。
寒暄了好一會兒,嚴老爺子才說明來意:“我們嚴家原本定在後天要宴請亓官先生,現在聽到了三水丹師的名聲,自然也要好好招待一番,麻煩衛老將這帖子轉交給丹師先生。”
一聽嚴老爺子的話,衛老爺子心裡就不由嘀咕一聲。
聽他孫子說,這亓官先生跟這位丹師關係可不一般,不過現在好像鬧掰了?
儘管心裡狐疑,衛老爺子還是把帖子接了過來,似笑非笑的說:“既然是嚴家主的邀請,那我衛家自然代勞,不過這丹師先生願不願意赴約,可要看先生的想法了。”
“那是自然。”嚴老爺子第一次在衛家人面前露出這樣堪稱卑微的微笑,他心裡鬱氣凝結,沒能在衛家多呆,將帖子送出去就匆匆回了。
在路上,嚴老爺子望了望前面的車子,朝著司機問道:“前面難道是白家的車子?”
“是的,家主。看來也是從衛家出來不久。”司機回道。
嚴老爺子冷哼一聲:“這衛家到底什麼好運氣,竟然找到了個丹師?連一向視衛家為眼中釘的白家,都親自上門了?”
當初白家也是隸屬於修真協會的家族,後來被衛家頂了下去,就只能淪為張李兩家這樣的外圍世家。
前面白家的車子內,白家現任家主的表情,倒比嚴老爺子想像的要平靜。
白家人一路回到了老宅。
若是將張李兩家的老宅同白家相比,就知道雖然同為外圍家族,但是白家的底蘊絕對比張李兩家深厚得多。
白家家主白永安,下了車子就一路往老宅的祠堂走去。
其實,在這些能夠進入協會的隱世家族內部,均有一個秘密。那便是當年靈氣開始逐漸匱乏,修真界緩緩進入末路的時候,這些家族中有些修為頗高的大能並未徹底隕落。
但是修為越高,對靈氣的需求量越大。這些修士不能像修真協會裡的那位老者一般盤踞一條殘留的靈脈,就只能沉睡在家族的祠堂,等待家族受到致死性的危機時,能夠及時出現將家族保下。
白永安前進的方向,就是白家的祠堂。
相比嚴衛兩家如今的家主,白永安還年輕的很,他的父親和祖父去世的早,只能讓他擔起家主的擔子。
曾經,年輕的白永安,一直以為祠堂裡沉睡的老祖只是一個傳說而已。
但是就在前幾天,白家祠堂的內室裡,竟然傳出了一個聲音。
“老祖,您放心,最近有一位極為稀有的丹師出現,您需要的丹藥,一定能夠練成的。”白永安走進祠堂,朝著內室的入口說道。
“幹的不錯。之前,我讓你查的那個亓官旭的事,你查清楚了嗎?”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從內室裡傳來。
“這個……因為白家現在不在協會內部,所以訊息打聽起來實在困難。不過聽說那位亓官先生是個極為強大的體修,連協會與其接觸,都有些小心翼翼。”
白永安躊躇道。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內室裡傳來的聲音帶上了怒意:“沒用!我讓你查他是否是體修了嗎?我讓你查與他接觸的人中,是否有其他修為相當的人物!特別是長相極為精緻完美的人!”
白永安嚇得立刻跪在祠堂,俯下身子說道:“這些日子大出風頭的,也只有這位傳說從臨城遺蹟裡跑出來的亓官先生罷了,要說有什麼人的風頭能蓋過他,那便是……現在出現的三水丹師。”
“丹師?”那聲音變得狐疑起來,轉瞬便又將其拋到腦後,“應該不是,你要尋找的是在陣法上有極高造詣的人。”
聽到老祖的話,白永安心裡發苦,在現在這個時代出個丹師都是不容易的事,他到哪兒去找個陣法大師?
但他想到老祖之前的話,又忙不迭的彙報道:“老祖,之前您說的亓官旭身邊長相精緻的人,晚輩這裡倒是有些訊息。聽說亓官旭身邊一直跟著個漂亮至極的少年,這少年似乎頗受寵愛……”
“少年?寵愛?”這聲音更疑惑了,但這次他卻沒像之前那樣輕易的打消疑惑,而是思索一會兒,頗為篤定的對白永安下了命令,“你去查,這兩人絕對不是那種關係,如今在一起怕也是貌合神離的演戲,你去查一下他們之間的真實關係!”
