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歲月。
四年時間，很快過去。
那兩顆最大的南燭果，終於也成熟了。
是日。
散發果香，引來了不少山中靈獸，有數丈長的巨蟒攀巖而下，有形似老虎的狸貓探頭探腦，天上飛來了一群金雁，盤旋不去，水裡還冒出不少奇形怪狀的魚……
看到這些聞香而來的靈獸，蘇塵恍然大悟。
天材地寶成熟之時，異香彌散，會自然吸引來山中的生靈。
當年海東青，可能就是在爭奪南燭果的過程中受傷的，而以它當時的實力，遠遠不可能是這些靈獸的對手。
大機率，是昆羅的父親，那只鵬鳥力壓群獸，這才最終得到。
但可惜，它也在群鳥的圍攻下受了重傷，海東青於是留下昆羅，獨自返回照顧，大半年後才回來，估計已是傷重不治。
否則，後面這麼多年，它不可能不來看看自己的孩子。
當然。
以蘇塵如今的實力，這些山中禽獸，還遠遠威脅不到他。
甚至都不需要他出手。
昆羅一聲啼鳴，聲震四野，刺耳的音波擴散出去，那些靈獸聽到後，都是面露驚恐之色，紛紛後退。
昆羅振翅騰空，巨大的翅膀張開，沐浴著青光鏡投影下來的金色光輝，宛若神鳥降世，聲威赫赫。
那些山中靈獸，立刻嗚咽著低下頭來，不敢與之對視，巨蟒盤繞，勐虎匍匐，其他飛鳥則是在周邊環繞飛舞，好似百鳥朝鳳，眾星捧月。
此時的昆羅，已然煉出了第一縷法力，正式踏入了煉氣境界。
對於其他飛禽走獸來說，就如同人類武者之中的先天強者，自然可以威壓山林。
“好傢伙，看來你以後要在這天脈山中稱王稱霸了。說不得，以後昆羅就是這天脈山的妖王？”
蘇塵開了句玩笑。
隨即也不遲疑，起身將那兩枚成熟的南燭果摘了下來。
隨著果實脫落，那兩株樹苗也由此枯萎。
看來書中所記不錯，這南燭果一樹一顆，果成樹死，但其地下的根莖卻是保留了下來。
因為南燭果並無種子，基本上是靠根莖發芽來生長繁衍，一棵樹死後，再過幾年，積累靈氣，又會重新生長出來，如此往復。
也就是說，只要根莖不死，這玩意兒理論上也是可以不斷生長的。
“剩下的這些南燭果，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成熟，最早的也是十幾年後，先留在這裡吧。”
蘇塵也不是沒想過將這些南燭果樹移植回去。
但此物生長，需要大量的靈氣，換個地方，可能就直接枯死了。
反正這山谷隱蔽，而且又有自己留下的陣法庇護，一般人是闖不進來的。
再者，昆羅以前本來就在這裡修煉，可以作為它的巢穴，幫自己照看鎮守。
“這一次出來遊歷，前後耽擱，竟已過了十年。算算年紀，我今年也是知命之年了吧？”
蘇塵低頭，看了一眼溪水中倒映著的臉。
此時的他並無任何偽裝，依舊是十八歲時的模樣，年輕而俊美，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十年，對於凡人來說，是一個很漫長的時間。但對我而言，彷彿只是彈指一瞬。”
蘇塵搖了搖頭，也沒有過多感慨什麼。
相比起未來的無盡生命，自己現在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也該是時候回去了，十年不見，不知道帝都如今會是何等光景。”
思索間。
蘇塵揮手，千幻功施展，已將自身本來面目催老成五十多歲的模樣，白麵無須，但已有了皺紋，腦後長髮也有了花白的痕跡。
做完這些後，又將隨身的物品和金剛一起收入鼎中，以及頭頂上方陣法中的青光鏡，也一起取了回來。
這件寶物，對他修行太陽觀想法很重要，自是不能留在這裡。
不過，那張金烏符和周圍佈下的烈陽符，他沒有去動。
再加上前兩年，他又研究了一些小陣法，將其佈置在周圍，作為洞府防禦是完全足夠的。
“昆羅，送我回宮。”
“滴嚦嚦——”
昆羅長鳴一聲，震動雙翼，馱著蘇塵便是化作一道流光，乘風破浪，朝著帝都而去。
……
天脈山廣袤，距離帝都也有千里之遙。
哪怕是最快的馬，也要日夜狂奔數日才能抵達。
不過如今昆羅已修出法力，飛行速度更快了，僅僅只用了小半天，楚國帝都便已遙遙在望。
蘇塵沒有急著回宮。
離開十年，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得去那託孤寺看看，檢驗一下周易如今的修煉進度。
畢竟，這是自己培養的第一個修仙者，靈根天賦都很不錯。
未來大機率是要替自己前往仙島探路的。
自然要多上心一些。
不過，當他來到託孤寺的時候，卻發現這裡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早年間新建的石牆，如今已長滿了青苔，留下了歲月腐蝕的痕跡。
寺廟比起當年，又擴建了不少，寄居收養的孤兒也多了很多。
蘇塵在拿出表明身份的令牌後，一名中年和尚出來接待了他。
當年的那位託孤寺主持，已經圓寂，他的弟子明慧接了班。
之前蘇塵來這裡視察的時候，這位慧明和尚就跟在老主持旁邊，所以自是認得那一襲黑袍。
“託孤寺主持慧明，拜見樓主……”
“嗯。”
蘇塵點了點頭，詢問瞭解了一下託孤寺目前的狀況，隨即便問起了周易等人的情況。
