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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兩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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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再堅持會, 這上面就是金州客棧。”代如顏拇指摩挲著宮玉的臉頰輕聲說著。

宮玉呼吸沉重的很, 一直不斷攀爬的四肢早已就沒力氣了, 之所以攀爬都是憑藉求生的本能。

在這望不到盡頭的黑暗裡, 實在讓人壓抑的連大氣都不敢出聲,前頭的顧卿因著身軀太過龐大,所以也很是艱難。

代如顏很是費力的帶著自己,宮玉見此不得不繼續向上爬, 至少也不想拖累代如顏才是。

兩人離的近, 雖然宮玉看不見代如顏, 卻能很清晰的聽到代如顏的呼吸心跳。

“小九不好奇這通道的出口為什麼會在金州客棧嗎?”代如顏像是緩緩停了下來說著。

宮玉將繩索纏繞手臂在手上以防止手滑,耳朵裡已然有些嗡嗡地響著, 呼吸沉重地應道:“我猜這洞穴其實就在金州城的地底下, 對嗎?”

所以那些在洞穴裡時常會看到外面的天空的圓形孔,就是在金州城裡高聳的圓柱體建築。

“嗯, 小九這回猜對了。”

隱約的看見代如顏拔出匕首,宮玉還有些困惑, 只見代如顏毫不猶豫的割斷宮玉身後的繩索,便隱約聽到下面有獵物從高處墜落的聲音。

“阿顏怎麼知道它們跟著繩索爬上來了?”宮玉仍舊有些後怕向下望了望, 可這裡已經暗的什麼都看不清了。

代如顏將匕首收好, 轉而又繫緊栓著兩人的繩索應道:“我聽到聲音了。”

聲音?

事實上宮玉眼下耳鳴的厲害, 除卻能稍微聽清代如顏的話外,旁的早已聽不大清了。

“當初的金州早已被摧毀,而且又歷經數百年也早已廢舊不堪, 所以後來宮國的開國皇帝重新修繕了金州,這才有現在金州的面貌。”代如顏指腹摩挲著宮玉已經乾裂的唇瓣,便拿著水囊遞到宮玉嘴旁說:“你嘴巴都裂開了。”

宮玉配合的抿了幾口,呼吸很是沉重,好在這裡暗的厲害,代如顏還沒發現異常,只是指尖輕揉著宮玉嘴角,而後收起水囊低聲道:“這才是宮國皇帝為什麼能成為眾國之首的原因。”

兩人緩慢的向上攀爬,因著後面的繩索已然被割斷,顯然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順著額頭低落的汗漬浸溼宮玉的眼角,宮玉就著衣袍擦了擦眼角的汗漬,方才發現自己衣袍已然沾染上血跡,難怪覺得重了不少。

濃重的血腥味湧鼻間,宮玉忍著噁心繼續向上前行,代如顏似是不停說話,好來喚醒宮玉接近休眠狀態的意識問:“這會小九還有什麼困惑未解的嗎?”

宮玉勉強提起興趣應著:“沒了。”

“我只想回到地面之後好好的睡一會。”

“不過小九身上髒兮兮得洗洗才能睡。”

代如顏拉了一把宮玉向上了些安撫著說:“快到了。”

“真的嗎?”

“嗯,再往上一會就該到了。”

宮玉想笑,可早就沒有力氣來笑了,低垂著頭蹭了蹭代如顏的衣裳,不禁又想起自己這滿身是血的衣袍。

好在代如顏穿的是一身黑裳否則染上鮮紅的血跡定是瘮人的很。

代如顏掌心安撫著宮玉低垂的頭,像是遲疑地喚著:“小九?”

“嗯?”

“別睡,我們離出口不遠了。”

宮玉手微微握緊著代如顏垂落的衣裳眼皮已然重的睜不開眼卻依舊應著:“嗯,我沒睡。”

代如顏聽著宮玉的回話似是安心了些,一人帶著兩人向前攀爬。

這樣進度實在是太慢了,就連宮玉也很快就察覺離前面的幾人越來越遠了。

甚至最前頭的顧卿手裡的火摺子光芒也越來越微弱了。

宮玉稍稍拉開距離說:“阿顏,我可以自己往上爬了。”

“真的?”代如顏有些懷疑的問。

“真的。”宮玉一手緊拽著繩索,稍稍拉開距離向上爬了些。

代如顏似是鬆懈的緩緩收了手,不過栓住兩人的繩索並未被解開。

兩人一前一後攀爬著,宮玉緩慢的向上爬著,手微微摸了摸那被代如顏繫緊繩索,才發現這好像是個死結。

哎,這四周黑漆漆的,宮玉想解也解不開。

而且因著不斷的攀爬,腹部的傷口因著動作而不斷拉扯,疼得宮玉甚至以為自己要斷成兩截了。

不禁疼得嘆了聲,宮玉往底下望了望,好似個深不見底的窟窿,而抬頭也沒有看見盡頭。

這隧道單憑人口開鑿,而且又得掩人耳目,想來非得花上數年的時間,或許是因為疼痛的緣故,所以宮玉又清醒了幾分。

耳朵清楚聽見那來自深處地底下的嘶哄,顯然是宮玉不斷流淌的血液在吸引著這些獵物。

這些獵物嗜血,很是瘋狂的殺戮,可曾經卻是人類。

宮玉想起之前代如顏說獵物們無法繁衍後代,那就是要想一直持有獵物軍隊,至少需要不斷培養新的獵物。

一瞬間宮玉滿是驚恐的連心跳都差點停了。

在入洞穴時撞見的獵物們,它們身上穿的與之前季老將軍的在狩獵場上放逐的獵物好像穿的不是同一批。

因為狩獵場上的獵物身上穿的是鎧甲而這洞穴裡成批的獵物身上則是破舊不堪的布料,那布料更像是災民們身上穿的衣裳。

所以在那片火海中宮玉看見的那一批批獵物瘋狂的躍入火海中時,總覺得那嘶哄聲中夾雜著像人類哭泣的悲鳴聲。

或許……它們是自己親手送進金州的災民。

這般想著淚在突然間就掉落,宮玉怔怔地停了下來,心口處的鈍痛彷彿擊碎宮玉最後的求生念頭。

前頭的代如顏像是察覺兩人之間的繩索已然緊繃,而另一頭宮玉全然陷入黑暗之中,完全沒有動彈。

“小九?”代如顏低頭輕聲喚著。

可狹長的隧道只剩下無盡的迴音,卻沒有得到半點回應,前頭的護衛也跟著停了下來問:“主人?”

代如顏眼神空洞的望著這足以吞噬掉任何東西的黑暗,轉而迅速而又謹慎的下滑。

在察覺那繩仍舊還是繫著的時候,代如顏尚且抱著一絲希望,直到伸手觸碰著那像是垂吊著的人。

心臟才又恢復正常的跳動,代如顏緊擁著宮玉低聲道:“你怎麼不回我話?”

