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分鐘，夏丹他們就恢復了行動能力。
她們相當忌憚的看著這個女人，重新拾起了手槍，對準了她。
“不必這樣。把搶收起來吧。陳東，麻煩你幫我把我的配槍拾起來。”
趙燚擺擺手，示意大家不用這麼緊張。
陳東沒有拒絕。
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在陷阱中，很輕易的把配槍弄了出來。
“看來師婆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你對蠱術的抵抗力確實很強。”
阿娟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反而饒有興趣得看著趙燚。
趙燚點點頭：“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走吧。”
在場的人當中，除了阿娟，或許加上阿芷，再沒有任何人知道，剛剛阿娟是如何放倒夏丹她們的，趙燚也沒有追問的意思。
想來仔細排查的話，應該會找到線索。
趙燚比這個並不感興趣。
他們下樓的時候，正好看到連長他們打算帶著人衝上來。
在二樓，趙燚他們耽誤的時間可是不短，下面要是始終沒動靜，才奇怪呢。
阿娟忽然站住了腳步。
她回頭怔怔得看著這間竹樓，卻沒有淚水流出。
大概，她的眼淚，在她的孩子死亡之後，就乾涸了吧。
趙燚並沒有催促的意思。
她既然已經承認了，那麼就算麻略寨的村民發現了這裡的異響，也不會有什麼太過激的舉動。
從這幾日的接觸來看，麻略寨的村民們，思想更接近外面一些。
“阿姐……”
阿芷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她匆匆茫茫的換好了衣服，這時候才趕下來。
她流著淚跑到了阿娟的面前，夏丹等人想要阻止她的靠近，卻被趙燚搖頭制止了。
阿芷抱住了阿娟，不停得哭泣著。
“傻妹妹……”
阿娟嘆息了一聲，才對趙燚說道：“我們走吧。不知道你會把我送到什麼地方？”
“會儘快離開這裡的。你放心，除了法律規定要承受的後果，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趙燚對阿娟保證道。
阿娟卻搖搖頭：“我只是不想在這片傷心得地方繼續呆下去，並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全。我做下的事情我心中有數，放在哪裡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趙燚點頭，表示明白，他多少也能理解這樣的心理。
“放開吧，我們要離開了。”
趙燚對阿芷輕聲得說道。
阿芷的眼睛還掛著淚水，她很驚訝得看著趙燚：“哥哥，現在大半夜的，你們就要離開？”
“是的，你也知道，為了避免其他村寨的族老找麻煩，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離開，她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都會通知你們的。”
說完，趙燚帶著阿娟離開了。
夜風吹過，阿芷孤伶伶得看著他們消失在夜幕之中，忽然覺得渾身很冷，忍不住抱住了肩膀。
整個行動可以說很順利，並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一回到特意準備好的那間帳篷裡，趙燚馬上就說道：“通知直升機和咱們的人，可以返回了。”
“那那些人呢？”
連長問的那些人，指的是其他村寨中的族老們。
“他們願意查就繼續查下去，不必和他們說明這個案子的進展，我們也沒有這樣的義務，將我們的人調遣回來就可以了。至於你們，暫時先駐紮在這裡，等到後續事件平穩之後，就可以離開了。”
從法律程式的角度上來，趙燚他們確實沒有必要同那些人講，最後以官方檔案的行事，將判決書交給阿娟的親戚，目前來講，麻略寨的老阿婆是最好的選擇。
“是！”
連長應下了這個命令，自然有通訊兵去傳達。
帳篷中很空曠，按照類似審訊室的規格擺設。
阿娟很平靜的坐在那裡。
趙燚示意夏丹做好記錄。
“姓名……年齡……”
很公式化的詢問了前面幾項的基本資料，阿娟表現得很配合。
“可以再次說一下你的作案的起因經過和結果嗎？”
趙燚用商議得口吻說道。
在剛才，她雖然說已經當著眾人的面親口承認了是自己做下的這個事情，但是卻不夠詳細。
“既然你問了，我就再說一遍吧。”
阿娟似乎的眼神有些迷茫，不急不緩的慢慢的說著。
“那是在我剛滿二十歲的時候。村寨中的族老們，忽然把我派去了麻略寨，說他們開始和外面的人接觸，讓我學習一下經驗，看看能不能用到我們的寨子上。我們寨子，一共去了七八個人吧。”
伴隨著她的話，只有沙沙的記錄的聲音。
“我從來沒有想過，外面的世界會那麼的精彩。有很多新奇的玩意，我見都沒見過，比火把還要明亮的燈，能夠放出動人音樂的小玩意，還有裡面可以演繹故事的盒子一樣大小的電腦，真是讓我大開了眼界。這說出來可能你們都不相信，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才是第一次看到了那些東西……”
趙燚有些同情得看著她。
說起來，可能外人無法想象這樣的生活。
沒有電燈，沒有手機，沒有網路，封閉起來的三十六寨，就好像是生活在古代一樣。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她們曾經上千年不變的常態。
阿娟被這樣豐富多彩的生活迷亂的雙眼，自然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閉著眼睛訴說著，全是傷疤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笑容，顯然，這份回憶對她來說很美好。
