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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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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瑜聽到這個聲音,心頭一黯,推門入內,便見賀霖躺在床上,一隻手臂橫在頭上,擋住視線,一手則垂落在床邊,一副落魄之態。

“不是讓你不要進來嗎!”賀霖放下手,通紅的雙眼瞪向唐瑜,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哭過了。

唐瑜故作不見,溫婉笑道:“我給老爺送來瞭解酒湯,先喝一碗罷,免得難受。”

賀霖呵呵冷笑:“難受又怎樣?這個家裡誰會關心我難不難受,他們只會關心老大在外面怎麼樣,只會關心老三明年春闈能不能高中罷?”

唐瑜平靜道:“我關心。你是我丈夫,我自然關心你,不要為了閒言閒語壞了自己的身體,這世上多少人大器晚成,還有的四十歲才能當上官的,如今你不過三十四罷了,往後還有大把光陰的。來,把這碗解酒湯喝了。”

說罷她將碗遞到賀霖跟前,誰知賀霖冷不防一掀手,噹啷一聲,直接將湯碗打翻,滾燙的湯汁濺到唐瑜的手和衣裙上,她禁不住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賀霖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無措,其實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剛正好抬手。

但他也拉不下面子道歉,反而惡聲惡氣道:“誰讓你送過來的,我都說我不喝了!”

唐瑜終於紅了眼眶,她直直看著賀霖,半晌無語。

賀霖被她看得滿身不自在:“怎麼,他們瞧不起我,連你也瞧不起我?”

唐瑜嘆了口氣:“老爺,你原先不是這樣的,為何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賀霖冷笑:“我就知道你打從心裡瞧不上我,覺得我沒有給你掙下臉面,是也不是?往後不必叫我老爺了,我又沒有舉人功名,這稱呼聽著讓人發笑!”

雖然嚴格來說,確實只有考上舉人,才能被別人稱呼一聲舉人老爺,但這年頭大戶人家稱呼男主人一般都這麼叫,偏偏賀霖自尊心敏感,非要從雞蛋裡挑出骨頭來。

唐瑜:“沒有人瞧不起你,你何必將別人的閒話放在心上?”

賀霖騰地坐起身:“我怎能不放在心上!二十年前在賀家,最風光的人是我!那時候他們都說我將會是賀家這一輩裡第一個考中進士的,結果呢,現在二十年過去了,我連舉人都考不上,這不是笑話是什麼!我知道你嫁給我,覺得自己委屈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誰!滾進來!”

他話沒說完,外頭就響起敲門聲,賀霖忍不住怒喝。

片刻之後,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在唐瑜身邊伺候的小丫鬟怯生生地進來,對二人道:“二奶奶,外面來了位年輕公子,說是您的弟弟。”

唐瑜擦乾眼淚,欣喜道:“一定是他了,算算日子,他今天也該到了,快走,我們出去迎一迎他!”

“慢著,”賀霖從床上爬起來,“我也去。”

他是極要面子的人,哪裡有小舅子上門探親,姐夫還躺在床上裝醉的道理?

唐瑜道:“老爺身子不適,就先歇著罷,潤青不會介意這個的。”

賀霖冷笑:“莫不是你怕我這個秀才姐夫,給你那個大官弟弟丟臉?”

他的自尊心竟是如此地高,總能將別人的好意曲解。

見到久別的親人在即,唐瑜心中喜悅,也不想和他多起爭執,便讓丫鬟趕緊服侍老爺更衣,自己則先讓人出去招呼一下,等賀霖整理好衣著,夫婦二人這才往大門走去。

事實上在唐瑜得到稟報之前,唐泛在賀家門前險些就遭遇了閉門羹。

怪只怪他來得不巧,正好趕上今天賀家大宴賓客的日子,許多人拿不到請柬就想著渾水摸魚混進去,結果這種人出得多了,門子都有點麻木了,一看到他自稱是賀家二奶奶的弟弟,就下意識覺得他也是想進去騙吃騙喝的。

不過多虧唐泛生得一副好皮囊,身邊又還帶著下人,怎麼都不像是蒙人的,門子不放心地多盤問了幾句,在嚴禮他們不耐煩發飆之前,終於進去找人傳話了。

嚴禮瞧著人進人出的賀家,小聲對唐泛道:“公子,其實這賀家也算不上什麼大族,還擺譜呢!”

