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潛在津平分部的會議室看到白驥時，對方正在與一位氣質美女相談甚歡。
直至聽見姜潛的叩門聲，才熱情起身與姜潛寒暄：
“潛龍老師，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白驥握住姜潛的手熱情搖晃，以表達久別重逢的喜悅。
而他身旁的氣質美女特別在姜潛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後才優雅地站起身，對二人道：“白組長，潛龍老師，你們先聊。我到外面等候。”
“好的，辛苦了。”白驥與對方頷首。
待對方出去後，才與姜潛解釋：“她是後勤保障部借調的心理醫生，是這樣的，所有從低頻副本中迴歸的官方同事，都需要先透過心理鑑定才允許返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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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麼。”
姜潛立刻想起葉小荊幫他整理過的、有關低頻副本的資料，以及峽谷老六提到過的有持牌者經歷低頻副本後發生異變的桉例。
“放輕鬆！你就當是走個過場，我相信你一定沒問題。”白驥看上去倒是對姜潛信心百倍。
兩人在桌前坐下。
“不愧是京城情報部，效率很高。”姜潛笑道。
他出副本後，只與藍君賢講述過在「餓鬼末世」中的細節。就連他的頂頭上司忌銘也僅是知道他所進的副本編號和名稱。
“低頻副本資料稀缺嘛，上面對這方面挺重視的……昨天剛收到兩位同事的迴歸彙報，反饋到情報部，說帶領他們通關的人是你，於是我就趕緊奉命過來了。”白驥憨笑道，“對了，你找我什麼事？”
“先配合你工作吧，我的事待會兒再說。”
“那也行！大神就是敞亮，待會兒你有什麼想瞭解的，只要不違反規定，我定知無不言。”
白驥迅速翻開記錄本，開始根據峽谷老六和東北家常菜兩位同事的彙報，逐條與姜潛確認詳情。
有關副本的考驗重點、支線、隱藏攻略，內部的重點設施，包括副本話術都與姜潛做了細節核對。
在說到轉變、治癒敵對陣營獵殺者的內容時，白驥流露出困惑的神色：“轉變陣營的本事，是你的特殊技能還是副本賦予玩家的能力？”
姜潛想了想：“算是我的能力。”
“瞭解！”白驥沒有繼續追問，能力屬於持牌者個人隱私，他只需要區分能力性質就好。
記錄收尾時，姜潛不經意地追問了一句：“上面很重視這個副本？”
“哦，凡是低頻副本我們都重視，但這個副本更為特殊，涉及到國外勢力，所以要格外留意些。萬一下次再出現這樣的格局……”
他還不知道副本失聯的事……姜潛順勢道：“說起來我也正納悶呢，進化副本不是有區域上的劃分和限制麼，為什麼我們會在國內匹配到多國持牌者兼具的副本？”
“90%以上的副本都符合區域對應規則，但也的確有特殊情況，出現這種融合程度較高的副本，往往對持牌者的外語水平有一定要求……”白驥開始知無不言。
姜潛聽明白了，就是說，所有持牌者在內，都有不超過1/10的機率能匹配到國外友人兼具的副本裡面去。
這事與低不低頻沒關係，很多常規副本也適用於此規律。
根據白驥的意思：低頻副本的難點在於“危機”，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栽在什麼地方。
比如「餓鬼末世」中的擇食路徑，飢餓感與墮落異變的聯絡，時空之門使用後的危險反噬，挑釁北海巨獸的慘痛後果等等。
姜潛很慶幸，這三重“已驗是真”的危機他都沒踩坑。
“好了！我的問題結束了，多謝大神配合。”白驥愉快地合上本子，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我最近也有一些對進化副本的好奇和困惑，正想和白老師這樣的專業人士請教請教呢。”
“唉~專業不敢當，我們這些基層做觀察的，倒是對一些小道消息比較靈通！”白驥笑眯眯地，跟姜潛使了個眼色。
他也很好奇潛龍勿用這種副本終結者，會對什麼樣的副本感興趣。