宮玉茫然的聽著代如顏的聲音在耳旁唸叨,才緩過神來看了看面前輪廓模糊的代如顏。

“阿顏……”

“我在。”代如顏唇瓣貼近著宮玉的臉頰,而後落至耳旁道:“我在呢。”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宮玉低垂著頭問:“你知道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代如顏像是不解的安撫著宮玉,直至輕握宮玉的手,方才觸碰到那溼黏的鮮血。

“小九!”

宮玉顯然已經神智不清了,滿是痛苦的念道:“你明明知道真相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小九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

代如顏慌亂的擁著宮玉,好似手觸碰到宮玉的衣袍上全是鮮血,甚至還是溫熱的。

此刻宮玉甚至連握著代如顏衣裳的力氣都沒有,倘若不是栓在身上的繩索,否則早就同之前那掉下去的人一樣的下場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代如顏,慌亂的伸著手在宮玉的脖頸間摸索著脈搏。

“小九別睡,好不好。”代如顏探查到宮玉微弱的脈搏連忙喚道:“小九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小九的。”

代如顏貼近著宮玉耳旁聲音似顫抖般地說:“小九不要睡,睡著的話就真的……醒不來了。”

那近在耳旁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陷入徹底的寧靜中,宮玉無法動彈,亦無法呼吸,就連腹部劇烈的疼痛也逐漸的消退。

四周陷入一片寂靜,意識陷入沉睡中的宮玉,彷彿就像是掉入黑暗的洞穴一般。

像是時而冰冷如寒冬,時而酷熱如盛夏,宮玉再有意識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像是跟那些淪為怪物的災民一同燒了起來。

灼燒般的疼痛讓宮玉猜想自己應該還是活著的,至少還能感覺腹部一陣陣像是灼燒般的疼痛。

只是周圍像是有人在不停動,宮玉被搖的有些想吐,卻發現自己好像能聽到有人在說話。

“她為何還不醒?”

“這…殿下的傷太重了,加之受傷時間又太長,失血過多怕是能不能醒都不可知啊。”

“她若不醒,你覺得你能活多久?”

“代姑娘你這不是難為老道嗎?”

“那當初你怎麼能讓她起死回生?”

談話的聲響又漸漸消退,宮玉怕代如顏傷及無辜,想開口說話卻又沒有法子醒來。

意識斷斷續續的恢復,可每回時間都不長,宮玉有時候什麼都沒聽懂便又昏睡了過去。

好似時間過的很慢很慢,宮玉覺得自己大概是幻聽了。

因為自己好像聽到救護車的聲音,鼻間還很清晰聞到類似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宮玉隱約能看到些許光亮,頭頂的節能燈讓宮玉險些奔潰,這時候居然回來了!

震驚不已的宮玉眨了眨眼,一旁的護士正在宮玉拔輸氧管,見宮玉醒來忙說:“哎,你不是死了嗎?”

啊?

請問你真的是護士嗎?

可憐的宮玉一驚一乍還沒來得及說半句話,眼前一黑又陷入昏迷。

呼吸聲像是在耳旁放大了一般,噪雜的聲響讓宮玉腦袋亂成一團,宮玉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夢,無緣無故的來到另一個陌生的世界,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回到真實世界。

最後話都沒說一句,直接就咚地一下又昏了。

這一昏好像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宮玉一直都在一片黑暗之中,久到宮玉懷疑這一切都是假的,什麼宮國,什麼金州,可宮玉不願懷疑就連代如顏也是假的。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這比宮玉待在暗無天日的黑暗中更讓宮玉抓狂。

明明一切都那麼的真實,接近崩潰邊緣的宮玉,忽地聽到這空曠的黑夜中冒出另一個聲音來。

“可憐蟲,你被她拋棄了!”

“你是誰?”

“我是宮玉。”

“你是宮玉?”宮玉覺得自己可能真要瘋了說:“可我也是宮玉啊。”

“不,你不是這個世界的宮玉,我才是!”

這聲音飽含怒火,宮玉被說一愣,思考著問:“你是……那個掛掉的殿下?”

“額,不對,應該說你是死掉那個的宮玉?”

“我沒死!”

“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她說可以讓我解脫,卻只是讓我服下毒藥。”

宮玉覺得這個人大概才是真瘋了,說話怎麼顛三倒四讓人聽不懂啊。

“那個她是誰啊?”宮玉猶豫的問。

“她是瘋子!我被騙她的在手心團團轉轉,可倒頭來她卻說我對她沒用。”

“你……說的是代如顏?”宮玉不敢相信的反駁:“你胡說,代如顏她為何要害你?”

“是啊,我也在想她為何要害我,可當看見你,我就知道了為什麼。”

宮玉追問:“為什麼?”

“因為她是魔鬼,她是瘋子,她想要救回她的妹妹,甚至不惜與妖道合謀來謀取我的身體。”

額……

這話怎麼突然變得有點玄幻起來?

雖然穿越這件事本身就有點玄乎。

宮玉聽著這人的聲音顯然十足的恨透了代如顏,可問題是代如顏雖然平日裡佔有慾強,可也不至於會瘋魔到這種地步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代如顏製造這次穿越,她應該早就識破自己不是她妹妹了。

那自己還能活這麼久,顯然不太可能啊。

那一直安靜的聲音像是在偷窺宮玉的內心惡狠狠地說:“那是因為她還沒有尋到她妹妹真正的魂魄,所以她才將你養在身邊,否則她早就殺了你。”

“你信世上真有魂魄這一說?”宮玉不解的問。

那聲音冷笑了聲道:“你覺得我們現在難道不想孤魂野鬼一般嗎?”

宮玉覺得這真殿下宮玉的怨氣沖天,要是鬼,估摸著也是只凶神惡煞的惡鬼。

“怎麼你還不信我?”

“我信不信你,又有什麼關係?”宮玉停了停又說:“我能不能醒過來才是最重要的啊。”

“執迷不悟的可憐蟲,她一旦尋找到更適合的軀體,根本不會管你的死活。”

“既然你已經醒悟,為何還被困在這黑漆漆的地方呢?”

“我是在救你。”

宮玉機警的聽出端倪笑道:“你在等我出現差錯吧。”

“畢竟你一個孤魂野鬼蹲在這黑漆漆的地方,按理說你早該灰飛煙滅了才對,可你執迷不悟一直心心念著代如顏,顯然你喜歡她。”

“胡說!我才不喜歡她!”

“她就是個沒有心的瘋子,無論我如何討好的她,她都不曾回應……”

腦袋裡聲音忽地消退,宮玉猜想那真殿下宮玉估計是心裡奔潰了。

可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後,宮玉又皺起了眉頭,不禁想起昏睡前聽到代如顏提到起死回生。

難道代如顏真想用什麼移魂大法,不對,這也許該叫借屍還魂。

天吶,這怎麼想,宮玉都不禁後背一涼,那如果自己晚些醒來了,自己的屍首如果被代如顏招來別的魂,那豈不是事情更複雜了?

