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國水連忙說道：“那不行，那不行，過年還有好多天呢。如果我這個為頭的跑了，其他人怎麼會安心呆那裡。明天一早我就坐飛機回去。”
元月十五日，沙特加瓦坦油田的競拍如期舉行。
陶國水的手下王劍雲按照他的吩咐準時來到了沙特能源部的招投標大廳，用早就準備好的公司授權書以及提交申請時獲取到的回執領取到了一個薄薄的、印有“飛訊集團”名稱的信封。工作人員也大聲宣讀了飛訊集團的名稱，示意飛訊集團領取了標書。
當工作人員念出飛訊集團的名稱時，大廳裡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王劍雲的身上，有一個記者還快速從記者區跑過來，用生硬的中文詢問道：“你好，我是《華爾街日報》的記者詹姆斯。請問你是飛訊集團董事長姜新圩先生嗎？”
王劍雲不是外交人員，沒有跟記者打交道的任何經驗，以為記者問的話必須回答，就說道：“不是，我不是姜董。我叫王劍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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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出飛訊集團有這麼一號高管，就問道：“你在飛訊集團是什麼職位？”
王劍雲想了好一會，才尷尬地回答：“我是飛訊集團、華威電信技術有限公司、市場部下屬的海外工程建設部、光纜施工隊的副隊長。”
記者懵了，中文字不好的他一時間根本記不住王劍雲的頭銜，更不知道他說出的一個個機構意味著什麼，不過，聰明的他還是知道眼前的這個青年人離董事長姜新圩有十萬八千裡之遠，屬於最底層的雜魚之一。
他吃驚地問道：“這麼大一個專案，你們公司就派你來投標？”
王劍雲不解地說道：“不就是交一下標書嗎？又沒有規定一定要我們公司的領導來。如果中標了再籤合同，我想我們的領導就會來了。”
看到他萌萌的樣子，很多人都樂了，無論是懂中文的還是不懂中文的，都玩味地看著他。在他和記者說話的時候，已經有翻譯將王劍雲與記者的對話翻譯成英文。
很快，那個叫詹姆斯的記者被工作人員趕回去了。
一個西方大鬍子低頭對身邊的白胡子日夲人微笑道：“看來青武先生你是白擔心了。他們居然派了一個普通員工過來。那些高管根本就是不想耽誤事情。”
青武晉二點了點頭，說道：“還是我的計策好。當時在華夏京城我就不理他，他說想投標我就說你想投就投，結果他見無法引起別人注意，就自己退縮了。”
西方大鬍子問道：“你打算真的把輸油管道的生產技術轉讓給他？”
青武晉二笑道：“那是當然，我可是向他保證了的。不過，他會出那麼高的價格嗎？沒有正常轉讓價格的十倍，我都不好意思報價。”
西方大鬍子大笑起來，說道：“青武先生，你太幽默了。”
青武晉二笑呵呵地說道：“沒辦法。年輕人嘛，必須安撫好。……，萊特先生，你說除了飛訊集團，還有其他公司來搗亂嗎？”
西方大鬍子笑道：“有嗎？我想他們除非瘋了。……，這裡的戲演完之後，我們再一起去找瓦裡德王子，我有足夠的把握認為他們會降低條件重新競拍。”
青武晉二說道：“我還是希望我們這些公司都只來看看，誰都不投標書，看他們沙特怎麼在這麼多媒體面前出醜。”
西方大鬍子搖頭道：“不，不，我們在沙特還是有很多利益的。就算這塊油田沒有抓到手，但我們還得從他們的油田裡開採原油。如果這次競拍流拍，最後還不是我們這些石油公司瓜分？我們還得給他們留點面子。”
所謂的油田競拍並不是如拍賣文物字畫那樣，由一個拍賣師在臺上喊價，其他參與者不斷抬高價格，最後沒有人跟價了，拍賣師就砸一下槌子，以最後的最高價為成交價，而是由油田主人提出一個最低合作條件，其他競拍油田的公司各自將自己的條件寫在標書裡，提交給招標者，招標者按照事先公佈的條件選取中標者。
當青武晉二等人在聊天的時候，王劍雲已經在工作人員帶領下前往大廳旁邊的一個小房間。工作人員示意他進去後就站在門口等著。
王劍雲先打量了一下這個密閉的空間，有點緊張地將剛領到的信封放在桌子上，再從裡面抽出一張紙來，在裡面開啟信封抽出一張紙來。
看了看，英語只能簡單聊天的他大大松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太好了，這標書好容易。”說話間，他在第一個空格那裡添上了“yes”這個單詞，然後在第二個空格那裡填上了“36%”這個數字。之後，他又看了看信封，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紙張塞進信封裡，封好口，用桌子上的透明膠帶密封。
