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第二天早上，許負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伸手抓過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瞥了一眼，發現是個本地的陌生號碼，接通後懶洋洋地問道：“喂，哪位？”
“許總，聽你老人家這性感、慵懶的嗓音，不會現在還躺在哪個溫柔窩裡吧？”
“你誰啊？”
電話那頭沉寂片刻，許負似乎聽到了深呼吸聲，很快反應過來，試探地問道：“洪總？”
洪婉用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語氣說道：“許總，科研中心二三十號人可都在等你大駕光臨呢，你今天要是有事來不了，我先讓他們散了吧……”
“你們坐著聊聊天，我馬上就到。”
“搞快點！”
許負辯解道：“我這沒女人。”
洪婉氣死了，誰管你的破事啊，“我讓你來快點，沒讓你搞完女人再來。你住哪兒，我安排車去接你。”
“龍場村。”
“龍場村，沒聽過啊，是哪個高檔住宅區嗎？”
“安早區城中村。”
“城……城中村？許總，我佩服的人不多，就你這裝逼的本事，絕對在我佩服的人裡名列前茅。你瀟灑，你牛逼，擱龍場悟道呢。”
“怎麼說話呢……喂……掛了。”
許負感覺莫名其妙，住城中村怎麼就牛逼了？說實話也叫裝逼？在此之前，他的衣食父母可是村裡的站街阿姨們。
忽然想到什麼，許負開啟V，得，幸福女總裁變成了‘憤怒女總裁’，一天不到改三四個暱稱，這應該是種病吧。
除此以外，洪婉給他發了條訊息，大意是今天早上到科研中心開會，看時間，昨晚發的，那時許負已經睡著了，聽到了也懶得看。
穿戴整齊，洗漱完畢，許負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個玻璃瓶，擰開蓋子，美美地喝了一口新鮮血，讚賞道：“起床就有喝的，傑斯這人能處，做事太貼心了。”
附近某個染了一頭紅髮的人影身體微僵，暗道神他媽的傑斯貼心，真正貼心的是我啊！
與此同時，峽風區工業園，洪康醫療科研中心。
洪婉站在走道上打完電話，越想越氣，迅速把V暱稱改掉，以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洪總！”
洪婉嚇了一跳，忙把手機藏身後，扭頭看向來人，神色微妙道：“是喻教授啊。”
“洪總，許總還來嗎？”
“來。”見喻馨鑰欲言又止，洪婉問道：“喻教授，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喻馨鑰猶豫道：“是有點想法。洪總，你是學生物醫學工程的，行內人，你覺得憑我們公司目前的科研條件，有可能在一年內實現人造血液商業化嗎？”
洪婉敏銳道：“喻教授，有人挖你了？”
喻馨鑰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洪總，沒有的事，就是有點不放心，我們對許總也不太瞭解，想聽聽你的看法。”
洪婉道：“我們過去研究癌症療法，從手術、化療、放射治療、免疫治療、靶向治療這些外部療法，轉向癌細胞產生的根源，利用基因編輯切除突變基因，一直在試錯，一直在改變研究方向，我們錯得起，也承受得起。有我在，你們放心吧。”
喻馨鑰展露笑顏道：“公司待我們不薄，這幾年工作也很順心，我們都希望公司越來越好，越做越大。”
洪婉鼓勁道：“一旦人造血液專案商業化成功，洪康醫療就將成為醫療界新的巨頭，我們都是這座大廈的建設者。”
可是能成功嗎？
洪婉心裡著實沒底，洪康醫療科研中心的科研實力不算很強，放眼全國根本排不上號，那麼多裝置完善、條件優良、經費充足的大研究所都沒攻克人造血液的商業化難題，憑什麼洪康醫療就行？
憑許負？
抱歉，洪婉也不瞭解他，只是從爸爸的態度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而且媽媽似乎也挺忌諱他的，什麼都不肯說。
科研不是請客吃飯，它需要理論基礎，需要實驗儀器、科研人員，許負在業界名不見經傳，忽然冒出來說我能實現人造血液商業化，即便他是老闆，也得不到專業人士的認可。
