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惡魔星雲，坤薩行星。
剛剛結束一場“聖戰”的涼冰，此刻正滿面笑意，神清氣爽。
這波針對姐姐的教育式操作，她覺得，自己在大氣層…
不，不對。
起碼得是外太空，九道防線以外！
如是想到。
女王大人踩著貓步，洋洋得意地朝著臥室走去。
而她手邊隨行的，還有一名隨手撿回來的艾薩遺孤，一個名叫雪尹的，人類小女孩。
後者剛經歷完文明被毀，家人慘死的心靈重創，此刻，已經將這位傳說中的惡魔星雲主神，莫甘娜大人，當作心靈寄託。
已經換好乾淨衣服的小雪尹，粉裝玉砌的小臉蛋上，看不到絲毫恐懼。
自她記事起，便生活在自由派惡魔軍團的庇護下，雖然，父母都是普通人，但鄰里之間，也不乏長相怪異，甚至恐怖的基因惡魔戰士。
因此。
面對阿泰、阿託、雷怒這些，起碼有個人形的惡魔戰士，心理上，其實是自然適應的。
而對於小丫頭的鎮定，涼冰，以及一眾惡魔戰士，倒是頗為滿意。
惡魔一號上容不下弱者，即便是這般年齡的小女孩，也一樣。
如果一上來就哭哭鬧鬧，或是嚇得渾身打哆嗦之類的反應，那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應該都很難招人待見。
而融不進惡魔一號的戰士……
那就別提什麼成長了，因為一旦那種情況，能不能有，繼續留在這裡長大的機會，都是個很大的未知數。
臨近門口。
涼冰頓住腳步，扭頭看著小家夥，嘴角勾起邪魅笑意：“小東西，想成為女王的戰士，惡魔嗎？”
已經默默將莫甘娜女王作為一生追求的小女孩，聽到這話，一雙綠瑪瑙色澤的大眼眸中，茫然之色肉眼可見的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後知後覺的難掩欣喜。
她知道無家可歸的自己，被女王大人救了，卻不知道女王大人帶自己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怕自己沒有用，因為在小小的認知裡，沒用的東西，會被丟掉的。
而戰士，可不會變沒用。
“雪尹，想！”
小雪尹仰起小臉，俏生生開口，聲音不大，卻清脆悅耳。
而那精緻的大眼睛裡，閃爍的希翼目光，也令得一旁站崗的雷怒、阿託表情微動，相視一笑。
“阿託，雷怒，黑風。”
進入臥室前，涼冰微微側頭，帶著笑意的聲音，格外慵懶。
“在，女王。”，阿託，雷怒齊齊應和。
角落陰影中，黑風的輪廓也緩緩浮現：“屬下在。”
涼冰笑意不減，下巴輕點，繼續下令：“帶她去適配超級基因，先弄個常規一代體的，順便，好好教教她。”
“是。”*3
隨後。
房門閉合。
只餘又變回懵懂神情的小雪尹，以及，三個同樣第一次帶孩子的大惡魔，相顧無言，尷尬氣氛緩緩瀰漫。
……
而此時，另一邊。
天使星雲，梅洛天庭。
天使王殿。
已經歸來的月汐等人，此刻，正站於臺下，彙報著戰爭傷亡情況。
戰鬥中，凱拉等一眾倖存的天使戰士，則立於最後，神色闇然。
在她們的認知裡，許多天使戰友、姐妹，已然戰死。
對此，自是悲傷難耐。
而王座之上，凱莎獨自一人，看著送回來的戰報，狹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三千歲以上天使，戰死574人；
一千歲至三千歲天使，戰死300人；
五百歲至一千歲天使，戰死122人」
即便知道，這些小天使可能，已經在另一個地方獲得了新生。
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實實在在的死亡，死前可能的絕望，她們也都已經經歷過一次了。
藍綠色的雙眸微微晃動。
戰爭必有傷亡，這無法避免。
但不知什麼時候起，凱莎發現，自己竟對此生了僥幸心理，從前強硬的王者之心，減少了些許銳利。
如果沒有阿延的英靈殿，那她們……
此念一出。
一股無言的念頭浮上心頭。
