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階段的關鍵不在於‘生存’，那在於什麼？”
薛洋有感於自己的腦子已經追不上姜潛的思路，索性問得更直接一點。
姜潛笑了笑：“還記得我當初為什麼不選擇放縱食慾麼？”
薛洋想了想，靈機一動：“我記得你說，要反其道而行：凡是副本誘導我們去做的行為，都要謹慎！”
“沒錯。”
姜潛肯定了薛洋的反應速度：“來到這裡後，我一直在觀察和思考，蛻變為子彈蟻的感染者，貪婪的進食慾，飢餓、失控感……這一切，都和超物種世界中的‘異變’有著異曲同工的相似。”
“也許是際遇使然，也或許是出於對副本邏輯的謹慎，總之，我對透過吞噬感染者和人類原住民來獲得力量這種邏輯不是很對胃口。”
“放在超物種世界層面，玩家一旦發生異變，他的能量結構將會失衡甚至坍塌，這意味著整個職業生涯的停滯，前途盡毀。”
“如果災變的邏輯和異變邏輯是一脈相承，那是否也就意味著，放縱食慾獲取力量的生存之道，和像我們這樣選擇剋制食慾的生存之道，其實就相當於兩種進化路徑的選擇？”
說到這裡，薛洋忽然反應過來：“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
他想到最初偶遇蛇手黑風衣時的情形，那時二人就探討過玩家吃人變強的邏輯可能。
當時他們就有過猜測：變強的程度可能與食人、爬行者的數量有關。
“所以你的意思是，現階段的核心不在於生存，而在於生存之道的‘選擇’？”
不等姜潛回答，薛洋隨即又迷茫起來：
“既然是生存之道的選擇，那獎懲條件又是什麼？食人、食爬行者，都可以直接獲取力量，那我們呢？”
“我們選擇剋制食慾，但我們的獎勵是什麼？”
姜潛笑了笑，毫不客氣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副本肚子裡的蛔蟲。”
薛洋一時無言以對。
才想起以上種種討論，都是基於姜潛猜想，是思辨，但沒有確鑿的證據。
實際上他們目前可用的明確資訊依舊十分貴乏。
“唉……”薛洋滑倒在長椅上，“我還是再睡會兒吧，睡著比較節省體力。”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孩童的奔跑打鬧聲自更衣室門外傳來。
門口的民兵似乎去解手了，沒在附近。
姜潛和薛洋停止交流，好奇地看向門口的小窗。
與此同時，幾個孩子的聲音清晰地透過小窗傳到兩人耳中：
“等等，你們幾個！這邊有厲害的東西！”
“狗屎！你不是吧？別過去……”
“我聽我爸說，那個屋子裡關著兩個危險物種，發起瘋來會吃人的！你們不好奇嗎？”
“我害怕……”那聽起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但她的怯弱卻引發了其他孩子的嘲笑：“哈哈哈哈！小鮑勃害怕了，他害怕了！”
接著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推搡。
被稱作小鮑勃的柔弱男孩尖聲反抗：“喂等等！別~”
話音未落，更衣室的門被“砰”地一聲撞響，一個男孩子的臉頰被迫貼在了小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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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人按著他的身子和頭，令他無法後退逃開。
因此姜潛和薛洋得以清楚地看到那男孩子的臉。
那是個褐色捲髮的小男孩，比小艾倫還要瘦弱、憔悴得多，他滿臉驚恐，幾乎要嚇哭了。
但當他看清楚裡更衣室裡坐著的姜潛和薛洋後，他眼裡的恐懼似乎消散了一部分。
因為姜潛和薛洋看起來和人類沒什麼分別！
他很難將二人與他所認知的“危險物種”聯絡在一起。
“他們這樣嬉鬧很危險啊，”姜潛與薛洋開玩笑道，“這個距離的話，我如果真想捕食他，其實輕而易舉。”
但他講的卻是英文。
門外的嬉鬧聲戛然而止！
包括臉頰貼在小窗上的小鮑勃，連同那些惡作劇的孩子們呆愣片刻，忽然尖聲叫著一鬨而散！
姜潛輕笑一聲。
卻聽到另一個陌生的嗓音自門外傳來：
“你休想！怪物！”
這下姜潛和薛洋都怔住了。
門口還有人？
那聲音的主人明顯是個妹子，她其實就是今晚負責看守姜潛和薛洋的民兵。
同時也是領袖尹麗莎白的忠誠擁護者！
剛剛交接班，女性解決生理需求又相對麻煩一些，所以才有了剛剛短暫的失察。
“你們倆老實點！”
女民兵的聲音再度不客氣地傳來，她始終沒有“露臉”，但其不客氣的說話方式很容易讓人把她和“女漢子”聯絡到一起。
“惹不起惹不起……”薛洋小聲逼逼。
姜潛卻饒有興致地與對方攀談起來：“老實點可以，但我們沒吃飽，餓得很。你把我們餵飽了，自然就老實了。”
這話剛一出口，沒想到門外的女民兵直接怒了：“你們還沒吃飽？！”
姜潛和薛洋相視一眼。
便聽對方拿槍桿敲著小窗的玻璃怒罵：“今天給你們送的餐食，是理想鎮一大家人一整天的口糧！還嫌不夠？”
“你們做了什麼貢獻？有參加勞動嗎，還是出任務換取了資源？天吶，白吃白喝，還要嫌少？”
“我從沒見過像你們這樣厚顏無恥的感染者！”
這位女民兵的嗓門極大，罵聲在中學體育館內迴盪，空氣中漂浮著一絲尷尬。
彼此對峙了大約一分鐘。
姜潛心平氣和地回應女民兵的控訴：“我理解你的控訴，這些我們不能否認。但我們的情況的確與你所認知的感染者有所不同……”
……
廢棄的汽車工廠內。
藉著朦朧月色，可見偌大的車間堆滿了形形色色的“屍骨”。
其中，爬行者的殘屍居多，大都被掏空了臟器，殘餘營養價值不高的皮囊和節肢。
數量最少的是不同形態的超物種玩家，雖然屈指可數，但他們屍體完整，未遭到過度破壞。
除了以上兩者，還存在第三個族類：人類！
十幾個活人被捆綁在一根稜角分明的柱子旁，他們擁有不同的膚色，甚至來自不同的聚居區，但都無一例外地已經生命垂危、奄奄一息。
只有一位古銅膚色、酷似吉普賽女郎的美麗姑娘依舊中氣十足，一逮到機會，就衝著抓她困在此地的半獸人破口大罵：
“喂怪物！看你吃得這麼津津有味，我都快吐了。”
“你能不能至少解釋一下，綁來我們，卻又不殺死我們，究竟有什麼目的？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做個了斷？”
人面食蟻獸蹲在機床前，掏食著一頭體型巨大的爬行者……
對美麗姑娘的怒罵聲無動於衷。
“喂？！”
姑娘急了：
“蠢貨！至少說句話吧，你聾了嗎？是聾了還是廢了，你該不會是個只知道傻吃的智障吧？”
咒罵聲中，人面食蟻獸忽然放下手裡的屍體，閃著寒光的視線瞄向罵聲源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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