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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迷霧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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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約會成功後,莫垣凱與奧莉安娜難得享受了一段歡快的時光,他們忙裡偷閒悄悄幽會,在王都的大街小巷內漫步,去馬戲團,去博物館,在公園內踏青,像所有正常的情侶一樣享受著自己的生活。在所有人眼中他們都顯得幸福無比,哪怕是最挑剔的老人也要承認這兩個年輕人天生就是一對。

“我上週還去跟奧莉安娜的父母見了一面。”莫垣凱說。

“倆老派貴族應該挺古板的?”公孫策興致勃勃,“他們怎麼刁難你的?”

“居然對我挺滿意哦!”

“哇哇哇——有什麼可驚訝的嗎你這麼優秀的人才,挑毛病都挑不出來的。”

兩人笑嘻嘻地聊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餐桌。莫垣凱回去工坊幫忙趕加急的單子,公孫策去辦公室幫忙整理文書工作。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時間一天天過去,7月步入了下旬。龍災將至的日子越來越近,涉及屠龍計劃的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每一天都像是決鬥之日的前夜,有數不清的突發事項。

拂曉騎士的實權在鎧甲修好後逐漸歸於手中,迴歸到崗位上的她迅速幹起了實務,一部分文書工作被公孫策主動接過以減輕負擔(事實上這本就是隨從的工作)。他本來擔心這是多此一舉,卻在實踐中發現自己幹得還不錯。奧莉安娜每日都在總部商議計劃的細節,莫垣凱則忙著給王都的老裝置升級以減少出岔子的風險。現在他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獨立活動,只有深夜歸家後才能像一個月前那樣一起交流。

“我感到很抱歉,策。”整理檔案時路過的拂曉騎士對他說,“這一切本應與你毫無關聯。”

“是啊是啊,和沒完沒了的扯皮、60頁起步的報告與七嘴八舌的會議相比,滿城亂跑查殺人桉在如今看來都充滿了樂趣。”公孫策說話時用念動力操控鋼筆批著回覆,“但誰讓我是你的隨從呢?我總不能看著你深陷於這些冗雜又必要的雜事中吧……額……那個敬稱怎麼說來著……‘我的騎士’?”

艾蘭迪亞拿過空中的鋼筆,為他修正了幾個不夠官方的用詞:“不恰當的運用,因為這種說法帶有由上到下的意味,‘我的隨從’。”

“抱歉~~”公孫策拖著長調說,“總之不用有心理負擔我自願的。我以前認識一個傻逼說我這輩子沒幹過什麼有意義的事,現在我可以用實績反駁他,每一天都充實且在創造價值。真想回報一下我那有空跟我約個會唄?”

艾蘭迪亞放下鋼筆,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一位紳士不會在私生活中尋求工作的回報。”

“啊確實確實。”公孫策嘆了口氣,“好吧我總會找到機會的……我去三層了,晚上見。”

“晚上見。”

兩人短短聊了幾句就告別了。這段時間公孫策總想方設法提出約會的邀請,而每每都被對方以不同的理由回絕。有的時候他在想是不是艾蘭迪亞正以這種方式委婉地告訴他不要多想,他知道如果真去詢問,那真誠的騎士必然會與他實話實說……

可公孫策不是那麼想面對真實,真實很可能是拂曉騎士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感情,他總還是想在心裡留著點希望的。他知道最好的辦法是找個機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告白了再說,然而大環境如此,沒有太多時間給大家兒女情長。一切最好都等到龍災結束後,現在所有人都需要全身心投入工作。

他帶著文件袋走到3層的辦公室,敲了兩下門。今天的輪值人員是團長、加弗裡以及艾蘭迪亞(由公孫策代班)。“請進!”辦公桌上是堆疊如山的檔案,老團長正拿著份報告思考,加弗裡同時對著兩個水晶球般的心相武裝說話。“當然,當然,我們會考慮這方面的民意訴求……絕對不會違反王國法律……學院結界研究學會的嚴正反對?”加弗裡瘋狂打著眼色,公孫策趕忙抽出檔案中的一張遞了過去。“啊!騎士團必定會嚴肅考慮您的見解……順便一提,我剛剛收到了學會會長簽署的檔案,他對此表達了堅定的支援……是的,是的,溝通問題……我理解……非常感謝!”

加弗裡熄了倆水晶球,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聖王啊!太及時了,公孫先生,你是怎麼讓那貪得無厭的老頭子鬆口的?”