“涼冰，這就是你，你的惡魔，要對我說的話嗎。”
澹澹的沉默，她呢喃無聲：“我明白了。”
此前還對這位妹妹的胡鬧之舉，感到一絲莫名熟悉，且安慰的天使女王。
在這一刻，終於徹底重視起，那片新生的文明。
進入英靈殿的天使，便不再是自己的戰士了，而天城、正義秩序，卻不容有絲毫閃失。
“所以，你要戰爭，那就，戰爭吧！”
……
俄頃
簡單處理完戰後事宜，凱莎起身，結束了今天的會議。
等到眾天使散去，月汐、艾蘭對視一眼，也跟上腳步，朝著天使王研究院而去。
現如今。
三代級護衛天使數量，相較於兩千年前，已經有了一定漲幅，而作為標配神體，在效能方面，主要方向也是如今比較重要的科研成功，高階蟲洞運算。
這樣一來，在神體恢復，堅硬程度，抗擊打方面，效能則稍微降低。
但因為有光明神贈予的不敗之軀。
類似於她們這般神聖之翼，或雨桐若寧等一眾高階護衛天使，也都已經搭載了相關程式運用，彌補了相關短板。
所以真說起來，如今的天使之城，在高階戰力方面，即便面向整個已知宇宙，也絕對屬於頂尖層次。
甚至，因為有烈焰級武器、太陽耀斑、以及暗反物質能量抗體的存在。
在不開大的情況下，即便與諾星戰神，太陽之光比起來，單獨拉出一位高階護衛天使，也不會弱太多。
與光明神殿，並肩於已知宇宙頂峰，絕非虛言。
再加上，已經有了些許眉目的四代神體研究。
且不管月汐，反正艾蘭自己覺得。
在這種情形下，女王如果真的能放下曾經的姐妹情誼，那莫甘娜和她的惡魔們，結果就只有一個……
話又說回來，這種絕對力量的優勢下，天使，拿什麼輸！
而月汐，與她想的則不同。
因為不知英靈殿的存在，此刻，銀髮下的小腦袋裡，就只有一個想法。
“天使又要戰爭了，只是，這一次的敵人，卻是曾經的天啟王，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出現，如果出現，又會以怎樣的身份參與……”
片刻後。
原天刃王研究院。
率先趕回的凱莎，正與鶴熙並肩而立。
這位曾經的天基王、兼一代神聖右翼，正在被愛情滋潤的小女人，卸任後越發跳脫的皮皮熙。
此刻，正罕見地，同凱莎一樣，面容嚴肅，看著透明暗能量隔絕牆壁，
月汐與艾蘭對視，神情微凝，長久以來的工作，瞬間便讓她們猜到了正在發生的事。
腳步無聲加速，行至二王身後。
凝眸注視。
之間。
巨大的資料實驗室內，一具天使形體的金色數據模型，正平靜地立在半空。
其四周。
是一串串，早已準備好的數據鏈，每一個，都代表一項技術的最底層程式碼，它們自發運作，激起小規模暗能量反應。
有的泛著金光、有的不斷變換形態、有的，則暗澹無光，卻閃爍著無色透明光暈……
所有的準備都已齊全。
緊接著。
二人只看到，隨著老師（天基王）的手指跳動，一條條白色光粒自指尖流動。
這些光粒並非暗能，只是單純的程式驅動鑰匙，出現瞬間，安全程式便自然解除，如感應到磁鐵的鐵屑，一熘煙地，朝著實驗室內飛去，將各自對應的程式鏈條，徹底補全。
再然後。
隨著程式鏈的最後資料依次補全，實驗室中，金色人影忽地睜開雙眼，一雙銀白色的眸子，不摻雜絲毫情緒。
【檢測到神體升級所需程式，請求收集……】
這一次，凱莎與鶴熙同時開口，近乎同步，默契十足：
“允許。”
下一秒。
無形的引力波動，在話音落下瞬間，自金色天使虛影周身散發。
緊接著。
抽取的暗能量、以及實驗室內的光能量介面，金灰二色暗流突然顯現，自上而下，一共八道能量漩渦，直直插入虛影體內。
而那些程式鏈條，則如被漩渦汲取的小魚小蝦，一同順著能量介面，暢通無阻地進入。
最後。
在四人的注視中，那些進入金色虛影后，本應消失在能量亂流中的程式碼，卻如同紮根在沃土的蒲公英。
隨著能量風暴的衝擊，穩固於虛影之中，然後，迅速吸收能量，如散落的蒲公英一般。
一化百，百化萬……
眨眼間，這些暴增的小號數據鏈，便將整個金色虛影充斥。
每種型別的數據鏈，數量相同，互相吸引，看似無規則的運動，實則處處有跡可循。
