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和省內的各大報紙，都刊登了類似的訊息，題目一個比一個吸引人。
“著名演員狄虎於今日意外身亡。”
這是正規的新聞題目。
“狄虎遇害，是謀殺還是意外？”
這是沒什麼節操的小報紙。
不過新聞的內容還是很有看點的，大多數都沒有太過聳人聽聞，內容很正規。
越看蔣招娣的眉頭皺得越深。
基本上，所有的報紙都秉承著狄虎是死於意外的，原因是晚上加練的時候，不小心出現了意外的事件。
事件的經過也和警方掌握得沒有多少出入。為高空墜落死亡。
“現在案子還沒有最後的定論，報紙上怎麼輿論和警方掌握得線索一致？”
蔣招娣頗為不滿的說道。
“這也正常。狄虎的名氣不弱。而且，現場看到他死亡的人數可是不少，你們警方雖然暫時要求他們不得向外界透漏相關的訊息，但是總有膽子大的。這樣的新聞線索，獎金可是不低。”
趙燚倒是對這樣的情況沒有出乎預料。
“那這些報紙也報道得太快了吧。”
蔣招娣仍然有些不滿意。
“聽說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本來已經排好的版面，特意增發了一頁。畢竟新聞是講究時效性的。網上現在也傳得沸沸揚揚的，狄虎意外死亡的事情，已經上了新聞熱搜。他真的是死於意外？”
趙燚給蔣招娣看了一下手機，在新聞搜尋的排名上，赫然，狄虎已經攀登到了前三位，還在不停的上漲中。
他有些擔憂的看著蔣招娣。
J市的治安一向是很好的，但是偏偏這家劇團到了J市演出，出現了這樣的意外。如果真的是意外的話，和警方倒是沒有什麼關係。要是人為的話，不得不承認，這是對市局的一個巨大的壓力。
蔣招娣將飯菜一掃而空，才說道：“報紙上的訊息基本上是準確的。警方掌握的情況只是更詳細一些。從目前來看，應該是意外。不過，我總覺得不太對勁。他排練魔術倒是沒什麼不正常的，可是大半夜的自己一個人上了天花板，這不是太詭異了嗎？怎麼想，我也覺得不合理。”
趙燚也來了幾分興趣，問道：“能詳細的說說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反正報紙上也都報道出來了。”
蔣招娣想了想，這個案子也沒什麼好保密的，所以，將她調查的情況說了一遍。
趙燚摸著下巴沉思了一下，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這大半夜獨自一個人上天花板，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天花板又那麼高，要是出了意外，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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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麼高，摔下來就是一個死字，二十多米，五層樓還要高了。”
蔣招娣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是從目前掌握得證據來看，除了一位值夜班的老人家，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當時在體育場。老人家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雖然很好，可是也絕對不會是狄虎的對手，狄虎可是從小就練習雜技出身的。”
“作案要講究作案動機的。你說的這個老人家他有什麼作案動機嗎？”
趙燚這樣問道。
“沒有。他是本地人，年紀也不小了，兩個人以前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的。不太可能有什麼作案動機。”
“沒有人在最後和死者單獨接觸嗎？”
“有啊，不是說了狄龍大概曾經和死者有過單獨的接觸，可是他也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11點25分和劇團團長打過電話，大概11點40的時候，和劇團的人已經在一起了，對了我們的人去飯店取證了，那家飯店比較高檔，應該有監控，可以證明這一點，我也不認為，狄龍在這上面會撒謊。再就是，死者的手錶錶盤已經碎裂，指標顯示的是，12點10分，這是我們判斷他死亡時間的重要依據。”
蔣招娣一口氣說完，看著趙燚，希望趙燚能夠幫自己分析分析。
“從這些證據上來看，基本上可以斷定是死於意外了。”
趙燚沉思了一會兒，也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是啊，我們的調查小組也是這樣認為的。”
蔣招娣看到趙燚沒有說出不一樣的意見，也附和了一句，兩個人有些沉默了下來。
趙燚忽然笑了笑：“這要是個意外，其實才是對警方最好的結果。畢竟沒有兇手，就代表著不存在謀殺，也就少了一個犯罪嫌疑人。”
“也對。前提是真的沒有兇手，是一個意外。咱們總不能放過壞人，為了結果而結果。”
蔣招娣想了想這樣說道，趙燚也點了點頭。
要是一些不負責任的人，覺得目前的證據已經很充分了，基本上就可以定案了。畢竟純粹的意外事件，和警方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只是，蔣招娣和趙燚都並非是這樣的人。
他們哪怕自身會麻煩一些，也要抓到犯罪嫌疑人，這樣，才對得起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
一天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蔣招娣親自前往了調查小組，聽取程志遠他們的彙報。
“蔣局，目前的證據表明，這是一起完全的意外事件，理由有幾下幾點。”
程志遠站起身，拿著一疊資料，嚴肅的彙報著工作。