這般想著宮玉強迫性的讓自己陷入昏睡狀態,畢竟好像很長一段沒有感受來自身體的任何感受。

宮玉可不想真成了一個飄來飄去的鬼魂。

隱隱約約的宮玉好像睡了很久,就在宮玉以為自己睜開眼又是一片黑暗的時候,眼前突然亮了起來。

努力向前跑著的宮玉,卻絲毫不覺得累,背後又冒出那聲音道:“代如顏是瘋子,她喜歡的又不是你,早晚你也會像我一樣被她拋棄的。”

宮玉全然不理會那噪雜的聲音,直至眼前一片光亮,緊接而來的便劇烈的疼痛。

或許是傷在腹部的緣由,這感覺簡直讓宮玉提前體會刨腹產的疼痛。

隨之襲來的疼痛讓宮玉都不敢大口的呼吸,緊咬著牙,環視著四周,只見這房間陌生的很。

而且隱約察覺地面有些晃動的厲害,晃的宮玉有點眼花,突然後悔這麼辛苦的醒來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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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視著四周,宮玉才發現這並不是尋常的房間,四周空曠的很,而且自己躺在位置正在房間的中央。

周遭貼滿著符咒,宮玉發現自己手腳都被鐵鏈束縛著,險些誤以為自己怕是掉進某神秘組織。

門忽地被推開來,宮玉還來不及側頭,只見代如顏神色匆匆的湊近,伸展著雙手宮玉的臉頰,冰冷的眼眸審視著宮玉問:“你是誰?”

啊?

宮玉覺得自己怕是還在夢裡,眨了眨眼,看著面前的代如顏低聲道:“我……是宮玉啊。”

然而鉗制著臉頰的雙手並沒有鬆開,宮玉打量著像是許久未見的代如顏,目光落在代如顏那脖頸間包紮的紗布上,上頭還透著鮮血。

這傷口的位置太危險了,若是再側一點,恐怕代如顏就不止臉色蒼白這麼簡單了。

宮玉想伸手,卻發現鐵鏈扣的很緊,根本就沒法動彈,只好放棄掙扎問:“阿顏你……怎麼受傷了?”

代如顏並未回話只是緊緊的看著宮玉,指尖停留在宮玉脖頸間,好似只要宮玉一反抗,脖子可能就會咔擦的斷了。

當然這絕對不是宮玉想多了,而是眼下代如顏的眼眸裡滿是冰冷,唯獨沒有平日裡看自己的溫度。

她眼眸裡冷冰冰的很,宮玉能感覺這房間裡很暖和,指尖小心的摸索著代如顏的手臂,甚至都觸不到代如顏的臉龐。

顯然自己眼下這艱難的被捆綁的處境是代如顏安排的,宮玉不解的望著代如顏,卻無法從代如顏的眼眸裡看到答案,只得再次開口說:“阿顏,我傷口好痛啊。”

代如顏輕眨著眼眸與宮玉對視,而後鬆開扼住宮玉脖頸的手低聲道:“好,我給你換藥。”

藥膏很涼,傷口上的紗布被代如顏小心的拆開,雖然宮玉沒法動彈,甚至也坐不起來。

可宮玉至少能看見好像恢復往日裡沉靜的代如顏,不免松了口氣說:“我昏迷多久了啊?”

“三個月。”代如顏輕聲應著。

“那我們眼下在哪?”宮玉儘量忽視這房間裡奇奇怪怪的東西問著。

代如顏側頭望著宮玉應道:“我們離開金州,正在返回都城的路上。”

“那六皇兄呢?”

“六殿下同季老將軍還有要事商議,所以未曾同我們同行,眼下估計早已回都城。”

宮玉看著一身雪白衣裳的代如顏說:“我感覺好久沒有看過阿顏了。”

“是啊,小九睡了太久。”代如顏停了停上藥的手說:“這藥止疼的效果很是明顯,可還覺得疼?”

“不疼了。”宮玉笑了笑應著:“剛才可疼得厲害,現在只覺得有點涼。”

“冷麼?”

宮玉搖頭道:“不冷,這屋子裡暖和著。”

只是宮玉在想代如顏到底現如今究竟把自己當做誰?

因為看著這滿屋的符咒,宮玉又覺得那個真殿下說的話或許不全部是假的,至少自己的穿越跟代如顏脫不了干係。

代如顏手持著剪子剪斷紗布,宮玉腦袋裡亂七八糟的一團,總覺得很多事情就是斷在代如顏這。

“阿顏?”

“我在呢。”代如顏微微側頭看著宮玉應道。

宮玉看向代如顏猶豫地問:“是你殺了宮玉嗎?”

話音未落,代如顏忽地眼眸滿是警戒的看著宮玉,這眼神裡的殺氣嚇得宮玉一愣。

“你是宮玉嗎?”代如顏握著剪子靠近的問。

宮玉生怕代如顏一個激動就手抖一下,那自己覺得妥妥的掛了。

“阿顏你……要幹什麼?”

代如顏目光審視著宮玉低聲道:“你不是她。”

“她不應該知道你的事情才對。”

“等下!”宮玉著急說:“我真是宮玉,她的事我不清楚。”

可話音未落尖銳的剪子已經逼近宮玉的脖頸,宮玉忙開口說:“我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突然有一個人跟我說她是之前的宮玉,她說是阿顏害死她的。”

“後來呢?”

“後來沒了,我看到光就努力的跑,然後就醒了。”宮玉滿是真誠的望著代如顏說:“真的,我不騙阿顏的。”

代如顏眼眸仍舊打量著宮玉,只是稍稍移開剪子道:“你不騙我?”

“我不騙你。”

宮玉緩緩松了口氣般說:“阿顏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殿下,對嗎?”

“是。”

“那阿顏真的為你妹妹而對真的殿下下手了嗎?”

代如顏應道:“我並未動手殺她,她是自殺的。”

“真的嗎?”

“真的。”

顯然代如顏並沒有否則那奇異之事。宮玉凝視著代如顏的眼眸問:“阿顏你會殺我嗎?”

“不會。”

“為什麼?”

代如顏指腹揉著宮玉的眉頭,而後伏低著身子輕吻了下眉頭低聲道:“我捨不得。”

“可我並不是阿顏的妹妹。”宮玉輕閉上眼說:“那時阿顏想要活過來的人不是我,對吧?”

柔軟的唇瓣輕停過臉頰,而後落在宮玉的嘴角,宮玉抿緊著唇瓣不予回應。

可代如顏霸道伸著雙手捧住宮玉的臉頰,一遍又一遍的親吻著。

直至宮玉驚訝的睜開眼,代如顏的溫熱探了進來,呼吸略微急促時,扯動傷口,疼得宮玉輕哼了聲。

代如顏這才稍稍拉開距離,拇指輕按著宮玉的唇瓣說:“我該慶幸活過來的是你。”

“如果不是你,我誰都不要。”

宮玉平緩呼吸仰視著代如顏,有些分不清現如今到底所有的資訊交集在一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因為所有連同真相的道路,好似都被代如顏緊握在手中。

“傷口又疼了起來嗎?”代如顏擔憂地問道。

“沒事,就剛才疼了一下。”宮玉回過神應著,目光落在代如顏脖頸的傷口那問:“這傷是誰弄的?”

代如顏遲疑的應道:“只是遇到刺客而已。”

刺客?