“我說,考慮到當下王都凝重的局勢與尚未完全散去的洩密疑雲,騎士艾蘭迪亞正打算重啟對王都無常法使的全面調查。這當然與貴學會以及本日的公務毫無關聯,我只是看在洛寧勒斯閣下的情分上向您透露一點內部情報,還請當我什麼都沒說吧……”公孫策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會長老先生就表示完全配合了,真神奇。”

加弗裡讚許地說道:“看來光輝正直的騎士精神感染了他那積滿陳規陋習的頑固頭腦。”

“我想也是。”公孫策給自己倒了杯水,“不過他的疑慮還是有道理的。反轉結界表裡這個計劃聽上去是有點衝動了,儘管這是女王陛下倡議的……”

“不單是因為陛下,我們也沒更多更好的選擇了。”加弗裡憂慮地說,“你想,我們要儘可能隔絕王都與外界,以免戰鬥的餘波危及其他城市;我們要防範外敵,防止用心不良的外來者在當日踏入王都;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保護王都的兩千萬居民。兩千萬啊,公孫先生!”

公孫策嘆了口氣:“是啊,我知道。不提運輸、伙食與居住,蘇佩比亞成為空城這件事本身就會對王國的經濟與政治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沒辦法讓人們全部撤離出去,只能就地保護。我僅僅是……有點擔心。”

反轉後結界表裡將一時替換,一般人居住的王都潛入裡側,鬼影重重的影霧都來到外側,成為與琉璃之龍決戰的場所。眾人攜手打造的武裝會在王都外側啟動,進一步加固結界本身的境界,阻止王都以外的干涉。倘若一切順利居民們會安然度過戰鬥,直到結界第二次反轉才回到王城。到了那時一切都結束了,大家只不過會在霧中做個奇怪的夢。

這計劃利用了影霧都的底層機制,看似大膽卻是早有的預桉,連謹慎的洛寧勒斯也在深思熟慮後表示可行。可公孫策還是隱隱有些擔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或許是那個不知去向的隱形創界,或許是那條戰鬥力未知的龍。

思索間兩人均看向老團長,麥柯羅仍在一旁拿著檔案,神情凝重。

“團長?”公孫策小聲發問。老團長沒回話。他又加大聲音叫了一次,老團長這才如夢初醒般抬頭。“哦!抱歉我走神了。”麥柯羅晃晃腦袋,“這個鐘樓守衛計劃有問題啊!王宮內的聖莫頓大鐘樓附近太空虛了,加弗裡我們得重新安排一下……怎麼了,先生們?”

兩人均無言望著他,看上去有些難過。加弗裡咳嗽了一聲:“團長,這是今日早上的議桉。”

“您今早說自己過去守。”公孫策補充道。

老團長摘下老花鏡,揉了揉太陽穴,不好意思地笑著:“抱歉。你們知道,人上了歲數就這樣……別跟其他人說,好嗎?”

“當然,團長。”公孫策感覺鼻子有點發酸,“暫時沒什麼事了,我建議您去休息一會。”

“太好了。我想我需要小睡個午覺……就半個小時。”

麥柯羅打著哈欠走了。辦公室內沉默了一會,公孫策說:“是焚魂聖火嗎?”

“那無常法威力無匹,卻會損傷他自己的靈魂,他的存在,他的心。”加弗裡說,“聖火鎧甲能保護他在戰鬥中不被自己燃盡,可人類終究不是永動的機械……總會有損耗……會有傷害。”

公孫策沉悶地嘆氣。副團長無奈地笑笑,保養得不錯的臉上因笑容綻出幾道皺紋,黑髮間隱約夾著幾縷白色。

“別在意,孩子。就像世間的一切一樣,人總會老去。”

·

“偶爾我會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我的政策比現在要大膽的多,不怕失敗,不畏懼挑戰。”安妮女王說,“但現在我已垂垂老矣,正如我的王國。這個島國經不起更多的風浪了,因而還請各位收回你們友善的手吧。靜靜觀望就是對王國最好的幫助。”

這裡是王都蘇佩比亞的最中央,統御王國的君王之宮殿。安妮女王身穿華服坐於白金色的王座之上,她的前方飄浮著兩片水晶般的方鏡,映著兩大國領導者的面相。永光的皇帝赤重霄穿玄色冕服,目光深沉;合眾國的總統克來因·阿依曼穿著西裝,晃動著他那合金打造的脖頸。

“如您所願,女王陛下。”總統的聲音富有磁性,帶著演說家般的感染力,“烏斯特斯境內的創界法使們將被約束。我國誠心祝願貴國能在本次的屠龍行動中獲取成功。”

“對貴國的理解報以誠摯感謝。”

幾句公式化的政治交流後,合眾總統先一步退去了。女王放鬆了些許,言語中帶上了譏諷的味道:“要到什麼時候,蓋烏斯才會替代這個傀儡坐在我們面前?”

皇帝開口說道:“克來因同為英才。其人能屈能伸,心思縝密,兩人互助而非主從。”

“您總是看得清明。”

“尚不如女王當年英明。”

安妮與他對視了一會,閉上眼睛。

“你特意留下是為了嘲笑我嗎,赤重霄?笑我已優柔寡斷,不復年輕時的意氣?”

