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良清楚，在副部一級的班子配置上，他沒有機會用自己的人，他只能夠在現有的條件下合縱連橫，得到大多數的同志擁護和認同，他在邊南的工作才會有起色，張家良和王霸的這次秘密會晤，兩人交換了下一階段工作的重點，而張家良也給了王霸幾張重要的底牌，張家良告訴他的東西，不亞於觀世音菩薩給孫悟空的三根救命毫毛，只能在最緊要的關頭用。
王霸鄭重點頭，連連稱謝，道：“我就知道省長是會有主意的，說起來，最近發生的這許多事情，還是敬懷北書記在東南省沒有擦乾淨的屁股，當時很多事都是為了他能掌控黃海市而不得不做的，我是受命於他的，對有些問題自然不能完全按照組織規矩來，該籠絡人心的時候，就得籠絡人心，該用非常手段的，就用非常規手段，外面傳言的小金庫的事情那是有的，但是公安局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事情說得有些過了，我王霸不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而是受命於上面，有幾件事情是我大事化小的，如果真追究起來，真查到了我頭上，紀委問我，我大不了如是說，不涉及貪腐，最多也就是有點違紀而已，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上上下下的事情我也經歷過了，就那回事，不就再來一次嗎？怕啥呢？老子比卓子江年輕十多歲，這狗日的能橫到幾時？我除非不翻過身來，等我翻身了，定把這個狗日的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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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霸罵罵咧咧，說得甚為無所謂，張家良拍了拍的肩，他能夠感覺到王霸的進步，至少王霸知道張家良現在在幹一件大事，在這樣的時候，他是識大體的，他也清楚，只要張家良不出問題，他王霸就倒不了，即使是今天下去了，遲早一天會上來。
兩人聊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實在是冷的厲害，再加上張家良沒有時間了，但是他還是親自把王霸送上車，臨走時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忽然道：“如果你不在公安廳幹，你願意留在省城還是下去。”
王霸突然一愣，但是他很快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道：“哪裡都可以！就是去下面幹個公安局長也行！”
張家良的心一顫，伸手在此搭在王霸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後又拍了拍，道：“你先走吧！卓子江不是個東西！”
說完他轉身，王霸嘴唇掀動了幾下沒有出聲，他發動汽車，慢慢的開著車下山，他故意開慢車，是想給張家良一種他心境平穩的感覺，然而現實中，王霸開車的雙手在顫抖，眼圈赫然有些紅潤，是山風吹的嗎？是凍的嗎？從東南到邊南，王霸是懷中雄心壯志的，他滿懷激情的來邊南改革邊南公安系統，他甚至想好了從哪裡著手，要改革成什麼樣子，他利用工作之餘寫的相關材料就有一大籮筐，可是現實是殘酷的，他僅僅進公安廳幾個月，現在竟然就得撤退了，他預料到這種可能性，但是他心中還是有很多的堅持和不服，如果是別人讓他退，他肯定會暴跳如雷，但是當要求的人變成了張家良，他只能默默接受，他知道張家良讓他退，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在保護他，當然也是在聲援敬懷北。
張家良眼睛比平常人看得遠得多，他從王霸這件事情上，不僅嗅到了自己的危險，也嗅到了遠在東南省的敬懷北可能面臨的難局，他是瞭解敬懷北這個人，雖然以前沒少給自己下絆子，但是那都是官場上的常規操作，算不得什麼，倒是自己離開後他能對自己以誠相待，自己就不能對東南省的事坐視不管，別人能夠利用王霸來對付張家良，就更能夠利用王霸來揪敬懷北的辮子，可見敬懷北並不像外在表現的那樣對東南省全面掌控。
張家良的行事是果斷的，這也許是張家良這麼多年能夠屹立政壇不倒最重要、最根本的原因，王霸揉了揉眼睛，用鼻子吸了吸氣，然後吐出來。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對張家良他有絕對的信心，他堅信自己只是暫時的低谷，終究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白色的豐田越野很顯眼，看著汽車漸行漸遠，最後只剩下一個小白點，張家良的目光還是不願意收回來，雖然他知道，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但是這個代價讓王霸來承擔，他心中還是非常的不舒服，雖然這中間的確有王霸本身的問題，但是主要原因還是張家良不能留後顧之憂，同時，張家良從王霸這件事的背後嗅到了敬懷北的危機。
張家良不能不顧忌敬懷北，處在他這個層面，張家良算得上是新人，敬懷北可以說是他在這個層面唯一的朋友，至於其他各省的一二把手，能交心的也很少，所以在敬懷北有危機的時候，他不得不前怕狼後虎。
他不插手王霸的事情，不意味著不關注，最近幾天，他明顯感到外面以及某些媒體對此事的議論有些轉向了，東南公安系統受了重創還不夠，矛頭更是在往上走，這不是針對敬懷北這個省委書記又是什麼？同時又捎帶上東南省，這是一箭多雕呀？
而敬懷北性子上是高傲的，在王霸的問題上，敬懷北是有愧的，所以至今為止，敬懷北始終沒開口讓張家良聲援他，但是張家良卻不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王霸受了委屈，這都在心中，不是有人想一箭多雕嗎？張家良偏不如人所願，可能沒有人會想到張家良會自斷一臂，即使是張家良自己，在幾天以前他都沒有想過這件事，在張家良的內心，他做出這個決定，比他做出任何一個大決定都要艱難，好在最後他還是把這個決定做出來了，看得出來，王霸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了！
張家良做出了自己最不想做出的決定，百般滋味盡在其中，心中的酸楚又有幾人能體會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