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秘主話音落下的同時，絲絲縷縷的黑色細線從戰神的肌膚之下鑽出，像是一根根細蛇，扭動著遊離在空氣中，隨後逐漸淡化，消失。
戰神沉默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變化，嘴角浮現出一絲苦澀，“想不到我這風光一世，最後卻落得這種結局……我不甘，我不甘啊！”
“所以說，性命最是重要，命沒了，什麼都沒了。”翻滾的黑霧之中，秘主的聲音傳來。
“我太激進，你又太保守……沒想到我們這兩個極端碰到了一起，你說這張景琰是不是故意的？”戰神身上潰散的黑色絲線越來越多，喃喃自語道。
“或許吧。”
“無論如何，還是得謝謝你替我借來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要不然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未免太過憋屈，現在至少還親手給自己報了仇……”戰神長長的嘆了口氣，後背依在巨石旁，即將墜入西山的夕陽灑落在他的臉頰，越來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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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主，雖然我們的觀念不合，但怎麼說也算是共患難的戰友，有些話我想了想，還是該說出來。”戰神側頭看向秘主，認真道：“生命很重要，但在這個世界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它對每個人而言或許都不一樣，但它的存在，能讓生命更加有意義。”
“所以，你在死前還要對我說教嗎？”黑霧中秘主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快。
“你就當成是說教吧。”戰神無奈攤手，“你明明很強，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強，但是你太惜命了，不願意沾染任何因果，把所有的實力都深深的隱藏起來，如果你真心願意出手對付神界的話，地球的局勢應該會好很多。”
“你想多了。”
“看在我已經快死的份上，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你動用全力的話，你和炎帝張景琰……誰強？”
秘主沉默片刻，沉聲開口：“我打不過他。”
戰神的嘴角微微上揚，目光從秘主的黑霧上移開，眺望遠方逐漸消失的太陽，天空盡頭的殘輝越發暗淡，墮入幽深的黑暗。
“這樣啊……要是能將我的勇氣分一半給你，就好了。”戰神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絲黑線從他的體內鑽出，消散在天地之間，他的雙眼微微眯起，像是睡過去了一般。
那團黑霧在戰神屍身的身邊翻滾著，不知過了多久，黑霧從中間分開一條縫隙，一個紙人從縫隙中間飄出，眨眼間就化成了一位青年。
這青年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個子不高，普通的亞洲人相貌，面色略顯蒼白，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頂在那雙帶有血絲的眼睛上，像是剛通宵打完遊戲的年輕人。
沒人想到，九皇中最為神秘詭異的秘主，本體居然是個如此普通的青年。
“勇氣這種東西是你說分就分的嗎？就算你能分，也得先問問我要不要吧？”他看著戰神的屍體，撇了撇嘴。
他隨手一招，幾張紙人從他的袖口飄出，抬起戰神的屍體，緩緩飄入他身後的那團黑霧之中。
“雖然還是不認可你的觀點，但……偶爾嘗試一下也不是不行。”青年猶豫了片刻，像是想起來什麼，抬頭看向某一個方向。
“說起來，好像還有個漏網之魚。”
……
距離十七號堡壘一公里，荒野之中。
一公里，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從這裡可以清晰的看到堡壘內高聳的塔尖，看到堡壘外牆閃爍的淡青色光澤，看到站在外牆上的密密麻麻的那一群人。
吳衛站在外牆之上，手裡拿著一個望遠鏡，時刻觀察著遠處的形式，在他的不遠處是爬上來看熱鬧的圍觀群眾，無論警衛如何驅趕，總是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偷偷溜上來，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活的神界修行者，以現代人的脾性，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怎麼樣了？”林蘇陌站在吳衛的身邊，開口問道。
“那個半步神王追上他們了，這次他們沒有跑。”吳衛沉聲道。
“沒跑？”林蘇陌一愣，傀儡師的逃命能力他也有所耳聞，怎麼這次就不跑了呢？
“他的狀態似乎不太好。”吳衛的雙眼微微眯起。
林蘇陌恍然大悟，在一位半步神王級刺客的追殺之下能夠逃這麼遠，傀儡師想必已經精疲力盡，現在半步神王擺脫了堡壘的糾纏，再度追上他們，就算是插上翅膀也跑不掉了，又何必再跑。
乙一站在荒野之上給，雙手自然下垂，白衣隨風而動，面色淡然。
在他的面前，是靜靜站在原地的傀儡師，和被束縛住的張凡。
“這一次，你們往哪裡跑？”乙一的眼中閃過一絲戲虐。
那張白色哭臉面具下，傀儡師的臉色平靜如水，“這一次，我不跑。”
唰——！
無形的領域艱難的張開，一道絲線從虛空中落下，接在了張凡的身上，下一刻張凡的身影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灰色的野兔。
乙一的眼睛微微眯起，臉上浮現出些許的慍怒，“你以為你死了，他就能活嗎？”
傀儡師沒有回答，他指尖的戒指光華閃過，六具傀儡出現在他的身前，站成了一道人牆。
除了被毀的花旦與獨眼金剛，從二號到九號所有的傀儡都被他取了出來，有的是金屬打造的野獸，有的是人形戰甲，有的只是一具屍體。
這是傀儡師的底蘊，也是他以命相博的決心。
“豎子玩物罷了，可悲可笑。”乙一不屑的看著眼前奇形怪狀的一群傀儡，冷笑道。
一柄短劍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森然寒光倒映出所有傀儡的模樣，化作一道模糊的白影迎著六隻傀儡衝去。
靈力激盪，殺意澎湃，閃爍的劍光輕而易舉的切開傀儡的身體，將其撕扯成一堆廢鐵。
眨眼之間，除了二號傀儡“獰”，其餘的五具傀儡已經徹底報廢，獰的身上也出現了幾道深刻見骨的劍痕，行動大為滯緩。
乙一不顧獰的騷擾，身形直接挪移到傀儡師的身前，周身的靈力激盪，右手手掌散發出暗灰色的光芒，狠狠的按在了傀儡師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