宮玉總覺得尋常的刺客一般是傷不到代如顏這的,可代如顏不說大概也是有她的原因吧。

“阿顏是不是也疼得厲害?”

“不疼了,傷口都已快結痂了。”

代如顏指腹輕捏著宮玉的耳垂說:“你眼下剛醒,該好好休息會才是。”

“那金州眼下是什麼情況呢?”

宮玉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便問著。

“季老將軍在金州內抓捕燒燬永生之花的罪犯,我帶小九出來後,其餘的便不知了。”

“我那時提前出城,六皇兄未起疑嗎?”

代如顏輕聲應著:“我讓人給秦先生送了書信,相信他會妥善處理的。”

宮玉沉重地問:“災民們都成金州的傀儡了嗎?”

“這不是小九的錯。”代如顏拇指摸了摸宮玉消廋的臉頰說:“自從金州建立以來,數百年來宮國就會暗地向這輸送大批的奴隸,死士,災民們只是被明目張膽的送來了而已。”

“這些阿顏早就知道了,對嗎?”

代如顏遲疑地應道:“我若是將這些告知小九,小九定會阻攔陛下的計劃,那只會讓小九陷入危機當中。”

“我知道的。”宮玉指尖輕摸代如顏垂落的衣裳低聲說:“我只是沒想到會這般殘忍。”

“金州其實是宮國的核心力量,宮國需要金州,而金州則需要宮國的援助,兩者結合才能對抗外敵,亦能鎮壓朝堂的勢力。”

在來金州之前,宮玉則無意發現朝堂每年都在向金州發放糧草,甚至戶部從來沒有收過金州任何的稅收記錄。

這不是一個州城該有的待遇,反倒更像是國中國,連同在金州那幾日,宮玉明顯感覺的到季老將軍已然不受宮國皇室的控制。

這養在宮國領土身處的金州,或許不久的將來會養虎為患。

“阿顏……”

“我在呢。”代如顏輕聲應著。

宮玉舉了舉手臂道:“這些鐵鏈還不能解開嗎?”

代如顏猶豫看著宮玉,而後從袖中拿出鑰匙,像是確認的看著宮玉問:“小九還記得曾送給我一個香囊嗎?”

“我記得,裡頭放著的是我府邸那棵桃花呢。”

“記得就好。”代如顏像是放鬆的解開宮玉雙手的鏈條。

由於傷在腹部,宮玉也不能動彈,最多也只是輕握住代如顏微涼的手說:“阿顏的傷是被我弄的嗎?”

對視雙眸,代如顏並未迴避只是應著:“那並不是小九。”

“對不起。”

代如顏指尖輕按住宮玉的唇瓣,笑了笑道:“笨,都說了不是小九。”

宮玉伸展手臂輕摟住代如顏說道:“可我還是讓阿顏擔心了。”

“不礙事的。”代如顏輕靠著宮玉說:“只要小九醒來了就是好的。”

四周微微晃動著,宮玉平緩著呼吸道:“我們這是在船上嗎?”

“嗯,小九的傷不能行陸路,只能走水路靜養。”

“難怪三個月我們還沒回都城,那豈不是連除夕都在這船上過了。”

“而今就連上元節都早已過去數日。”

宮玉指尖輕握著代如顏散落的發說:“那我豈不是又沒有阿顏的福袋了。”

代如顏笑了笑道:“等明年再給小九補兩個,這樣可好?”

“好吧。”宮玉彎著眼眉應著。

燈盞的亮光微微搖晃,連帶船艙也微微搖晃,宮玉想起之前代如顏說皇帝身體或許大不如的事情。

不由得微皺著眉頭想著得早先讓秦華把散落在宮國各地的軍/火營好好擴大才是。

否則若是皇帝去世,內亂怕是一觸即發,各皇子一心都為那皇位,恐怕都早已佈下勢力。

金州一行六殿下結束,不管六殿下手裡拿的什麼牌,若是皇帝寫下詔書,那四殿下怕是沉不住氣了。

一直不曾出手的大殿下宮泉身上如今還是籠罩著一團迷霧。

或是因為船艙搖晃的厲害,宮玉又昏睡了過去,鼻間輕嗅著代如顏身上濃重的藥草味,甚至遮蓋住平日裡代如顏身上那薰香。

在船艙中待了近一個月,宮玉才勉強能離開床榻,微敞開的窗戶外還是一片霧氣朦朧。

在病情穩定之後,代如顏便重新給宮玉換了間正常的房間,宮玉坐在窗旁,看向外頭岸邊的綠樹,猜想大概不出幾日也該到都城了。

春分之時,已是豔陽高照的日子,好似時間總是最強大的撫平一切風浪,讓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被掩埋過去。

一旁的代如顏手中端著粥碗,坐在一旁,像是絲毫不受這暈船的影響。

“小九多少再吃些吧?”

“可我眼下除了茶水旁的一喝就想吐。”宮玉雖然是說著,可代如顏仍舊將乘著熱粥的湯勺遞到嘴旁。

無奈宮玉也只好張嘴吃著,目光落在代如顏那已經拆開的紗布脖頸間。

“傷真的完全好了嗎?”宮玉探近著身子,伸展著手臂問。

代如顏端坐著也不制止宮玉的行為,只是捧著粥碗道:“傷口顏色有些深,大抵是不好看的。”

宮玉的指尖輕撩開代如顏的衣領,便見著那白皙如雪般的積雪上那像是被利器刺傷傷痕,指腹輕碰觸那粉嫩的疤痕時,代如顏略微一顫低聲說:“這樣有些癢。”

“我以為弄疼你了。”

“傻,都已經是疤痕了,怎麼還會痛。”

“可這傷口看起來很深。”宮玉有些不敢再碰,便輕扯著代如顏的衣領。

代如顏看了看宮玉,伸手握住宮玉的手輕按在疤痕處說:“真的,已經不疼了。”

宮玉指尖小心的摩挲著那疤痕應著:“今早秦先生寄來書信,父皇身體不適,由大皇兄暫理朝政。”

“小九怎麼想?”

“我沒什麼想法,大皇兄實力很強,唯獨不好的就是……”

“就是什麼?”代如顏眼眸安靜的注視宮玉,任由著宮玉的小動作。

“他喜歡阿顏。”

代如顏直白地說:“可我不喜歡大殿下,我只喜歡小九。”

宮玉笑了笑道:“我也只喜歡阿顏。”

“不準騙我?”

“不騙阿顏。”宮玉滿是認真的說:“所以我不會讓別人搶走阿顏。”

“那小九打算怎麼辦?”代如顏輕握著湯勺攪拌著熱粥問:“難不成小九要帶我躲進深山老林去?”

宮玉搖頭,張嘴接著代如顏遞來熱粥應道:“我們要回都城。”

“回都城,然後呢?”

“然後我要光明正大娶阿顏。”

代如顏略微驚訝看向宮玉,而後抿緊著唇瓣說:“這時候?”