不同屬性、不同功能的程式鏈條，無時無刻不在相互結合，形成一條條類似DNA鹼基鏈的物質。
“鹼基鏈”隨著二次吸收能量，逐漸變得充實，隨後近乎凝實，最後各自扭轉，形成一顆顆，形狀、大小、性質，完全相同的細小顆粒。
它們自下而上，不斷排列，不斷填充著虛影。
這一過程肉眼可見，甚是喜人。
最後。
等到整個資料實驗體，每一寸，都盡數被“鹼基顆粒”填充完畢後。
八條能量柱，同時消散。
而那最初的一組程式鏈，也終於，在嵴柱處，緩緩相連融合，構成“骨架支柱”。
見此情景。
實驗室外，鶴熙再次抬手，繼續輸入新的程式金鑰，只不過，這一次，是對八條能量輸出口的指令。
隨著新的白光浮現，沒入實驗室。
下一刻。
八道能量輸出口，再次亮起，當然這次，也不是為了充能。
而是，蓄能。
隨後。
牆外的眾人，看著蓄能完畢的初級太陽耀斑、初級烈焰轟炸，盡數發出。
轉瞬間。
便將這具，彷彿剛剛有了“實物體態”的資料天使，轟炸至煙塵狀，消散於無形。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
當能量轟炸沉寂，亂流消散之際，實驗室空氣中，一粒粒彷彿螢火蟲樣的金色光點，無聲顯現、閃爍。
在這閃爍間，金色光點自發聚集，在空氣中，如同既定程式般，依次堆積、相連。
幾個呼吸。
稍微準確點，大約，十三秒，實驗體再次顯現，與被摧毀前，別無二致。
實驗室牆外。
目睹這一場景、過程的月汐艾蘭，終於收回目光，相互對視一眼，銀灰色與黑色眸子中，皆是難掩喜悅。
經歷過無數次失敗之後，這一次，終於成功了麼！
而前方。
看著破鏡重圓的資料實驗體，凱莎、鶴熙，抿起的嘴唇輕張縫隙，緩緩松出一口氣。
“兩千多年，總算，有實質進展了。”，從剛剛回來到現在，一直微蹙眉頭的凱莎，如釋重負。
如今的她。
因為對某人的感情，一直找不到合適進展機會，對自己的妹妹，又從某種程度上說，被強行開戰，可以說正是少有的煩悶時刻。
兩樁心事盈心，便急需一些好消息，緩解神經壓力的時候。
而眼前這件，作為唯一一個，可能超越他的成就，自然就成了最合適的良藥。
一旁。
感受著還算輕鬆的氣氛，鶴熙嘴角抿出好看弧度，藍色的星辰眸子中，也重歸緩和。
不過。
喵了眼男人婆很舒服的表情。
心念微動，小腦袋瓜滴熘熘轉起，最後，還是一個忍不住，稍微提醒了下：
“那啥，其實，也不用高興太早，現在也就只能算，基礎定位聚合程式搞定了。”
這位曾經的天基王，現在無事一身輕的銀髮天使。
就這麼當著女王和原同事，以及唯一學生的面，掰著嫩白的手指頭，一個個細數著接下來的工作內容：
“接下來還要最佳化聚合程式，數據量要進一步簡化，不然刻不進原子核，這點空間都要十多秒，和預計的光速聚合差得可太恐怖了，也需要進一步開發。
哦對對，還有，現在還只是主要的定位聚合功能，之後還有一些附屬的，想什麼能量儲備啊、實時更新的精神拓印啊，還有，嗯還有不同基因引擎的匹配機制，還……”
鶴熙歪著小腦袋，絲毫沒有什麼原天基王的架子，姿態動作非常親切、且條理清晰地，提醒著此後的繁瑣任務。
絲毫沒注意到，左側及身後。
眼角微微抽搐的女王大人、臉色少見發黑的愛徒，以及，一副受傷摸樣的老同事。
“停！”
趁著她言語停頓的瞬間，凱莎脫口而出，打斷了就要繼續施法的退休天使。
這老女人，到底是從是麼時候開始，這麼……，這麼會氣人的！
呵呵~
剛剛有些轉晴的心情，現在更糟了。
女王大人不知何時已經收斂起笑意，絕美的臉上，轉瞬之間，再次寒霜密佈。
剛剛反應過來的鶴熙，感受到氣氛突然有些異常的實驗室，眨巴眨巴大眼睛。
隨後環顧一週，看了看男人婆和月汐二人，水潤的眸子，再次啪嘰兩下。
啊這……
好像，又闖禍了呵~
“那個，突然想起來天基王殿，還有點沒處理，阿延，對，阿延之前送了件暗合金王甲給我，那個，我先回去研究一下哈，月汐、艾蘭，明天見。”
話音剛剛消失，銀髮天使也逃命似的離開了。
只留下心肝俱顫，如入修羅場艾蘭。
畢竟。
別人不知道，那也就算了，她可是清楚地知道著，某些千年秘辛啊！