白永安雖然心裡摸不到頭腦,但依舊極為恭敬的應聲。
嚴家的宴會很快就要到了,亓官旭接受了嚴家的邀約,正在為宴會坐著準備。
李文佑將男人早就定製好的西裝送了過來,而後給他彙報著最近首都的動盪。
“這幾天如果說有什麼特殊的事情,那肯定是突然冒出來的三水丹師,連帶著衛家都好好出了一把風頭。聽說協會那邊拿到丹藥之後,始終破解不了碎劫丹的單方,現在已經向衛家施壓,要尋找這位丹師。”
李文佑一邊說這話,一邊同情的看著亓官旭。
三水丹師?什麼三水丹師?不就是林森淼唄?不認識林森淼的人,可能聯絡不到一起去,但是像他們這些不僅認識林森淼,還對他的能力有所瞭解的人,幾乎一聽就知道是誰,這個碼打的也太薄了。
李文佑不由唏噓了起來,這個林少爺還真是不簡單。之前一直被亓官旭的名頭蓋過時,林少爺也好似感覺不到什麼,還頗有些自得其樂的意味。這不出風頭也就罷了,現在一發火,僅僅煉出幾顆丹藥就妥妥的紅遍了整個首都。
如今那些鼻孔朝天的隱世家族們,各個都抓耳撓腮的都堵在衛家門前,只求能見這位三水丹師一面。要是能拿到一兩顆丹藥,就算把人當祖宗供起來都願意!
原來李文佑還覺得自家老大和林少爺之間只是普普通通的鬧彆扭而已,但現在看著林少爺的行為,怎麼好像……要踹掉他們老大,自立門戶的模樣?
亓官旭完全沒有感受到李文佑目光中的同情,高大挺拔的男人正站在全身鏡前,專心致志的整理著儀容。
這是他換的第三套西裝了,可亓官旭還是覺得有點不滿意,連手上戴習慣的腕錶,如今都看著有些不順眼起來。
今晚,要見面了。
是不是,要換個新一點的形象比較好?
“三水丹師……”男人喃喃自語兩聲,嘴角就緩緩顯露出一絲笑意。
這人……還真是……
之前不是說怕被亓官令發現,所以要少出風頭嗎?
看到亓官旭嘴角的笑意,李文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老大還能笑得出來?怕不是腦子壞了吧?
李文佑只覺得自己作為手下,已經對不上這兩位大佬的腦迴路了。
他聽說了林森淼的舉動,只覺得這是亓官旭要被踢了的前兆。但亓官旭,卻意外的能感受到,那個最近一直躲著自己的膽小鬼的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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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些事情上,林森淼也是出乎意料的認真。
這時,趙瑞打開門走了進來,怒氣衝衝的說道:“媽的,這個嚴家幹的什麼事兒?明明說要宴請師父你,竟然還搞了個什麼三水丹師!現在要去赴宴的人,一門心思全在這個丹師身上。”
聽到趙瑞的話,李文佑立刻撫了撫額。
看來林少爺打碼的標準,是按照趙瑞來的。他原本以為是林森淼的人,全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這位三水丹師是誰,現在看來,是他高估某些人的智商了。
“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趙瑞走上前,頗有種自己師父風頭被人壓下去的不爽。
“三水,三個水,你說是誰?”李文佑白了趙瑞一眼。
趙瑞愣了一下,才突然一拍額頭反應過來:“是林子?”
說著他就激動起來:“林子要去今晚的宴會?”
亓官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其實這個男人心裡,也有“一丟丟”的期待和緊張。
想到那天去找林森淼時這人的反應,趙瑞眼珠子轉了轉,扯著李文佑道:“快快快,給我師父找個女伴去,務必要漂亮的。”
李文佑反應過來,馬上給趙瑞豎了個大拇指,就要打電話找人。
雖說顏值壓過林少爺不太可能,但找個人刺激刺激林少爺卻是個不錯的注意。
然而李文佑剛拿起手機,就感到了身後亓官旭冷漠的視線。
“你們要幹什麼?”