“對,這時候是最好的時候。”宮玉含著熱粥說:“這就是最好的時候。”

眼下皇帝病重,這就意味著沒有人能夠阻攔這樁婚事,而且眾人都忙著趁機招兵買馬,這是最出乎眾人意料的事情。

同時也是最能掩人耳目的把軍/火部隊明目張膽的運進都城的法子。

代如顏靜靜的望著宮玉,像是思索了會,又像只是在確認宮玉的想法,握著手中的粥勺輕碰粥碗時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便聽到代如顏應道:“好。”

好似婚姻大事,兩人就在一碗粥的功夫商定。宮玉聽後,張嘴吞了一大口的熱粥彎著眼眉無聲的笑著。

遠遠看去就像兩人只是在閒談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

“只是小九當真想好了嗎?”代如顏握著手帕擦了擦宮玉的嘴角說:“此事可容不得後悔了。”

“我不會後悔的。”

宮玉輕握住代如顏的手道:“我就怕連累阿顏,讓阿顏日後跟著我擔驚受怕。”

“跟著你?”代如顏笑了笑道:“左右這世上都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倒不如跟著小九。”

“那阿顏可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宮玉看著代如顏的手滿是慶幸的笑著說,而後將一直藏在袖袋裡的戒指待在代如顏的指間。

代如顏略微不解的看著宮玉這小動作應道:“我不會後悔。”

“只是這個是何物?”

“這是戒指。”宮玉舉了舉自己的手,紅著臉說:“我們兩個的是一對。”

然而代如顏只是平靜地看著自己指間的環形物件問:“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上回去殿下求賜婚就準備的。”宮玉捧著代如顏看了看這戒指說:“可惜後來出了差錯,便拖到現在,不過我一直都隨身帶著。”

“阿顏喜歡嗎?”

“嗯,喜歡。”

“那婚書呢?”

“婚書?”

宮玉微微一愣,看著滿是正經的代如顏突的想起好像對於戒指,在代如顏這個世界確實跟更重要一些。

代如顏看著宮玉這一愣的神情無奈的說:“小九不會是給給忘了吧?”

“沒……忘。”宮玉微微一愣低頭道:“回都城我便好好的去捉摸捉摸婚書怎麼寫。”

“笨。”代如顏從宮玉手裡抽回手,轉而握著粥勺道:“婚書我來寫吧。”

“啊?”

“怎麼我平日裡書寫很是難看?”

“沒有的事。”宮玉吃著粥應著:“可是婚書不多是男方寫的嗎?”

代如顏輕吹了吹粥,眉目皆是淡然地說:“我來寫,這婚書會更有份量些,況且小九呈上去之後,眾人誰敢小看?”

雖然代如顏說的這話確實是有道理,畢竟代家撐腰,總比自己要方便的多,只是代如顏這般坦蕩蕩的說出這話說來,不禁讓宮玉莫名心跳更厲害。

目光輕略過代如顏那滿是認真的眼眸,宮玉心慌意亂的點頭道:“阿顏說的對。”

說著,不禁又調皮地念著:“阿顏說的妙。”

“還貧嘴。”代如顏遞著粥笑道。

宮玉笑著說:“阿顏說的最棒了。”

代如顏也跟著宮玉笑了,微握緊粥勺作嚴肅狀問:“你……還吃不吃粥了?”

“我吃,我最喜歡吃阿顏喂的粥了。”宮玉吞了一大口應著。

“吃慢點,小心待會你又吐了。”代如顏無奈的看著宮玉。

宮玉看了看那牢牢套在代如顏指間的戒指,便抑制不住的開心笑著。

待粥碗見底,代如顏握著帕巾替宮玉擦拭小聲道:“小九你當明白同我在都城成親,就意味必須得坐上那皇位,否則我們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我明白的。”宮玉望著代如顏低聲說:“我有想清楚後果的。”

“如果我不坐上那皇位,那阿顏為了護住我,就會過的很艱難,對不對?”

代如顏指尖撫摸著宮玉的臉頰應著:“其實也不難,左右不是多養一個人而已。”

“阿顏就愛小瞧我。”宮玉凝視著代如顏說:“其實我也有存小金庫的,要不是朝堂上形勢艱難,我還是更想帶阿顏去四處轉轉的。”

“那小九以後後悔了,怎麼辦? ”

“我不會後悔。”宮玉握著代如顏的手說:“我想了想,只要能和阿顏在一塊,其實在哪裡都一樣。”

“就算是在監獄一般的都城皇宮,我想日子也不會太難過的。”

代如顏笑了笑,低頭親了下宮玉的額前輕聲道:“怎麼人人都想坐上那位置,對於小九來說就跟監獄似的?”

“本來就是啊。”宮玉回親了下代如顏的側臉唸叨著:“當了皇帝就沒自由,甚至吃什麼,做什麼都有大臣攔著,這不是監獄裡的犯人嘛。”

“有我在,他們才不敢讓小九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宮玉湊近著親了下代如顏的掌心問:“阿顏你想當皇后嗎?”

代如顏眼眸並未躲閃,與宮玉直視著說:“我想。”

“而且小九的皇后只能是我。”代如顏說著,指尖撫摸著宮玉的下頜,莞爾一笑道:“這樣會不會讓小九覺得我太壞了。”

宮玉眨了眨眼調皮地應道:“不會,壞人才活的久,阿顏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小九不乖了。”

“竟然說我是壞人。”代如顏輕咬了下唇瓣笑著說:“我手上可是有小九的把柄啊。”

“阿顏壞一開始就拿把柄威脅我,現在還拿把柄嚇唬我。”宮玉向後躲著應道。

代如顏伸展著手臂摟住宮玉低聲道:“可我壞,那也是為了小九好。”

宮玉手回抱著代如顏,掌心作弄似的輕拍著代如顏的後背應著:

“我知道,阿顏對我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那你還說我壞?”代如顏埋怨的側頭咬了下宮玉的耳垂。

宮玉向一側躲著說:“阿顏你再咬我,小心我不收阿顏的婚書呦,”

代如顏卻不斷地湊近著,目光與宮玉對視,很是認真地說:

“我的婚書只寫小九的名字,所以……”

“所以?”宮玉親了親代如顏的嘴角問。

代如顏向後躲了躲,指尖摩挲著宮玉的唇瓣,滿是自信地說:“所以小九不收也得收。”

宮玉呆愣的看著氣場強大的代如顏,不禁想著代如顏毫無疑問將會是個妻管嚴啊!

“傻了?”

代如顏湊近親了下宮玉的唇瓣,澄清的眼眸裡倒映著一臉茫然的宮玉,嘴角上揚地念著:

“難不成小九當真捨得不收我的婚書了?”

雖然一直都知道代如顏長的是極好看,可就隨著年齡的增長,代如顏顯然越發的嫵媚動人。

而且從前的代如顏眼眸是不會輕易流露這般溫情的目光,可眼下她的眼眸是熾熱的,是帶著笑意的。

或許代如顏仍舊不太明確究竟何為喜歡,可她欣然且同意的接受宮玉所要的一切,宮玉尤其受不住代如顏這般含情脈脈的目光,總覺得自己像是要在這目光中融化了一般。

“阿顏……”

“我在。”代如顏應了聲,指尖戳了戳宮玉的臉頰笑道:“小九怎麼總是傻傻的呢?”

