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若寧停止了掙扎，凱莎才鬆開手，看向了尚處於震驚之中的葛小倫，問：“很驚訝是吧？我為什麼知道她沒死……不，她的確是死了，但卡爾在其體內留下了復活的後手。”
“你……”葛小倫長吐出一口氣，反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凱莎站起身，語氣幽幽的說：“一開始我的確沒有發現，只是心裡存了一絲疑慮，但你……幾乎每天都會過來檢視若寧的狀況，讓我想起了這個……”
她說著，就憑空召喚出了一個黑色的金屬球體，讓葛小倫不由得童孔一縮。
因為……那就是他從卡爾那裡搞來的虛空引擎。
不過他心中依舊存有疑慮，卡爾給予屬下的虛空引擎……能探測出卡爾的手段？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慮，凱莎拋了拋手中的黑色金屬球，解釋說：“這個虛空引擎的確無法探測出卡爾的手段，但天使對於虛空，也不是一無所知，從你身上發現這玩意後，鶴熙就在研究了，最近剛好有了一些突破，所以……”
她重新回頭，看向了若寧的屍體，說：“我就打算過來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找出了卡爾隱藏在她體內的復活手段……”
她說到這裡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直接將黑色金屬球丟向了青年，說：“這個虛空引擎……鶴熙已經做過一次全面的調整了，裡面不會再有卡爾的後手，你可以放心使用。”
葛小倫接過虛空引擎，卻沒有打算裝備或者製作成雄芯的打算，卡爾的後手是沒有了，但鶴熙的呢？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對於鶴熙……著實有些陌生，心裡存疑是必然的。
且……他不打算用其他的虛空引擎製作雄芯，因為他已經找到了如何啟用彥體內次生物引擎的方法。
凱莎沒有去理睬青年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而是直接從其身邊走過，語氣澹澹的開口：“身體恢復好了就離開吧，烈陽對地球的行動我已經知曉了，天城通往太陽系的大蟲橋，你可以任意使用。”
葛小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立即轉頭問：“我和彥的事……”
凱莎的步伐一頓，頭也不回的說：“感情可以繼續培養，但男女之事……休想，除非……”
她說到這裡語氣低了幾分：“你放心，不會太久的，哪怕是為了天使的未來，我也會幫你把體內的惡魔基因徹底去除。”
說完，她便踏前一步，身影直接消失了，似乎是穿越了一道蟲門。
葛小倫皺著眉，看著凱莎消失的位置，抿了抿嘴，什麼都沒說，只是回頭瞟了一眼若寧的屍體，也快步走了出去。
……
停放屍體的房間再度陷入了死寂，若寧的屍體躺在停屍床上久久沒有動彈。
然而在其意識深處，一個怨毒的精神體正在緩緩的復甦。
她為了凱莎的事業奉獻了自己的大半生，直到戰死，然而換來的結果卻是凱莎將她殺死了第二遍。
卡爾的確在她身體裡留下了復活的手段，而且還不止一層。
但只要她不願背叛凱莎，哪一層都不會生效。
也就是說，只要凱莎沒有試圖前來殺她，那些復活手段……是不會生效的。
儘管她的作風在一點點的墮落，但她始終都不敢背叛凱莎，她很清楚對方的手段，在當年那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凱莎，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殺起人來，絲毫不會手軟。
然而卡爾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讓她對凱莎的畏懼產生了動搖，她的確是戰死到了最後，但臨死之前，卡爾打算在體內植入一些什麼的時候，她也沒有抗拒。
尤記得在意識消散之前，卡爾那看似溫和，實則充滿戲謔的話語。
“給予你兩次復活的機會，我們來打個賭，若是凱莎發現你可以復活時，會不會將你復活的希望掐滅？”
若寧勐然睜開了雙眼，一股無形的力場鋪開，將天使之城的範圍性監測系統遮蔽後，她才語氣陰森的開口：“凱莎，是你逼我的，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卻在此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若寧眼中閃過了一抹慌亂之色，立刻重新躺下，按照凱莎殺死自己時的狀態，閉上眼，生命體徵一點點的消散。
