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晨沒有馬上聯絡馮希明，更沒有直接去醫院找馮希明和他爸爸。
這種時候，不應該去打擾人家，應該讓人家父子倆，可以好好調整一下情緒。
畢竟親人出了如此嚴重的事故，更是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
能否搶救過來還不清楚，這種時候直接找上門很不合適。
但是這件事情，始終還是壓在盧晨的心頭上。
想到馮希明父子，他不自覺會再聯想到自己。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的病發作了，被送進了醫院去搶救的話，到時候兩個女兒，還有兩家人又會如何去面對這件事呢？
想到這些盧晨的心情突然就變得有些糟糕。
站在自家小院的柿子樹下，仰望透過柿子樹繁茂枝葉看到的夜空。
這一刻他的心裡有些茫然，對未來開始感到迷惘。
正當盧晨沉浸在這種悲傷的情緒中。
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了父親的聲音。
“怎麼了？你這大晚上的，在院子裡杵著幹嘛呢？”
聽到父親的聲音，也是讓盧晨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已經走到身邊的父親。
回家的這段日子裡，實際上父子兩的關係並不算是很好。
盧晨很清楚，父親依然是沒有真正原諒他。
只是父親很心疼小孫女，不願意在小孫女的面前表現出來。
所以大多數時候，似乎父子倆的關係很融洽。
但那更多是父親為了不讓小孫女懷疑。
真要是私下裡單獨見面的話，老盧同志並不會給小盧太多的好臉色。
就像是現在，老盧同志說話過後，很明顯神情就變得不好。
盧晨則是在父親即將要發火前，開口把剛才接到電話，合唱隊一個小男生母親出了車禍，如今正在醫院搶救的事情說給了父親聽。
老盧同志本來是準備要趁機教訓小盧兩句的。
但是現在聽完了小盧的話，老盧突然就沉默下來。
老盧同志有些驚訝，這好像是兒子回來後，第一次主動跟他說學校的事情。
不，不是回來之後，而是從小到大小盧第一次跟他聊。
老盧在小盧還小的時候，經常會在同事和朋友以及親友面前顯擺。
“我兒子，根本不需要我多問事，他就是比別的孩子懂事，也更有主見一些，所以他想要去做什麼，我肯定都是支援的，我們父子不需要像別人家那樣仇視。”
只是老盧後來也沒有想到，兒子實在是太過有主見了。
以至於，居然在他不同意的情況下，自己悄悄辦了手續就出國去。
在盧晨出國的當天，老盧第一次感覺自己老了。
也第一次對他多年來，對小盧教育產生質疑。
是不是他太過縱容兒子了呢？
這些年裡，老盧一直都在想著，兒子回來會是什麼樣子？
並且一直在心裡暗下決心，等臭小子回來一定要狠狠抽他兩巴掌的。
可是一等就是十年，十年的時間老盧從開始的狂怒。
慢慢到如今已經不那麼生氣，更多是對兒子的一種冷漠。
既然你有主見？那老子不管你了。
只是老盧同志沒有想到的是，兒子還真的回來了，並且兒子回來的時候，給他帶回來一個那麼可人的小孫女回來。
這當真是讓老盧同志積累了多年的憤怒，完全就沒有辦法宣洩出去。
不過，在小孫女的陪伴下，老盧同志也逐漸放下了憤怒。
但心裡，他依然還是堅持著“老子不管你，隨你去”的態度。
今天，兒子主動說了學校裡的事情。
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有些想要詢問他意見的意思。
這讓老盧同志竟然有一種“受寵若驚”感覺。
老盧還是很快平復了一下情緒，凝視著兒子那張成熟的面容。
“人有旦夕禍福，這種事情，誰也無法預料，你如果擔心那個孩子不能參加後面的排練，會影響到你們合唱隊的話，你可以早做準備。”
盧晨把事情告訴父親，確實有些想要詢問父親意見的意思。
聽到父親說“早做準備”，他也是有些啞然。
“爸，您覺得，馮希明可能會退出？”
老盧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這種事情，真是說不好的，所以你一定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才行。”
說到這裡，老盧有些奇怪地問：“你們合唱隊，難道就沒有後補嗎？”
盧晨有些無奈地苦笑搖頭：“爸，合唱隊剛成立不久，現在哪還有後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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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盧低頭沉吟道：“這倒也是，你們學校並非是藝校，很多東西配備肯定還是不足的。”
盧晨附和道：“對，而且實際上，現在不少家長，並不想讓孩子參加合唱隊。”
老盧有些奇怪地問：“為什麼？”
盧晨直接回答：“還不是擔心，參加了合唱隊會影響孩子學習嗎？”
老盧頓時有些惱火：“迂腐，現在這些家長，真的是眼裡只有分數，小學的時候，有必要就這麼嚴格追求分數嗎？”
盧晨也是有些無奈：“沒辦法，我回來之後才感覺到，國內家長對分數的苛求太可怕。
我小時候，哪裡會有這麼重的分數要求？
那時候，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給孩子這麼大的壓力。”
老盧搖頭說：“你小時候，壓力已經不小了，只是一方面你成績還行，另一方面我和你媽不是那種追求你考多高分數的家長。”
說到這裡，老盧立刻警告了盧晨一下。
“我告訴你，對盧小曦和楊小溪，你也不許去強求分數。”
盧晨頓時哭笑不得：“我怎麼可能去要求她們的分數？”
話題隨後又回到了馮希明家的事情上。
老盧同志想了想說：“你還是應該早做準備吧，最好是找一個能夠替代那孩子的學生，這樣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這畢竟是你接手合唱隊第一次演出，而且是放在國慶的，還是比較重要的。”
聽了父親的話，盧晨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考慮人選。
說到國慶演出，他又想到母親老年合唱隊的比賽。
“對了，我媽他們老年合唱隊的比賽怎麼樣了？”
老盧同志胸有成竹地說：“放心，他們排練的進度很好，等你們那邊排練基本定型，你抽一天時間，讓孩子去加入演唱就行了。”
聽到母親那邊排練的進度很好，盧晨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老盧同志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頭說：“行了，回去睡吧，明天如果那孩子沒去學校，你抽空去醫院看望一下。”
盧晨點了點頭，然後跟父親一起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