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片煙塵從孟凡的腳下騰起，他看也不看在他腳下掙扎的夢魘，目光已移到了一旁的謝夢婷與文子石等人身上。
此時，文子石身軀如同透明一般，彷彿隨時可能消散，而在一旁的謝夢婷，臉色也隱隱有些蒼白，身體都微微有些搖晃，顯然也撐不了多久了。
孟凡腳下，這只夢魘努力地掙扎著，身軀不斷地扭動，竟化出了一張人臉。他緩緩將腳抬起，腳掌之下，白光湧動，並不刺目，卻是那般的凝練，彷彿是最純粹的神光。
哪怕孟凡將腳抬起，這夢魘也並未試圖逃離，它似乎已知曉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即將喪命在此，扭曲的人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憑什麼！憑什麼你們人類只靠著一副醜陋的皮囊，就天生該是萬界主宰！我不……”
“砰！”
一腳重重踏下，將這夢魘徹底粉碎，孟凡緩緩開口：“我沒有看到人類成為萬界主宰的景象，但至少我知道，這世界的人類，依然要掙扎求存，而這個世界，隨時可能成為你們這些怪物的養殖場。”
“人類不需要成為萬界主宰，但若萬界就是你們這般怪物，哪怕是以墮入地獄永世沉淪為代價，我也願將萬界肅清！”
他抬腳，一個踉蹌，竟是差點跌倒在地！
“孟凡！”
“凡哥！”
這一刻，看到孟凡臉色青紅交雜，身體幾乎都站立不穩，旁邊謝夢婷幾人同時大驚道。
“讓開！”
孟凡面色大變，整個人一躍而起，轉眼之間跨越了幾十米的距離，來到文子石身旁。
在那瞬間，謝夢婷精神能量本就所剩無幾，幾乎是壓榨著自己的靈魂維繫著文子石的生命，由於看到孟凡似是受傷，竟是一時無法維持能量的穩定輸送！
只是這短短幾秒的功夫，文子石的身軀，竟是已經開始化作淡淡的微光，飄散開來，雙掌的指甲，此刻都已模糊不清！
爆發著自身的靈魂能量，瞬間撲至文子石身邊，孟凡雙掌上凝出濃郁的白色光芒，一掌按在文子石胸前，一掌按在文子石眉心，龐大的能量彷彿白色洪流一般，快速地自胸口和眉心湧入文子石身體當中。
旁邊幾人就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擾到孟凡，只擔憂地看著孟凡愈加鐵青的臉色，他們甚至看到，從來都能輕而易舉控制自身精神能量的孟凡，這刻，他的頭頂竟是不斷逸散出白色的光芒，彷彿騰騰蒸氣一般，其中甚至蘊含著一絲微不可查的七彩光芒!
這七彩光芒的流逝，乃是靈魂不穩甚至受創的徵兆！
這刻在孟凡不顧一切的救助之下，文子石的身軀終於止住了飄散，並漸漸變得凝實起來，直到最後，再度恢復原狀，只躺倒在地，就好似睡著了一般，看不出有半點曾經接近魂飛魄散的狀態。
“呼……噗……”
孟凡重重地出了口氣，胸中一悶，一股七彩的光團已從口中吐出！
“孟凡！”謝夢婷慌忙扶住了幾乎跌倒的孟凡，驚慌地問道：“你沒事吧？”
旁邊，和尚也忙蹲下來，和林彤彤一起將搖搖欲墜的謝夢婷和孟凡扶穩了。
孟凡穩定了身體，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他擺擺手，道：“我沒事，只不過是能量消耗過多罷了。好了，你們放手吧。”
幾人放開了手臂，在幾人擔憂的目光之中，孟凡淡然一笑，已站了起來，道：“子石是因為將靈魂透支受到重創，我現在不過是暫時穩定住他的靈魂，一旦時間拖得久了，他依然難以保住性命。”
幾人聽孟凡這麼說，頓時將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轉移到仍然沉睡不醒的文子石身上，只有謝夢婷深深看了孟凡一眼。
她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哪怕受再重的傷，恐怕也只會自己默默承受。
“凡哥，我們要怎麼做？”林彤彤平靜地問道。
她明明是幾人之中最為關心文子石生死的，然而，她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沉靜，沒有半點的慌張。
經歷過先前的生死，見到過那麼恐怖的場面，這女孩，再也不是平和世界裡一名普通的學生，她的心志，已被徹底打磨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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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是在虛界之中，原本物理化的身體，已經漸漸被同化成為了虛無的精神體，這也是我們能夠看到夢魘，接觸到夢魘的根本原因。”孟凡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也幸好我們成為了精神體般的存在，否則就未必有辦法救子石了。”