宮玉握著代如顏的手,埋怨的輕咬了下說:“還沒成婚阿顏就已經開始嫌棄我了。”

代如顏輕眨著眼眸,像是模仿宮玉往日裡調皮的神情說:“就算是傻傻的小九,我也喜歡。”

額……

“阿顏說的好聽。”

宮玉稍稍拉開距離看向窗外說:“不過我可不會傻乎乎就在婚書上按下手印。”

“那小九難不成想毀婚?”

宮玉笑著向後躲了躲說:“阿顏可不要亂說,我這還沒按手印呢。”

船微微搖晃,宮玉微靠著窗戶,面前的代如顏指尖輕搭在宮玉手背細聲道:

“左右眼下小九都逃不脫這船,就由著小九胡鬧,不過等回都城可不許這樣。”

可惜這船還是搖晃的厲害,宮玉還是有些適應不了,頭側靠著窗緩和著。

窗外清風徐徐而來,代如顏身著一身梨花白落衣裳,上頭的花紋細緻淡雅,不禁讓宮玉看晃了眼笑道:“阿顏你怎麼越來越好看了?”

代如顏眼眸輕眨側頭看向宮玉,好似臉頰微紅了些,雖然神情仍舊是看不出什麼,指尖在宮玉溫熱的掌心摸索著說:“方才還拒了我的婚書,眼下又來撩撥我,小九真的變壞了。”

“我可不壞。”宮玉挺直背抓著代如顏的手放在桌上,目光細細看著代如顏指尖嘆道:“而且阿顏這指甲上的顏色真好看。”

“喜歡麼?”

“嗯,喜歡。”

宮玉很喜歡摸代如顏的手,不禁好看,摸起來像是柔軟無骨,可舒服著呢。

“要是喜歡,待回都城我便研製一些,送你如何?”

“阿顏這是說笑了,我又抹不得這些。”

代如顏倒著茶水說:“總覺得小九最是喜愛胭脂水粉,日後若是哪家姑娘胭脂做的好,小九的魂豈不是都被勾了去?”

“哪有?”宮玉接過代如顏的茶水飲了小口說:“我都有了阿顏,可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

“可年歲會一日一日的增長,再好的容顏也會有老去的一天。”代如顏看向宮玉低聲道:

“小九總是說我好看,可也許等日後看膩就不覺得了。”

這樣的話題,代如顏已經不止提過一次了。

宮玉意外於代如顏會這般不安,輕握緊著代如顏的手說:“阿顏怎麼會這麼想?”

“我可是發過誓的,哪裡會像那些負心漢一般。”

代如顏回握住宮玉的手應著:“誰讓小九總是這般讓我當驚受怕。”

所以這是毫無理由的猜疑?

這還沒成婚,宮玉感覺已經提前體會婚後的生活危機四伏啊。

船外青山綠水,代如顏眼眉如畫,溫柔的目光一直望著宮玉,宮玉指尖摩挲著那戴在代如顏指間的戒指。

好在大小估摸的沒錯,戴著也正合適,宮玉不禁讚歎自己平日裡果然是沒少摸代如顏的手啊。

代如顏靜坐在一旁由著宮玉把玩自己的手,目光時而落在宮玉的臉頰,時而停在宮玉那輕揚起的嘴角,不自覺也跟著揚起嘴角。

宮玉握著代如顏的手說:“這戒指的含義,阿顏清楚嗎?”

“含義?”代如顏目光與宮玉對視而後應道:“大抵同我這玉佩的含義差不多吧。”

只見代如顏放下茶盞,那空閒的手摘下那玉佩放置在宮玉面前。

宮玉伸手摸著這玉佩說:“是差不多,不過戒指在我們那裡,結婚大多都會買戒指,兩人戴上就代表向大家公開兩人的關係,而這玉佩更私密一些,像是戀人之間的定情信物。”

代如顏似懂非懂的指尖摩挲宮玉指間的戒指,眼眸微暗了暗問:“這等習俗怎麼從來未曾聽聞過?”

“小九原先是哪裡人氏呢?”

額……

好像代如顏也一直未曾問過這問題,所以宮玉也下意識的忽略了。

如今這突然的問話,宮玉略微的遲疑看了看代如顏問:“阿顏以為我是哪裡人氏?”

“我不知。”代如顏神色嚴肅地看向宮玉說:“我只猜小九不是宮國之人,別的我都不知。”

“那阿顏一直都不好奇嗎?”

“好奇?”

代如顏想了想道:“只是小九從來沒提過,想來應當那個地方很是久遠吧。”

宮玉摸著這玉佩應著:“其實是挺遠的,甚至我覺得可能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

“小九會想家嗎?”

“還好吧,因為我家人都各自生活,大家除了錢別的都不怎麼在意。”

說著,宮玉舉起這玉佩對著外頭的光亮照了照道:“阿顏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了?”

“我只是在想小九好像對什麼事都很好奇,可有些時候又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

代如顏指腹摩挲那光亮的戒指眼眸微閃地問:“這戒指在小九那裡,是同婚書一樣重要嗎?”

“嗯。”宮玉將玉佩放在代如顏掌心說:“所以只給阿顏一個人,而且除了阿顏我誰都不給。”

“小九……”

代如顏聽了宮玉的應話,輕聲念道。

宮玉困惑的問:“怎麼了?”

“你會不會怨恨我?”

“為什麼會怨恨阿顏?”

代如顏似是猶豫地說:“我將小九強行帶回這裡,或許小九就永遠回不了家。”

“不會。”宮玉捧著代如顏的手輕吻了下手背低聲說:“我還怕一覺醒來,結果看不到阿顏,那我肯定會傷心難過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面色略微緊張的代如顏,好似得到宮玉的回話方才平緩著情緒,指尖撫摸著宮玉的掌心應著:

“不會,我不會讓小九離開我的。”

宮玉緊握著代如顏的手說:“阿顏還真霸道啊。”

自從那日醒來時詢問過代如顏關於她妹妹的些許問題,可此後代如顏卻顯然不願再更多的提起那事。

甚至對於之前的那真殿下宮玉的死因,宮玉都只是半信半疑。

畢竟代如顏真的身上藏了太多的迷點。而對於那位昏迷前隱約聽到的老道的聲音,其實宮玉也很想偷偷查查。

可這月餘來,宮玉不是沒有在這船裡胡亂轉悠過,別說道士,甚至連個和尚都沒找到。

畢竟宮國整體還是比較信佛教的多,反倒道觀少的可憐。

宮玉不是沒有想過開口詢問,可又覺得代如顏是不想讓自己知道,要是她真想隱瞞,宮玉反而更加找不到。

眼下又在船上,宮玉怕自己找的太明顯,也就沒在代如顏面前提過曾聽到老道的事情。

窗外的薄霧消散,河面上泛著微光,宮玉看了看那被代如顏重新佩戴在腰側的玉佩,不禁好奇地說:

“這玉佩阿顏從未離過身啊。”

代如顏伸手往小型的燻香爐中放了些許藥草應著:“這玉佩小九不早就問過了嗎?”

