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圩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說道：“你就不要蠱惑他們了，弄得他們都以為只有進你的電信局才是為國家做貢獻，以為他們只有在電信局才可以給國家創造很多的經濟利益。”
許東凱笑道：“當然，難道不是嗎？如果安排他們到省公司談判小組裡去跟外國佬談判，至少可以在服務方面為國家節省十幾萬、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美元的費用。你知道全省將來需要進口多少外國交換機嗎？至少上億！還是美元！你說，他們進你們公司，能為國家取得這麼大的效益嗎？你們公司是外資的，就算賺了錢，也是進了外國資本家的口袋，豈能跟我們國營企業相比？”
聽說自己有這麼大的價值，自己能夠為國家節省這麼多錢，郭倩、朱建華眼睛都亮了。
姜新圩說道：“許局長，你說錯了。首先，他們的技術並高深，並沒有經過長期的系統的培訓和學習，只是幸運地有了一臺小型交換機供他們練手，而我恰好又懂一些交換機技術可以教他們，所以他們能獨自開通那臺使用者交換機。
可你應該知道小型使用者交換機與大型交換機根本不是一個概念，也不是一個檔次。很多地方，比如拓撲結構啥的完全不同，你讓他們去處理大型交換機、長途交換機的問題，他們只能束手無策，因為他們的技術根本不夠看。同樣，如果讓他們參與與外國佬的談判，並不能讓老外吃驚，更不能鎮住他們，從而以為你們的技術員水平就很高。
小郭他們參與談判也就是你所說的只能在服務方面入手。在外國佬的裝置進來之後，他們可以協助外國專家開通交換機。可以在旁邊做一些輔助性的工作，做一些重復性的並不重要的數據錄入什麼的。或者經過老外短暫的培訓，他們悟性高，能承擔一部分裝置的維護工作。但這些都是最基層的，你們電信局的技術人員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同樣可以。
其次，他們兩個人只有兩個腦袋兩雙手。不說精明的老外不會因為看到他們兩個就爽快地降低服務費用，將把你們採購的交換機交給他們兩人維護，就是你們也同樣知道，就算他們兩人去了，你們還是需要馬上大力培養技術人員、維護人員。就算這次談判有了他們的參與而在服務費方面節省一些外匯，那也是你們技術人員集體的功勞，而不是他們兩人的功勞。”
聽到姜新圩這麼一說，郭倩、朱建華很快就冷靜下來了，再也沒有剛才的激-情澎湃。
許東凱卻堅持道：“可他們的加入終究對我們節省外匯有好處啊。”
姜新圩笑道：“許局長。你怎麼就只想到節省？你難道就沒有想到‘開源節流’四個字中‘開源’是排前頭的？”
許東凱反問道：“難道你們還能幫你們資本家‘開源’不成？……，我知道你們現在向國外可以大量出口電話機，可是，電話機早已經開發完畢，產品都已經出來了，有他們沒他們都一樣。而且他們的技術雖然與電話機可以扯得上一點關係，但關係也不大吧？今後的改進工作，你完全可以聘請電話機方面的專家來進行。讓他們加入純粹就是浪費。”
姜新圩說道：“誰說我要讓他們參與電話機改進了？我讓他們開發無線尋呼發射系統不行嗎？我讓他們參與交換機的設計、開發不行嗎？……，你不要以為我們是外資工廠。我們的錢就進了外國資本家的口袋，我們同樣是為國家做貢獻。國家不但從我們這裡獲得鉅額的稅收，獲得寶貴的外匯，而且我們還同樣可以為你們電信局節省開支，甚至遠比你所想的要多得多。”
外資企業對國家的貢獻姜新圩不說，許東凱也知道。他可不會真的幼稚地認為外資企業發展了就只好了外國資本家。姜新圩的話主要是針對郭倩、朱建華他們說的。
許東凱質疑的是他最後一句話，問道：“你們還能為我們節省，節省的比我想象的還多？”
姜新圩肯定地說道：“當然。拿我們這套無線尋呼發射系統來說吧。如果沒有我們的裝置，你們要採購的話，勢必去國外企業手裡採購。現在要的人很多。國外企業作為商人，肯定會儘可能地提高他們的價格，而且還一副你們愛買不買的表情，反正有的是人要。
可一旦我們的這套系統出來，他們就不敢這麼牛氣了，為了搶佔市場，他們不得不降價，不得不提高服務質量，而且我可以斷言，他們的降價幅度絕不止百分之五、百分之十這麼降，而是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四十，下降幅度很可能超過一半，有時候甚至還出現不計成本地傾銷，以搶奪或保住市場。