唐泛失笑:“你是京城來的,自然覺得沒什麼,京城天子腳下,隨便一個勳貴府邸,都比這氣派多了,可問題這是香河縣,廟小佛也小,已經算不錯了!”

二人正說著話,從裡面走出一男一女兩人。

其中那位年輕少婦見了唐泛就熱淚盈眶,唐泛雖不至於失態,可也是心情激盪。

“姐姐!”

“毛毛!”

一腔久別重逢的狂喜頓時變成哭笑不得,唐泛鬱悶道:“姐,你能別喊我這個小名麼?”

蓋因當年唐泛剛出生時便頭髮濃密,精靈可愛,唐家上下對唐泛喜愛異常,尤其是唐瑜這個姐姐,更將唐泛當成最心愛的玩具一般,成日抱著不肯撒手,還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小名。

民間都說小孩有個賤名好養活,對這個不倫不類的小名,他們父母不僅沒有表示反對,還真叫了起來,如今唐家長輩早逝,知道這個小名的,自然也就剩下唐瑜了。

“這名字多好聽,怎麼就不讓叫了!”唐瑜摸摸他的頭髮,又捏捏他的手,眼睛裡滿滿都是喜愛和激動。“你瘦了,也高了。”

唐泛笑眯眯地任她上下其手:“是瘦了,才顯得高。”

賀家大門前今日人多,姐弟倆在這裡認親,很快就引來不少注目。

賀霖見狀,輕咳一聲:“還是進去說罷。”

唐泛這才注意到賀霖還站在旁邊,拱手道:“姐夫別來無恙?”

賀霖笑著點點頭:“一切安好,你姐姐念著你許久了,你既然來了,就多住些時日。”

唐泛笑道:“正有此意,姐夫不嫌我叨擾就好。”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賀家其他人想來也聽說唐泛到來的訊息,便派人出來相迎。

賀英致仕前是從三品,其妻許氏也是有三品誥命的,二人自然不必出來親迎,來的是賀家老三,也就是今日宴會的主角,剛中了舉人的賀軒。

賀軒顯然比他二哥會做人多了,起碼臉上那副驚喜的模樣,甭管是不是做戲,都表現得比賀霖熱烈多了。

“難怪我說今日怎麼喜鵲在枝頭喳喳叫呢,原來是潤青兄到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按照官場上的稱呼,賀軒得向唐泛行禮,稱一聲唐大人,不過作為親戚,這樣做反倒顯得生分了。

唐泛在姐姐嫁入賀家以後,也曾上門探望過一回,跟賀家的人也都算相熟。

賀軒招呼著唐泛等人:“來來,先進去再說,我爹孃聽說你來了,都高興得不得了!”

唐泛笑道:“許久不見,我也先去向賀家伯父伯母問個好罷,不過今日這裡怎的如此熱鬧,可是有什麼大喜事?”

賀軒作為當事人不好意思回答,旁邊賀霖便道:“確實是大喜事,我這二弟中了舉人。”

唐泛:“這果真是大喜事,恭喜恭喜,明誠兄可要賞我杯水酒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邊不著痕跡地看了賀霖一眼。

果然瞧見他那姐夫面色淡淡,顯然不是為弟弟高興的神色,唐泛不由暗歎一聲,心想這姐夫的科舉道路也確實坎坷,若說資質平庸也就罷了,明明小時候天資過人,屢屢受到長輩的嘉獎,神童之名傳遍全縣,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越發無法忍受從高處跌下來的失落感吧。

從來沒得到過不覺的怎樣,得到了又失去,估計才是最令人難受的。

賀軒笑道:“豈敢說賞,你這大忙人難得有空來探親,賀家簡直蓬蓽生輝!”

唐泛也笑:“這話就折煞我了,莫說賀伯父官至三品,賀家大哥如今也是四品知府了,怎麼說都是我的前輩,豈有我放肆的份?”