他口中說著，緩緩閉上雙目，眉心的肌膚漸漸皺起，就彷彿是使力過度的人一般。
在幾人或緊張或擔憂或平靜的注視之下，一道微光從孟凡的眉心亮起，這微光瞬間爆發開來，眨眼之間，便已擴散到周圍十餘米的範圍！
就在幾人震撼的眼神中，他們看到，自己眼前的環境陡然一變，已從原先夢魘盤踞的恐怖虛界，轉移到一個飄渺的世界。
這世界是如此的龐大，一眼看不到邊界，但又是如此的虛幻，彷彿只要伸指輕輕一戳，便能將之戳破。
“這裡不是你的夢界嗎？”謝夢婷驚叫道：“難道你打算把文子石放到你的夢界裡？”
這一刻，謝夢婷已然辨認出來，這便是這段時間裡經常被孟凡當做訓練場的夢界，每一次的訓練內容，不僅僅有基礎的體術鍛鍊和精神鍛鍊，甚至還有和夢魘生死相搏的訓練！
“沒錯，”孟凡點點頭，飛速地解釋道：“以我現在的能力，只能勉強將一個人護入其中，再多的話，就會影響我的能量恢復。我們現在身處險境，若是沒有能量，所有人都無法活下來。”
他的語速向來是不急不緩，這一刻竟是如此的急促，就彷彿連珠一般，短短時間便已脫口而出。
“你們在這裡等著，全力恢復自身能量，我去去就來!”孟凡的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不遠處的叢林之中。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的功夫，在眾人焦急期待的眼神中，孟凡終於出現了。
他手中提著一把斷刀，遠遠衝過來，未及接近幾人，便將手中斷刀隔空用力甩出，人也在微微地喘息著道：“我們回去！”
話未說完，幾人就覺眼前景象再度一變，已回到了虛界當中。
卻是孟凡幾乎已支撐不住，只能將眾人從神石世界中放出。
短短的一個小時時間，不僅要在難以行走的山林間穿越六十裡，斬殺八隻夢魘，更要時刻支撐著神石世界，免得幾人跌入虛界，對於當下的孟凡而言，這般負荷也是極其沉重了。
虛界中。
周圍，如死一般沉寂，只有一聲聲低微的抽泣聲，傳入孟凡幾人耳中。
就在不遠處，那塊石碑和枯死的巨大樹幹旁，張迎春和汪菲相擁著坐倒在地，兩人都是狼狽不堪。
離兩人十餘米外，葛清腰間裂開一道深深的傷口，她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隻手將被文子石救下的那孩子攬在懷中，雙眸冷冷地注視著不遠處相擁抽泣的兩人。
旁邊又有多人，或站或坐，均是一副精疲力竭，驚懼難抑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謝夢婷快步走到葛清旁邊，撫著小孩子的頭髮，眼神示意著旁邊抽泣的兩人，向葛清問道。
“譚雨死了。”葛清平靜地道，但她的眼神之中蘊藏著的怒火，哪怕孟凡隔得老遠，也能清晰地看到。
“怎麼會？”這刻聽到譚雨死了的訊息，謝夢婷彷彿受到什麼沉重的打擊一般，整個人差點站立不穩，被快步走來的孟凡從旁扶住。
謝夢婷畢竟從一開始便已同孟凡一同離開了人群，是以並未見到人類被夢魘獵殺的地獄畫面，更不曾見到熟識的人在眼前被夢魘吞噬，這一刻，哪怕是聽到了這個訊息，她依然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個女孩已然離開了人世！
“怎麼會？”
“小雨還沒我大呢!那個精明的丫頭，每一次都騙我給她做飯。”
“那個在大家不開心的時候會努力逗大家開心，甚至會故意犯傻，會有些中二，偶爾還會犯文青病的丫頭，在我們公司人見人愛，甚至連我都經常會嫉妒。”
“那個丫頭，她明明那麼漂亮，那麼年輕，她怎麼會死了？她怎麼可能死了？”
女孩口中不停地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沉，到最後，漸漸地變成了哽咽。
她的頭垂下，眼淚從眼角流出，化作淡淡的光霧，迷濛了雙眼，包圍著淒涼的心。
孟凡心痛地看著這女孩，他曾經經歷過那麼多的生離死別，很多次眼睜睜看著兄弟姐妹在眼前戰死，看著一個個親人被夢魘撕碎，吞噬。
他知道，在面對生離死別之時，人心會有多麼的痛，痛到根本無法想象，哪怕最深沉的言語，也難以描述萬一。
他用力將女孩攬在懷中，用手輕輕拭去女孩臉上的淚痕。
但是，抹去了一把眼淚，又是一道淚痕形成。
人的傷痛，又怎是用手，便可輕易抹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孟凡不再去試圖讓這女孩平靜下來，只用力將她擁入懷中，任她宣洩著心中的悲傷，平靜地開口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