“給你找個女伴啊!師父你不知道,不這樣的話,林森淼他不懂的!”趙瑞絞盡腦汁的想著,要怎麼把自己發小還是個小傻子的事情告訴亓官旭。
“不帶。”男人一句話回絕了趙瑞的提議。
能站在他身邊的人,只有林森淼。
這個事實,不會因為林森淼對他的態度而改變。
男人站在在鏡子前,再次仔細的整理了下自己的領帶。上次在化妝室裡,實在是太過草率。
所以這次,他要認真再認真。
趙瑞和李文佑對視一眼,心裡對這兩個人都絕望了。
媽呀,一個個都那麼純情,還有辦法好好玩耍嗎?
特別是趙瑞,對此更是深有感觸。上次他找了林森淼回來之後,立刻就被自己師父訓了一頓。
這個男人說要給林森淼時間,還當真就一點壓力都沒帶給林森淼。就連章宓芳那邊,亓官旭都打電話通知了,讓她不要給林森淼提他的事。
趙瑞甚至有種預感,如果林森淼一直沒想通,恐怕他師父也會一直等下去。
今天要宴請兩位極為重要的客人,整個嚴家都陷入了忙碌中。
在嚴家,嚴明宇剛要到書房去找自己爺爺,就被一個面色發苦的下人給攔住了。
“大少,您快去看看吧,二少又在鬧了……”下人口中的二少,自然是嚴二。
嚴二從錦雲軒回來之後,每況愈下。他本就被亓官旭弄成了個殘疾,身上又有林森淼加上的禁制,如今嚴二的整個身體都垮了,只能躺在病床上度過餘生。
可嚴二雖然成了個殘廢,依舊不怎麼消停,留在他身邊的護工和下人,每過一段時間都要換一批,否則便能被這位嚴二少爺折磨的不成人形。
嚴明宇看了看時間,對下人說道:“二少有什麼要求,一律滿足。”
就算嚴二殘廢了,他們嚴家依舊能把嚴二當成少爺供著。至於那些被嚴二折磨的下人,不過是些普通人罷了,沒必要在意。
嚴明宇回絕了下人,剛想繼續往書房走去,就聽到身後的院子裡傳來了嚴二鬼叫的聲音。
“大哥!大哥!”
嚴明宇皺了皺眉,還是無奈的轉身朝著嚴二走了過去。
“你們怎麼照顧二少的?能讓二少出來嗎?”看著癱在輪椅上的嚴二,嚴明宇厲聲喝問他身邊的下人。
“大哥,今天亓官旭要來是嗎?你把他、把他身邊的林森淼給我帶過來!”嚴二吃力的動著手指,想去拉嚴明宇的衣角,然而他調動了全身的力氣,也只讓自己的手指極其輕微的顫動了兩下。
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嚴二幾乎要崩潰了,他大叫著:“哥,我什麼都不要,我就要林森淼!”
都是因為林森淼他才變成這個樣子,他要把他那張狐媚的臉給毀掉,而後剝皮拆骨,生啖其肉!
