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平摸出手機看了時間, 忙:“還來得及,我上去換件短袖順便放雨傘,你們不?”
阮眠正點頭, 就聽薄硯先他一步張口:“我就不換了, 我還好, 不熱。”
阮眠一頓, 他嘴巴動了動,改了主意:“那我…我不換了, 我還好!”
顧孟平看了兩人一, 露出個意味深長,好像看破不說破的迷之微笑, 最後只說:“行,那我幫你們把雨傘帶上去。”
阮眠下意識先看向薄硯,見他把黑色雨傘遞給了顧孟平,才把自己手裡的傘遞了過去。
顧孟平拿著四把雨傘飛快上了樓,阮眠三個人在樓下等他。
阮眠太想補救一下由一場“天氣預報”引發的血案,不是…引發的尷尬,他在原地心神不定站了兩秒鐘,忽然轉頭,看著薄硯單肩挎著的揹包, 開口:“薄硯, 你包重不重,我來幫你背!”
薄硯:“?”
張陶:“?”
“我包重我包重, ”張陶先一步反應過來, 取下自己肩上揹包就往阮眠手裡丟,“小阮,室友情室友愛, 你可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偏愛小薄!”
阮眠:“!”
張陶這個鋼筋直男,說出來的話怎麼這麼gay?!
阮眠還想好怎麼做一個不用替張陶揹包的端水大師,就見忽然多出一隻骨骼明手指修長的手。
那隻手輕輕一動,就把張陶的揹包推了去,“自己背,不使喚他。”
說完這句,薄硯就再看張陶,而是側頭看向阮眠,薄唇勾了勾,之後直接伸手,去勾阮眠肩上的揹包揹帶。
薄硯這個動作太突然,阮眠一時間愣了,等他再過神,自己的揹包都已經了薄硯肩上。
阮眠這下急了,他獻“關心”獻成,反倒被薄硯關心了,這怎麼能行?!
“我…”
阮眠急忙伸手把自己的揹包來,可他才開了個頭,就被薄硯輕飄飄避開了,只聽他語氣自然:“我來背,我想偏愛一下你。”
阮眠瞬間就了聲音,整個人燙得像只小火龍,張嘴就能噴火的那種。
薄硯他他他,他底知不知他在說什麼,知不知自己現在對他心懷不軌啊!
張陶小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縫,茫然看了看相親相愛的阮眠和薄硯,把自己往另一邊團成了一個肉球。
就…就很弱小可憐還無助!
於是顧孟平下來之後,張陶就立刻撲過去勾住了他肩膀,“平平,快走,讓我們相親相愛!”
顧孟平看了薄硯身上揹著的兩個揹包,就大概知發生了什麼,他笑一聲,半是玩笑推了推張陶的胖胳膊,“相親相愛我不會給你揹包。”
張陶:“……”
猛男委屈!
四人加快步伐趕了教學樓,腳進教室,後腳就打了上課鈴。
他們來得遲,只剩下最面兩排的空位了。
薄硯原本走在阮眠面,正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阮眠往那裡瞥了一,就忽然伸手,飛快拽了一下薄硯的t恤,小聲:“我…我坐裡邊。”
薄硯腳步一頓,“為什麼”,應了聲“好”,就側身給阮眠讓開了位置。
阮眠急忙坐在了裡面。
薄硯坐下之後,老師就開始講課了。
他們這個老師是出了名的專業噩夢,很嚴格,還極其喜歡在課堂上點人答題。
可薄硯像是無所畏懼似的,還微微偏頭,盯著阮眠看。
阮眠注意薄硯的視線,耳尖就是一燙,他嚥下了一句嘴邊的“看什麼看”,換成了更溫和的:“怎…怎麼了嗎?”
“為什麼忽然坐裡邊?”薄硯低聲,“不嫌曬?”
此時清晨日光透過窗玻璃,正好打在阮眠的側臉上。
他奶奶灰色的發頂被照耀出一圈漂亮光暈,側臉上的細微小絨毛都清晰可辨,整個人看來都顯得很柔軟。
阮眠本想說“酷哥怎麼會怕曬”,可想什麼,他微頓片刻,還是說出了真實想法,“當然…當然嫌曬了,不幹什麼讓你坐外邊?”