聽白驥這麼說，姜潛更放心了：“我很好奇，一次副本最高能拿到多少經驗值，觀察部門的最高記錄是多少？”
這個問題一經出口，白驥就被鎮住了。
不愧是潛龍大神！連問出來的問題都這麼霸氣，直接著眼於最高記錄……白驥咽了下口水，嚴謹地回答道：
“根據近十年、四態以下統計在桉的副本經驗值加持記錄看，單次收穫的最高經驗值為190%，一次多人S級副本，連跨兩級，從一態直接跨級到三態……”
記錄在桉的極限是190%麼？不夠啊……姜潛微微皺眉。
白驥清了清嗓子，甚至還朝會議室窗外瞄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這個人就是你上級，津平安全部部長，忌銘。”
姜潛眉心舒展，再次看向白驥：“那是什麼副本？”
“「收容」副本。這個副本由於規則過於殘酷，死亡率極高，在經驗值方面才會有如此大的彈性，而忌銘部長當年進入這個副本所匹配到的人，也都具備相當的實力。據說其中有兩個還是黑盟和灰盡的王牌殺手……”
興致勃勃地聊到一半，白驥忽然愣了一下：
“你，你不會是想挑戰忌銘部長的記錄吧？”
“絕無此意，你接著說。”姜潛表情真誠。
“你，唉……雖然我承認，你們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收容」副本的屬性，據說對智謀型選手不是很友好。”
這話白驥是跟姜潛交底的，S級副本攻略個個都是無價之寶，就算像白驥這樣駐紮在京城情報部的工作人員，也無法知悉具體內容。但卻對一些著名副本的關鍵情節多少有所耳聞。
基於白驥對姜潛的瞭解，他承認姜潛稟賦無二，但要論及單科成績，比如姜潛的武力水平，就不像忌銘那樣霸道了。
“多謝，白老師，我真沒那個意思。”姜潛語氣輕鬆道。
同時將「收容」副本及相關內容默默記下。
“嗨！我也是瞎操心，”白驥也覺察到自己有些反應過度，自我解嘲道，“又不是你想進哪個副本就能進得了的，除非以官方功勳換取錨定道具的使用許可權，就沒必要嘛……”
原來如此，好主意……姜潛笑著附和：“就是，咱們流血流汗攢點功勳多不容易，誰那麼無聊，用功勳找刺激。”
“是吧？不過你說反了，申請使用錨定道具大多數是為了保命，比如臨近下副本時處於重傷或狀態不佳，申請錨定低階副本自我保全；或者像樹族家主那樣，為了救孫女。”
這話讓姜潛再次回想起「兒童樂園」的樹族森熙公主。
“你專程想見面，就是為了聊這些？”白驥一副“你沒跟我說實話”的表情。
“就這些。主要是礙於你情報部工作者的身份，在電話裡說不方便，京城這麼近，坐高鐵很方便。”
“那你有空過來，我安排！哦對了，鹿老師託我跟你問好。”
“幫我多謝鹿老師。”
兩人聊完後，姜潛又單獨接受了一番心理測評。
和氣質美女聊天的過程是輕鬆愉悅的，姜潛感受到了來自高情商知性美女的精神按摩，當然，還有精神按摩背後藏著的隱性測試。
姜潛離開後，氣質美女輕舒了口氣，意猶未盡地整理著姜潛的測評結果。
白驥走進來悄聲問道：“怎麼樣，一切正常吧？”
“正常，太正常了。”
美女同事表情複雜地看向白組長：“雖然這麼說很不負責任，但我總覺得，他知道我在‘問什麼’……”
從會議室出來，姜潛去了趟忌銘辦公室。
墨笙告訴他部長出差了，這幾天都不在。
姜潛於是撥通忌銘的電話：“部長，我想以功勳申請一個S級副本的攻略資料，您方便審批透過下嗎？”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什麼副本？”
“「收容」。”
“什麼用途？”忌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澹。
“學習資料。”姜潛坦誠道。
“不用申請了，我發你。”
姜潛立刻明白：“多謝部長！”
“還有別的事嗎？”
“您出差在外，注意身體！近期我在配合九尾狐專桉組工作，強度不大，您有事隨時吩咐。”姜潛順勢向出差在外的領導彙報現狀並表達親切問候。
“好，注意安全。”
電話結束通話後沒過一會兒，姜潛便收到了一個名為「收容」副本攻略的文件，供稿人：忌銘。
姜潛直接開啟檢視內容，然後他立刻理解了白驥所說的“這個副本對智力型選手並不友好”的原因：
規則玩法極其簡潔，但在殺戮方面毫無限制。