嚴明宇十分冷靜的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弟弟,好似完全沒有被嚴二表露出的情感感染到。
“今天祖父要宴請亓官旭,林森淼是亓官旭身邊的人,我們嚴家不能得罪,忘了當初的事吧。”嚴明宇抬手想拍拍嚴二的肩膀,看到他扭曲的肩關節時,又緩緩的收回手,對周圍下人交代一句,“今天晚上,把二少看好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完全沒有因為自己弟弟的慘狀表露出一絲一毫的觸動。
“哥!大哥!”嚴二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如果二少今天再吵,就把他送進祠堂。”嚴明宇扔下這樣一句話,原本還滿臉憤恨的嚴二,立刻收了聲,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宴會很快開場了,邀請的是連修真協會都小心看中的兩位,嚴家人原本就已經做好了這兩位大人物遲遲到來的準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作為宴會的其中一個主角,亓官旭卻在大部分賓客都沒到齊的時候就匆匆到來。
這讓嚴老爺子不由吃了一驚。
但周圍沒有一個嚴家人,會因為亓官旭的早到而輕視。。
他一踏進嚴家,就將自己身上的氣勢毫不留情的釋放出來。在場凡是嚴家血脈濃度合格的族人,均如同當時的嚴二和嚴辛穹一樣,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制。
像嚴老爺子與嚴明宇這般血脈濃度頗高的族人,更是感受深切。
這個男人,一步步走進宴會的大廳,他每走進一步,周圍的嚴家人,臉色就肉眼可見的白了一度。
原本僅僅是出於協會的重視,才宴請亓官旭的嚴老爺子,這會兒大受震動。他強忍下喉中翻湧的血氣,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種壓制,是來自同源血脈的壓制,這說明這位亓官先生,身上的血脈絕對比他們嚴家濃郁了千百倍。
嚴老爺子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似乎只有在祠堂的時候,他才有這種血脈被完全壓制的感覺。
“先、先生……”嚴老爺子顫顫巍巍的上前,手中一直當做擺設的柺杖,終於誠實的恢復了它原有的功能。
嚴老爺子看著亓官旭,連表面的客套都忘了,忍不住開口問道:“先生的功法,可是以吞噬為主?”
亓官旭率先掃了一眼場內,這才把目光投給面前的嚴老爺子,冷淡的回道:“不錯。”
聞言,嚴老爺子心裡一喜,之前因為嚴二和嚴辛穹而對亓官旭產生的不滿早就變得煙消雲散,他極為恭敬的行了一禮:“先前臨城的事,是嚴家怠慢了,這裡人多眼雜,請先生到樓上一敘。”
亓官旭看看時間,知道林森淼估計還要一會兒才來,他差李文佑在下面看著,這才跟嚴老爺子上了樓。
章家那個養女姓嚴,亓官旭直覺這人跟嚴家有什麼關係,這也是他答應來嚴家的原因。
上了二樓,一進入房間,向來在外頗為傲氣的嚴老爺子,竟然二話不說就朝著亓官旭跪下:“看先生的血脈,定是我嚴家先祖,如今嚴家不敢請先生入族,只請先生收下明宇為徒!只要先生跟嚴家聯合,定能將如今稀缺至極的資源,全部攬到嚴家。從此修真界中,我嚴家一家獨大!”
嚴明宇留在下面招待賓客,看著自己爺爺恭敬地將亓官旭請上了樓,壓下喉中翻湧血氣的他,卻皺了皺眉。
今天,亓官旭竟然沒有帶著林森淼?
觀察到這一點的,不只是嚴明宇,更有奉命來查探亓官旭的白永安。
他朝著場中老友笑笑,掩下眼中的疑惑。
難道還真讓老祖說對了?這兩人其實關係不好?
在嚴家外面的一輛車子內,一個穿著白色西服的少年,正坐在車子的後座發呆。
西服極為合體,即使少年像沒骨頭一樣窩在那裡,也依舊將少年極為誘人的腰線勾勒的一清二楚。
少年託腮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一下下敲在膝蓋上的細長手指,卻是將他心裡的那點緊張忐忑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
這車子已經停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但是少年始終沒有下車的意思。前面將林森淼送來的張家司機,老老實實的坐在前面,絲毫不敢出聲催促。
又過了一會兒,好似終於準備好了一般,少年抿了抿唇,這才開啟車門走了出去。
林森淼腦海裡如同一團漿糊,他一步步往嚴家的大廳走去,腦海裡卻在思索自己待會兒見到亓官旭,要用什麼表情,什麼聲音,來跟這人說話。
沒人想到,現在在首都風頭極勝,備受推崇的三水丹師,竟然在糾結這麼可愛的事情。
他沉浸在思緒中,剛要把衛家送來的請帖遞給門童,就聽宴會中傳來一個聲音:“慢著。”
嚴明宇走了出來,他冷眼看著面前的少年,腦海裡閃過的卻是自己弟弟嚴二的哀求。
林森淼的全部意義,只在於他是亓官旭身邊的人罷了。
如今這人既沒跟亓官旭一起,還是拿著別的請帖過來,他的意義已經被全部抹除。
嚴明宇能夠忍受亓官旭身邊的人將嚴二弄成殘廢,卻不能忍受這個普普通通毫無身份的少年,這樣對待嚴家的人。
林森淼將請帖遞出去的動作頓住了,他抬眸看了一眼攔住自己的嚴明宇,突然發現好似他參加過幾次類似的宴會,都沒有順順利利進去的時候。
林森淼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原本因為亓官旭而忐忑起來的心情,竟然奇異的平靜下來。
之前幾次,是他自己妄想低調,所以被人誤會,他不在意。
但是這一次,他已經決定了出風頭,所以嚴家給臉不要臉,就別怪他了。
林森淼緩緩收回了拿著請帖的手,拇指悠哉的在這張帖子上的金色標誌上掃過。
有這個標誌的請帖,嚴家只發出去了一份,甚至連亓官旭都沒有。因為這是嚴家為了邀請三水丹師,特製的請帖。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明晃晃的狡黠,他惡趣味的用手指將請貼上的標誌遮蓋起來,而後問嚴明宇:“你攔下我,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嗎?”