賀軒嘿嘿一笑:“那可不一樣,我爹和我大哥都是地方官,你可是京官,還是翰林出身,單憑這個就比他們高上一籌了!”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有點不敬,是以這句話是湊近唐泛壓低了聲音說的,只有兩人聽見。

唐泛搖頭失笑。

香河縣雖然距離京城不算遠,但唐泛罷官的事情畢竟才沒過多久,不可能這麼快就傳到這裡來,只怕他們現在還以為唐泛是在刑部郎中任上呢。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賀家三兄弟,性情自然各異。

就說這最小的賀軒,備受家中父母喜愛,性子也比賀霖要活潑許多,單就相處來說,別人肯定樂意跟一個笑口常開的人往來,而不會願意跟一個成天暮氣沉沉,板著張臉的人相處。

唐泛也不例外。

不過賀霖才是他姐夫,他也不能光顧著跟賀軒說話,冷落了賀霖,便笑道:“明誠兄,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咱們也不是外人,你不必忙著陪我了,還是隨意就好,反正還有姐夫在呢。”

賀霖的臉色略有緩和,正想說話,卻聽賀軒道:“那可不行,你的身份比咱們縣太爺還高,必是要坐首席的,來來,先與我去拜見我爹再說罷!”

唐泛看了賀霖一眼,果不其然,後者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賀軒直接拉著他往裡走,唐泛也不好反對,便跟著來到內廳。

賀英看見他,果然十分開心,起身迎接,還對別人介紹道:“這位是唐泛唐潤青,成化十一年乙未科殿試第四,入翰林院為庶吉士,如今在刑部為官。”

這履歷一擺出來,檔次立馬就不一樣了。

在場眾人,包括香河縣縣令,看他的眼光頓時也都變了。

這年頭士林中人互相結識,首先互報姓名,然後將自己的履歷擺出來,庶吉士出身自然是最清貴的,如果不是,就說明自己是哪一年的進士,如果大家是同年,那就更好了,彼此互稱年兄,否則就按照中進士的年份來敘交情,稱呼前輩後進等等。

放眼香河縣,除了賀家老爺子賀英,和已經在外為官的賀益之外,還真沒有一個身份能比得上唐泛的,就連翁縣令,也只是七品罷了。

眾人紛紛起身,向唐泛行禮,口稱大人。

翁縣令與唐泛也互相見禮,論的卻不是官職,而是士林輩分,也就是中進士的年份。

因為是成化八年的進士,比唐泛還要早一科,所以唐泛見了翁縣令,還要口稱前輩,翁縣令因為品級比唐泛低,也不敢拿大。

這年頭官場上的規矩就是這麼麻煩。

唐泛還禮之後,又以晚輩的身份向賀英見禮。

賀英拈鬚受了他的禮,笑著道:“老夫早些日子便聽老二說你要過來,沒想到正好碰在今天,也是巧了!”

唐泛笑道:“小侄也覺得很巧,明誠兄中舉,這是大喜事,還未向伯父道賀。”

賀英搖搖頭:“他若有你與他大哥的一份長進,我便滿意了,今日也是卻不過鄉親們的熱情,這才擺了幾桌酒,讓你見笑了。你既然來了,就多住些時日罷,你姐姐與姐夫都很掛念你。”

唐泛道:“正有此意,那就叨擾伯父了。”

賀英又有點奇怪,本想問他六部事多,怎會有機會請假回來探親,又覺得這種場合不好多問,便轉而為他一一引薦了席上眾人,一時間觥籌交錯,彼此互相敬酒,好不熱鬧。

賀霖本來就是不喜歡這種場合,才避了開去的,沒想到因為唐泛上門,他又不得不回來待在這裡,聽著一個個功成名就,不是進士就是舉人,他心裡真比被一百根針扎了還難受。

唐瑜是女眷,不方便跟進來,早在方才賀軒帶著唐泛過來的時候,她便先回別院去張羅飯菜,讓下人安置唐泛帶來的幾名隨從等等,此時並不在場,所以也沒有人細心去注意賀霖的臉色。

略喝了幾杯水酒,賀英體諒唐泛趕路過來,身心俱疲,也不強留他在宴上吃酒,徵求了他的意見之後,就讓賀霖先帶唐泛下去歇息。

總算松了口氣的不是唐泛,而是在旁邊如坐針氈的賀霖。

二人出了廳堂,往偏院廂房走去。

唐泛對賀霖道:“姐夫是不是身體不適,等會將我引到廂房就好,你不必陪我的,自去歇息罷,有姐姐陪我說話就夠了。”

賀霖強笑道:“無妨,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這個當姐夫的,自然要盡到地主之誼。”