“是啊,可阿顏怎麼還不把另外一塊玉佩給我?”

“給你做什麼?”

哎?這話可是一頓猛擊在宮玉的脆弱的心上,宮玉不滿的拽著代如顏那輕撩起的衣袖說:“玉佩不是有一對的嗎?”

“阿顏不打算給我,難道還有別的人選不可?”

代如顏怔怔地望著宮玉,而後嘴角輕揚起道:“笨。”

宮玉不滿的應道:“阿顏不會已經把另一塊玉佩送人了吧?”

“說什麼胡話?”代如顏抬手輕揉著宮玉的臉頰說:“除了小九,我哪裡有什麼別的人可以給?”

“況且平日裡小九想要什麼,我可曾未給過?”

“那為什麼就是不把玉佩給我?”

記得二公主宮靈也提過這玉佩對於代如顏的重要性,從那時宮玉心裡就一直惦記著這玉佩。

心想如今都已經談到婚書,再向代如顏討要玉佩應當不會被拒絕,沒想還是如此艱難。

宮玉側趴在木桌上,垂頭喪氣地說:“我還特意給阿顏送了戒指的。”

代如顏探近著身子,指尖摸了摸宮玉的耳垂問:“小九當真這麼想要玉佩?”

“我想!”宮玉望向面前的代如顏,伸手捧住代如顏捏著耳垂的手,一臉乖巧地說:“我們都談婚論嫁了,玉佩為何不能給我?”

“玉佩當然可以給小九,只是得要小九自己找出來。”代如顏的指腹輕刮著宮玉的臉頰,輕柔的動作儼然就像是在摸某只小動物一般。

然而此時此刻的宮玉才不在乎面子什麼的,伸展著手問:“阿顏得給我提示才是。”

代如顏卻一本正經的搖頭道:“祖母並未給我提示,只是給我一塊玉佩。”

啊?

宮玉茫然的看著代如顏,一臉懷疑的說:“阿顏你不會說,你也不知道另一塊玉佩在哪吧?”

“我知道。”

“只是如果告訴小九提示,豈不是太沒趣了?”代如顏壞笑著將腰側的玉佩遞於宮玉說道:“反正離都城還有幾日,小九不妨努力的想想另一塊玉佩會在哪?”

“阿顏你是在逗我玩嗎?”宮玉嚴重懷疑代如顏是在為難自己。

代如顏笑了笑,那好看的眼眸綻放奪目的光彩,可唇間的笑意卻是那般的不懷好意。

偏偏宮玉還生不起半點埋怨,只見代如顏指腹按了按宮玉委屈的嘴角柔聲道:“玉佩都已在小九手裡了,小九難道還不清楚嗎?”

“可在我手裡的是阿顏的那塊,我要的是屬於我的那塊。”

“我的不就是小九的嗎?”

額……

話這麼說雖然也沒差,可總覺得好像會甩不掉小白臉的稱號啊!

宮玉在代如顏的美顏攻擊下,差點丟失最基本的思考,連忙緩過神來說:“阿顏難道就不考慮給我一點別的提示嗎?”

“提示?”代如顏像是意外的看了看宮玉,而後頗為無奈的說:“我可是都已經算是直接將答案告訴小九。”

答案……在哪?

一臉懵逼的宮玉靜靜的看著自己手裡的玉佩,認真的摸著玉佩,可也沒看出來玉佩上面寫著什麼秘語之類的啊?

對面的代如顏喝著茶水,滿是笑意的望著那滿是認真的宮玉。

雖然已經養傷四個月,可宮玉臉色還是要蒼白許多,唯獨那明亮的眼眸裡看著確實精神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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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般宮玉捧著這玉佩大半日,直至外頭暗了下來,婢女們設著飯菜,宮玉也沒心思吃。

入夜後船艙裡亮著燈,窗外繁星滿天,蟬鳴聲不停歇,若不是船在細微的晃動,宮玉都險些以為這是在某處山林居住。

兩人閒來無事的下著棋,宮玉手執白棋,代如顏一如既往的執黑棋。

一心兩用的宮玉,一手握著溫涼的棋子,一手摸著那玉佩。

對面的代如顏則全神貫注在棋盤上,宮玉猶豫地問:“阿顏能再給點明顯的提示嗎?”

“什麼?”代如顏落下黑棋,有些未曾明白的問。

宮玉舉著手裡的玉佩說:“我……說能再給我點更明顯的提示嗎?”

“不能。”

“這已經是最明顯的提示了。”代如顏飲著茶水說。

“可這玉佩上面什麼都沒有啊。”

“小九……”

“怎麼了?”

代如顏放下手中的黑棋說:“夜深了,這棋局留著明日再下吧。”

哎?宮玉忙喚道:“怎麼突然就不下了?”

“小九真有想要下棋的意思嗎?”

“當然。”

“那小九不妨看看你這棋局可有活路?”代如顏微皺著眉頭,指尖彈了下宮玉的額頭道。

宮玉這才緩過神來看了看這棋盤,方才發現這白棋都已經四分五裂,全然就沒有一處成氣候的。

不禁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我這不是滿腦子都在想玉佩的事去了。”

“那你還要我陪你下棋?”代如顏挑眉似是不悅的看向宮玉。

“我……”

宮玉支支吾吾地說:“我想不出這玉佩來,今晚肯定睡不好,要是睡不好,傷口就好的慢,而傷口好的慢不就……”

“不就什麼?”

“不就容易沒精神,到時候容易耽誤我們的婚事啊。”

原諒宮玉只能這樣瞎掰了。

代如顏卻伸手又彈了下宮玉的額頭,這回力道可就有點重了。

宮玉吃力的捂著額頭,還未詢問為何代如顏要使用暴力時。

便聽代如顏冷漠無情的說:“小九今晚不許偷偷來找我。”

“為什麼?”

“不許就是不許。”

代如顏一臉嚴肅的說著。

宮玉只好示軟地伸展著手臂,輕拉著代如顏的手低聲道:“我錯了。”

“你錯在哪了?”

“我不該胡說八道,對阿顏謊話連篇,真是罪該萬死。”

代如顏眉頭微松了些,指尖反握著宮玉的手,眼帶笑意的說:“我不需要你罪該萬死,今晚就一個人在房間裡面壁思過吧。”

“我不要。”

宮玉滿是無辜的眨著眼望向代如顏念道:“這夜晚這麼長,阿顏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呢?”

“胡說八道。”

“真心話!”宮玉捧著代如顏的手不肯鬆開說:“而且要是回都城就算安排婚事,少說也得要一兩月,豈不是要好久好久才能跟阿顏睡一塊。”

“小九……”

“嗯。”

代如顏無奈地望著宮玉低聲道:“你這般豈不是在耍賴?”

宮玉眨了眨眼裝作聽不懂說:“我沒有,只是想阿顏再給我一次機會。”

“那你且鬆開拽著我的衣裳和手。”

“我不。”

宮玉理直氣壯磨蹭捧住代如顏的手說:“阿顏答應了,我才鬆手。”

只見代如顏皺了下眉頭滿是嚴肅地說:“再這樣我便要生氣了。”

“別……”宮玉只得鬆開手。

然而並沒有得到代如顏的准許,宮玉愣愣的看著代如顏理了理衣裳而後毫不留情的走了。

真叫一個透心涼啊!