慧明和尚連忙回道：“那是本寺訓練的第一批弟子，如今都已悉數成年。前不久，在張大人的安排下，大部分弟子都已被安排進入了城衛軍中任職，專門負責巡城緝捕之責，樓主若有需要，可以隨時調遣召集他們。”
這件事張銘遠和他提過。
這些訓練出來的孩子，雖說是作為死士培養的，但在蘇塵需要他們做事之前，也需要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於是他便利用職務之便，將這些孩子安排進了城衛軍。
以他們的身手和武藝，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人頭地，在城衛軍中領受職務。
時間一長，蘇塵甚至可以將城衛軍都變成自己的人，把這股力量牢牢掌握在手中，青衣樓自然可以根基穩固。
而且，這是拱衛帝都京城的城衛軍。
關鍵時刻，還能左右朝堂局勢。
“至於那個周易……”
慧明和尚猶豫了一下，道：“這孩子自幼聰慧，心智過人，在同齡人中也極有威望。原本張大人是要讓他進城衛軍中，委以重任的，不過他卻拒絕了，說要繼續留在這裡，等樓主歸來，再做安排……”
“不錯，這件事的確是本座吩咐。周易此子，我有大用，以後他會繼續住在這裡，若有所需，你需盡力滿足，明白嗎？”
蘇塵說完，順手將一瓶歸元丹遞了過去。
慧明和尚連忙雙手接過，眼中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連連跪謝樓主賞賜。
緊接著，蘇塵又跟著他去見了一下後面幾批選拔出來的孩子，不過可惜，沒有再出現過擁有靈根的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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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根這種東西，萬中無一，又不是地裡的蘿蔔白菜。
一百年能遇到一個，已經算是運氣好了。
“行了，你先忙去吧。”
揮手讓慧明退下，蘇塵動身來到後山庭院，遠遠便看到一個身著青衫的少年，正在亭中盤膝而坐，氣息悠遠綿長，彷彿已然入定，周身一縷縷細若髮絲的靈氣光輝，正在一點點匯聚過去。
看這樣子，估計已經煉氣有成，用不了多久，便可踏入煉氣一層的境界了。
“十年時間，煉氣一層。這小子的天賦，比起白雲道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啊。”
蘇塵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就是不知道，這小子武藝方面有沒有落下，如果只是單純只是煉氣的話，恐怕實戰能力不足。
想到這裡。
蘇塵抬手，開啟了金鼎空間，將金剛召喚了出來。
“去，試試他的成色。”
嗡——
得到指令後的金剛，雙目閃爍，周身迸發出金色光芒，已然進入到了戰鬥狀態。
腳下勐然一踏，地面粉碎。
身形如閃電破空，襲向了遠處的涼亭。
“是誰？”
幾乎就在金剛出手的瞬間，亭中的周易耳朵微微一動，已然察覺，當即睜開眼睛，黑色的眸子裡靈光流轉，身形不動，腦袋微微一偏。
轟！
勢大力沉的一拳錯身而過，恐怖的拳力激盪炸開，金光宣洩，整座涼亭瞬間四分五裂。
他的身形也隨即騰空而起，矯健靈動，一腳踩在金剛的肩膀上，皺眉怒道：“閣下究竟是何人，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痛下殺手？”
金剛自是不答。
雄壯的身軀勐然一震，金光震盪，使得周易身形不穩，下一瞬間，大手向後抓來。
“欺人太甚！既然閣下是敵非友，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周易說著，掌中靈氣匯聚，氣血燃燒，化作玉石般，竟是發出丈許長的刀芒，狠狠斬下。
叮叮叮——
火星濺射。
他的攻擊還算凌厲，不過，金剛如今的身體強度何等堅固，自是不懼。
兩人你來我往，鬥了不下數十招，初時周易還能抵擋甚至反攻，但隨著時間推移，體內力量逐漸耗盡，已是力有未逮，終於敗下陣來。
他心中又驚又怒，眼看著對方一拳就要落下。
但最終卻是停了下來。
緊接著，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煉氣進度不差，警覺性還行，血玉手也修煉得有些火候了。但還是太缺乏了戰鬥經驗，遭遇襲擊的第一時間，你就應該馬上反擊，而不是說那些廢話。在交手第四招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自己不是對手，這種時候你該考慮的是逃走，而不是咬牙硬撐……”
周易聞言，扭頭望去。
只看到那一襲黑袍緩緩飄落下來，面目輪廓，依稀和當年夢中所見之人重合，只是更為蒼老了一些。
他頓時明白過來，又驚又喜，爬起身，趕忙跪下。
“周易，拜見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