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鄧明安的眼神之中充滿了不甘心，但他只要稍微動一下，赫連明墨就可以廢了他。
鄧明安通紅了眼，咆孝道：“你們還在跟這些女真人喝酒慶賀！”
赫連明墨一把抓住鄧明安的衣領，一個背摔將他扔到屋正中的地上。他剛想爬起來，張遠的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赫連收起刀，對著鄧明安，也是對著屋裡所有的人，說道：“你叫鄧明安，是遼東都司前指揮使鄧左的義子，成化三年鄧左死在女真的埋伏下，你就又成了孤兒。”
屋中譁然一片，兀良哈三衛滿臉吃驚，雖然對於鄧左這個人不太瞭解，但是成化三年女真進犯大明、然後大敗之事，還是知道的。
相比於兀良哈三衛的吃驚，建州衛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成化三年的犁庭掃穴之事可以說給女真帶來一次沉重的打擊，誰都不太想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
而且，當時的建州衛，帶領精兵悍將埋伏於雙嶺，好不容易才將奮起抵抗的鄧左及其兵士擊殺，對於鄧左的實力，他們也是拜服。這件事雖然普通百姓不知道，但他們這些將領是知曉的。
如今，眼前這個鄧明安，明顯就是來給鄧左報仇的。建州衛眾人不禁捏了把冷汗，要不是大明能人輩出，這個叫赫連明墨的輕易就把人拿下了。今日，建州衛肯定要倒黴了。
鄧明安的神情尚可，看來是知道赫連等人已經查出了他的身份。他默不作聲，等待著赫連明墨下一步動作。
赫連看他不說話，應該是不想多言，於是接著說道：“你之前是戰事遺孤，後被鄧左收養，改名鄧明安。看你如今的仇恨模樣，鄧左應該對你不錯，不僅是養育之恩。成化三年，女真侵犯大明之後，你又變成了孤兒，所以你痛恨女真人。”
“成化十一年，你成功入伍，成為戍邊兵士，兩年之後轉調廣寧守備軍。”
“本來你還覺得不錯，因為大明禁止了馬市交易，讓女真不能大量換取糧食和鐵器，而且，這幾年都在打壓女真，增加他們的朝貢。”
“但是，兀良哈三衛和女真一直反覆要求復開馬市。就在這個月，馬大人和汪督公相繼到來，招撫女真，準備復開馬市，你就坐不住了。”
“你作為廣寧守備，檢查入城身份的時候，發現了開原派來的兩名馬市官。於是，你跟蹤他們，找到了他們的落腳點。”
“你本想偷了女真的馬，上演著一出好戲。可是，因為陳鉞將軍經常騷擾女真，所以他們加強了防備，你偷不到，便轉而去買兀良哈三衛的馬。”
“因為馬市有一段時間未開，大明馬匹處於稀缺狀態，馬匹的價格漲了，需要不少糧食或者鐵器去換，所以你只弄到兩匹馬。”
“你抓了兩名馬市官，砍掉他們的手臂，偽裝成五馬分屍的樣子，引起大明百姓的恐慌。嫁禍女真，激起民變，希望大明能夠出兵攻打女真。”
鄧明安聽著赫連明墨的分析，一字不差，他望著赫連：“是我幹的，那又怎樣？女真該死！”
“殺了鄧左的女真人已經受到了懲罰，這就可以了！”赫連明墨露出恐怖的眼神盯著鄧明安，繼續說道，“戰爭，給多少無辜的百姓造成，家庭支離破碎和心理陰影，你自己明明體會過，為何還要挑起戰事？”
“就因為女真殺了你的養父，破壞了你的家庭，你就要讓遼東所有的百姓跟你一起痛苦？”
鄧明安吃驚地看著赫連，他只顧著報仇，卻沒能想過這一點。
赫連明墨突然抓住鄧明安，眼神之中多了一絲期盼：“馬市官還沒死對吧！你只是一人砍了他們一條手臂，因為他們不是女真人，他們是鄧左守護的大明人。告訴我，他們在哪兒？”
鄧明安最終說出了藏匿兩名馬市官的地方，還好他戍過邊，有過處理刀傷的經驗，這兩個馬市官還沒有因為傷口感染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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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指揮使立刻找了大夫，來替這兩個倒黴的傢伙重新治療。
五馬分屍桉徹底告了一段落，馬市可以正常復開了。
斬妖衛三人準備看完馬市復開的情景之後，再回京城，反正斬妖衛所也沒有什麼桉子要處理。
逛廣寧城這樣有異域風情的城鎮，也能增長不少眼界。
不過，三人最開心的還是在這裡挑一些不錯的美食來吃，不用像前幾天查桉那樣辛苦。
張遠和蘇長安上次喝過這裡產的葡萄釀製的果子酒之後，立刻就喜歡上了，兩人吵鬧著去了酒鋪，買了兩瓶葡萄酒，準備帶回去和沉遊共同品嚐。
孟嘗這個人沒什麼特別喜愛的吃食，索性買一些新鮮的葡萄給他。但張遠瞧見了用蟲子做的吃食，覺得孟嘗一定會喜歡。一度想買，但蘇長安見了，覺得要是他們拿一路肯定很噁心，堅決抵制。
斬妖衛三人在此遊玩了三天之後，馬市終於要復開了。
丁無憂從開原帶來了新的馬市官，他們對於馬市的運作十分熟悉，在廣寧馬市的復開上做了不少努力，當然廣寧的通事們，更是竭盡全力。
馬市開市初期，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開市，但現在馬市復開，還不清楚具體的行情。馬市官決定先連開三日，觀察過後，再決定每月具體的開市時間。
馬市開市以前，汪直甚是開心，因為他終於要帶著功績，離開這個破地方了。於是，他決定前往馬市做最後的檢視。
但是，他一到馬市，就見兩位馬市官和幾名通事聚在那裡，不知道在爭吵什麼。
汪直皺著眉，上前問道：“你們在做什麼？為何不做準備？”
他們見到汪直，紛紛行禮，喊了一句“汪督公”。
之後，其中一名馬市官面帶苦澀，拱手說道：“汪督公，兀良哈三衛的馬還沒運來，再過兩個時辰就要開市了，這……”
汪直怒道：“這兀良哈三衛搞什麼，真以為我大明要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