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後，秦天再次回到了宅院當中，此刻阿福和春草，以及那個少女大概都已經安然睡去。
秦天端坐在石凳上，微微嘆了一口氣，是時候應該要思考該什麼時候離開這裡了。
從始至終，他都跟常人的生活格格不入。
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也希望自己真的有這樣平淡的一生。
但可惜的是，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
第二天一早，阿福和春草趕緊帶著少女來到了秦天的面前。
少女低頭看著腳尖，臉上帶著絲絲悽然的表情。
對於尋常女子來說，嫁人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在正常社會中，名節是個很重要的東西，有的做法終究會影響到一個女子的一生。
如果讓少女就這樣離開，她的父母，家人恐怕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當然，秦天也不會因為這個，就跟少女生活在一起，真的結成夫妻。
“老爺……”阿福搓手道：“要不然，就還是留下？”
春草也開口道：“老爺，她跟我不一樣……要是趕走她，就像是在殺她一樣……”
秦天目光閃動，看著阿福和春草道：“你們去街上逛逛，我有事情要跟她私下說。”
阿福和春草微微一愣，互看了一眼，隨後連忙離開了院子。
少女低頭，抿著嘴，看上去極為委屈。
秦天淡淡開口道：“叫什麼名字？”
“回老爺，我叫夏竹……”少女低聲道。
秦天道：“看你的樣子，今年十六七歲？”
“今年十六歲。”夏竹低聲道：“老爺是準備要將我送回到家裡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老爺還不如讓我死了好了。”
秦天目光閃動，他聽說了少女自縊的事情，不過被阿福和春草攔下來了。
秦天肯定不會希望對方因為這種想法而死，淡淡開口道：“死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十六歲在漫長的人生裡只不過是很小的一部分罷了，這麼早就想不開，實在是有些不太應該。”
“可如果不這樣，又能怎樣呢？”夏竹道：“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他們不喜歡我這個女兒，盼著我能早點嫁人，現在好不容易被他們賣掉了，如果再回去，他們一定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那些鄰里也會在背後說我，也許還會逼我再去嫁給其他的人，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那難道你就願意嫁給我這個比你年長這麼多的人嗎。”秦天平靜道。
夏竹略微猶豫：“總好過過從前那種日子，只是老爺覺得我是小地方來的，看不上我罷了……”
秦天道：“其實你是不願意的，可是擺在你面前的路只有這麼多，你也就只能去選那些差和稍差之間的路而已。”
夏竹低下了頭。
這是一種悲哀，兩條路都不怎麼好，可是不得不去選，因為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秦天繼續道：“雖然人生有的時候不得不面臨一種兩難的境地，必須要在這其中挑選一條路走，但人生也充滿了機遇。”
夏竹有些疑惑的看著秦天。
秦天道：“我可以給你其他的路選，你不必一定要在這兩難的境地當中做出選擇。”
夏竹這個女孩外表清純，稍一接觸也覺得內心純良，心思細膩，如果換成其他的人，恐怕見了她有一百個願意，但秦天不是其他的人，在他心裡已經裝下了別人，就算那個人不在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有人能取代那個位置的。
如果秦天接納了夏竹，他就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心裡已經站在了那個位置的人，還對不起被他接納的夏竹。
因為無論如何，秦天都不會對夏竹付出什麼感情。
別人對不對得起他無所謂，他只要不對不起別人，就行了。
夏竹悽然道：“還有什麼選擇嗎……”
秦天道：“第一條路，給你一筆錢，你可以拿著錢，去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從此你便擁有了自由，我想這應該是你很想要的東西。”
夏竹微微一愣，目中確實閃過了一絲心動，自由她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如果能擁有，那就太好了，可是一想到外面的危險，她又有些害怕，她一個女孩兒，孤身一人在這樣的時代當中，很難存活下去。
