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男女之間的事情, 只要邁出了第一步, 以後的事情便自然而然了。
這話在林琳和展昭這裡倒是真的說的通。不過兩個沒見幾回面的人，竟然有了一種默契, 言談之間竟然會讓身旁的人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這種感覺, 不說別人, 展昭便有。而林琳也是有的。
陌生而又熟悉。
飯畢，展昭看了一眼天色, 便起身離開了。雖然沒有案子要查，但是開封府的這些武官卻是還要日日巡街的。
而林琳在雅間又坐了一會兒, 這才去了王丞相府上。
之所以選擇上午去公主府, 下午去王丞相府。一來是因為在林琳心中, 展昭的安危更加的重要。二來便是因為上午的時候, 王丞相是要上早朝的。
在王丞相府祭拜了一番後, 林琳便又在奶.娘的陪伴下，看了一眼那個男孩。心中卻覺得這個孩子的存在, 至少給了年邁的王丞相一點安慰。
但願這個孩子長大後，不會長歪。然後打著報父仇的心思吧。
剛想到這裡，林琳便瞬間睜大了眼睛。她說她忘記什麼了呢。那個陳世美的那對兒女，將來長大了, 會不會為他們那個人渣爹報仇呀？
然後再跟她的兒女來一段愛恨情仇？
林琳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覺得那結果實在過於狗血了。光是想想, 她就有些承受不來。
看來，她不但要注意一些在單元裡的劇情人物，還要注意一下已經下崗的劇情人物了。其實秦香蓮雖然可憐, 值得同情，但是林琳卻也是怒其不爭。
這件事情，明明可以和平解決的。可到了秦香蓮這裡，卻能弄成這樣，也是服了她了。
妻無夫，子無父。在這個宗族大過國法的年代，林琳都可以想像秦香蓮母子三人不容於陳氏宗族的下場了。
將來陳世美的兒子若是再要科舉，考卷上的父親名諱，以及身亡原因，三代以內的近親還是要在吏部過一回水的。到那時候，能不能參加科舉，能不能受到朝廷重用，已經不是他能不能考上的單純問題了。
前程且不說，這樣人家的兒子女兒，婚配都會成為老大難的問題。有那樣一個父親，兒子的品性也會被人所懷疑。
女人嫁不到好人家，男人娶不上好媳婦，這難道就是秦香蓮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作為一個母親，她在做這些事情之前，就真的沒有考慮過兒女的未來嗎？
林琳是做過母親的，那種母親對於自己的子女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她現在還記得。她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留給自己的子女，她恨不得讓全天下的危險都離自己的孩子遠遠的。所以，秦香蓮認夫的時候，選擇的地點就很耐人尋味了。認夫不成，找的人為什麼不是名滿天下的包大人，而是好脾氣的王拯相呢？
唉，沒有當家主事的男人，沒有庇護的宗族。沒有傍身的銀子，也沒有棲身的地方。這樣的魚死網破，真的有意思嗎？
不要說什麼是陳世美先下手殺妻滅子。但在那之前，為什麼會走上那樣絕決的路呢？如果秦香蓮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前面，林琳想著也許陳世美會願意出一筆錢，讓她們母子三人離開京城。
而秦香蓮若是願意退一步，被陳世美金屋藏嬌在京城的某個地方，也未可知。
雖然那樣對不起公主，也更顯得陳世美的人渣屬性。但是這個時代，男個納個妾，養個外室，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所以，思前想後，難道秦香蓮當初就真的沒有想過，成為狀元正妻，以名份壓公主一頭的想法嗎？
秦香蓮能在公主府外帶著孩子認親，這心思，可見也不是那麼太單純。
不是林琳心裡陰暗，林琳是真的覺得秦香蓮是因為沒有在陳世美那裡得到預期的好處，這才選擇了這樣一條路。
她要的是風光無限，而不是隱隱無聞。
而唯有風光，鳳冠霞帔，朝廷誥命是陳世美給不了她的。
所以，事情才走到了最壞的地步。
當然，也怪她們家小貓，好巧不巧的就碰上秦香蓮母子三人呢。
林琳曾想過，如果是她的話。她會怎麼做？
如果是剛從現代而來的林琳，那麼一定是要帶著孩子和陳世美一刀兩斷，永世不聯絡。然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妄想著像那些書中的穿越女主們，帶著孩子嫁給績優股或是潛力股。她有空間，她有從現在帶來的很多可以典當的東西。生活無憂，人生贏家。
可經過了數年的穿越，她的心情早就變了。她會牢牢的抓住兩個孩子的感情和人身自由。然後給陳世美下藥，讓他不舉，讓他再也沒有子嗣。等到三五年後或是更長的時間，主動的尋找他們。不然這孩子還姓不姓陳，接不接他陳家的香火就不得而知了。
打蛇打七寸，這個時代的古人在意什麼，香火傳承唄。
可這些的前提是她能夠獨立撫養兩個孩子長大成人。但是秦香蓮呢。識得幾個字的農家婦人，千里乞討而來。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男人，看著男人榮華富貴，再娶嬌公主。女人的嫉妒心和被丈夫拋棄的怨恨之心，這才讓她做出了在陳世美回府時，大鬧公主府府門的舉動來。
不然，為什麼她不在其他的地方攔下陳世美呢？
她不就想在公主府門口鬧上一場，然後，既噁心了公主，又讓公主不得不迎她們母子三人進府嗎？更給了她的兒女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她不知道欺君之罪有多大嗎？她不知道停妻再娶的重罪嗎？
反正林琳是不相信她不知道的。
哼，她所倚仗的還有就是這個時代女人的貞節。而公主，不是已經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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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妻為妾，她都是原配大婦。
......
