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燚他們並不清楚，鄉里的派出所對這裡的情況畏之如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
馬莊村雖然破敗，但是基本的電力設施還是有的。
加上院子中扯上了電線，高瓦的燈泡將院子裡照得如同白晝。
趙燚先給馬老太換了香，然後眾人在院子裡的桌子上研究著剛剛得來的資料。
這份資料，是蔣招娣給地方的派出所下達了命令，讓他們配合工作，去附近的村莊，儘可能多的蒐集關於馬莊村的各種資料。
傳聞也好，不靠譜的傳說也罷，只要是能夠蒐集到的訊息，蔣招娣表示通通都需要。
這個工作，地方上來做是做合適的。
基層的工作很難開展，如果是上面派人來的話，效果恐怕會大打折扣。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是外人來詢問馬莊村的情況，周邊的村子，恐怕會心中有很大的顧忌，就算給出的訊息，也會不盡不實，反倒是一直跟他們打交道的地方派出所，才能夠做好這項工作。
說話的顧忌也比較小。
“我讓人蒐集的訊息，大家都來看看吧。”
蔣招娣將這些資料攤開，資料很多，大多數是口述的方式，還有相當的一部分，是鄉里派出所的檔案資料。
資料很厚，光是看這些資料，就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當然，眾人並不著急，邊看這些資料也能夠打發時間。
他們也沒有忘記香燭的事情。
雖然說，在場的沒有其他人，就算真的斷了，馬大亨也不會知道，但是趙燚他們既然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覺得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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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特意檢視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些資料才被在場的都看了一遍。
“這些資料都很零碎啊。”
趙燚揉了揉眉頭。
如果是在他們單位，這樣的資料報告交上來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打回去重新做。
“基層的警員力量不足，這也是第一手的資料，也不能對他們要求太高了。”
蔣招娣笑著說了一句。
“咱們總結一下吧。都說說，看看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趙燚拿出了紙筆，決定簡單的記載下要點。
“馬莊村的歷史很長，是坐地戶，人丁一直都不怎麼興旺，記載中，人口最多的時候，也沒有超過百人。而且，根據周邊村子的供述，他們娶親都是外來的人口，本地的村莊，幾乎都不怎麼和他們的村子聯姻。”
劉達的話讓眾人眼前一亮。
這個聯姻的問題，其實他們都沒有注意的。
只是在排查中，零零碎碎的訊息中可以分析出這個問題。
“也不知道是馬莊村的人看不上本地的，還是說本地的村民不願意和他們聯姻。”
張小木思考著，問了這樣一句。
“估計後者的原因更多一些。畢竟在周邊的幾個村子眼中，恐怕馬莊村無異於洪水猛獸。”
蔣招娣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畢竟周邊的村子都知道馬莊村的詭異，換成是誰，都不願意讓自家的閨女跳入這樣的火坑，就算又怎麼樣？在農村，最怕的不是沒有錢，而是被人戳脊梁骨。旁人都因為害怕馬莊村拒絕和馬莊村聯姻，如果自家的閨女嫁過去，那麼肯定會被人說三道四，貪圖馬莊村的錢財是最好聽的了，還指不定有更難聽的話在等著呢。
按照正常的情況，索性，馬莊村就遠遠的同外邊的人聯姻了。
他們又不缺錢，所以，婚嫁上，倒是不困難。
“你們注意到了嗎？這是一份派出所出具的失蹤人口案情分析，至今沒有結案。”
趙燚挑出了一摞報告，眼神中稍稍有些凝重。
“看了，我算了一下，建國後有記錄的在馬莊村失蹤的人口多達四十三人，其中七人是警員，十六人是外姓的老太太，二十人是馬莊村的本姓人。”
蔣招娣已經將這個數字記在了心裡，趙燚一問，她脫口而出。
趙燚將這幾個數字記在了紙上，接著說道：“除了後來的七個警員，雖然說老太太都是外姓人，但是實際上，也可以說是本村人了，都是嫁過來的女人。奇怪，怎麼沒有年輕人？”
趙燚忽然想起來這一點。
一個村子裡，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在中年病死的，或者小孩子夭折的，再有就是出了意外的，這些年累積下來，雖然肯定不會是佔據主流的型別，但是也應該存在的。
“我倒是知道部分情況。馬莊村的人，除非是在村子裡死亡的，否則，不能如馬莊村的祖墳，近些年來，馬莊村的經濟條件比以前要好太多，馬莊村可以說是廢棄了。至於馬大亨的母親，是一個很固執的老太太，所以堅決要回來。甚至可以這樣說，馬大亨為第一代的話，馬莊村的第三代，完全都沒有在這裡生活一天。”
