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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琴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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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薇的故事說起來也並不長,更何況裴俊本身並沒有想要煽情的打算,只是用最簡單的語言將它說了一遍。但是應馨聽完之後,依然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些事情說起來是真的狗血,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忍下來的。我現在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把心意傳達給她的媽媽,要不然的話,也太可憐了。”裴俊苦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在我們看來是毫無意義的謊言,但是我們並沒有權利去阻止她們做出這樣的選擇。”

沈玉蕭為了不讓酈薇悲傷難過,所以選擇向酈薇隱瞞病情,並且極力避免兩人見面。而酈薇為了不讓沈玉蕭為她擔憂,而選擇隱瞞她已經知道了沈玉蕭病情的事實,並接受了沈玉蕭極力避免見面的決定。

在裴俊的觀念裡面,這樣的生死關頭本就應該是相互愛著對方的人們應該一起走過的時刻。如果他是酈薇和沈玉蕭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他都會向對方坦陳實情,以免留下遺憾。

為了維持這樣的一個謊言,最後連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都不能一起幸福地渡過,不能留下足夠多值得回想的記憶的話,那真是令人心痛的遺憾。

然而應馨卻似乎不太贊同裴俊的觀念。

“正是因為相互愛著,才希望為對方揹負更多。”應馨看著裴俊說道,“正是因為重視對方,才希望能儘可能地減少一點對方的痛苦。我相信,酈薇一定很清楚她媽媽對她的愛,所以她才會明白,對她媽媽來說,到底什麼是更痛苦的。”

裴俊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也是。不處在她的位置上,我是不可能理解她的感受和理由的。我也沒有權利去干涉或者評價她的選擇。只能盡我所能去幫助她傳達而已。”

“是啊。”應馨微笑著點了點頭,“現在只有酈薇知道她媽媽深愛著她而已,她媽媽可還不知道她的女兒有多麼愛她呢。在生命結束之前,至少也要好好地把女兒的愛聽清楚吧。”

“那就要麻煩你了啊,應老師。”裴俊認真地說道,“請務必要幫助酈薇把她內心的情感一字不差地告訴她的母親啊。”

應馨擠出了一個微笑:“當演奏者的內心本就被強大的情感充斥著的時候,並不需要多麼高明的技巧就可以將其宣洩得淋漓盡致。在這種情況下,越是質樸的演奏方式,越是可以打動人們的心靈........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可以勉強稱為返璞歸真吧。”

幾天的時間過得很快,應馨在瞭解了酈薇的故事之後,更加認真地教導著她。而酈薇感受到偶像對自己的重視之後,也是更加賣力更加認真地練習著。那些沉積在她身體裡的關於鋼琴的久遠記憶因此被一一喚醒,並在應馨這位高明的鋼琴師的手中宛如一塊塊頑石一般被點為真金。

家長會的前一晚,酈薇在裴俊,唐雪茹和應馨面前進行了一次排練。她的手指在遊走在鋼琴鍵上,柔美的琴音就緩緩地升騰起來。裴俊從來不知道酈薇彈的是什麼曲子,更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創作者是誰,有什麼樣的創作背景。他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琴房裡聽著。

他還記得上一次聽酈薇彈琴時的感受。那時候,琴聲就只是琴聲而已,即使他閉上眼睛去努力想象,他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一片漆黑。但是這一次,琴聲不再只是琴聲了。它們幻化成了從柔軟雲端降落到人間的低聲詠歎,一字一句地在人們的耳邊訴說著婉轉的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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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俊聽到了。

他聽見了風,聽見了秋葉,聽見了肆意伸向天空的枯枝,聽見了秋葉對枯枝的依戀。他聽見了這一枚秋葉對盛夏時節枝繁葉茂的懷念,也聽見了它對蕭瑟秋風的無奈的悲鳴。足夠了,足夠了。聽見這樣的琴聲,裴俊相信它已經足夠向那位聽眾展示清楚酈薇的心情了。

雖然裴俊身邊的唐雪茹並沒有表現出多少表情變化,但她眼神中的欣慰已經足夠表達她對酈薇只用幾天的時間就達到這種程度的滿意之情了。畢竟她也曾經是一名演奏者,對於演奏者來說,雖然輕輕鬆鬆就能聽清楚樂曲的內涵,但是卻比普通人更加不容易被樂曲打動。

一曲終了,酈薇的手指戀戀不捨地停在琴鍵上。她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滴落。不需要詢問聽眾的意見,她已經在演奏的過程中感受到了琴聲的力量。

“謝謝你,應姐姐。”她小聲地這樣說道。

應馨笑了笑,伸手把她攬進懷裡,低聲說道:“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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