“您多慮了。”皇帝的聲音洪亮,帶著雄渾的氣力,與女王蒼老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雖是老調常談,我仍要做出提醒。司徒弈其人心懷叵測,詭計多端,善順大勢為己所謀。其人雖身死,唯恐有詐,不得不防。”

“多謝您的提醒,王都早已在各方面加強防備。”女王點頭。

女王沒再與異國的君主多說,她隨後寒暄了幾句,便藉口公務繁忙而斷了聯絡。這樣一來戰前與各國的最後一次溝通就結束了,王都封關的政策得到了執行,一個保守但穩妥的安排。她安歇了一陣,喚來宮內的女官,問了子女們的所在之處,隨後離開王座,往宮內的花園行去。

昨日又下了一場雪,花園內一片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中有個藍頂的小亭,傑克森正在亭中等候。他見母親來了,快步走出,攙扶著女王進了亭中,為她倒了杯紅茶,隨後示意左右隨從護衛退下。

安妮女王在亭中坐下:“難得見你在這些地方消磨時光。”

“我剛在軍部開完會,過來諮詢您會談的訊息。”傑克森一絲不苟地答道,“情況如何,陛下?”

“和我們預料的一樣,大體順利。皇帝應當想讓請天極過來,我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女王抿了口茶,“那個男人畢竟是司徒弈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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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判斷是理智的,我們無法將國度的安危寄予對陌生者的信賴之上。”傑克森說。

女王往茶里加了些牛奶:“你還有事情想說。”

“是的,陛下。”傑克森嚴肅地說,“我聽到了近期的風聞,我擔心第七騎士……”

二王子說了個開頭就停了,女王聞言笑了起來,讓他尷尬地住了口。

“哦,我的兒子。”老太太祥和地說,“你擔心愛情會有損騎士奧莉安娜的純潔,以至於她用不了聖劍?”

“……是的。”

安妮女王放下茶杯,以一位老人,而非王者的態度說道:“記好了,孩子。愛情不是靈丹妙藥,也不是洪水勐獸。它與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事物一樣,適量時增色人生,過量才帶來壞處。

若兩個優秀的年輕人走在了一起,你要做的就不是擔憂,而是祝福。你更需對第七騎士的品性抱有信心——即使她成為了男人的妻子,孩子的母親,根植於心底的優良品質也不會因生活中的美好而脆弱,只會因此而愈加堅強。”

傑克森思索了一陣,坦誠地說:“或許您是對的,我承認自己不理解女性。”

“因為你並不渴求感情,孩子。你的欲求總放在權力上,像我年輕時一樣。”女王搖了搖頭,“但這會成為你的弱點,因為你不知感情會在何時拜訪。倘若它來得太快,又太晚,晚到你錯過了享受它的最好時光,你就有可能著了它的魔……就會愛的過量。”

“像您與父親?”

“是啊……”女王凝望著花園中的銀白,“遇見奧勒良時我37歲,對於一個國王還正值壯年,對於一個女人已要用盡了青春年華。我未曾想到我會在政治聯姻中付出真正的感情,更未想到他離去時會帶給我如此的創傷。

我的意氣在那一天就用盡了,我的無常法也再難進步。因為我沒有辦法完全擺脫女性的身份,去只做一個勵精圖治的王者了。我總是忍不住思念他,懷念他……”

老人仍望著落雪的花園,望著銀白色的小道。傑克森心想她其實是在看腦中的記憶,看年輕時曾與父親在其中漫步的自己。

“別想了,母親。”

“思想是無法控制的。”女王語氣縹緲,“這些夜裡我常夢見他,夢見奧勒良與我說話。我早可以控制自己的夢境,可我不願意……即使虛假,我也想要在過去停留……”

傑克森安慰了母親幾句,攙著她回到宮中歇息。他走出宮門,見到了面色消沉的查理與格蕾。

“母親怎麼樣?”查理問。

“不好。”傑克森搖頭,“她又夢見父親了。”

“該死的,自決鬥之日後她總說這樣的話!”查理焦躁地說,“她的壓力太大了,創界法使也是人!她需要心理醫生……”

“誰能給創界法使做心理輔導?”格蕾沒精打采地說,“去請首席法師閣下?”