等他從密室裡出來，很多公司也都填好了標書，也有幾家公司才開始進密室填寫。
王劍雲在工作人員帶領下回到了大廳中央，隨意選了一把椅子坐下。無所事事的他四處打量著，目光掃過記者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華夏記者，就不由自主地朝那個記者點了點頭，並友好地笑了笑。
華夏記者也隨即還了一個微笑給他。
雖然一切看起來都有條不紊，但王劍雲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而內心惶恐，可他又說不出不對的地方，繼而懷疑自己是不是多疑，懷疑自己內心不踏實是因為第一次參加這種競標緊張導致的。
當規定的時間一到，工作人員就大聲宣佈提交標書。
王劍雲不急不慢地跟著其他公司的人將標書提交上去了。雖然有不少記者在咔咔咔地拍著照，但王劍雲卻覺得這種招標好簡單、好抵擋，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熱烈而隆重，居然沒有一個大領導出來說話，這也太草率了吧？在我們華夏，就算是一個縣辦一件事都要比這裡莊嚴熱鬧得多。
當所有標書交上去後，總算出來了一個王室打扮的年輕人，他站在主席臺前大聲說道：“我是瓦裡德王子，現奉王室之命宣讀標書檔案，同時當場宣佈中標公司。”
就在王劍雲總算找到了一點點開大會的味道，準備坐下來裝模作樣認真聆聽的時候，瓦裡德王子卻拿起了第一封應標書，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馬上用黃金剪刀剪開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紙，再雙手遞給他。
信封上印的公司名稱很顯眼，不用瓦裡德王子宣佈就知道這是荷蘭殼牌公司提交的標書。
瓦裡德王子念道：“荷蘭殼牌公司，兩欄提交的分別是NO和33%！”
英語不好的王劍雲聽了很是一愣，很是不解地唸叨道：“怎麼回事？競拍的最低條件必須同意投資高速公路、碼頭、輸油管道的建設，給沙特政俯的分成不低於35%，他們怎麼這麼做？連最低標準都沒達到啊，這不是有意棄標嗎？……，既然是棄標，那你們還來這裡什麼？……，難道……難道是我英語不好，聽錯了？”
不只是王劍雲驚訝，很多不明就裡的人（包括那些記者和工作人員）也是一愣，都不相信地看著瓦裡德王子。
只有日夲人青武晉二、美國人萊特等人沒有驚訝，而是輕蔑地笑了笑。
念標書的瓦裡德王子臉色有點陰沉，將標書往旁邊工作人員的盤子裡一扔，又去拿起了第二份標書。
很快，他的臉更陰沉了，念道：“義大利埃尼石油公司，兩欄提交的分別是NO和33%！”
更多的記者議論紛紛，不少工作人員開始交頭接耳。
王劍雲心裡疑雲更多。
第三份：“日夲科洋株式會社，兩欄提交的分別是NO和33%！”
第四份：“美國埃克森公司，兩欄提交的分別是NO和33%！”
第五份：“英國BP公司，兩欄提交的分別是NO和33%！”
就是再遲鈍的人現在也知道陰謀的存在，或者說到了這個時候根本不是陰謀而是陽謀了，那就是這些石油公司都聯合起來，不但要使這次招標流拍，還要逼迫沙特方面修改競拍條件！
站在瓦裡德王子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低聲問道：“王子閣下，還念嗎？”
瓦裡德瞪了他一眼，鐵青著臉，厲聲道：“念！當然要念！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次競拍為什麼會失敗！”
說著，他又拿起了第六份，反而提高聲音念道：“法國TOTAL公司，兩欄提交的分別是NO和33%！”
這時，一個記者大聲笑道：“瓦裡德王子，別唸了，肯定都是這樣。你們就準備第二次競標吧！哈哈，你們的條件提的太苛刻了，誰願意來競標一個虧本的油田啊。”
另一個記者也笑道：“競標獲勝者虧的可不是一點點哦，至少虧五億美元以上。”
知道內情的人笑了笑，不知道內情的人大吃一驚，紛紛詢問旁邊的人。
王劍雲先是目瞪口呆，心裡很懷疑記者的說法，不相信天下還有競標成功的廠家還會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