大夥兒早早來候著，除了好奇和給新老闆面子以外，未嘗沒有看笑話的意思。
“希望你跟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真有誘導造血幹細胞技術商業化的能力，不然在我離開前，我會勸你死心，畢竟洪康醫療也是我為之努力了好幾年的地方，不願它被折騰倒了。”洪婉輕嘆道。
許負接到司機的電話，去村口坐上車，用了半個多小時趕到洪康醫療科研中心。
走進會議室，二三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自己，許負可沒有‘苦逼女總裁’那麼厚臉皮，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有事耽擱了。”
洪婉起身道：“是我的失誤，昨晚只把會議安排發到了許總V上，沒有電話通知他。許總，大家對新專案充滿幹勁，你直接安排任務吧。”
許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示意大家坐下，開口說道：“眾所周知，人從大自然設計出來之初就不是一種長壽的生物，天然壽命不過三四十年。”
“氧氣是人類的必需品，有氧呼吸帶來大量能量，滋潤著人體內幾乎每一個細胞。沒有氧氣，我們就會逐漸窒息死亡。但在一些專家眼中，氧氣其實是一種慢性毒藥。因為人在呼吸時會產生一種叫‘氧自由基’的有害物質，可以造成生物膜系統損傷以及細胞內氧化磷酸化障礙，是人體疾病、衰老和死亡的直接參與者。”
“人體衰老的本質是細胞衰減。”
“細胞為什麼會衰減？”
“因為細胞分裂次數是有上限的，它受到DNA端粒的影響。DNA每複製一輪，端粒就會變短一截，等端粒耗盡，細胞便會停止分裂，人體無可避免的衰老和癌變。”
這些都是常識，在場研究員們都清楚，但從許負口中說出來，至少能證明新老闆不是個啥也不懂的草包，大家神情認真了幾分，靜靜傾聽。
“這些都表明，人有壽命限制，自然賦予的壽命不過三四十年，隨著科技發展，我們將壽命提升到了七八十年，很早就有生物學家打端粒的注意，企圖透過端粒實現長壽。”
“雖然還沒有成功，但科學已經告訴我們，用科學手段是可以讓人類延長壽命的。”
“再往前暢想一些，找到長壽密碼以後，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解開人體奧秘，破解基因密碼、蛋白質語言，開發潛能，實現人類的最高形態—永生！”
“這時的我們應該稱呼自己為什麼？”
“神！”
許負興奮地張開雙臂，語氣激昂道：“不，還不夠，洪康醫療不能止步於造神階段，而應該奮力前行，超越神。”
一個小研究員很不給面子地插話道：“許總，造神不容易吧？”
許負瞥了他一眼，點頭道：“當然不容易。在我的設想中，造神至少有兩個前置條件，一是長壽，二是解決大部分疾病的威脅。”
“生命科學中，常有人爭論機械飛昇和生物超神，在我看來大可不必，兩條路殊途同歸，互補互進，可以同時發展。但我們洪康醫療目前還不具備同時發展的能力，只能側重其中一條。”
“眾所周知，幹細胞很神奇，其中的胚胎幹細胞具有發育全能性，理論上它可以誘導分化為人體中所有種類的細胞。換言之，我們體內的所有器官，都是由胚胎幹細胞轉化而來的。這也意味著，我們能實現體外器官培育以及無限供體移植。”
洪婉眼睛一亮，當初她也研究過人造器官，可惜誘導幹細胞分化成器官細胞太複雜了，根本不是他們這個小研究中心能搞定的，無奈改變了研究方向。
“人造器官比較復雜，我們暫時還不具備條件。俗話說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柿子挑軟的捏，造血幹細胞屬於多能幹細胞中的專能幹細胞，可以人為誘導分化為血細胞，解決了一部分血液的供應問題，很多血液疾病也能得到很好的治療。這個相對簡單，我們就先攻克它。”
“那麼，如何攻克呢？”
聽到許負丟擲這個問題，在場研究員們精神一振，紛紛豎起耳朵，有的下意識開啟筆記本，準備做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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