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到來，像是替梁鳳池吹響了衝鋒號，而坐在螢幕前的他，將淪陷幾條街的情況一覽無遺。
其中地圖上顯示的，晶片所傳遞回的資訊，紅色最嚴重的三塊區域，分別是十號街、七號街和小吃一條街，凡是經過那裡的本市居民，幾乎全軍覆沒。
簡直比病毒傳播的速度還要快，比喪屍咬人聽起來還要魔幻百倍。
昨晚控制肖翊的方法，不過是小兒科，子彈裡嵌入晶片算什麼，他現在採取的辦法，是以麻醉槍為載體發射晶片到人體，這樣不會對人體產生太大傷害，保留居民戰鬥力，便於他們可以更加暢快淋漓地自相殘殺。
而鳳舞九天的成員，只負責拿著麻醉槍，腰間別著真槍，混跡在人群中尋找漏網之魚，然後，進監獄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這才是梁鳳池最終的目的，形勢越瘋狂，他就越得意。
“這將是一場被載入史冊的暴動，也將是我活了四十多年來，最值得驕傲的作品。”梁鳳池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他笑著看向旁邊的葉嘉墨，頓了頓，復又欣然改口，“哦不，應該說，你才是我最驕傲的作品，我的兒子。”
葉嘉墨低頭看著地板上的木質紋路，他冷冷反問：“哪裡值得驕傲了？你又能從中得到些什麼呢？”
“要說得到些什麼，那大概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自由和救贖吧。”
葉嘉墨選擇了沉默，他無法與一個瘋子交流，如果可能的話，他現在真恨不得拿把刀捅進對方心口，一了百了。
然而梁鳳池卻並不肯就此放過他，前者搭住他的肩膀，以父親的口吻很慈祥地問道：“想不想隨我去第一線體驗一下？你一定不曾經歷過，那種將他人性命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快感。”
“不，我不感興趣。”
“你會感興趣的，在你沒有體驗過新的世界之前，你只會固守於過去，不會前進。”
葉嘉墨臉色鐵青：“所以你想要我做些什麼，直說就好了。”
梁鳳池微笑：“帶領鳳舞九天的人，把這座城市攪成一潭死水——然後，毀掉七星連珠那群愚蠢的人。”
“……”
“你此前幾番心軟，我給了你緩衝的機會，這次如果還不能令我滿意的話……你的母親也盼著你能出息，你不要讓她失望。”
葉嘉墨靜默良久，他驀然回頭，見鍾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手裡端著兩碗剛熬好的銀耳蓮子羹——那是梁鳳池吩咐的，自從他知道，給葉震天熬粥是她一直愛做的事情，他就逼她每天也給自己熬，不許間斷，換著花樣，彷彿這樣就可以複製她對葉震天的感情，這樣就能證明她也愛過自己。
她將目光轉向大屏幕，她明白他正在做的是什麼事，也明白他要逼迫自己的兒子去做同樣的事，她憤怒卻無能為力。
“梁鳳池，你可真是好樣的，再這麼下去，你以為自己還能逍遙法外多久嗎？”
“那不是我所考慮的事情，相比起來，在出門前再與你快活一番 ，才是我這一刻的追求。”他抬手慢慢扯松自己的領帶，踏著穩健的步子走向她，他無視掉她抗拒的眼神，不顧她掙扎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將其往屋中扯去，帶著幾分調侃輕嘲的語氣，“你怕什麼，又不是第一次了，這些日子難道還沒讓你習慣麼？”
鍾華終於怒了：“在孩子面前你亂講什麼！”
“嘉墨是你我的孩子，有什麼可避諱的。”梁鳳池尚未進門，便已經開始解她的領釦，扯她的腰帶，密集的吻落在她頸間，那畫面並不唯美，落在旁人眼中只覺猙獰，“還是說非得要我把葉震天的屍體給你搬來，你才能從身體到精神完全屬於我？”
“你簡直是瘋了！”
“你不是第一次這麼評價我，既然無法令你改變看法，那就無所謂了，隨便你怎麼想吧。”
眼看著房間大門即將被關上，葉嘉墨緊張喚道：“媽！”
“別過來。”梁鳳池投來森然一瞥，“就坐那裡等著，還是說你等不及了，想快點到第一線去殺你哥和你女朋友？”
“……”
房門在不遠處被關上，不多時便傳來那層重複無數次的旖旎至極的聲響，夾雜著鍾華隱忍的呻.吟和梁鳳池粗重的喘息，葉嘉墨近乎崩潰地捂住耳朵，他順著椅子緩緩滑落在地，眼眶通紅，卻已流不出一滴眼淚來。
“梁鳳池……”他惡狠狠念著這個名字，咬牙切齒，“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我們這輩子也做不成父子，只能是仇人。”
在隨鐵真出發之前，祁星去醫院旁邊的4小時便利店買了包煙和新的打火機，她注視著手中那只刻著六芒星的Zippo，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將其遞給了身後追來的歐陽悅，平靜開口。
“等肖翊醒過來，把這個交給他，算留個念想。”
歐陽悅接過打火機，感覺心臟怦怦跳得厲害：“什麼叫留個念想啊？祁星你可別嚇唬我。”
“我沒嚇你，無非是怕他醒來之後不相信你們，所以找件信物做證實罷了。”
歐陽悅這才稍感安心，但仍顯得憂心忡忡：“你們覺得自己這次一去……能成功麼？”
“不知道。”
“……”
“沒有誰能夠預知結局，就連有這方面能力的鐵老闆，他也無法確定最後誰贏誰輸，只能說盡力而為吧。”
鐵真突生感慨，他在旁邊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說實話祁老闆，我挺抱歉的，你們又不是警察，我們卻硬是把你們扯到了這麼危險的事情當中來……”
“得了，能不能別總在不該煽情的時候煽情？”葉驍隨手扒拉一下他的腦袋，一臉的好氣又好笑，“梁鳳池現在都不是危害社會的問題了，他抓走了我弟弟，還屢次三番想要弄死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我們和他的對抗時必然的，沒有選擇的，與你無關。”
“葉先生，你真是條漢子！”
“感謝你的誇獎。”
這邊的歐陽悅眼看著祁星要走，連忙扯住後者的衣袖，很緊張道：“除了打火機，沒有什麼話要留給肖翊嗎？”她始終很牴觸面對醒過來的肖翊這件事，畢竟誰也不知道那個脾氣古怪的旭日組副組長，在聽說執行任務沒帶上自己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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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安撫肖翊的情緒，總得是祁星開口才行。
祁星略一怔忡，但最終還是沒捱過歐陽悅水汪汪充滿懇求的眼神攻勢，她嘆了口氣。
“你告訴他，總會再見的。”
肖翊曾說過，希望所有的罪惡都無處遁形，而自己的責任，就是讓他們都暴露在陽光下，她不是警察，但她現在要去做與他的信仰相同的事情。
總能在陽光下再見的，要永遠這樣相信著。
葉驍從旁伸過手來，緊緊攥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兩人對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卻又似已經在那一刻說了千言萬語。
“走吧。”
鐵真朱櫻和段家姐妹已經在車內等候了，兩人轉身上車，跟歐陽悅擺了擺手算作道別。
歐陽悅站在原地，忽而長長嘆了一口氣，直到秦歌從身後走來摟住她，她轉過頭去，把臉埋進他懷裡。
“秦歌，我挺害怕的。”
“別害怕。”秦歌垂眸，一字一句斬釘截鐵，“你得有信心，沒有七星連珠搞不定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他從不懷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