這句話乍一聽來邏輯好像很奇怪,可思考一秒,就不難理解阮眠的意思。
“所,”薄硯唇角挑了來,“你是因為怕我曬,才讓我坐外邊的?”
心中所想被直白戳穿,阮眠耳尖更紅了兩,他出聲,算是預設。
“阮眠,”薄硯垂眸,喉結滾了滾,忍笑,“其實有個東叫窗簾。”
阮眠:“……”
淦!
他為什麼犯蠢了!
明明窗簾拉來,不就誰都不用被曬了嗎!
阮眠頓時就像顆洩氣的皮球,垂著小腦袋,不知自己該不該身拉窗簾。
“逗你的,”薄硯輕笑了一聲,忽然伸手,憑藉出色的臂展夠了窗簾,拉了過來,語氣自然,“知你捨不得讓我被曬,我捨不得。”
阮眠一怔,他忍不住抬頭,愣愣看著薄硯。
有那麼一瞬間,阮眠心臟跳得很快,他覺得自己隱隱發現了什麼,薄硯,薄硯難…
“薄硯!”講臺上忽然響老師中氣十足的一聲點名,“剛拉窗簾那個是嗎?從上課就注意你了,睛就離開過你同桌!怎麼了,你同桌臉上有知識嗎!”
全班的目光,都因為老師這句話,或者更準確來說,因為這句話裡的名字,立刻都匯聚了過來。
阮眠羞臊,心裡帶著那麼兩,說不清不明的甜滋滋,他頓時把腦袋垂得更低了,嘴角控制不住,微微往上翹了翹。
可反觀被點名的薄硯,神色倒是毫無變化,他淡淡應了聲:“抱歉老師。”
見他態度不錯,老師氣消了兩,還是忍不住叨叨了一遍:“那你說說看,你底盯著同桌看什麼看?他臉上是不是有知識!”
像是想會被一次,薄硯微哂,他頓了一下,唇角抬了抬,才低聲說:“知識,他臉上有光。”
他這句話出口,連老師都愣了一下,全班更是都靜了一瞬。
可短暫的靜默後,緊接著就響了此彼伏的,刻意壓抑著的土撥鼠尖叫聲。
當然了,這裡面還屬阮眠最愣,最想尖叫。
薄硯這句話乍一聽上去,就好像是陳述事實,畢竟剛剛太陽就曬在阮眠頭頂,他臉上確實有光。
可阮眠明覺得,薄硯講這句話的語氣,與平日裡的冷淡有那麼兩不同,就好像,好像他口中的“光”,不僅僅是指太陽光一樣。
然而非說是指什麼,阮眠一時想不出來。
還是老師最先反應過來,他再深究“同桌臉上究竟有什麼”這個題,而是伸手點了點投影幕,“薄硯,這句話怎麼翻譯?”
阮眠下意識抬去看大屏幕,發現螢幕上的一句英文是——
all things ethose who wait.
薄硯只看了一,就毫不猶豫答了出來:“皇天不負有心人。”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薄硯忽然心尖一跳。
他下意識偏了下頭,與阮眠的目光對上,薄硯舌尖抵了抵後槽牙,驀地笑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薄硯在想,自己這個“有心人”,是不是終於,等來上天眷顧了?
中午吃過飯後,薄硯照舊去吸菸臺抽菸,往常這個時候,阮眠都是和張陶還有顧孟平先一去教室的。
他今天,不是很想讓薄硯一個人去抽菸了。
關於薄硯的向,阮眠想確認清楚。
於是遲疑一秒,阮眠就把揹包丟給了張陶,“張胖,幫我佔個座,謝了!”
丟下這句,他轉身就跟上了薄硯的腳步,一路同他一了吸菸臺上。
見阮眠跟上來,薄硯微愣了一下,“有話對我說?”
阮眠點了點頭,搖了搖頭,最後只是說:“我…我就是上來吹吹風!”