嚴明宇聽到林森淼的話,原本還對這個少年的心機高看一籌的他,眼中頓時閃過一絲不屑。
不過也是個狐假虎威的玩意兒罷了。
嚴明宇一邊招來下人,一邊對林森淼說道:“我知道你是亓官先生的人,可亓官先生今日沒有帶你,我們嚴家就不能讓你進去打擾亓官先生。”
“哦?那你打算怎麼辦?”請帖在林森淼手中轉了兩圈,他躍躍欲試的要把指腹擋住的標誌露出來。
嚴明宇眯了眯眼,準備順一次嚴二的心意:“來人,把他待下去!”
“你敢!”
他話音剛落,男人冷厲的聲音立刻從嚴明宇身後的大廳傳來。
嚴明宇不可置信的轉頭,卻看到亓官旭幾乎瞬間就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個男人周身的氣勢已經達到了頂峰,還帶著說不出的怒氣,立刻就讓嚴明宇的嘴角溢位鮮血。
亓官旭居高臨下的看著擋住林森淼的嚴明宇,灰眸冰冷:“你爺爺跪下來求我收你為徒,你知道嗎?”
“先、先生……”嚴明宇愣在當場。
“所以,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人?”
亓官旭帶著怒氣的聲音,將整個宴會中的賓客都驚了起來。男人明顯是匆匆下來的,因為跟他一同在樓上的嚴老爺子,此時才剛站在樓梯口。
他們看著這個周身氣勢釋放到極致的男人,均震驚的看像那個被嚴明宇攔下的漂亮少年。
林森淼手中的請帖,已經露出了那個金色的標誌。但是所有人都被這個男人的鎮住,沒有一人留意門外稚嫩少年手中的請帖長什麼樣子。
看著這個氣勢洶洶的男人,林森淼耳尖緩緩紅了起來。
誰、誰是你的人!
不對!這人就不能讓他好好打一次臉嗎?
被亓官旭暴怒的樣子鎮住,整個宴會中,沒有一人敢出聲,連嚴老爺子都躊躇起來,不知該說什麼。
而在門口,越過嚴明宇對視的兩人,更是看著對方,均說不出話來。
時隔多日,亓官旭和林森淼再次見面,卻是極為默契的想到了兩人分開前,那個親密至極的吻。
場面一度尷尬起來。
而外面剛趕過來的衛家祖孫,一進入嚴家,就看到林森淼站在外面,嚴明宇擋在他前面。
衛老爺子立刻實行起自己腦殘粉的義務,當即怒氣衝衝的大吼一聲:“嚴明宇,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攔住三水丹師!”
衛老爺子這中氣十足的一嗓子,直接把整個大廳裡的人都給驚得清醒過來。
聽到他的話,什麼亓官旭的怒氣,早就被他們拋在腦後。廳內百十雙眼睛,紛紛朝著林森淼身後看去——沒人想到能刻下丹師印的三水丹師,竟然是個剛成年沒多久的少年。
可是他們望呀望,看呀看,卻只能在林森淼身後看到衛家祖孫那兩張不討喜的臉。
三水丹師呢?哪裡有三水丹師!
