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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第一百四十八章,天地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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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上神的臉陰晴不定,最後摸了摸小鬍子,陰惻惻地笑了,“本來我還希望在這一劫後,還能和眾仙友如常相處。但現在神君已成三界之敵,三界這一動亂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還不清楚,我也不再和你們虛與委蛇了。神冊和天命譜的事我確實都清楚,但我是個聰明人,我又沒辦法勸服他不這麼幹。”

眾神仙憤怒地嚷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告訴你們?你們一個個像孩童一樣天真又好騙,告訴你們幹什麼,你們信嗎?說不定有人還會為了爭一個功勞,上一級神階,跑到神君面前告發我,說我背後給神君潑髒水。別露出那種覺得我說的話很荒謬的表情,我不荒謬。你們看看憐花上神是什麼樣的人,就能理解我了,畢竟他可是為了神君做了不少賣身求榮的事情,是神君的忠實心腹,我才不是。”

憐花上神臉色也不太好看,眼睛和嘴都閉上,拒絕同他交流。千羽仙子在一旁看戲,甚至還鼓掌稱讚道,“好一場神仙互扒大戲,你們多聊聊,把背地裡那些腌臢事都翻出來,讓你們自己都看看這個神仙當的有多虛偽。我就不奉陪了,我早就知道你們的本來面目。”

她走了,司命沒有攔她,似乎是覺得這場面太可笑,笑了兩聲,也走出了冥王宮,沒人關心他去哪,他也不用告訴任何人,這是冥王宮,主人冥王不在。天界不復存在,也不用他再守什麼規矩。

地府之外的凡間的處境可謂水深火熱,沒有來得及撤走的凡人龜縮在長夜神力加持的結界中瑟瑟發抖,看這一場神仙打架。

神君掐著蚩黎的脖子把他抵在地上,身上的氣運之力像利刃一樣穿透蚩黎的身體,將他分割溶解。

“鬼王號稱不死不滅。”神君欣賞著自己的成就,“現在恐怕不敢這樣說了。”

吞噬了天命譜和神冊的神君已不同以往,他彷彿沒有什麼對手,曾經不把他放在眼裡的蚩黎在他手上無法翻身,這種巨大的成就感讓神君興奮到失去剋制。他肆意地運用天雷追逐著妖王,還推倒山川企圖掩埋她,生靈的哀嚎他聽不到,凡人的乞求他也不關心,他眼中只有狂熱的戰意。

長夜落在他眼前,前所未有的冷峻面容,他冷聲對神君說,“夠了嗎?你想要如何?將這天地毀滅?”

神君一時間被他渾身爆發的壓迫性氣勢鎮住,又很快地調整過來。

神君露出莊重,慈祥的微笑,一如他以前在神君殿上坐著的時候,他向長夜招手,溫和道,“過來,冥王。”

長夜衣角未動。

神君笑容不變,繼續說,“只要你聽我的話,我讓你做神君如何,你統領著那些個小神仙,想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不是喜歡妖王嗎?我不殺她,把她送給你。”

葉桑突然從神君背後突襲,以掌拍向神君的天靈蓋,卻被他發覺了並輕拂開,神君反身舉劍刺向葉桑,她縮小身形躲開,卻還是被劍氣震的腰間皮肉裂開。神君還想再追,被長夜抓住了劍柄,拉向了相反的方向。

九陌趁機過來救走情況不太好的蚩黎,還要嘴賤的刺激他一下,“喲,還鬼王呢,你跟他對上就沒贏過。”

蚩黎本來快暈過去了,聽他一說話又氣的活蹦亂跳,“你連跟你爹正面對上都不敢,少在這說風涼話。”

“我又不是冥王,冥王對上他尚且吃力,我再去就是白送命。”九陌對自我的認知十分清醒,他抬眼看了一眼屏息凝神,想找個時機去幫長夜一把的葉桑,提醒道,“喂,徒弟!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阿蕪了,別想著去硬碰硬。”

神君被長夜處處壓制著,還能抽手來攻擊他們,蚩黎所棲身的懸崖崩塌了,葉桑飛回來,和九陌攙著蚩黎找到另一處平地站著,眼看天空的裂縫越來越大,葉桑有點沒辦法冷靜下來,盯著神君咬牙切齒,“他想幹什麼?這樣下去對他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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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折騰舒服了,再將天地一補,又是救世主,又是天地獨尊。”九陌最瞭解神君的為人了,連想都不用多想就能說出神君會幹出來的事。

天上長夜被神君推進了從裂口中流出來的水裡,那水一開始看似只是平常的天水,但隨著裂口越來越大,水流看起來就不太正常了。

蚩黎恢復的速度很快,就長夜和神君纏鬥這一會他又站了起來,嚴肅道,“水裡有東西。”

果然,長夜從水幕外現身的時候背後尾隨著一根骨刺,這根骨刺的主人——骨架構成的一隻怪物從水中追出來,模樣很像當年葉桑收服的枯骨女。不止一隻,更多的相似的怪物從水裡爬上岸,追逐著死去了的,或者仍在掙扎的生靈撕咬。

“這他娘的!”九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因為他看見自己為凡人設下的結界被這些骨怪毫不費力氣地撕開了,裡面的凡人猶如墜入了無邊煉獄,到處都是被怪物咬碎的血肉,血和水混雜在一起慘不忍睹,那些被吃掉的人連魂魄都不剩。

他提劍而起,去擋住骨怪揮舞的骨刺。葉桑也看不下去,想尾隨而去的時候把目光定在了天的裂縫之處。她呢喃道,“殺不完的。”

天水源源不斷地往人間流,怪物們從水裡爬出來到處找活物。

蚩黎站在她身邊,說,“只要天地的怨氣未散,這條裂縫不合上,怪物就殺不完的。”

能夠把洞堵住的只有……

他們對視一眼,蚩黎先開口,“我去吧。”

葉桑裝傻,“我們先把神君解決了再說。”

“我說我去。”蚩黎勾唇一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親暱地蹭了蹭,這次葉桑沒有推開他,他撒嬌似的,輕聲在她耳邊說,“姐姐,我知道你喜歡這個世界。”

她不可能眼睜睜看它成為一片沒有生氣只有廝殺的地方,而補天這件事,只有他和她能做得到。葉桑知道,但她不想蚩黎去。

她拉住蚩黎,語氣甚至有些兇,“不需要,沒有人感謝你的,蚩黎,我也不會謝你,你給我去幫九陌。”

她不想他死,蚩黎垂眸,溫柔地笑了笑,答應她,“好,我最聽你的話了。”

眼見著蚩黎去到九陌身邊,葉桑才咬牙,小心地掀開衣角看看自己被傷到的地方,剛被劍氣刮到的傷口其實癒合的非常快,現在只剩巴掌大的小口了。她手指伸進傷口撥了撥,隱約可以看見皮膚邊緣的鱗片的綠光。

她看了一眼長夜,長夜其實不擅長打架,他能夠從容應付神君的攻擊,卻沒辦法降服神君。彷彿感受到葉桑的視線,他往她這邊望了過來。

煙火,雪花,春雨,烈陽,一幕幕畫面在葉桑心頭閃過,曾經她無憂無慮,以看遍這世間所有美好,經歷所有愉悅為目的行走在凡塵,而現在凡間這一切都被絕望和痛苦的畫面所替代。

人間不再有花鳥,俗世不再有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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