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問心路
迷霧當中，伸手不見五指。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死一般的寂靜，讓人心中一種對未知的恐懼油然而生。
這迷霧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關毅不清楚，所以絲毫不敢慢待，提高著警惕，防止有什麼意外的發生。
然而，令關毅沒想到的是，他剛剛踏出第九步，眼前的一切完全變了。
白色的迷霧消失不見，轉而換上黑嗚嗚的一片，前面的不遠處，一道神聖的光芒下面，放著一個臉盆般大小的魚缸，魚缸之內，只有三分之二的水，水中一條金魚怡然自得的暢遊著。
關毅凝視那魚缸良久，並未發現什麼危險潛伏的訊號，旋即移動腳步靠近過去。
這時候，一個身披白色斗篷的人影突然出現在魚缸旁邊，低頭看著魚缸內的金魚，那白色的斗篷非常寬大，令人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
關毅眉頭一扭，這難道就是考驗的一環嗎？
旋即朝著那人影抱拳，恭敬的說道：“晚輩殘月，見過前輩，敢問前輩，此地是什麼地方？”
斗篷人影並沒有絲毫動作，依然是那一副低頭觀看魚缸內的金魚，然而，蒼老而渾厚的聲音卻傳了出來。
“呵呵，多少年了，能夠走到這裡的人還真不多，此地是空桑山的問心路，你能夠來到這裡，足見機緣不凡。”
“問心路？”關毅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這果然是考驗的一環，只是不知道這問心路，到底是如何考驗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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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不知道這問心路，是怎麼一回事？晚輩還是第一次參與大宗門的試驗呢。”
斗篷人影輕笑道：“以後你會明白的，現在，老夫想知道，眼前的這魚缸，你看到的是什麼？”
“嗯？”關毅目露沉思，看到了什麼？是裡面的水，還是裡面暢遊的金魚？亦或是這魚缸本身？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問心路考驗嗎？不太可能，空桑山這樣的大宗門，豈會做這樣無聊透頂的事情，問出這般無聊透頂的問題？
關毅靜靜的看著那魚缸，良久之後，深吸了口氣，抬眼望著那白色斗篷人影，緩緩的說道：“若是晚輩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天人合一吧！”
“哦？”從斗篷人影的話語當中，不難聽出他的驚異，他所驚異的內容，是關毅所給出的答案。
“天人合一？此話何解？”
關毅自信一笑，道：“魚缸裡面的金魚，自由自在的暢遊著，沒有任何天敵的出現，水量也在他舒服生活的範圍內。那麼不難知道，這是一個舒服的環境，是一個理想的天堂。然而，人世間這樣的地方，是理想存在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人的地方就有危機。但人長於別的生物，成為萬物的靈長，則以智為要。以思想為最，故而，人世間不存在，但是人的心中會有這樣的淨土，只需要修養達到一定的境界，無欲無求，逍遙天下，俯仰萬物，脫身於凡塵俗世，自然可如此金魚一般，得天地這眷顧，逍遙自在。”
斗篷人影沉默少許，語氣之中充滿著讚賞：“不錯不錯，這麼多年來，能夠走到這裡的後輩，只有五個人，而你是第一個能夠一語道破其中玄妙的，很好，不過”
他說到這裡，突然話鋒一轉，繼續道：“天地有界，生命有終，縱使心中超然物外，也得到上天的眷顧，然你不覺得嗎？你超然的物外，只是囚籠裡面的一個困獸對自由的嚮往而已。你所謂的無欲無求，其實只不過是自知無法追求的藉口而已，天地牧漁眾生，同樣也囚禁了眾生。”
關毅聞言，腦海裡面不停的迴響著此人的話，不錯，天地是生靈之母，同樣也是生靈之獄，讓生靈無法超脫出去，嗯？超脫出去，那會是什麼呢？另一個天地，還是另一個世界？亦或是，另外的一個囚籠？
關毅不禁搖了搖頭，其實這個問題自己早已經知道了而已，只不過此時那人以自己的修煉之路為基，自己差點迷失進去。
“前輩，晚輩不知道它是不是囚籠，但是俗世當中，流傳著一個詞，叫做杞人憂天，意思就是降臨不到自己頭上的事情，卻要費盡腦子去想對應之策。”
“哦？你的意思是老夫的說法是杞人憂天？”
關毅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不錯，天地之大，光怪陸離，變化萬千，無人可名其狀，說其理。我等武者，尚處於懵懂的探尋之路當中，天地的偉大秘辛，有何資格、有何能力去追求它是囚籠還是牧漁蒼生的聖母呢？也許有當一日，有人的能力達到超脫天地之外的地步，那天地之外又是什麼呢？我想前輩比我更清楚吧！”
斗篷人影聞言沉默了，超脫出去又能如何呢？所謂天外有天，真的是超脫出去了嗎？還是只是自認為的跳過一個坎，自我滿足呢？
那麼，用杞人憂天這個詞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良久之後，斗篷人影輕嘆一聲：“老夫明白了，如你這般精闢的說辭，老夫還是第一次聽到。呵呵，沒想到你這個小家夥，對於自己所走的路如此滿意，連空桑山的傳承，都無法讓你動搖分毫。”
這話落在關毅的耳朵裡，令他不禁尷尬一笑，急忙賠罪道：“前輩，很抱歉。晚輩也是就事論事而已。”
當關毅看出那魚缸代表著天人合一的時候，心中就明白過來，此關這個問心路的名字，是怎麼來的了。
空桑山是宗門，宗門之內，以強者為尊，以無欲無求、追求大道為根本，故而心要無所掛礙，方能盡心竭力，慷慨赴於武道之上。而此關，則是空桑山的高手們，想看看試驗者對於逍遙大道的領悟有多深，從而判斷他是否有資格進入空桑山內。
明白這些之後，關毅這才偷換概念，將逍遙大道轉而說到天地根源和武者修煉的終點上去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矇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