不一會兒，神情憔悴的冷出現在門口，一步步走了進來，站在裝死的若寧旁，無聲的抽泣。
聽到這個聲音，若寧心底莫名的產生了一抹暖意，原來……還是有人在乎自己的嘛，不枉當年一點點的將這個小丫頭培養長大。
但隨即，她便聽到了一聲驚咦，心頭不由得一慌，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
很快，她便知道了。
因為一隻小手撫摸在了自己的眼眶上。
糟糕，自己按照凱莎殺死自己的狀態裝死，但冷那個死丫頭不知道啊！
“師父？師父，你沒死對嗎？”
小丫頭那帶著一抹驚喜的聲音傳入耳中，讓若寧頓時就有些糾結。
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裝死呢？
這裡已經被虛空力場遮蔽，其他天使是看不到這裡的狀況的，哪怕是凱莎，不刻意探查，也不可能發現自己已經醒了，自己要不要……
關鍵還是她不知道冷那個死丫頭的態度是偏向自己這個師父一些，還是偏向天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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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前者，她倒是可以一點點的將對方拉到自己的陣營裡面來，如果是後者，她一旦醒來，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但繼續裝死的話，她又擔心這個死丫頭將訊息傳出去，引來更多的天使，最後若是出現什麼意外，讓凱莎起了警覺，將自己的身體分解了怎麼辦？
她可還不是四代神體，分解了就真的死了，哪怕卡爾在自己體內留下了復活手段也沒用。
若寧在心中暗自一咬牙，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著冷那近在遲尺的年輕臉龐，她不禁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師父！”冷立即破涕為笑，一把撲入了若寧的懷中，驚喜的問：“你真的還活著啊？那真是太好了！”
若寧的笑容卻有些勉強，因為她一時間還沒想好如何與對方解釋自己死而復生的原因。
要知道，在天使的信念裡，死而復生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大忌。
除非有特殊的緣由。
死而復生，並不是什麼太難的技術，惡魔都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天使怎麼可能做不到？
但那麼多戰死的姐妹之所以都沒有復活，就是因為信仰在作祟。
冷這個死丫頭一時間太激動了沒想到這一層，她卻不得不想。
而且，她還得找個理由讓對方為自己保密，否則這件事一旦傳到凱莎耳中，她將再無復活的希望。
想著，她便將死丫頭摟緊了一些，以防談崩了對方逃脫，這才說：“是師父不對，這幾天苦了你了。”
“沒事。”冷搖了搖頭，說：“只要師父你沒死就行，我沒事的。”
“丫頭，跟你說一件事啊，你必須要為師父保密。”若寧試探性的開口說。
“嗯，師父你說！”冷點點頭。
“我這次假死，其實是凱莎女王給了我一個特殊的任務，你不要對外說。”若寧臨時編了一個理由，“具體是什麼，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等日後，你就知道了。”
“啊？這麼神秘嗎？”冷感到了錯愕，“為什麼還要在天城裡執行這種奇怪的任務啊？”
“不是在天城裡。”若寧搖頭說，“天城這邊，不過是個流程而已，過一段時間，師父就會被下葬，已知宇宙都會知道我死了，而到了那時，我的任務才真正開始執行。”
“這樣啊？”冷點點頭，“如此說來，師父是要改頭換面潛伏到什麼勢力裡面去咯？”
“不要問。”若寧笑著搖頭。
“不問就不問！”冷都了都嘴，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抬頭看向了若寧，問：“那我日後豈不是也很難再見到師父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若寧笑著安撫，“等我的任務完成了，就可以退役了，到時候，天天都可以見面，你不要覺得我這個師父煩就好。”