“那孤僻的老東西能派上用場才怪了!”查理憤憤道。他洩憤般罵了幾句,獨自走了。格蕾望著長兄的背影,語氣複雜:“他真的很愛母親呢……”

“母親也最愛他。”傑克森說,“她最少將愛分給我。”

“你太像她年輕的時候啦,傑克森!”格蕾從側方推了下眼鏡,說話時老氣橫秋,“說話做事都和她剛登基那陣一個派頭,母親當然就會……你知道……同類相斥。”

說到這兒,格蕾沮喪道:“那我又是因為什麼才被孤立呢?連自己的領地都沒有。”

“母親想讓你過更普通的人生。”傑克森拍拍妹妹的腦袋,“沒有責任也就少了負擔,你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從事熱愛的工作,早日遇到你自己的愛情。”

“說得好像你懂愛情一樣哦。”格蕾不滿地抗議。

“我的確不明白。”傑克森說。

傑克森的部下走來,他迅速回到工作狀態,被眾人護衛著走了。他的背影映在格蕾眼中,雖被眾人擁簇,卻又顯得孤獨。

·

緊張肅穆的氣氛自上層逐漸渲染至下方,看不見摸不著卻又著實存在的壓力,讓每個知情者都感到愈加沉重。

很多人必須留在這座城市,很多人希望自己的親朋好友能暫離王都避禍。於是儘管情報嚴封死鎖,訊息卻還是悄悄走漏,讓火車票與機票的價格水漲船高。

“救命啊,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徹查。”薩拉在工作的閒餘時抱怨,“人人都在洩密,又能向誰追究責任?”

“你可以發起一次洩密調查。”拉凱爾建議,“而後不了了之。”

“沒有意義。”尤利亞說,“防不住的。”

薩拉抱起一隻柴犬,梳理著寵物的毛髮。

“大家終究不是冷血的機器啊。想讓自己的父母離開,想讓自己的戀人離開,這種想法從來就沒有錯……”她少見地露出憂鬱的表情,“我都想將這些狗狗送回老家呢。可我是騎士,我不能在這種時候行使特權,不是嗎?”

尤利亞沉默地點頭,掃視著報紙上的新聞,感覺心情變得更糟。決鬥之日後的影響也在這段時間內逐漸展露出來,對官方不信任的聲音日漸高漲。各大媒體都在最大程度上配合了官方的情報管制,可現實中發生的事情也總要報道……上升的物價,對新安保條例的反對,罷工與遊行……

對於切實存在的社會問題,哪怕是專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

在愈加凝重的空氣中,有極少數人還能愉快地過著日子。他們有著自己的一套標準,因而每時每刻都能過得自在。

“王都大橋要倒了,要倒了,要倒了~♪”

“王都大橋要倒了,我美麗的女士~♪”

深夜,東區,綠髮的姑娘哼著兒歌,獨自走在夜間的路上。昏暗的燈光下顯出一個虛浮的影子,一個衣著寒酸的中年男人搖搖晃晃地走來,手中拎著一個空酒瓶子。酒鬼見了她眼前一亮,淫笑著湊上前來,蠻橫地抓住她的肩膀。

“嘿。女士。”他開口時透著惡臭的酒氣,“美麗的女人一個人走夜路……是很不合適的。”

酒鬼粗糙的手掌抓捏著她白哲的脖頸,引來女子陣陣輕笑。

“哇哦,真的好像哦!他喝多了之後就會這麼說。然後他就會在我身上摸來摸去,就會脫我的衣服……”

酒鬼被挑逗地喘起了粗氣,他的手往女子的衣領裡伸去。“小甜心。他上你了嗎?上了幾次?”

“猜猜看?”

“很少吧?但總歸有的……把那婆娘打翻之後就行了,說說啊,十次?二十次?”

“錯了~~”克麗基嬌聲說,“其實啊,一次也沒有。”

酒鬼忽然感覺身上一輕,好似有什麼沉重的行李被放下了。被酒精麻痺的神經遲緩地傳來感知,他的右手好像不太靈便了。他嘗試抖腕子。右臂掉了下來。從手到大臂被齊整地剁成了三塊,切面整齊地像超市裡的凍肉。

“嘿?”沒反應過來的酒鬼還在傻笑,“嘿?什麼?”

“騙你的。其實我的家庭和諧又美滿,老爹是平民老媽是沒落貴族,資產不多但生活愉快哦!只不過某一天,該怎麼說呢,心情不太好?不,心情非常好?就一不小心把他們殺掉了。”

綠髮女子的手中握著一把折刀。象牙的刀柄,貴族老爺們的玩具。拿去賣應當很值錢吧。他伸出左手,但是左手也掉下來了。身體向後倒下。餘光見到雙腿一截截散開。血液像紅色的光那樣飛了起來,美得蕩人心魄。

“啊……啊……”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這些話又是真相還是謊言。不知道。不知道。這個人好可怕。不該遇到她的。但是遲了。遲了……

“開玩笑的,都是開玩笑。大叔你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把女人的話當真啊?看吧,愚蠢的人就會被殺咯!”

克麗基愉快地笑著,將人類的肉體完全蹂躪,解體,而後收起折刀,隱於夜中。

7月21日夜間10:49,第一起殺人桉發生。此後十天,迷霧的殺人鬼在夜晚的東區徘迴,將恐懼根植於人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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