秦天繼續道：“第二條路，假裝做我的妻子，只有夫妻這個名分，但你還是你自己，無論將來怎樣，此生此世，你則要綁上這樣的名分。當然，我也會盡我所能，去補償你失去的時間與自由，比如教你如何成為一名武者。”
“成為一名武者？”夏竹有些吃驚。
武者她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自家那裡，也有人成為了武者，但這件事情從來都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的兄弟，做夢都希望能夠成為武者，但可惜那並不現實。
雖然許多有錢的家庭的孩子，已經開始加入了武者學院這種地方學習，但大多數的人還是沒有這種機會和條件的。
秦天道：“嗯，成為一名武者，只是，這個秘密你要幫我保守才行，我不希望會對現狀造成太多的改變，比如這件事情，你就不能讓阿福或者是春草知道。”
夏竹陷入了猶豫當中，她不敢獨自一個人離開，因為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縱使有了錢財，也不代表她就自由了。
秦天道：“我知道了，那我再給你第三條路走好了，我會把你送走，一個沒人認識你聽說過你的地方，那個地方距離這裡很遠，但是到了那裡會有人照顧你，你也能過上一個比從前要好的生活。甚至也可以成為武者，但不需要像第二條路那樣。”
夏竹咬著下唇，道：“那第三條路，是否很難走…會給老爺造成麻煩……”
秦天淡淡道：“也說不上什麼麻煩。”
“我明白了。”夏竹道：“我選擇第二條路。”
“看起來似乎第三條路更好一些。”秦天開口道。
夏竹道：“老爺給我這麼多路選，待我不薄，第三條路似乎對老爺會造成麻煩，我不想給您添麻煩。而且，第二條路，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在別人的眼中，我還是成為了老爺的妾室而不是被掃地出門。”
秦天深吸了一口氣，道：“好，那就第二條路。”
“謝謝老爺。”夏竹臉上的落寞掃清了很多，其實對於成不成為武者她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東西，很大程度上還是與過去的人生掛鉤，那就是已經嫁人了。
秦天稍微一想，也明白了過來。
……
接下來的日子裡，秦天並沒有直接教授夏竹如何成為一名武者，更多的只是教她學習看書，寫字之類的。
在阿福和春草眼中，這樣的情況，那自然是秦天和夏竹之間夫妻感情和睦的情況。
但事實上，秦天和夏竹一直都是分床睡，有的時候秦天甚至一坐就會坐上一夜。
夏竹有的時候過意不去，試著想要跟秦天調換，甚至…也試著勸說秦天能跟她睡在一起，不過秦天並沒有同意。
這天夜裡，夏竹鑽進了被子裡，側頭看著秦天坐在椅子上的背影，目光閃動，不斷地思量。
許久才開口道：“老爺…您還是來床上睡吧，您已經在椅子上歇息了很多天了……”
秦天淡淡道：“不用了，以後也不用再說這件事情了。”
“可是……我相信老爺是不會碰我的，更何況，您就算對我怎麼樣，夏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畢竟這些是夏竹的命。”夏竹喃喃道。
秦天道：“但那不是我的命。男女有別，我還是要跟你保持一些距離。”
秦天是個正常男人，如果真的旁邊躺著個軟玉溫香般的少女，他能夠保證自己一次兩次不做出什麼事情，可是時間長了呢？秦天沒有這種自信，也不會去任意的去挑戰這件事情。
要真的這樣，莫不如就在最開始，不談假扮這一世夫妻的事情。
夏竹道：“沒關係的。”
秦天道：“還是不必了，我就這樣很好，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教你讀書。”
“哦……”夏竹應了一聲，假寐了起來。
這幾天秦天一直在教她讀書寫字，她學會了很多，以前從來都不知道的東西，也越發有一種秦天好像什麼都知道的感覺。
只是，秦天看上去很穩重，成熟，甚至有些刻板，但也是因為這樣，夏竹又覺得他與眾不同。
本來，夏竹以為自己將要嫁的人，將會是一個大腹便便，就像叔伯那樣的人，畢竟在春草的口中，那個人是老爺，可是，秦天看上去雖然有三十歲了，但還很年輕，甚至還很俊朗高大，這讓夏竹不知不覺，也有了些異樣的感覺。
“老爺，能給我講一講您的故事嗎？我有些睡不著。”夏竹紅著臉，小聲道。
秦天道：“也沒什麼可講的，這一世只是個漂泊的野孩子，慢慢的有了自己的平靜生活，大概就是這樣。”
夏竹覺得秦天有些敷衍，想要繼續追問，但卻又不好意思，只能在想象中漸漸熟睡。
……
令秦天感到意外的是，夏竹的學習速度很快，資質也不錯，他才剛剛教授了夏竹一些吐納，感悟靈氣的方式，夏竹便很輕鬆的掌握了。