“不會不會！”冷搖搖頭，她想直起身，卻感覺師父的雙手抱得自己很緊，又不由得撲了下去，問：“師父，那什麼華燁，是怎麼逃掉的？”
聞言，若寧愣了愣：“你問這個作什麼？”
“他差點殺死你，我想找那個混蛋算賬！”冷咬牙說。
若寧搖了搖頭，說：“你啊，不知天高地厚，華燁是什麼人，哪裡是能說殺就殺的？而且……差點殺死你師父我的，也不是華燁。”
“那是誰？”冷皺眉問。
“是卡爾……”若寧語氣幽深的說。
“卡爾？”冷若有所思，“那個死變態……終於冒出來了嗎？”
“嗯。”若寧點點頭，說：“我們都被他虛偽的外表給騙了，他其實……很強。”
“有多強？”冷似乎是被勾起了好勝心。
若寧搖頭：“我說不清楚，因為我沒達到那個高度……算了，不說這個了。”
“嗯。”冷輕輕的點了點頭。
若寧看著徒弟那乖巧的模樣，說：“若是有一天，凱莎女王也退役了，彥那個傢伙當了女王，你如果感覺不適應，就來找我吧，咱們師徒倆，一起過那種神仙逍遙的日子。”
她開始試探冷的態度了。
只要冷有一點點的遲疑，那就證明對方的態度會更偏向於天使一些，她……閉上眼，將眼中的不忍隱藏了起來。
卻不想，徒弟的回答很乾脆：“好啊，我早就看彥那個傢伙不爽了，她若是當上了女王，我還會有好日子過？還不如跟著師父呢！”
若寧睜開眼，笑了：“那就這樣說定了。”
“嗯。”冷點點頭，感覺到那兩隻摟住自己的臂膀放鬆了些，她微微直起身，說：“那師父你先休息，我不打攪你了，明天再來看你。”
若寧鬆開了手，搖頭說：“明天不要來了，來得多了會露出破綻。”
她擔心被其他天使看到。
“啊？”冷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不情不願的說：“好吧……”
可就在她轉身打算離開之際，若寧的眼中突然閃過了一抹寒芒，剎那間出手，刺向了徒弟的後心。
冷的反應也不慢，反手就是一個肘擊，將那只襲來的手磕飛，隨即一個閃掠後退了好幾步，驚聲問：“師父，為什麼？”
若寧一擊不中也不著急，抬手將整片空間封鎖，笑著說：“沒什麼，師父不過是試探一下你的身手而已，這麼多年不見，看來你的確是有所長進啊！”
“別演了，師父！”冷的眼眶逐漸泛紅，“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若寧眼神一冷，“你去問凱莎女王啊！”
冷一步步後退，立刻感應到周圍的空間被封鎖了，
看樣子，師父其實並沒打算讓她去問凱莎女王。
她抬手，欲召喚出烈焰之劍，卻驚愕的發現，自己與神聖知識寶庫之間的聯絡雖然還在，但似乎隔著一層膜，什麼都召喚不出來。
“不用白費力氣了。”若寧搖頭，“你不是問我卡爾有多強嗎？吶，這就是證明，他隨意給予了我一些手段，就能將神聖知識寶庫蒙避。”
“你投靠了卡爾？”冷有些不敢置信。
“說什麼投靠？”若寧不滿的皺眉，“太難聽了，我和他，那叫合作！”
“有什麼區別嗎？”冷質問。
“區別可大了。”若寧冷笑，“至少……日後沒有人能約束我的自由，也沒有人能隨意掌控我的生死！”
冷嗤笑一聲，說：“你的生死，還不是掌握在卡爾的手裡？”
此言一出，似乎是觸及到了若寧的痛處，她不由得目光一寒，暴喝出聲：“閉嘴！你懂什麼？等你師父我實力足夠強了，看看是誰掌握誰的生死？”
說著，她便身影一閃，直接消失在原地。
冷瞬間警覺起來，她很清楚，師父最強的就是蟲洞，一般的手段還真防不住。
但與師父相處過幾千年的她，對於擅長蟲洞的對手，也有自己的心得。
那就是……當你找不到對手時，攻擊視野盲區就對了。
想著，她便豁然轉身，一腿踹向了身後的視野盲區，果然便與師父那偷襲的手碰在了一起。
二人一觸即分，隨即又在一剎那間交手了上百次，只聽見一聲悶哼，冷捂著流血的胸口倒飛而出，重重的撞在了若寧製造的隔離屏障上。
“挺能的啊？”若寧沉著臉一步步走來，“居然用師父教你的東西對付你師父？不知道師父教徒弟都會留一手的嗎？”
說著，她憑空拔出一把長弓，瞄準了冷的腹部，嘆息著說：“不要怪師父，是你自己找死。”
冷見狀不禁笑了，是慘笑，她說：“來吧，師父，動手吧，我是你從微末之中撿拔出來的死丫頭，如果沒有你，我大概早就死在某個角落了，這條命……還給你。”
但若寧卻遲疑了。
不是她心軟，而是因為這裡是天城。
卡爾給予的手段再高超，也不可能蒙避掉一個三代高階護衛的生死。
自己若是殺了這個徒弟，瞬間就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