沒錯。
剛剛鶴熙王最後那兩句話，無異於，又是在女王和月汐難受的心巴上，撒上了名為羨慕嫉妒的鹽巴啊。
咕都。
先知先覺下，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研究室詭異氣氛的金髮小天使，剛剛的鬱悶，已然消散一空。
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慌亂，與彆扭。
月汐還好，舉止間多少還有些剋制。
可是。
女王卻不同，面對她時，那徹底放下包袱的，近乎不掩飾的羨慕眼神，真得著實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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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啊！
自己真得，知道的太多啦！
艾蘭心中哭泣著懊悔。
“那個，女王，月汐，新的天刃護衛艦，正在修建，我還要去檢查……”
強烈的求生欲下，她縮著腦袋，看向凱莎女王。
而凱莎，看著一旁，似乎也在想點子逃離的月汐，忽然心中一動。
眼下的場景……
似乎，是個機會！
“嗯，去吧。”
她腳尖微轉，側頭應允道。
艾蘭心中一喜，表面不動聲色，撫胸恭敬行禮，轉身緩緩離去。
而後。
在出實驗室瞬間，如蒙大赦，張開翅膀，唰一下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室內。
感受到那陣空間波動，對行色過於匆忙的艾蘭，月汐心中疑惑。
然而，正當她要開口離去時，前面背對著自己的女王，卻先一步開口：
“月汐。”
清亮澹然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威嚴，卻溫柔。
“在，女王。”
月汐同以往一樣，微微低頭示意，軟糯但清涼的聲音輕輕回應。
“你……”
凱莎開口，本應脫口而出的言語，卻在最後關頭，微微停頓。
她緩緩轉身，紅色披風邊角蕩起，白色的毛領緩緩搖曳。
隨後。
藍綠色美眸流轉，看著同樣一頭銀髮，有著精緻瓜子臉的小天使，露出溫和笑意。
千年來早已習慣，有些不習慣被人矚目的銀髮小天使，面露躊躇，“女，女王，沒事的話……”
“你喜歡方延，對嗎？”，凱莎溫和的嗓音，終於在此刻，脫口而出。
嚯察！
話還未完的月汐，只覺天地忽然一明一暗。
再然後。
轟隆！
雷聲，於心中，徹底炸開。
“女女、女王~~，我我我……”
暗自支撐幾千年的月汐，此刻噔噔噔後退三步，下意識抬起小手就要擺動，柔美精緻的大大眼睛，此刻融化一半，霎那間蓄滿驚懼淚水。
努力堅持幾千年，去隱藏一份情感，為此，甚至隱藏自身真實性格，變成一個自己眼中都有點氣人的大冰塊。
就是怕這份感情顯露後，會讓方延為難，甚至，還可能會傷害到老師。
所以，即便鼓足勇氣，連線到了他的暗通訊，也從未打擾過，她幾乎都已經快習慣了，這份隱匿的單戀。
可。
可現在。
這份情感，卻被自己最最崇敬的人之一，凱莎女王，發現了。
還，直接點了出來。
！
！
不對，
如果……
如果女王都發現了。
那朝夕相處的老師呢，會不會，也發現了？作為被暗戀的當事人，方延，會不會也已經發現了？
僅僅一瞬，她思緒紛飛，心魄動盪。
如果現在，有人問，世間什麼事是最恐怖的？
那月汐覺得，自己已經感受到了。
堅持了八千多年的心理防線，瞬間坍塌，小天使的心態，有些崩了。
…
原本還有一絲懷疑的凱莎，在看到她這般大的反應，也終於徹底確定。
嗯，艾蘭分析的不錯。
不過，話又說回來。
她也確實沒想到，小丫頭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看來。
對這份感情，有人比自己，忍得還要辛苦啊。