你說，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國家是不是節省了海量的外匯？你們電信局是不是也節省了很多成本？到時候收益的可不僅僅是你伊陽市電信局，也不僅僅是湖東省郵電管理局，而是全國郵電行業，全國需要電信裝置的行業。節省的外匯將數以億美元計，甚至十億美元計，因為我相信我國購買bp機的使用者會成百萬、成千萬的出現，而無線尋呼臺也相應的有幾千、幾萬個。”
姜新圩繼續說道：“無線尋呼發射系統是如此，bp機是如此，程控交換機更是如此。現在外國程控交換機賣給我們每門容量的價格超過兩百美元吧？一套容量五百門的交換機價格就得支付外國廠商十萬美元左右，而且你們還不一定能買到。
可是，如果我們也生產程控交換機，他們為了搶佔市場就不可避免地把這個不合理的價格給大幅度降下來。按照我所調查的程控交換機成本水平，他們的賣價最終可以降低到五十美元左右。你想想，如果你們只花兩萬五千美元就能買回一套五百門電話的程控交換機，多好，節省下來的可是七萬五千美元，只有當前價格的四分之一！”
許東凱哭笑不得地說道：“誰不想低價購買啊，問題是你們能生產出質量優良的產品不？如果生產不出質量好的產品，你所說的這些話都是沒有意義的，你們根本無法撼動外國佬的價格。”
姜新圩說道：“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們的產品質量肯定比老外強的。現在交換機還沒生產我不說，就拿我們已經生產出來的電話機和無線尋呼發射系統來說，國外的產品沒有一家超過我們的，都比我們稍遜一籌。更主要的是，我們的效能遠超國外的產品，使用起來特別方便。”
許東凱不以為然地說道：“對於你們生產的電話機，我願意相信。畢竟你們在廣交會上賣出那麼多，外商搶著要，如果質量不好、效能不佳，我想他們不是傻子是不會大肆搶購的。可是，你說你們開發的無線尋呼發射系統也比外國佬的好？我實在不相信，這玩意的科技含量太高了，很多原理我們電信行業的人都沒有弄清楚，你就這麼自信？”
姜新圩笑問道：“難道你非得讓我們參加一次類似於廣交會的交易會，只有外商搶著要，你才相信？你們也太相信老外，太沒有自信了吧？”
許東凱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玩意對我們可是一個新鮮的東西，我們對它根本不瞭解，更別說有科學的測試工具、測試方案和測試指標了。你說，我兩手空空，怎麼知道你產品是比外國佬的好還是比外國佬的差？難道就憑你嘴裡所說的幾句話？”
姜新圩說道：“不是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嗎？現在我們的無線尋呼發射系統馬上就要開通了，你們電信局可以跟蹤我們的質量，可以拿我們系統的效能跟老外裝置的性能比。”
許東凱卻如老狐狸似地笑了，先得意地朝顧長風看了一眼，這才對姜新圩笑道：“姜總，你說對了，今天我來就是想請姜總容許我們的技術員對你們的裝置進行評估的。……，姜總，能不能讓我們派一兩個技術員從現在開始參與到你們的建設、開通和維護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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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新圩倒沒有覺得自己被對方所算計，他也正好希望有電信局的人來瞭解自己的裝置，希望有電信局的人替自己的產品進行宣傳，他們內部的好評遠遠超過飛訊公司自己的自吹自擂，因此他也笑道：“當然可以，你這是給我們一個展示自己產品的機會，我怎麼可能不答應？我們求之不得。謝謝許局長，但願我們將來有更多的合作。”
許東凱笑道：“你就不怕我們把你的技術學會了，洩密給其他廠商，讓他們學了你們的技術做出產品與你們競爭？”
姜新圩笑道：“許局長這話估計連你自己都不信吧？如果我沒有猜測錯，我想你心裡肯定很懷疑我們的無線尋呼發射系統能不能開通，能不能讓使用者手中的bp機叫起來，是不是？你手下的技術員過來估計也是來看看我們的系統比外國佬的系統差在什麼對方。至於把我們的技術洩漏給別人，我還真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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