這時,站在門口的門童,卻是眼尖的看到了林森淼手裡的請帖,他不可置信的看像林森淼,結結巴巴道:“這、這是三水丹師的請帖!你、難道你是三水丹師!”
順著這門童的視線,離得近的賓客,也看到了林森淼手中的請帖。
驚呼聲頓時響了起來:“什麼?這個少年竟然是三水丹師!”
“三水丹師那麼年輕!”
“嚴家竟然真的將三水丹師攔下了?”
驚呼歸驚呼,這些人腿腳卻絲毫不滿,紛紛一窩蜂的朝著林森淼湧了過去:“三水丹師,我家裡有個孩子,跟衛家少爺的毛病一樣,可否請您煉丹……”
“三水丹師,我前些日子剛得了一顆靈藥,如果您看得上,儘管拿走,只要賜下一兩顆丹藥……”
“你們一見面就勞煩三水丹師,我們王家只求能請大師到家裡喝喝茶,賞賞花!”
離得近的人還能顧得上禮數慢慢說話,而在後面的人只氣得跺腳,生怕輪不到自己。
先前將林森淼攔下的嚴明宇,轉頭死死的盯住這少年手中的請帖。
他終於明白林森淼一開始問的話的意思,他在強調自己的身份,卻不是亓官旭身邊寵物的身份!而是嚴家費勁千辛萬苦也想攀上交情的三水丹師的身份!
想通了這一點,嚴明宇眼中即刻閃過一絲懊惱。
他並非懊惱自己得罪林森淼,而是懊悔自己為何不手腳快點。相傳丹師武力均不強,若是敢在亓官旭來之前將人扣下……
蜂擁而來的人群,甚至連亓官旭的身份都不顧了,還有人匆忙中推攮了他幾下。
林森淼看看眼前的男人,再看看他身後的人群,緩緩嘆了口氣。
他伸手把請帖塞進門童手裡,而後轉身就走。
這個時候才把身份揭開,一開始的風頭全被亓官旭佔了,一點都不爽!
亓官旭上前一步,顧不上周圍有人,伸手便扯住了林森淼的手腕:“等一下,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林森淼抬頭望向這個男人,卻一下撞進男人那雙染上了暖色的灰眸中,當即不自在的移開了眼。
這人現在……還真是毫不遮掩……
要是早這個樣子,他至於犯那麼長時間蠢嗎?還跑去試探這人是不是喜歡他……
林森淼只想把之前的自己拎起來好好打一頓。
“借我一點時間。”亓官旭看著面前的少年,男人的眼中幾乎都露出了一絲哀求。他以為自己能從容的,正式的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誰知道真正見到這個傢伙的時候,心裡面滿滿的都是忐忑。
“要說還不快走,難道你準備在這裡說!”林森淼抬頭瞪他一眼,掙了一下手腕沒掙開,索性就這樣快步扯著男人走開,徒留下身後一群叫著三水丹師的賓客。
沒想到,一場宴會還沒開始,兩個主角就攜手雙雙離開?
賓客們一臉懵逼的站在那裡,等了好一會兒才訕訕散開。
不管怎麼樣,嚴家今天的臉可算是丟大了。
白永安夾在人群中,看著亓官旭和林森淼離開的方向皺了皺眉。
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怎麼越看越糊塗?這亓官旭似乎對這少年挺好的,但這少年的態度怎麼那麼奇怪?
還有這少年,竟然是三水丹師?