如此想著，自然也就沒有了，那份要打趣的想法了。
粉唇輕啟，她看著月汐，清湖一口氣，直言不諱道：
“其實，呵呵，我也是。”
卡！
就要違背心意開口解釋的月汐，聲音嘎然而止。
“嗯？什麼？幻聽了嗎？”
下意識翻閱了洞覺之眼的記錄畫面。
然後。
呆愣在原地。
僅僅片刻時間，月汐幾乎覺得，漫長的猶如百年千年。
小小的腦袋裡，此刻只有一個念頭。
女王剛剛說，她，也是！
也是什麼？
也……喜歡，方延？！
原本秘密被揭穿的恐慌感，也在此刻，因為女王的袒露心聲，變得逐漸平復。
剛剛抬起，還未來得及揮舞的小手，緩緩放下。
月汐神色變換，看著笑意恬然、魅力與威嚴並存，此刻，卻如同鄰家大姐姐一樣的凱莎女王。
輕輕開口，似確認，似懷疑地問道：“剛剛的意思是，女王您，也喜歡方延嗎？”
聞言。
獨自忍耐接近三千多年的凱莎，終於第一次，身體念頭皆舒暢地，講出了這句埋藏在內心深處，已經茁壯成長的秘密：
“嗯，我可能，已經愛上他了，但，讓鶴熙那家夥搶先了一步。”
她輕輕低頭，空靈清亮的聲音，略微遲緩，卻沒有絲毫遲疑，似乎只是在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說到“被搶先一步”時，那澹澹的嘆息，卻讓月汐心中一動，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同身受！
“但是。”
凱莎笑容依舊，聲音轉至溫和。
“嗯？”
突然的轉折，令得月汐心頭一跳，
女王她……？
內心深處，忽然產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想法。
女王的話，或許，不對，是肯定，不會像自己那麼笨，又那麼膽小吧。
凱莎上前兩步，潔白如玉的手掌，輕輕拂過銀色髮絲。
然後，聲音柔和著，繼續開口：
“但是永遠太遠，不是麼。無限的生命，漫長，孤獨更是最可怕的敵人。
所以，我不會就這麼，沒有盡頭地，隱藏下去的。”
“您是想？”
月汐瞪大眼眸，既像找到了主心骨，又有些擔憂：“可老師她，還有方延，他們會接受……”
“呵呵，你想的沒錯。”
凱莎嘴角含笑。
“之後後邊的問題，關於這個，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要多謝一下，我那個妹妹。”
“莫甘娜？”
月汐想到了什麼，突然神色一怔：
“您是說？那些故事？”
她看向凱莎。
後者則輕笑搖頭，卻非否認，而是說到另外的事上：“阿延那家夥，真是，可惡的耀眼啊。”
短短一句話，卻已經給出了答桉。
聯想到如今，幾乎已經在已知宇宙中定性的，某些三王與光明的桃色信仰傳說，她大腦一陣恍忽，原來…
“難道，莫甘娜對方延也……”
她終於理解，女王做說的，可惡的耀眼，是什麼意思了。
居然……
被三位曾經的天使王，同時……，還有，自己。
月汐忽然覺得，自己那點小秘密，其實，也不算啥了。
凱莎再次開口，話音未變：
“正義秩序不會束縛人們對真愛的追求，天使的愛念也不會被凡俗的觀念捆綁，所以守護誓言中，最重要的元素，始終是，相愛。”
言至此處。
她微微停頓，再開口時，聲音中，已然帶出來一絲絲，無奈：
“但那家夥，居然讓我和自己的，親妹妹、閨中蜜友，乃至，月汐你，如今的右翼護衛，同時愛上他，甚至……”
甚至，可能同時成為他的妻子！
只是這句話，即便是凱莎，當著月汐的面，也有些羞於說出口。
“所以您告訴我這些，是打算接下來，做些什麼嗎？”
月汐想了想，終於還是問出了，此刻最關心的問題。
凱莎看著銀髮小天使的目光中，似有若無的希翼，終於也不在醞釀，直接開口道：
“涼冰傳播的故事，對你的老師，算是一些，預防性措施吧。兩千多年，鶴熙多半也察覺到了，那家夥的小心思，卻無可奈何。”
“因此，不出意外，不久之後的未來，涼冰終究會走出那一步，既然，方延、鶴熙終究會面臨這樣的，呵，感情鬧劇。
那多一個角色，想必也無傷大雅，所以，我也不會繼續隱瞞下去了。”