唐泛便也不再開口,他確實有些疲憊,賀霖卻是個悶葫蘆,結果兩人久未見面,一路竟也再無話語。

賀家家大業大,安置一兩個親戚根本不在話下,不過唐泛身份不同,待遇自然跟普通親戚也不一樣。

唐瑜經過賀老爺子許可,給唐泛準備的是一個種滿竹子的偏院,這原本是賀家隔壁的房子,後來被賀家買了下來,一併打通,成為招待貴客的廂房。

外頭瞧著不大,但唐泛住進來之後,才發現裡頭別有洞天,不僅竹葉飄瀟,符合文人意境,還有一個雅緻玲瓏的小花園,正好就在他臥房的外面,每日清晨推窗一望,波光粼粼,假山嶙峋,不比江南園林差。

姐弟倆幾年不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不過唐瑜還是先將兒子帶了過來,給小舅舅請安。

賀澄今年八歲,本該是貓嫌狗棄的年紀,他卻是個很安靜的孩子,給唐泛行禮也是一板一眼的,顯得有些暮氣沉沉了,乍一看還真跟他爹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不過像唐泛這等目力敏銳之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爹賀霖這樣,是自己憋的,而他小外審,則是被憋的。

賀澄剛剛行完禮,就被唐泛一把攬了過去,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被一雙手揉來搓去。

頭頂上傳來一個好聽的笑聲:“這就是我家小外甥啊,你剛滿週歲那年我還抱過你呢,你記不記得?”

賀澄哪裡記得,他被這個剛見面就動作輕薄的小舅舅驚呆了,臉都被捏變形了也沒察覺,只知道愣愣地瞅著對方。

唐瑜嗔怪,語氣不乏寵溺:“行了,都當舅舅的人,還有臉欺負小外甥呢!”

唐泛哈哈一笑,抱著賀澄不放,又故意逗他似的低頭親了一口:“我這是喜歡他,旁人想要讓我親,我還不親呢,你說是不是呀,七郎?”

賀澄在賀家這一輩裡排行第七,小名就叫七郎。

只是賀澄幾曾被男性長輩這般又親又抱的,就連近兩年孃親覺得他長大了,都沒有這樣對過他,當下便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被欺負得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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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瑜見兒子內向羞澀的模樣,心裡湧起一股難受和歉疚,暗歎一聲,摸了摸他的頭髮:“娘與舅舅有些話要說,你先去瞧瞧舅舅給你帶來的禮物罷。”

賀澄懂事地點點頭,從唐泛膝上跳了下來,先向母親和唐泛行禮:“那母親,舅舅,孩兒就先下去了。”

賀澄一走,丫鬟悄悄將門關上,屋內終於剩下他們姐弟二人。

唐泛問:“姐姐,七郎好端端一個孩子,怎麼變得這般沒有朝氣,他也不過是八歲而已,莫非是功課太重了不成?”

之前書信往來,唐瑜不願讓弟弟操心,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唐泛自然也不知道姐姐在夫家的生活到底如何,然而今日他匆匆一面,他看到了姐夫的表現,心裡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唐瑜勉強笑了笑:“應該是族學裡功課太重的緣故罷。”

唐泛一見她這表情,哪裡還不知道另有端倪:“姐,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肯說實話,我就自己去問,總不見得問不出什麼來。”

唐瑜苦笑:“其實也沒什麼,你知道你那姐夫屢考不中,連他那弟弟如今都中舉了,他心裡不好受,對著孩子難免嚴苛了一些。”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問道:“你這次來,能多住些時日嗎,你看七郎都不大認得你這個舅舅了,你還得多多與他親近才是,還有,你如今也二十六了,早幾年便該成親的,只是爹孃早逝,我這當姐姐的又不稱職……”

說著說著,唐瑜不免傷感起來。

唐泛忙道:“你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讓我回答哪個才好?我的好姐姐,我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你用不著將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只要你過得好,不管是我,還是九泉之下的爹孃,都會覺得安慰的。”

唐瑜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你一直拖著不肯成親,我怎會操心?你在京城有沒有看上什麼姑娘,有沒有什麼人家向你提親?像你這樣的品貌,應該有不少朝中大臣想讓你當他們家的女婿罷?若是有的話,只管與我說,姐姐替你作主。”

為了避免被逼婚,唐泛趕緊說道:“姐,不瞞你說,我如今已無官職在身。”

“啊?!”唐姐姐整個人都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

唐泛道:“說來也簡單,只是我在官場上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罷了。”

唐瑜卻不接受這種敷衍式的回答,連忙細細追問。

她出身書香門第,又嫁入官宦人家,自然也不會是毫無見識的女子,逼得唐泛只好將前因後果又與她說了一遍。

唐瑜聽罷,半晌無語,良久才幽幽道:“這麼說,你連首輔也得罪了?”

