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報出了一個遠低於市場價的價格。
這個價格，甚至讓張星馳都感覺到詫異。
他手底下的人，其實早就對湘城做了詳細的市場調查，而且還抽調了其他州的運輸費用情況，從來沒見過壓這麼低的價格。
低得張星馳都感覺到離譜。
如果不是自己的大侄女兒介紹，張星馳一度會認為蘇澄就是個騙子，想要利用貪小便宜的心理，收了錢就直接跑路。
“張總，這個價格，是能給出的最大誠意了，具體要不要用我們的船，那還得看你的意思。”
蘇澄把誠意已經給到最大。
第一，張星馳是裴曉娜介紹的，蘇澄不可能不給低價。
他可不會像饒興平那樣，熟人大滿貫，削對方的錢。
其次，蘇澄才考慮的是張星馳的體量問題。
如果拿下這個客戶，那今後銷往歐域，北美的貨物，基本上都要靠他們的船，長久、穩定。
最好的客戶，莫過於張星馳這種痛快的大老闆。
可張星馳完全不看價格。
他出來混了這麼久，不是像別的企業家那樣秉性著“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
張星馳更不看重價效比，他看的是人。
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確定的因素。
一個再好的企業，一個再好的商業模式，交給不同的人去辦，就會得到不同的結果。
蘇澄給價這麼低，他要是不好好給辦事兒，那張星馳自己也賺不到錢。
聊了一個多小時，張星馳也大概摸清楚了蘇澄的脾氣和性格。
“蘇總。”
“咱們聊了這麼長時間，也差不多了。”
“你就跟我說一個理由吧，我為什麼要選擇你的正新船塢，而不是其他的運輸企業？”
蘇澄感覺自己之前的話都白說了。
tmd，張星馳完全不聽啊。
可他企業做這麼大體量，可不是靠著衝動和江湖義氣，那樣的企業死的死，逃的逃。
蘇澄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用一種談不成就拉倒的口氣，慢慢地從口中吐出一句話：“你只能選我。”
？？？
“只能選你？”
“什麼意思？”
“你如果要走大灣口的碼頭，就只能選我。”
“為什麼？”張星馳不太理解。
“因為大灣口碼頭是我修的，我讓誰停船，誰才能停船，我不讓誰靠岸，就算水手都上不了岸。”
“否則的話，你就必須要去幾百裡外的長江碼頭裝貨。”
“張總，你是個聰明人，你自己斟酌吧。”
張星馳和裴曉娜，都從蘇澄的話裡話外，感覺到了一絲……威脅？
這是威脅的意思嗎？
蘇澄才不是威脅。
他只不過是給張星馳一個充分的理由罷了。
蘇澄要是威脅，可就不是這種態度了。
張星馳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威脅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兒了。
可他今天在蘇澄的身上又重新感受到了。
這個年齡不過三十歲的年輕人，面對他這種煤炭商人，竟然能有如此的膽量和魄力，實在讓人歎為觀止。
“行。”
“蘇總，你這個理由足夠充分。”
張星馳之前壓根不知道，大灣口碼頭是蘇澄修的，如果知道的話，也不會前幾天在幾個航運公司老總的辦公室來回跑。
tmd。
人家的碼頭，讓你停船你才能停船。
有這個重資產作為背書，蘇澄不會騙他。
如果要到幾百裡以外的長江碼頭，那運輸、人力等成本將會大大增加，甚至還要翻倍！
“蘇總夠爽快，那我也就不囉嗦，先來十萬噸試試速度，可以吧？”
像煤炭這種資源，既能發電，也能取暖，屬於是三級戰略資源。
如果要出口的話，是需要得到批准的。
“行啊，你想運多少都沒問題，不過走手續的時間，可不能計入我的運輸時間。”
“那是自然。”張星馳比蘇澄明白這個道理。
原本5天能到歐域，現在卻成了15天，中間有10天是等手續的時間，那這傳出去，新正船塢的招牌還不得砸了啊！
“你要是有意願的話，我們以後可以籤一個長約，價錢還可以更優惠。”蘇澄隨口一說。
沒想到一句無心之舉，卻引起了張星馳的重視。
他從來沒有籤過長約，做生意的時候更是很少籤合同，有的老客戶甚至連合同都沒有，都是口頭協議。
反正就一句話。
對方要是講信譽，即便企業破產，也要把你的錢還上，或者給你把事兒辦了。
如果不講信譽，即便籤了一千張合同，一萬張合同，對方賴賬有什麼辦法？
誰閒的沒事兒天天去打官司啊？
裴曉娜一聽到“長約”兩個字，立馬引起了她的警惕。
就少交代了蘇澄一句話，事情就變得焦灼了。
像張星馳這樣老一輩的企業家，基本上都是不用合約的，在張星馳看來，蘇澄提出長約，是不信任他人品的意思。
“蘇總，長約以後再說吧。”
“等我的人收到了貨，再給你打錢，你應該信得過我吧？”
張星馳原本想痛痛快快地給蘇澄轉錢，但是蘇澄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讓他想貨到以後再付款了。
最後那句“你信得過我吧”，另有別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