“然後，我就遇到了他……”
說起他的時候，阿娟的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幸福的微笑，然後，這笑容馬上就消失了，她猛得睜開了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他一開始對我很好，跟我許下了山盟海誓，我不顧一切的跟他走了，離開了我熟悉的大山，面對著對我而言，全然陌生的環境，你知道嗎？我除了他，什麼都沒有，可是，可是，他竟然背叛了我！”
趙燚默默的點點頭。
任誰都能夠想象得出來。
一個年輕的女孩，她在面對全然不熟悉的環境的時候，尤其是形形色色的她搞不懂的東西的時候，心中會是多麼的惶恐。
阿娟努力的深呼吸，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好半天，才恢復過來。
“一開始的時候，他對我還是不錯的，我、他的媽媽，他，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生活。我努力的學習著，希望能適應外面的生活，同時做好一個兒媳婦應盡的本份，照顧他的媽媽。然後，我懷上了小寶寶，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憧憬……”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繼續說道：“可是，這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我很偶然的機會，發現他和另外一個女人很親密，你們知道嗎？我簡直就不敢相信我看到的一切，我挺著大肚子，把他們堵在了床上……呵呵。”
阿娟笑了起來，這笑容卻說出來的悲傷。
趙燚他們並沒有打斷阿娟的回憶，這時候，不插話才是最好的選擇，阿娟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慢慢的說出來。
她的情緒又有些激動起來：“就是這樣一個男人，我曾經深愛的男人，居然這麼無恥，他竟然還有臉對我笑，完全不在乎被我捉奸在床。我真是瞎了眼！”
或許，如果說，當時那個男人懇求阿娟原諒的話，說不定也不會發生那樣的慘案。
趙燚不確定的想到。
“我質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你們都猜不到他是怎麼說的，他說，反正他和我又沒有領證，如果我願意的話，就繼續留在家裡，他還是像以前一樣養著我，反正我什麼都不會，就是一個累贅，吃他的，喝他的，憑什麼去質問他。呵呵，累贅，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他的眼中，我居然是累贅。”
阿娟笑著搖搖頭，大概，她現在也看開了吧。
“不止是這樣，他還上前來推我，你們知道嗎？那時候我的寶寶已經七個月了。他怎麼這麼狠心，下得了手呢？那可是他的親手骨肉啊！所以，我殺了他！用花蠱。”
阿娟很平靜的說出了這個事情。
“我知道，你們外面殺人是要償命的。這一點來說，並不如我們寨子，如果在我們寨子，發生這樣的事情，誰的錯，誰死，族老們會主持公道的。所以，我連夜返回了寨子，因為，我不能死，我懷著寶寶，我不能讓寶寶一出生就沒有媽媽……”
這幾天的功夫，趙燚他們也沒有閒著，當初那個案子的卷宗已經被調過來了。
案發勘察的情況，和阿娟說的基本屬實。
阿娟只殺了一個人，至於另外一個女人，被嚇傻了，好久才恢復了過來。
當時現場很恐怖，是什麼蟲子直接從那個男人的心臟部位破膛而出，十分的血腥。
“我恨啊！早知道返回是寨子是這樣的結局，還不如當時就被抓住，起碼我的寶寶能活下來。”
阿娟說道這裡，仰起頭，眼神兇狠。
“當時我回來之後，雖然接納了我，但是，我生下寶寶之後，所有人都讓我拋棄寶寶，就連我的父母也是一樣，我不肯，可是，我一個女子，怎麼能反抗得了他們，寶寶被搶走了，被獻祭給了巫神，就在大山中的巫神洞。我的父母也因此被氣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要報仇！報仇！”
說到報仇的時候，阿娟的拳頭緊緊的攥著，骨節都有些發白。
“一開始，師婆不肯教我蠱術的，她說我心中有仇恨。我怎麼可能忘記這樣的仇恨！是他們，他們生生的把我的寶寶，從我的懷中奪走了！我怎麼可能放過他們？”
阿娟似乎想到了什麼，極為暢快的大笑起來。
“師婆大人很傻的，她一輩子相信巫神，所以，我發誓終身侍奉巫神，她就相信了，帶我去參加了巫神的考驗，我臉上的傷疤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我不後悔！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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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哈哈大笑，這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作案動機已經很明確了。
就是為了報仇。
“所以，你就在你們村寨的水源處下了千蟲蠱？”
“是這樣的，大概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在大山之中，會忽然有人對他們出手吧，也許他們早就將這個事情忘記了，可是我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