唐泛笑道:“可以這麼說罷。”

唐瑜:“那連陛下也對你沒有好感了?”

唐泛:“是啊。”

唐瑜作勢要打他,又捨不得,只能恨恨地瞪他:“還敢笑,都是爹孃把你寵的!就連我這小女子亦有耳聞,萬首輔攀附當今貴妃,地位牢固得很,滿朝上下俱是他的朋黨,你得罪了這樣的人,以後怎生是好啊!”

唐泛笑嘻嘻,在自幼看著他長大的長姐面前,什麼溫文儒雅,那都是毫不存在的。

“難道只有爹孃寵,姐你就少寵了?”

看見幼弟還像從前那樣在自己面前撒嬌,唐瑜眼裡滿滿都是溫柔,連那最後一點嗔怒也蕩然無存。

唐泛見她消氣,便笑道:“不能當官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起碼我現在可以在這裡多住些日子了,我只怕賀家的人因為此事,對你有所怠慢,所以方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沒有說。”

唐瑜心頭一暖:“你不必擔心這些,既然來了,就好好住下。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賀家正經的二奶奶,不是別人想要欺侮就能欺侮的。”

唐泛道:“姐姐,你不需要忍耐,我來這裡,除了看望你,也是來為你撐腰的,我知道肯定會有些人,覺得咱們唐家沒人,覺得你沒有孃家依靠,輕慢於你,但只要有我在,唐家就永遠是你的孃家。雖然我如今沒了官職,可也不是誰都能蹬鼻子上臉的,你若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可別對我藏著掖著,我去幫你出頭。”

唐瑜聽了這番話,心中不免很感動,可她並沒有將唐泛的話當回事。

畢竟在她看來,唐泛就算沒有被罷官,也只是五品郎中,這樣的身份糊弄一下尋常人家還可以,像賀家這樣的門第,對官場上的事情門兒清,唐泛的身份別說嚇不倒他們,若是想要以此強出頭,那只會貽笑大方。

更何況唐泛現在連五品官都沒得說,說要幫她出頭,最後只怕會得罪賀家,將自己也搭進去。

她不希望唐泛這樣做。唐瑜寧可自己受些委屈,因為她覺得弟弟的前程比自己的幸福重要。

想及此,唐瑜就笑了笑:“你莫要多想,你姐夫和賀家待我都很好。”

而唐泛同樣也覺得姐姐的幸福勝過一切,所以他見唐瑜避重就輕,兼之今日見面時,姐姐夫婦神色中流露出來的異樣,就知道這裡頭肯定別有內情。

不過唐瑜既然不想多說,唐泛也就不再多問,想著等私底下再行打聽。

那頭酒宴結束,人群散去,賀老爺子派人過來請了賀霖夫婦和唐泛過去。

除了他們之外,賀老夫人許氏,賀家老三賀軒夫婦,以及賀老爺子的兩個兄弟都在,另外還有賀家如今的第三代,包括賀澄,賀沁等孫輩,濟濟一堂,甚是熱鬧。

這也是賀老爺子為了表示對唐泛的歡迎,否則一個兒媳婦的孃家親戚過來探親,是絕對不需要勞動全家老小都出來見禮的。譬如賀老三的老婆韋氏,孃家僅僅是秀才出身,就算後來經商有道,成為香河縣乃至順天府一帶的巨賈,身份上也還是與賀家有所差別,是絕對不可能得到這種禮遇的。

眾人寒暄一番,賀老爺子便想起之前在席上不方便問的問題。

“我致仕已有幾載,也不知如今京城形勢如何,賢侄在刑部,想來定是頗為如意了。”

這話說得婉轉,其實就是想問,官員事假不是那麼好請的,你怎麼無端端能請到長假過來,難道是京城官場出了什麼變故嗎?