離開了王丞相府邸，林琳心情有些說不出來的沉重。懶得坐轎，便打發了轎伕，帶著三兩個家丁在雲珠的陪侍下在街道上溜達。
“爹，我回來了。”在街上，一個跟龐昱差不多大的男孩抱著書本跑進了一家藥鋪，林琳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白家藥鋪’。
想了想，某貓好像還有一朵桃花是跟這家藥鋪有名呢。林琳笑了笑，抬腳走了進去。
“這位小姐，您需要點什麼，是買藥還是問診？”一上了年紀的老大夫走了過來，向著林琳發問。
要知道，今天林琳的打扮相當的富貴了。平時在外面走動，頭上也就是一串珍珠，一兩朵絹花。特殊情況，倒是還會別上幾顆花朵首飾樣的暗器。
但在京城卻不能那樣，會讓人笑話的。畢竟身份在那裡擺著。所以，林琳的頭上步搖，玉釵等物都是有的。身上一件淺紫色繡牡丹花的衣裙，富貴逼人，又雅緻異常。
白家藥鋪的東家，自然是有眼力的。看到林琳進來，便知道非富即貴。等到了近前，便知眼前這位最少是位官家女眷了。畢竟等級森嚴的社會，很多東西都不是普通人能夠佩戴的。
就好比，林琳頭上的玉釵，是玉雕的三尾鳳凰。壓裙腳的玉佩是明黃.色的絡子。
這兩樣，一般都是出自皇家的。但佩戴這兩樣的，卻並不一定是皇家人。官家女眷也是有可能的。
“我想看看你們這有沒有上了年份的藥材，準備送禮用。”林琳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便在這小小的醫館中走動。
於是白大夫便將林琳等人領到一旁，將藥鋪中最新收到的好藥材都拿了出來。林琳看了，挑著差不多的，買了一些。反正這種東西，明天進宮和後天去龐府都可以用到。然後讓雲珠付帳，準備走人。
不過這時，從內院竟然走進來一位同樣是十三四歲的少女。人長得秀麗可親，那一身白色衣裙上還繡著梅花。
“這位小姐，這是小女，雪梅。雪梅，見過這位小姐。”
白雪梅聞言行禮。林琳笑著受了。
在拼爹的年代，一個藥鋪家的閨女行的禮，林琳自然是受得起。
“店家這位女兒，倒是可愛得很。今年多大了？可也懂得醫術不？”
白雪梅靦腆一笑，輕聲答道：“十三了，自幼跟著父親學些杏林之術。”
“我姓金，禮部尚書家的女兒。我看你這女兒實在喜歡，明兒我下貼子，請白姑娘去陪我玩可好？”這話前面是對白大夫說的，後面問的自然是白雪梅。
“民女願意。”白雪梅看了一眼白大夫，然後才輕聲回了林琳。
林琳笑笑，又說了幾句，便帶著人離開了。
這一回，林琳又去了她名下的那家繡坊。要知道那繡樓裡還有某人的一朵桃花呢。
去了以後，發現無論是前面的繡坊，還是後繡娘工作的地方，看起來都非常的乾淨。林琳又去看了一眼，繡娘住的地方。發現環境都還行。
可見雲珠哥嫂是用了心的。看了一眼雲珠，讓她記得回頭賞自己家哥嫂。便將目光看向了這些美的各有千秋的女子們。
因為在開封府，貴人遍地。所以這些繡女們，也都不太敢輕易出去。就算是出去。也會按著林琳之前的吩咐，醜化一番。
要知道，現在的龐昱還是個小屁孩。但那個小商王家的世子爺卻不是。不但不是還是個大臭蟲。除了小商王家的禍害。還有別的這王爺，那國舅的。
這些可不是林琳一個禮部尚書之女可以抗衡的。當然，這裡指的是明面上的衝突。
一一看去，從左至右一共九位繡女，年齡最少的也可以準備相看人家了。林琳想了想打發了下人們出去。單獨留下這些女子問起了關於婚姻方面的想法。
“都是大姑娘了，也應該找婆家了。你們對將來有什麼打算，都想要找個什麼樣的女婿過日子？”
林琳一句話，面前的女子都紅起了臉。這個年代，還真的沒有誰能夠如此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行了，行了。我時間也有限。先把我的打算說了，然後你們自己考慮。等過兩天想好了，統一給我個答覆就行。”
女子都低低地應是。
“別的不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可能護佑你們一輩子，就算是我有那個心，也不一定會有那個能力和精力一直如此。所以嫁人的選擇，便是重中之重了。”
說到這裡，林琳看了眾人一眼。又接著道，“一種是外嫁出去，這一種呢，我會幫你們找最好的冰人。但成親後的日子如何，卻是你們自己摸索著過的。”