白永安悄悄跟著兩人走了過去。
將林森淼帶到了自己的車子旁邊,亓官旭一瞬不瞬的凝視著這人的臉龐。他這才感受到,這些天裡,他看似包容的等待裡,藏了多少的焦躁和想念。
看慣了這人平時對他呼來喝去的模樣,這些天乍一消失了,的確是讓他十足的不習慣。
“十五天零六個小時,林森淼你想好了沒有?”亓官旭低下頭,目光牢牢將這人鎖定,絲毫不給他任何逃開的機會。
“想什麼想!”林森淼一聽這話就有點炸毛,他雙手抱胸,看著男人嗤笑起來。
儘管是意味不怎麼好的笑,但是放在這人臉上,也是十足的讓人移不開眼。
“你讓我想?想到什麼時候?想到你回到那邊的時候?”林森淼輕哼一聲轉過頭,他遲遲徘徊的原因始終都有這個。
亓官旭總要回去的,不像他是安排好了各種事宜從蟾月樓離開,這人是乾陽宮的宮主,這不僅僅是一個身份,更代表著責任。
如果亓官旭不回去,那他便不是林森淼認識的亓官旭了。
但是聽到林森淼的話,這個焦躁了好多天的男人卻是一下笑出聲來。
他帶著笑意的雙眸,看著少年略顯氣氛的臉龐。
在黑暗中,林森淼的額髮被夜風吹起,露出那雙盛滿了星光的眸子。
也許連林森淼自己都沒發現,他眼中的情緒,叫做在意。
男人伸出長指,一下捏住林森淼挺翹的鼻尖,搖了搖。
林森淼一下瞪圓了眼睛,扯不下男人的手,只能悶悶的出聲:“你!幹!什!麼!”
“看你可愛。”亓官旭鬆開了手,順口調戲了一句,他看著這人氣紅了的臉頰,正色說道,“是的,我會回去。但是,同樣我也會回來,為你。”
聽到男人的話,林森淼以為自己會生氣。
因為這句承諾,聽起來一點都不好聽,這人甚至連說句謊話來哄他開心都做不到。
但是神奇的是,林森淼的心一點點落了下來。這個承諾換任何一個人說,林森淼都不會信,但是如果說的人是亓官旭。
他信。
因為這個人,是傻乎乎的對著他這個對手也不會撒謊的亓官旭,是看準了一個目標從不放棄的亓官旭。
林森淼緩緩別過臉,沒有說話。
男人卻不許他轉頭,再次轉到他的目光可及之處問道:“只有這一個原因?”
當然不止!
林森淼翻了個白眼,他深吸了口氣,輕輕地說道:“我……有很多缺點。”
多到你可能忍受不了的那種。
“我知道,沒有人比我更知道。”男人看他又別過了臉,忍不住的伸手捏著他的下巴,將人轉過來。
他知道這個不坦率的傢伙還有話要說,所以耐心地看著他:“還有呢?”
這一次,林森淼沉默了很久,久到亓官旭以為自己將他的答案漏掉的時候。
一個忐忑又難為情,甚至還有幾分憤恨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幾乎輕到了難以聽聞的地步:“我……不會……談戀愛……”所以你不準嫌棄我!
這個對林森淼來說難得坦率的答案,讓他對面的男人瞳孔一縮,幾乎抑制不住自己想將這人揉進懷裡的衝動。
男人深深的凝視著面前的少年,他低下頭,笑得像個大男孩一樣湊到少年耳邊:“偷偷告訴你,其實我也不會。”
兩人對視著,同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那我們練習一下,好不好?”亓官旭低頭抵住林森淼的額頭。
“練習什麼?”林森淼看著男人緩緩湊近的臉頰,眼神飄忽了一下。
亓官旭看著林森淼,待兩人雙唇距離極近的時候,突然頓住皺了皺眉。
“怎麼了!”到底還親不親!
林森淼瞪著眼前的男人。
亓官旭躊躇起來,小聲對著林森淼說道:“有人。”
聞言,林森淼立刻望了望天,嘴角卻悄悄翹了起來。這個古板到極致的男人……
他伸手扯住男人的領帶狠狠一拉,主動湊近了在男人唇上輕柔的貼了一下。
這個嚴格說都不像一個吻的碰觸,卻讓亓官旭如同被幸福砸暈一般怔在當場。
是……林森淼主動的?
頓時,什麼有人沒人的事立刻被這個男人扔到了腦後,他拉住這個轉臉就想逃的傢伙,按在車子上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林森淼被男人牢牢地壓制住,只能頗為氣憤的扯了扯男人粗硬的頭髮。
是誰剛剛說有人的?
在遠處的白永安,遠遠地看見兩人交疊的身影,搖了搖頭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這親都親了,肯定是老祖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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