賀老爺子千料萬料,也絕對不會料到唐泛現在已經無官可做了。

唐泛微微一笑,也沒有隱瞞:“說來慚愧,小侄因在差事中犯了過,如今已經被下令冠帶閒住,並無官職在身。”

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跟唐瑜之前的反應一樣,呆若木雞。

還是賀老爺子見多識廣,反應最快,他露出關切的神色,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得罪了人?你不妨說一說,老夫雖然人走茶涼,但以往在官場上尚有幾個故交,若事情不大的話,說不定能幫你轉圜一二。”

唐泛拱手道:“多謝伯父費心,不過這道任免是陛下透過內閣下的,眼下只怕誰也幫不了我。”

眾人一聽,又是一呆。

好麼,連皇帝都得罪了,這得是多大的事情,你這樣貿貿然跑過來,會不會連累我們賀家啊?

唐泛察言觀色,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便道:“伯父與諸位長輩無需擔心,如今此事已告一段落,不會再有人提起,小侄也只是被冠帶閒住而已,並非削職為民,不會牽連賀家的。我與家姐分離數載,心中思念異常,方才上門探望,若有叨擾之處,還請諸位見諒。”

賀老爺子呵呵一笑:“這話說得就太見外了,我與你爹乃是至交好友,即使你姐姐不是我賀家的媳婦,你既然來了,便當這裡是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無需顧忌。”

唐泛鄭重謝過。

忽然冒出這檔子事,大家也都沒了閒聊套近乎的心思,還是賀老爺子詢問了一番近況,當得知唐泛在京城還要寄住在別人家的時候,不由唏噓連連,要給唐泛一筆銀子去買宅第,唐泛自然是堅辭不受。

見他確實不要,賀老爺子也沒有再勉強,讓他先去好生歇息,說是來日方長,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

唐泛與賀霖夫婦走後,賀老爺子便沉下臉色,呵斥賀軒夫婦道:“你們方才太露形跡了!一聽說他冠帶閒住,連臉色都變了!”

賀軒訕訕道:“孩兒這不是聽說他得罪了皇帝,擔心他連累我們賀家麼,您瞧他早不來晚不來,選在這個時候來,說不定是在京城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把咱們這兒當成避難的了!”

賀軒的兩位伯父,也就是賀老爺子的兄長們,也幫忙迴護道:“是啊,也怪不得明誠,連我們聽了都有點打鼓呢!”

賀老爺子嘆了口氣:“不管人家怎麼想的,既然已經來了,咱們就不能把人趕出去,難道你們沒注意到跟著他來的三個隨從麼?”

賀軒:“那隨從怎麼了?”

賀老爺子:“我看其中二人精光內斂,行止與常人有異,怕是一等一的高手。”

賀軒奇怪:“他一個丟了官的人,連宅子都要借住別人家的,怎麼會有高手相隨?”

賀老爺子緩緩道:“那兩個人不是普通的高手,而是錦衣衛。”

“啊!!!”

賀家人又是啊了一聲。

今天驚歎連連,他們都快麻木了。

錦衣衛何許人也,根本不需要賀老爺子科普,只要想想他們的光輝歷史,賀家人就禁不住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連賀老爺子兩位兄長都露出畏懼之色:“就算唐泛還沒丟官,也夠不上被錦衣衛隨身保護的資格罷?難道他這次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這些人名為保護,實際上是來監視他的?”

賀老爺子嘆了口氣:“希望不是這樣。”

賀軒忐忑道:“爹,那我們怎麼辦,這是引狼入室啊,要不找個藉口將他請出去罷?”

賀老爺子:“胡鬧!來都來了,哪有將人趕出去的道理!在事情未明之前,暫且看看,心裡有數就好,不必大驚小怪,也切勿打草驚蛇!”

雖然是這樣說,不說男人們,在場的女眷也已經因為這番話而心神惶惶了。

許氏便嘆了口氣,埋怨他道:“當初我就說不該給老二娶這房媳婦的,你偏說什麼要信守承諾,她自嫁入賀家,老二便事事不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克了……”

賀老爺子不耐煩:“這都多少年了,你現在說有何用!好了,一個兩個都是不中用的,這還沒什麼事呢,就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都下去罷!”

唐泛如果聽到這番話,知道嚴禮他們的存在被賀家人腦補成這樣,也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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