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鯤，衛大用沒有看到過，不過如同鯤一樣的大船，他倒是看到了，而且就在眼前。
這就是泉州刺史衛大用，來到他治下的泉州海邊，看到牧海號的第一印象。
大，如同鯤般巨大。
橫列在海岸邊上的牧海號，給了這個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巨大的海船，卻治理海邊州府的刺史，一個巨大的震撼。
百丈長的船身，十數丈的高度，讓衛大用想要看到船舷，還需要仰頭才可以。
這樣大的海船，即使是他這個在泉州擔任多年刺史的父母官，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的海船，而且還是鋼鐵巨船。
這完全顛覆了，衛大用的人生觀，顛覆了孔聖之道。
以他的人生所識，就算找遍有史以來，所有的至聖賢書，都無法解釋如此大的鋼鐵之軀，是如何懸浮在海面上的。
並且在沒有帆的情況下，可以自由航行的。
第一次衛大用對他堅定不移的孔聖之道，產生動搖。
衛大用不理解的有很多，這鯤般大的鋼鐵之船，是如何在海上行進的，向那些在這裡做工的苦役們打聽到。
子爵府的家僕曾經吐露過，這鋼鐵鯤船是靠一種內部的機器運轉，來達到在海上划動的，具體的是什麼東西，那些苦役們就不知道了。
看著如同螞蟻般的苦役，在那艘靠在矮懸崖的鯤船上，竟然有序的往海岸上搬運貨物。
看到那些維持秩序的家僕，雖然趾高氣昂，卻沒有對那些苦役，表現出惡劣的態度，一臉的笑容，就算看到有苦役，因為重壓站不穩的時候，也會立馬上去幫上一把。
這讓衛大用很是欣慰。
同時他還發現，在這些苦役裡，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埋頭苦幹，滿臉蠟黃色，但充滿希望，一種是有說有笑，面色紅潤，看上去就是很有力量的那種苦役，幹活也很賣力氣。
衛大用還發現，第二種苦役，有時候還會和那些看管的家僕，說上幾句話，而那些看管的家僕，也會笑著回上幾句。
這種苦役的極端表現，引起了衛大勇的好奇。
作為泉州府最高的父母官，泉州府刺史的衛大用，除了有替朝廷治理好泉州治下的子民之責。
還有就是替陛下監管治下勳貴，不讓這些權貴在其治下之地，為禍一方百姓的職責在內。
在幾天前，衛大用就得到下邊來報，說泉州府的一個商號，牧豐號在廣招勞役，所招之人眾多。
這就引起了衛大用的注意。
雖說他是堂堂的泉州刺史，使君之尊，不必為這商號招人有所費心。
但不盡然，雖說泉州也是郡州之府，可尷尬的是，這郡州之府治下的百姓，不過十萬之口。
可以說，這泉州之地，百里無人煙，那就是正常的事情，再加上泉州有多海匪之患。
在聽到有商號再招募壯勞力，不得不引起衛大用的注意。
在調查到，所招壯勞力的牧豐商號，正是他治下唯一勳貴歸化子爵的產業。
這到稍微的讓衛大用放下一些心來，想到這位與眾不同的長安勳貴，竟然放棄了華貴的長安封地。
將其換到了這如同流放之地的泉州地界，衛大用就有些不解。
不過想到他還曾經幫助過，這位子爵補齊過食邑之事，也算是有過一份情誼了，再加上恩師的關係。
衛大用想到這位子爵，應該不會在他的治下之地，因起什麼么蛾子。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衛大用還是想要來看一看，一個子爵的商號招這麼多的勞動力幹什麼。
這一看，讓衛大用震驚了，暗道‘還好他是便裝來訪，而不是使用士族之間的拜帖，前來拜會歸化子爵的，否則的話，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能不能看到那艘停靠在岸邊的鯤船。’
“使君，下官前去打探了一下，那些苦役，大部分是從泉州府招募的，一小部分是壽山鄉本地的佃戶....。”
一位跟隨著衛大用前來檢視的官員，將剛才打探的情況緩緩道來。
“想來那些說笑的苦役，就是壽山鄉的佃戶們了。”衛大用聽完下屬的彙報，瞭然的斷定道。
“回使君，正是如此。”
“看來，本使君治下的泉州，來了一位好勳貴啊，封地的佃戶看上去氣色不錯。”衛大用是知道，壽山鄉原先的那些原住民，生活是什麼樣的。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他幫助補充的一些住戶，更是一些沒有田地，達到了衣不裹體，食不果腹的地步。
再看那些在鯤船上勞作的佃戶，像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樣，從精氣神都有所改變。
“看來是正式的拜會一下這位歸化子爵了，聽恩師說，這位歸化子爵可是和晉王殿下關係莫逆，又和任城王相熟，真是不好對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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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處隱蔽地方的衛大用，看著不遠處的鯤船，和那些陸陸續續搬下來的貨物，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吩咐道：“去送拜帖吧，就說泉州府刺史要見歸化子爵一面。”
“諾。”
一直站在衛大用身邊，聽候吩咐的下屬，立馬應聲稱是，轉身向著李牧安札營地的方向而去。
而衛大用則正了正衣冠，不讓自己失了禮數，跟在前去送拜帖的下屬後面，向著營地而去。
此時的李牧，正在營地之中享受梅兒的溫柔服務。
著海邊有一個好處，就是椰子樹很多，隨處可見的椰子樹上面，掛滿了椰子。
現在的李牧坐在躺椅上，捧著下邊送上來的椰子，吸溜的喝著椰汁，身邊有梅兒扇著扇子，好不自在樣子。
此時鐵牛走到了李牧的近前彙報道：“爵爺，泉州刺史送來了拜帖。”
說完，鐵牛將手中的燙金拜帖，送到李牧的面前。
接過拜帖的李牧，不覺得一笑，想到，這古代的官員和現代的官員差不多，都是喜歡明察暗訪這一套的。
今天終於忍不住來見他了，李牧還以為這位泉州刺史，還會再觀察幾天呢。
其實在衛大用來到這片海岸的時候，李牧就知道了，只不過他沒有主動去找這位刺史罷了。
李牧在等，在等這位刺史主動找他。
沒想到的是，這麼快，他就要和大唐的地方官見面了，不過想到杜如晦是這位刺史的恩師。
李牧又讓杜如晦給對方寫過私信，想來雙見面應該不會有什麼不愉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