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會議室中一片沉寂。
宇宙終結的大寂滅對於現階段的人類文明，都顯得太過於遙不可及。
而無論是真空牧場，還是殺蟲機制，才是人類文明必須面對的危機。
魏風開口說道：“我們現在必須驗證熵增的最終產物，是不是高熵體的真空零點能。”
“你是打算用能量虹吸裝置降低真空零點能的區域性濃度，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張庭玉眉頭緊皺著。
其他人也是各持己見，有贊同實驗，有反對實驗。
如果段藏鋒的理論準確，實驗可能會引起高階文明的注意；如果段藏鋒的理論錯誤，實驗又會加速邁向真空衰變。
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選擇。
黃明哲權衡利弊了十幾分鍾，終於下定決心：
“實驗必須做，你們擔心吸取真空零點能被高階文明發現，現在大可放心，之前光明會可是小規模應用過能量虹吸裝置的，高階文明應該有警戒界限，既然光明會沒有觸發，我們只要計算好，應該問題不大。”
既然黃明哲開口，反對意見只能暫時保留。
“可是，如何將能量熵增為真空零點能?”張庭玉詢問道。
黃明哲提出自己的想法：“可以用反物質湮滅，這是最明顯的熵增，物質湮滅成為光子、中微子和純粹的熱能。”
魏風附和道：“如果物質湮滅之後，該區域的真空零點能濃度明顯提升，便意味著熵增的最終產物是真空零點能。”
張庭玉一邊調閱資料，一邊說道：“我們現在庫存的反物質有2476克，好像有點不足。”
“月球大型粒子對撞機那邊，每天都30～50克反物質副產品，我估計湊夠5千克還是沒有問題的。”黃明哲說道。
“5千克?那豈不是全部庫存都消耗乾淨，另外實驗位置在哪裡比較合適?”張庭玉繼續詢問道。
大腦快速計算了一番，黃明哲便有了答案：“我計劃在藍星公轉軌道的太陽對稱點上進行實驗，太陽可以擋住伽馬射線和中微子流。”
反物質和正物質湮滅，會產生數量驚人的高能射線和中微子，中微子對於人類沒有什麼傷害，但是伽馬射線可不是那麼友好的。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掩體，太陽系最大的掩體，自然是太陽。
計劃定下來，科學委員會立馬行動起來。
黃明哲對於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不亞於工廠星。
人類必須瞭解這個宇宙的社會狀態，不理解這個宇宙的社會，哪天被人消滅了都不知道。
……
新紀元3年，11月15日。
藍星公轉軌道上，此時一座小型衛星城正執行著，衛星城的工藝顯然非常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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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的宇宙通訊中心利用顆4顆中繼衛星，操控著這座距離藍星3億多公裡的簡陋衛星城。
衛星城上，新人類仿造光明會的能量虹吸裝置，正在全力吸取在真空中的零點能，這些能量被用於製造光子和中微子，並快速輻射向宇宙。
在月球上宇宙通訊中心裡面的段藏鋒，此時緊張得手心冒汗。
一旁的黃明哲和魏風倒是無比淡定。
控制大廳上的虛擬顯示屏，真空零點能濃度水平正緩緩下降之中。
實驗衛星城的能量虹吸裝置，已滿負荷執行了兩個多星期，今天快達到實驗的臨界點，黃明哲等人才趕過來。
而段藏鋒這一個多月，則一直在跟這個實驗，估計是第一次進行這種大型實驗，整個人既亢奮又緊張。
“報告，真空零點能濃度已經下降到臨界點。”檢測人員大聲喊道。
段藏鋒轉過頭似乎想詢問什麼。
只是黃明哲擺了擺手：“你是總指揮，自信一點。”
段藏鋒一愣，隨即感激的點了點頭：“關閉能量虹吸裝置。”
“收到。”
“反物質炸彈引爆進入倒計時。”
“10……5……1……0。”
工作人員按下反物質炸彈的引爆開關，中微子通訊的在20分鐘之後，將引爆訊號發射實驗衛星城中。
5千克反氫元素和5千克普通氫元素，瞬間混合在一起，兩種相反的元素相互吸引，然後雙雙湮滅。
剎那間無數的伽馬射線流、中微子流向四面八方噴射出去，另外還有龐大的熱能殘留在實驗衛星城的殘骸上。
根據相對論質能公式E=MC^2，1千克反物質＋1千克正物質湮滅的能量=1.8×10^17 J。
而兩千克氫核聚變核燃料，代入質能方程得≈1.26x10^15J≈30萬噸TNT當量。
兩者相差將近142倍，10千克正反物質湮滅，相當於2億多噸TNT當量。
這個能量爆發並不沒有什麼，畢竟之前和光明會大戰的時候，對方就引爆過幾億噸當量的氫彈。
當10千克正反物質湮滅之後，那個實驗室太空站，已經徹底消失在虛空之中，碎片不知道被甩到哪裡去。
只是所有人都不關心這些碎片，而是在靜靜地等待著真空零點能檢測器的反饋結果。
21分23秒，16顆監測衛星，終於將探測資料反饋回宇宙通訊中心。
該區域的虛空中，真空零點能濃度水平正在慢慢上升。
而且這個上升速度為，比起之前那種攤平式上升不一樣，零點能恢復到速度幾乎是幾十倍上升。
不過隨著反物質湮滅之後的能量消耗殆盡，零點能恢復到速度也下降到正常水平。
實驗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真空零點能確實會因此而快速恢復。
黃明哲和魏風、張庭玉等人都沉默了，段藏鋒的理論是正確的，這意味著牧場和收割者文明存在的可能性高於99.9%。
“明哲，你說尼伯龍人會不會就是收割者文明之一?”魏風開口問道。
黃明哲無奈的攤攤手：“誰知道呢?我們需要和其他委員會討論一下這件事。”
……
最高議會再次在虛擬世界召開。
黃明哲報告了關於“段藏鋒宇宙理論、真空牧場、收割者文明、殺蟲機制”的相關研究。
這裡面包含了物理學、宇宙社會學，他用了通俗易懂的解釋，才讓大部分人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章水平頭疼地按了按額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人工蟲洞，然後是尼伯龍之心訊號暴動，現在又來一個牧場和收割者，實在是太糟心了。
隨著新人類越來越瞭解宇宙，就越發覺得人類文明的渺小和無奈。
弱小即原罪，高階文明消滅人類文明，就如同踩死一群螞蟻。
在場眾人都明白，新人類需要接受現實，積極適應這個宇宙，轉變之前星內文明那種散態度。
擺在面前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成為蟲子，要麼成為收割者。
除此之外，人類別無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