蔣招娣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不止是面前的這些資料，她還知道得更多一般人不知道的訊息。
這樣的解釋倒是讓在場的人沒有了什麼疑點。
“這些屍體失蹤的並非是一年發生的，而是這些年累積而成的。上面也不是沒有動過查訪的心思，看記錄，最後一次應該是十年前，只是付出的代價卻是七個警員的消失，很棘手啊，當時的技術力量雖然遠遠不如現在，但是也比剛建國的時候要好太多了，居然仍舊沒有什麼線索。”
劉達覺得這裡的事情恐怕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難。
“其實，表面上看起來失蹤了四十三人，但是實際上，恐怕數字還要遠遠的高於這個數字，你們注意到了這幾份卷宗了嗎？”
張小木找出了幾份卷宗，這些卷宗已經微微有些泛黃了，上面的字型還是繁體字。
“這些是剛建國時最早的關於馬莊村的失蹤人口檔案。這裡寫了，報告了地方政府，但是後續的報告卻沒有。”
眾人默然。
他們的心中都清楚，剛建國的時候，雖然刑偵方面的技術力量照現在肯定是天差地別的，但是那時候的執行力，卻遠遠不是現在能夠比擬的。
所以，聽說這裡發生了人口失蹤的情況，肯定會調查，但是並沒有後續的報告，資料不是遺失了，就是被調走了。作為高度機密的檔案進行封存，封存起來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擔心影響了大環境的穩定。
那時候，正是破除迷信的關鍵時刻，這種不科學的事務，理所當然的要被束之高閣。
而近代社會，將這些無法理解的自然現象仍舊歸於未解之謎當中，不再是單純的迷信。
了塵小和尚始終是一言不發，他對破解謎案並不怎麼感興趣，忽然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組長，老夫人香快滅了，我去換香。”、趙燚點點頭。
了塵小和尚換了香，想了想，乾脆盤坐在棺木旁，開始默唸佛經。
趙燚他們仍舊在談論著。
“有用的情報不多，附近的村莊對馬莊村很忌諱，年輕一代和馬莊村接觸的很少，而老年人，說起來也奇怪，除了馬莊村，周邊的老人不算很多，最大的年紀才八十出頭，已經有些糊塗了，記憶力不怎麼準確。”
說實話，對這些零散收集而來的情況，蔣招娣並不覺得滿意。
但是也沒有辦法。
誰讓改革開放之後，馬莊村抓住了第一波的浪潮，像是馬大亨那一代人，基本上都出村子了。而馬莊村的老人，在這些年，已經慢慢的過世了。
“也不是沒有用處的。你們看這裡，這位老人的口供。”
趙燚抽出了一張。
“這下面不是專門標註了，這個老人有老年痴呆，說的話可信度不高嗎？”
張小木看了一眼，視線落在了後面的備註中，備註中寫明了提供訊息的這個老人，患有老年痴呆，口供的可信度很低。
確實，上面的記錄只有幾個詞，也描述了當時排查人員提問的過程。
這位排查人員詢問這位老人的時候，老人立刻就哆嗦了起來，口齒不輕的說了幾個詞語：回魂夜，黑貓跳……
還有嘟囔著根本就聽不清的詞彙，沒有記錄。
“老年痴呆不代表徹底的和外界失去了感知，顯然，這位老人的智力出現了極大的問題，仍然對一些印象深刻的事件有印象。我想關鍵的就在這兩個能夠聽清楚的詞語中。回魂夜好理解，我記得在農村中的習俗中，回魂夜應該是人死亡的第七天夜裡。”
“沒錯，是這樣的。白天的時候，我也問過了白事知賓，這場喪禮要足足進行七天，第七天之後，才會下葬。明天，是賓客上門的日子，然後是連著三天的和尚唸經，最後一天被稱為回魂夜，回魂夜晚，是亡者最後看一眼親人的夜晚，再過一天就要下葬了。”
張小木對整個喪禮的過程還是很感興趣的，所以，她專門詢問了整個過程。
“那就沒錯了，按照這個老人的說法，回魂夜是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時間了。”
“可是，他畢竟是老年痴呆了，他的話可信嗎？”
蔣招娣有些遲疑。
如果可信的話，就代表著他們這幾天的工作要好做的多了，但是蔣招娣卻不敢完全的相信。
“咱們該怎麼做還是要怎麼做的，如果前幾天都不出現問題的話，那最後一天就要格外的警惕。”
趙燚的話讓其他人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他們恐怕起碼要在這裡待上一個多星期了。
“那黑貓跳是什麼意思？咱們今天也看了，附近連一個動物都沒有，哪來的黑貓？”
劉達覺得這個黑貓跳很難理解。
其他人也搖搖頭。
張小木倒是有些想法，她開口說道：“我看過一些恐怖小說，在那些小說中，黑貓的出現往往意味著死人和不詳。而史書上也有記載，在國外的一些地方裡，風俗習慣上來講，黑貓是死神的使者。會不會是因為黑貓一出現，就代表著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了看過的一些恐怖片，黑貓一出現就預示著死人。那些作者和導演，總不會無緣無故的抹黑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