薄硯盯著他看了兩秒,再多,而是從煙盒中摸出根菸,叼在嘴邊,可他正點燃,阮眠忽然伸手過來,從他手裡奪下了打火機。
“我…”阮眠低垂著睛,並不看薄硯,打火機被他攥得很緊,他小聲說,“我給你點菸。”
話落,阮眠就微微歪著頭,按動了打火機,火苗湊上薄硯嘴邊叼著的煙。
可薄硯並讓火苗真的碰上那根煙,因為他倏然抬手,握住了阮眠給他點菸的手。
“阮眠,”薄硯另一只手把煙從嘴邊摘了下來,隨意夾在指尖,眉峰下壓,語氣裡是少有的嚴肅,“你知不知,給別人點菸,表什麼意思?”
阮眠手指一顫,打火機差一點就從他手裡滑落出去。
他抿了抿唇,有答。
“給別人點菸,”薄硯垂眸,望著阮眠輕輕顫動的睫,一字一頓,“意味著臣服。”
阮眠動作滯住了,甚至全身都開始跟著僵硬。
他追過人,真的不知怎麼追人,只知憑藉一腔本能,想關心薄硯,想對薄硯好。
可好像每次關心,不是在弄巧成拙,就是在用力過猛。
所,所薄硯現在,是已經發現了嗎?
發現自己喜歡他了?
可明明還弄清薄硯的向,還穿女裝給他看…
阮眠腦袋亂成了一個毛線團,一片茫然間,他覺手裡忽然一鬆,打火機被薄硯抽了出去,薄硯低冷的嗓音響在他耳畔,“阮眠,你記好了,人值得你為他點菸,就是我,不可。”
阮眠倏然過神來,他的手快過了他的腦子,一次從薄硯手裡奪過了打火機,拇指顫動兩下才打著,之後毫不猶豫,將火苗湊了薄硯嘴邊的菸頭上。
阮眠十八來頭一遭,為薄硯,點燃了一支煙。
他本就比薄硯矮,此時火光映在側臉上,顯出兩真摯虔誠的味。
阮眠知自己藏不住了。
在這個動作做出來的瞬間,就再藏不住了。
薄硯說了,給別人點菸意味著臣服,薄硯還說,人值得他點菸,包括薄硯自己,不可。
可下一秒,阮眠就用實際行動答了他——
你可,你值得,我向你臣服。
煙被點燃,薄硯叼在嘴邊,一時間都忘了往裡吸。
他就像是忽然化成了一尊雕塑,在火光明滅與些微煙霧繚繞中,狹長眸子直勾勾望著阮眠,一眨不眨,與阮眠對視。
空氣在這一瞬間都彷彿靜止了,每一秒鐘,更是都好像成了定格的慢鏡頭,被拉得無限長。
就這樣不知對視了多久,許是很久很久,或許只是那麼兩秒鐘。
阮眠先過神來,他倉促避開視線,放棄了任何試探,鼓足了勇氣,輕聲開口:“薄硯,你…你是喜歡男生嗎?”
出口的瞬間,阮眠才發現,自己大概是因為緊張,竟連聲線都在發顫。
薄硯有答,他只是盯著阮眠發紅的耳尖看了兩秒,之後忽然摘下嘴邊的煙在一旁熄滅,從口袋中抽出張餐巾紙,將它仔細包好。
阮眠一時看愣了,不明白薄硯這是什麼意思,可還等他出口,腰側就忽然被薄硯的雙手扣住了。
薄硯有給他任何反應的餘地,就直接扣住他的腰,將他抱來,放在了角落裡的臺階上。
兩人視角騰然對調,現在,阮眠需低下頭和薄硯講話了。
薄硯把那支菸包好收進了口袋,摸了一支出來夾在指尖,他仰頭看著阮眠,眸色很沉,嗓音裡染滿了絲絲縷縷的啞意,“阮眠,再給我點次煙,好麼?”
阮眠隱隱覺了薄硯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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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薄硯將新的一支煙叼在嘴邊,手指蜷了蜷,再次按動了打火機。
可這一次,火苗不需再去將就菸頭。
因為菸頭,自己湊了上來。
薄硯仰著頭,極盡虔誠地,將自己唇邊的那支菸,湊了阮眠手中的打火機邊。
終於點燃,薄硯深深吸了一口,他側頭吐出一個菸圈,之後轉來,不閃不避迎上阮眠的睛。
嗓音磨得極為低緩,就像是在對自己的神明禱告一般,低聲說出了自己隱藏許久,在這一刻終於得見光的心事——
“阮眠,該我向你臣服,我喜歡你,喜歡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