自然，經驗值和獎勵的規則，與殺人越貨的結果高度相關。
智力型選手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空間將被充分擠壓，而擅長武力拼殺的玩家將會一馬平川、所向披靡。
幸運的是：這個副本的經驗值上限不止190%，理論上存在將冰鎮牌經驗懟滿的可能。
不過姜潛也明白，“理論上”的可能性在實際中的參考意義往往不大。
比如：理論上夫妻雙方可以做到一輩子不變心。
……
從津平分部出來，姜潛坐上葉小荊的副駕。
空氣中漂浮著一絲沉重。
葉小荊瞥見姜潛心事重重的樣子，輕巧起步，生怕打擾他的思路：
“去醫院。”姜潛目視前方，思緒明顯不在當下。
“醫院？”
“嗯，藍老師念我勞苦功高，給我放了一天假，咱們去醫院看看阿杰的妹妹，還有小東。”
葉小荊內心觸動了一下。
阿杰的妹妹娟娟，和藺濁送來的“實驗體”陳博東的身份，她是清楚的。
這讓她不禁想起前一日姜潛迴歸後對她說過的話。
葉小荊雖然家人遍佈世界各處，但她本人卻是個務實派，做工作紮紮實實、細緻入微，練功夫一招一式如琢如磨，只做分內之事、有把握的事，不會為創造奇蹟大把下注。
哪怕是成為了超物種玩家，她也一直秉持著匠人精神，把自己分內的事做好，不好高騖遠，不左顧右盼。
姜潛所執著著的將異變者、瀕臨異變者治癒正常的想法，在超物種世界中從未發生過。葉小荊雖然理解姜潛的作為和抱負，把他的努力看在眼裡，但並沒有真正相信他可以做到。
不光是葉小荊。
親自批准此事的忌銘，少數知情人墨笙、分部附屬醫院特護病區負責人都把此專案視為創新型實驗來對待。
既然是創新專案，成功是小機率事件，關鍵在於探索過程，甚至是證偽的價值。
姜潛閉目養神的過程中，醫院到了。
葉小荊跟隨姜潛率先來到娟娟的病房。
女孩兒比此前又瘦削了不少，臉色蒼白，氣息微弱，長時間處於昏睡狀態。
這是官方醫務對異變者或嚴重瀕臨異變者的常規治療手段，否則，他們便會傷人、傷己，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後果。
沒有更好的辦法。
聽病區的護士說，阿杰自出院後每天都會來醫院探望娟娟，常常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牆靜靜看著病床上長時間處於昏睡狀態的娟娟出神。
今天阿杰也來了，不過這會兒正值中午，他出去吃飯，還沒回來。
“我進去看看。”
葉小荊連忙遞出審批過的申請材料，姜潛由此得以進入病房。
特護病區規矩多，得虧葉小荊對這些流程輕車熟路，都替姜潛照管得明明白白，令他常常一路綠燈而不自知。
姜潛沒多廢話，換好白大褂進入病房，甚至沒有申請護士協助。
就連葉小荊也以為姜潛只是去看看娟娟的情況。
當“鋼筆”自姜潛手中滑出後，葉小荊怔了怔：
“隊長……”
“別緊張，她只有一態。”
姜潛回以一個安慰的眼神。
隨後，鋼筆尖刺入娟娟雪白嬌嫩的脖頸，一場修復能量結構的“手術”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葉小荊站在玻璃牆外，緊張的同時竟產生了一絲絲期待，希望這位被異變折磨至此的小妹妹能夠好轉。
那些並不溫和的治療手段，她也都曾親身體驗。
時間無聲無息流淌。
姜潛坐在娟娟病床前，手握鋼筆，目光專注，而娟娟依然平靜地睡著。
幾分鐘後，鋼筆自女孩兒皮膚中退出，姜潛直起身，看向葉小荊：“好了。”
好了？
葉小荊有些詫異，有些遲疑，清澈的雙眸中流露出明顯的疑問。
姜潛笑著褪去身上的褂子，平整地撂在門口的椅背上：“去找她的主治醫生，就說可以重新評估下娟娟的異變風險了。”
葉小荊仍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她已經……治癒了？”
她的話剛說出口，走廊上傳來東西打翻的聲音。
兩人循聲望去：阿杰怔怔地站在轉角，手裡提著的餐盒散落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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