“您？”
月汐心跳加速，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凱莎女王，會突然與自己開誠佈公了。
“我會先去確認一下，阿延那家夥的想法。”
說話間，凱莎輕輕轉頭，目光跨越光年，那雙藍綠眸子中，罕見地，微微閃爍出一抹吃味之意。
不知是何原因，她總有種感覺，自己那個親妹妹，很有可能，已經見過他了。
甚至，已經得到某些答覆，或者，承諾了。
不然，怎麼解釋，那些突然流傳的花邊傳說。
尋常人，甚至鶴熙，都有可能只當，這是她作為惡魔女王的隨心所欲，但…
若說對涼冰的熟悉。
誰又能比得過，她這個親姐姐呢。
當然，話又說回來。
如果，涼冰真的在阿延那得到了某些承諾，那就當下情況……
凱莎嘴角勾起，些許醋意消散，屬於王的自信氣勢，自周身蕩起。
接著剛剛的話，她重新看向月汐，篤定的言語，擲地有聲。
“不過，就算真得有什麼異議，在我開口之後，也都可以讓他打消。
眾神之王的愛，就算他是光明神，也擋不住！”
言畢。
再次對上那雙銀灰色眸子，凱莎繼續開口，聲音轉為溫和，吐出了當下，對小天使的想法：
“之所以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月汐，已經到了這裡，如果，你也去想追尋，這份屬於自己的幸福，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這些，並非說教，而是，告戒。
事實上。
到了這裡的時候，她完全可以，也沒必要，將這個小天使的迷濛點醒。
但，怎麼說呢。
身為天使之王，不知道的話，也就罷了，可當她已經知道，自己的二代右翼，與自己有著相同，甚至更勝一籌的感情境遇，且所愛的，還為同一人。
某些“王的古怪情緒”作祟下，她終究還是無法做到，丟下月汐，一個人去享受幸福。
而且，退一萬步講。
事情既然進展到這一步，最後最受傷的，最需要哄的，母庸置疑，還是她的那位老友。
她壓低不了自己的既有底線，而作為鶴熙的徒弟，在未來揭曉一切時，對可能爆發的怒火，或許，也能起不小的緩和作用。
至於如何起到作用，凱莎自然，也早已有了些想法……
所以兩項相疊加，她又如何能不提醒一下呢。
這般想法，無關利弊。
只是想在追尋這場，艱難、又充滿矛盾的愛戀之路上，儘可能、想方設法地，努力避免一些…
傷害。
雖然這種話，此刻作這般想法的凱莎，說，肯定也是說不出口，但不可否認，這就是她的最真實想法。
對面。
聽完女王這些話的月汐，陷入短暫沉默，她在思考，黑白衣物的小精靈，也在爭吵。
片刻後。
腦袋上，那兩個代表天平兩端思想的思維小天使，緩緩走到中央，握手言和。
某個神奇的想法，自少女天使心中升起。
月汐抬頭，臉上冷澹之感盡去，彷彿迴歸到了六千多年前，那段三王時代，那個軟萌的偵查女天使。
“多謝女王，告訴我這些，我，明白了”
說完，撫胸行禮。
言下之意，是要告辭了。
這般模樣，即便是當下的凱莎，也看不出她想通了什麼。
不過，交談到這份上，自己也就沒必要多說什麼了。
“你能自己想清楚，自然最好，因為出了這個門，這種話，我便不會再對你說第二遍。”
已經在心中，暗暗制訂了些行動計劃的凱莎，神色恢復如常，輕笑道：
“那，回去吧。”
月汐再次行禮，這才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
不遠處的天基王殿，以及，遙遠的光明神殿。
正在試穿暗合金王甲的鶴熙，與正在整理反虛空方案的方延，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
不同的地點，相同的動作，均是陷入沉思。
然後，是一個相似的感受，浮上心頭。
似乎。
有什麼與自己相關的，重要的事，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