蔣招娣點點頭，示意程志遠繼續說下去。
“法醫屍檢報告，死者的全身骨骼大部分碎裂，原因是受到了巨大的衝撞力，這符合高空墜落的特徵。從調查結果來看，當時沒有人在現場，只有死者一人。排除理由如下……”
程志遠敘述了當時劇團每個人的在哪裡，這都是有人證的。
“狄龍是和死者接觸的最後一個人。他於11點27分上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的司機已經找到，核實情況無誤；於11點42分到達某飯店，和劇團的其他人員匯合，這一點，我們查了該飯店的監控錄影，核實無誤。劇團成員於午夜12點8分結束就餐，15分時回到了提前預定的賓館，賓館的監控錄影證明了這一點，核實無誤。技術人員檢查過所有的錄影，沒有人為篡改的痕跡。”
程志遠最詳細的彙報了關於狄龍的行蹤。
畢竟，狄龍是和死者狄虎最後接觸的那個人，為什麼排除他身上的嫌疑，這一點，必須要著重說明的。
蔣招娣的面前也有所有人的口供記錄，她聽取著程志遠的彙報，不時的點點頭。
從邏輯上而言，程志遠的彙報還是很準確的。
“根據狄龍和劇團團長，以及其他相關記錄，可以證實，死者有一個節目，需要攀登到天花板的位置……”
程志遠足足彙報了十幾分鍾，最後，才得出了結論：“綜上所述，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為，死者狄虎的死亡，是一起完全意外事故。請蔣局指示。”
按照程志遠的想法，既然調查得這麼清楚了，那麼就可以作為完整的證據鏈定案了，也給整個案件定性，向外界的媒體有一個交代。
說實話，狄虎在J市的死亡，讓程志遠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在體育場的門口，長槍短炮好多家媒體都蹲守著，準備打探第一手訊息。
程志遠進出體育場的時候，就會有很多話筒，恨不得塞到他的嘴裡面，為的就是得到最新的情況。
不止是這一點，經過白天的發酵，狄虎的死亡訊息在網上已經登到了新聞熱搜榜的第一位，全國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警方的調查結果。
蔣招娣沉吟了片刻，心中多少有些拿不定主意，程志遠的心中焦急，卻不好催促蔣招娣。
“程隊，你覺得，如果死者狄虎是你的話，半夜加練的時候，會不會獨自爬到那麼高的鐵架子上？”
“這……”
程志遠對蔣招娣的這個對比，沒有什麼不滿的。
警方查案，有時候就要換位思考，將自己帶入到犯罪嫌疑人的角度上，現在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而是定性到意外，那麼就換位到死者的身上，也很常見。
“我覺得我不會這樣做的。首先，因為是黑天，即便開著燈的話，燈光和自然的陽光也不同，會很刺眼。狄虎爬那麼高，不會不知道，這個高度是很危險的。換成是我的話，我覺得我不會這樣做。”
蔣招娣看著遲疑的程志遠，自顧自的說道。
“可是，也許是狄虎為了適應晚上的燈光呢？畢竟他們的演出也是在晚上，提前一步適應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程志遠的眼睛一亮，覺得自己思考的方向是正確的，繼續說道：“肯定是這樣的，白天的自然光很柔和不假，但是和晚上的現場燈光完全的不同，演出的時間又在晚上，狄虎為了追求真實，晚上進行演練，也是非常正常的。畢竟提前上去，才能看看那裡的佈置，和燈光的位置，避免第二天現場時候發生意外。”
“死者的身上有什麼保護措施嗎？”
“這，沒有，除了自身的衣物，還有手錶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他的遺物，諸如手機和錢包之類的，都在化妝臺。”
程志遠想了想，給了蔣招娣這樣的答案。要說，他們的工作做的還是比較細緻的。
程志遠這樣說，蔣招娣搖搖頭：“我看過他們節目的過程，按照節目的流程，死者的身上應該帶著伸縮繩的，他要系在上面，然後從上面滑落下來。即便他當時不需要如此的話，也應該注意自己的安全保護才對吧？怎麼會沒有任何的保護措施就上了那麼高的地方？我覺得是不合理的。這是一個疑點。”
蔣招娣說的這個疑點，程志遠很想反駁，不過，平心而論，大半夜的自己一個人爬那麼高，似乎也確實有點問題。
“另外，在這些資料中，我沒有看到任何關於他們劇團平時的關係怎麼樣，死者和其他人有沒有什麼矛盾，尤其是重點對象，死者最後接觸的人員狄龍，他們的關係如何，這裡面都沒有……”
蔣招娣的手指輕點著這份資料，看著程志遠。
程志遠忍不住說道：“蔣局，他們兩個人是雙胞胎兄弟，又在一起搭檔很默契，關係應該很好才對吧？”
“應該？不不，我要聽到切實的答案，而不是咱們的辦案人員憑空的猜測。”
蔣招娣的語氣嚴肅的說道。
“是，明白！”
程志遠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馬上應了下來。
“還有，我記得體育場的館長說過，他們有一個值夜班的老人家，這裡面怎麼沒有他的記錄？”
“我們從其他人員側面瞭解過，這位老人家的耳朵背，就算有什麼意外，他也聽不見。事實上也是如此，像這種高空墜落，聲音很大，他也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我想要是他聽見聲音，早就報警了才對。再加上，他當時不在現場，已經回家休息了，我們才沒有找他瞭解情況。”
蔣招娣瞭然的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管他是不是有什麼缺陷，該有的調查程式，還是要進行的，萬一要是他聽到什麼動靜呢？說不定就會有珍貴的線索。”
“是，蔣局，我馬上安排人員！”
“嗯，這份結論下的還為時過早，我希望得出的結果，能夠經得起方方面面的任何質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