秦天感覺，夏竹的資質如果真的能夠從小修行，也許將來成就為一個門派的內門長老之類的，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夏竹停止了吐納，有些猶豫的看著秦天，道：“老爺，我這樣做對嗎？”
秦天道：“嗯，做的不錯。只是還不夠專心，繼續下去，應該可以開始著手於突破體內的穴竅。”
夏竹道：“老爺，您知道這麼多，您是武者對嗎？”
秦天道：“嗯。”
“那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老爺像這樣吐納……”夏竹有些好奇道。
秦天道：“我也有進行修行，比如在你睡覺的時候，其實對我來說，坐在椅子上，跟睡覺並沒有什麼區別，你吸收過了靈氣，應該知道那種感覺。”
夏竹應了一聲：“確實能夠吸收這種叫靈氣的東西，會很精神奕奕，不像那麼疲憊……”
秦天道：“嗯，這就是了。好了，繼續修行吧。”
……
時間一晃，又是一年的時間過去。
期間一家四人曾經去空明學院看過一次正在學習的秦謹初。
雖然只過去了一年的時間，但秦謹初長高了不少。
在學生當中，他表現的並不算特別出眾。
這一點是秦天告誡他的，要他學會藏拙，學會低調，太過展現天賦，容易遭人嫉妒。
當然，也不代表就要一直隱藏，而是要慢慢去展露，當然，秦天更多的時候，也是希望他能夠依靠努力。
秦天在秦謹初的身上，下了幾道封印，旨在能夠封印他的部分靈氣，所以想要達到其他學生同樣的程度，秦謹初就必須要更努力一點才行。
秦謹初很捨不得秦天和父母，但最終還是要留在學院裡學習。
至於夏竹這裡，已經漸漸開始開闢起了穴竅，她初次覺醒大約開闢了一百多穴竅，這個天賦已經非常不凡，比秦謹初的情況稍微略有不同。
秦謹初並非是透過覺醒而開闢穴竅，而是從第一個穴竅起，就是由秦天一點點幫他梳理的，所以到現在，親謹初不過開闢了二百穴竅罷了，只是他的年紀小，還有無限的可能。
覺醒後的夏竹，漸漸感受到了與原本的一些區別，比如，從前是一個弱女子的她，變得靈活了許多，視覺、聽覺，都有著不同的增強。
就好像到了另一種領域一樣。
這對於夏竹來說，絕對是一件從前難以想象的事情。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夏竹的視線開始越來越難以從秦天的身上挪走了，在她的眼中，秦天已經隱隱真的成了她的夫君，雖說兩個人的關係其實更像是師徒。
從春草那裡，夏竹知道了有關於秦天的事情，從他幼時乞討，到後面慢慢一點點作為一名獵戶，在搬到空明城之類的。
可是，夏竹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一絲一毫有關於秦天是武者的事情，這令她非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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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僅僅是疑惑罷了，她不會向春草和阿福透露出任何事情。
這一天，夏竹正在和春草在後廚忙碌。
春草一邊忙，一邊若有若無的開口道：“你們都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你有身孕？”
夏竹微微一愣，臉色微紅，沒有開口。
春草道：“你可要加把勁了，一定要幫老爺留個後才行，老爺很喜歡孩子，可一直都沒有自己的孩子。”
夏竹羞澀道：“嗯，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春草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老爺那方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夏竹不太懂男女之間的那種事情，只能面紅耳赤道：“沒有什麼問題，感覺一切都很正常。”
“那就還是你的問題了。唉，這麼久都沒有身孕。”春草嘀咕道：“回頭我去給你弄些靈草回來，補一補身子，或許是因為以前吃不飽飯，虧了身體的緣故。”
“額……哦。”夏竹只能應了下來。
春草抬頭，看著夏竹：“不知怎麼，這一年，感覺你好像比以前又漂亮了點，看起來老爺把你滋潤的不錯。”
夏竹點了點頭：“嗯。”
“那就一定要對得起老爺才行，早點懷上個孩子。”春草道。
夏竹有些無奈，其實要說是否願意給秦天生一個孩子，她是千百個願意的，無關於秦天此刻的年紀跟她的年紀有什麼巨大的差別，可是秦天根本冷冰冰的，甚至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哪怕一次對她動心之類的。
夏竹也已經有些習慣了這樣，每天夜裡，習慣了秦天背對著他，然後睡去。