看到這些女子已經有幾個偷偷抬頭的樣子了，林琳頓了頓，又接著往下說，“一種便是內嫁。我會在府中找一些不錯的男僕，為你們配對。但你們要明白。一但內嫁了，雖然出了事，我會用勁力氣保護你們，但你們卻是奴籍了。”
“那還有別的選擇嗎？”其中一個最小，長的最好的女孩小聲地問道。
“還有兩個，一個是我什麼都不管，讓你們自己去碰去。另一個呢。我會安排一場相親，請上幾個，我覺得不錯的人。若是彼此有意，婚姻也就有了著落。”
半晌，還是那個最小的少女，看了一眼自家姐姐，然後抬頭對林琳說道，“我們都是弱質女流，京城達官貴人繁多，哪裡敢奢望什麼。小女厚顏，能不能請小姐先安排一場相親呢。”
就算足不出戶，她們也是知道這個京城不太安全的。不但未婚的大姑娘不安全，便是出嫁的小媳婦也不安全。前兒還聽說一個小媳婦被人搶了後，剛送回來，就跳了井。
林琳聽了，便也知道這小姑娘打的什麼主意，先安排一場相親，若是能解決，便罷，若是不能，再選擇內嫁或是尋冰人。果真是聰明人。
看到這小姑娘這樣，林琳對這小姑娘的姐姐就更好奇了。可惜看了半天，除了美麗以外，竟然還有些迎春的品格。
唉，某人的桃花呦。
這京城就是小，轉圈都開著展昭的小桃花。
寶寶心裡苦，但是寶寶不說。
寶寶只能默默地將那些桃花砍了，一個一個嫁出去。
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呀！......
不過看著眼前的小美妞，林林心理原來當年沒有自己的出現，某人竟然還會喜歡這一型別的？
林琳比較了一下自己和那姑娘。
心中頗為自戀。
無論是相貌還是其他，自已都完勝她！
呃，除了沒有那股子弱不經風的氣質。
想當年，她還只是林琳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那種氣場。誰讓新時代的女性，骨子裡都是自強不息，努力上進的女漢子呢。
這時，剩餘的姑娘聽了小姑娘的話，雖然仍是不出聲，但也都以沉默表示了想法。
林琳挑眉，倒是沒說什麼。
又待了片刻，林琳看了一眼天色，便去了開封府。
到了開封府，自然是要拜見一番包大人。拜見過後，便跟著展昭去了西院。
“你怎麼過來了，中午的時候，怎麼沒聽你提起呢？”聽說林琳來了開封府，展昭都驚訝壞了。
“突然想到就來了。問你個事。你之前說的那個四個校衛，就是叫張龍趙虎的那四個，娶親了嗎？”喝了一口展昭遞過來的茶，林琳開門見山地問道。
展昭詫異，“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哎呀，到底有沒有成親嘛？”
展昭搖頭，“這四人都尚未娶親。”
林琳一聽，長松了一口氣，“你還記得我那個繡坊嗎？”
展昭點頭，“記得。”不就是你‘強搶民女’的那個繡坊嘛，這哪能忘記。
“我今天路過那裡，便進去看了看，好傢伙，一個個老大不小了吧，還都長得那叫一個漂亮水靈。所以，我這才想著趕緊找人將她們嫁出去。以後，我就輕鬆了。不然天天害怕，被哪裡個紈絝看上。聽說姓柴的那混蛋，又惹事了。這老天什麼時候才能降道雷劈死他呀。”
林琳是知道柴文意最後會被雷劈死的，但那之前，會有多少人受其害。本來林琳是沒想著做什麼，但現在卻不一樣了。尤其是今早聽八卦時，這柴文意都幹了什麼好事後。
林琳這話，也是他想問的。多少次，他都想著趁著天黑，將柴文意一劍了結了。可是他不能，只因為他不在是江湖俠客，可以快意恩仇。
只因為他的這一劍，會影響很多人的人生。所以，他只能忍著，什麼也不能做。
“你別皺眉，這柴文意的事情，你交給我吧。現在還是說說張龍趙虎的事情吧。”
“交給你？”展昭大驚，牡丹這是想要幹什麼？那柴文意可不是白玉堂，切不可胡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在我的心裡，以前覺得秦香蓮可憐可悲。可是越長大越覺得她很有心機呢？
是我三觀不正了還是我內心陰暗了？
還是上了年紀，早就沒了那份決絕，剩下的只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