……
這天夜裡，夏竹進行行功之後，再次鑽進了被子裡，偏頭看著秦天的背影，道：“老爺，你想不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秦天有些古怪道：“問這個做什麼。”
“我可以給老爺生一個孩子。”夏竹羞紅了臉道。
秦天道：“別再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早些休息，明早醒過來記得修行，要知道清晨是最好的修行時間。”
“哦…”夏竹應了一聲，目光閃動。
秦天微微嘆息，稍微思索下就知道夏竹說這樣的話，十有八九是春草跟夏竹說了什麼。可是他有不能制止，只能是得過且過。
其實，他也能看出來夏竹似乎真的對他有了某種情愫，不過，秦天更多的是覺得，夏竹並未經歷過世事，沒有見過那些多姿多彩的世界，所以才會潛移默化的有什麼想法。
武者，能夠延長壽命。
等有一天秦天“百年”離開以後，夏竹自由了，那個時候才應該是她去有所追求，有自己的人生的時候。
到了那時，她會見到更適合她的人，而不是秦天。
……
時光如箭，一轉眼，五年的時間悄然間過去。
夏竹凝聚了三口洞天，成為了一名洞天境武者，而有秦天從小幫忙梳理過經脈的秦謹初，甚至達到了六口洞天的地步。
秦謹初才十歲出頭，達到了這種地步，已經十分可怕，更可怕的是，秦謹初在煉體期，足足開闢了三千三百多個穴竅，這種實力絕對要比正常的天才強很多很多，甚至於已經隱隱可以挑戰秦天在煉體境時候的程度。
至於夏竹，因為先天弱上一點，縱然有秦天幫她梳理經脈，調養，甚至拿出一些靈草給她使用，也只是讓夏竹在煉體境達到了兩千六百多個穴竅，想要再進一步已經基本不太可能。
否則，秦天恐怕還是會讓夏竹繼續在煉體境慢慢的修行。
煉體境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境界，秦天對此非常有感觸，擁有的穴竅越多，能夠動用的靈氣也就越多，實力比別人更強，同時，吸收天地靈氣，儲存靈氣的量，也要比其他人更多。
當然，煉體境也不是唯一，只是，如果煉體境虧空，未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前途便是。
五年的時間，阿福和春草越發著急。
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是，秦天看上去老的很快，縱然應該是不到四十，看起來卻已經四十的模樣，兩鬢也有些斑駁的顏色。
相反，夏竹則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仍然如同少女一般，只是散發出的氣息要稍微更成熟了一點，僅此而已。
阿福和春草覺得，秦天可能是少年青年時代太過辛苦，導致於年紀稍長的時候，老的如此迅速，如果秦天再不留個孩子，恐怕就再難有什麼機會了。
所以，自從一年前開始，春草就會每天不斷地催促夏竹，一定要想辦法給秦天補一補。
對此，夏竹也很無奈，尤其，在看到秦天老的這麼快，她總是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她的指縫間溜走。
他知道，秦天應該是一名武者才對，甚至作為洞天境武者的她，知道武者有能力延緩衰老以及壽命，可是，這在秦天身上，似乎一點也不適用。
躺在床上，夏竹看著那個一坐就是坐了幾年的身影，道：“老爺，您看上去老的很快……”
“嗯。”秦天道：“是該要快一點，這樣不至於會讓結果變得太突兀。”
夏竹目光閃動，道：“老爺，是準備想要離開嗎？”
秦天道：“還有幾年的時間。”
“也就是說，老爺並不是現在的樣子，對嗎？”夏竹道。
秦天道：“不，這就是我的樣子。”
夏竹微微一怔。
秦天道：“好了，早些歇息吧。”
夏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分不清，秦天究竟是什麼意思。
事實上，秦天所說的這就是他的樣子，是一種境界使然，在秦天眼中，外表對於他自己來說已經不再重要，這就是他的身體，有各種各樣的展現，也是他自身使然，無論是蒼老，還是年輕，甚至一如一名孩童等等。
當然，這些並不是一個洞天境武者，能夠真正明白的事情。
……
已經快要十年的時間，黃長老都沒有再次出現，阿福雖然會思考黃長老為什麼不來這件事情，但是也已經更多的忘卻了這件事，他更多的注意力，都關注在秦謹初的身上。
要不是秦謹初小的時候跟阿福長得很像，阿福甚至都要懷疑秦謹初可能是秦天的孩子了，因為這幾年，秦謹初看上去越發的挺拔俊朗了，隱隱的，就好似阿福第一次見到秦天的那種場景。
不過，仔細去看秦謹初眉眼間的模樣，還是跟阿福十分相似。
能夠有這樣一個兒子，阿福十分的滿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