宮玉看了看這棋局,代如顏的黑棋招招放在要處,顯然是很用心在陪自己下棋。心塞的握著一旁的玉佩,心想難道今夜真的要一個人睡嗎?

就這般磨蹭到深夜,宮玉抱著枕頭拿著涼蓆跑到代如顏的遊船走廊外。

碧玉端著水盆出來時,便見著躺著的宮玉,稀奇的看了看喊道:“九殿下您睡這幹什麼?”

“我在道歉。”

“真稀奇,這算哪門子道歉。”

宮玉看了看外頭夜空的星星說:“我罰自己不能睡床。”

碧玉笑了笑,小心的略過宮玉的腳,跨了過去道:“您傷還未好,躺著擺明就是想用苦肉計。”

“這麼明顯嗎?”宮玉尷尬的問。

“何止是明顯,這簡直就是貼在腦門上了。”果然是牙尖嘴利的碧玉,說話簡直就像刀子一樣扎過來。

偏偏宮玉還真就這意思,就算被戳破,不過好在臉皮還算厚。

碧玉滿是看熱鬧的說:“難怪小姐總說九殿下傻乎乎,眼下真瞧著真是這麼個回事。”

宮玉捂著傷害暴擊的心臟坐了起來問:“阿顏她真這般說嗎?”

“那可不。”碧玉嘆氣道:“可也不知道我家小姐怎麼就栽倒在你這傻殿下這了。”

“行了,您就別躺在這了。”

“為啥?”宮玉抱緊著枕頭保持高度的警戒。

碧玉捧著水盆道:“您就趕緊進去吧,否則該讓小姐久等了。”

宮玉蹭的起身,也不管這碧玉是不是逗自己的說:“那我可真進去了啊。”

為了防止碧玉反悔,宮玉不等回答便伸手推開門,徑直走了過去。

這裡頭燈火微明,宮玉抱著軟枕往深處走,因著想起之前代如顏一臉嚴肅的神情,眼下宮玉可不敢太快的走進裡頭。

反倒不經意間察覺這船艙內部裡的擺設同代如顏都城庭院裡幾乎一模一樣。

或許這船就專門為代如顏出行而建造的一般。

可身居在都城裡的代如顏在什麼情況下需要乘船離開都城呢?

而且代如顏她若是能擅自離開都城,那她大可隨意離開都城就是,她又怎會被困在都城,想要離開呢?

困惑在腦袋裡四處發散,宮玉不禁停下來腳步,看見那掛在一側的一幅佛像。

這佛像代如顏的庭院殿內也有一幅,宮玉欲上前檢視時,裡頭傳來代如顏的聲音響道:“小九?”

宮玉停了下來,轉而輕撩開珠簾,只見裡頭的婢女們也紛紛退下,窗戶微微敞開緩解船艙中的悶熱。

一身單薄素白裡衣的代如顏輕梳著那及腰長髮,窈窕身姿盡顯眼前,不禁讓宮玉怦然心動的離開,畢竟宮玉原本真的只是單純想要來睡覺的而已。

眼下不僅臉頰發燙的厲害,連同著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來。

目光移至那床榻,就連呼吸都不敢喘一聲的宮玉抱著自家的軟枕頭,相當自覺的躺了下來。

果然代如顏的床還是要比木板舒服多了。

那頭的代如顏目光透過銅鏡看了看那心滿意足就躺下的宮玉說道:“可服了藥?”

宮玉回過神忙應著:“嗯。”

這會宮玉可不敢再調皮,老實的不得了。

船艙微微延緩著,和煦的微風透過窗戶吹拂而來,宮玉眨了眨眼竟覺得困了。

隱約聽見腳步聲踏近,宮玉順勢的閉上了眼,省的代如顏要是還想趕自己走,至少也不會強行吵醒自己才對。

雙眼一片黑,只聽見代如顏像是放下紗維,而後靠近了過來。

宮玉沒有想過代如顏會主動將手探入衣領,驚的宮玉渾身一顫,雖然仍舊是緊閉著雙眼,可顯然是瞞不住代如顏。

緊接著便聽到代如顏輕笑道:“眼睛閉的這般嚴實做什麼?”

“我怕阿顏生氣又把我給趕出去。”宮玉睜開眼,便見代如顏輕扯著自己的衣帶。

宮玉滿臉通紅地望著,開口道:“阿顏……”

“怎麼了?”

“阿顏你……解我衣帶做什麼?”

代如顏一聽,看了看滿臉通紅的宮玉,原本還很是正經的神情,一下也彆扭了起來,可轉而又笑了笑道:

“你個小色狼腦袋裡在胡亂想些什麼呢?”

哎?

這真是冤枉了宮玉。

任憑誰看見這場景,也不得不想偏吶。

宮玉一臉懵逼的看著輕笑的代如顏,委屈地應著:“阿顏都解我衣帶了,我難道要無動於衷?”

代如顏眼眉微挑,眉梢顯露些許渾然天成的嫵媚,更是讓宮玉心亂了幾拍。

“那小九想要如何回應我呢?”說著,代如顏纖細的指尖輕環繞著宮玉的衣帶,眼角帶笑,好似一呼吸一抬頭,都帶著致命的蠱惑。

“我……”宮玉沒出息的咽了下口水目光落在代如顏因伏低著身子,那衣領處微微露出白嫩肌膚。

更是覺得口乾舌燥的厲害,眨了眨眼應著:“我自然是也要解阿顏衣帶才是。”

“然後呢?”

“然後……”宮玉話語停了下來,以為代如顏的眼眸裡滿是笑意的讓宮玉有些發慌。

不過代如顏的動作卻未停,神情專注顯然不像是要幹壞事的樣子。

“阿顏你解我衣帶究竟是做什麼?”宮玉邊說邊想坐起來。

“別動。”代如顏卻不準,手直直的壓著宮玉道:“這月餘都是小九自己上藥,我想看看傷到底怎麼樣了?”

微涼的指腹輕柔的觸碰著,宮玉有些不習慣,又有點怕癢,甚至因著代如顏靠的太近,所以那清香直往宮玉竄來。

宮玉略微有些小忐忑的伸手輕握著代如顏散落的發,摸起來還有些許未乾低聲說:“已經好了大半了。”

清涼的藥膏塗抹上傷口時,很是涼快,只是宮玉有些許的不習慣而已。

待代如顏停手,宮玉方才松了口氣,緩和著狂跳的心跳看向代如顏。

只見代如顏拿著帕巾擦了擦手,而後握著剪子將燈芯剪斷。

房間內陷入昏暗,只是那敞開窗透進來的月光很是明亮,宮玉往裡躺了躺。

代如顏躺在一旁低聲說:“疤痕顏色有些淺,敷了幾下藥想來會慢慢不那麼明顯的。”

“嗯。”宮玉手輕搭在代如顏的手背問:“阿顏還生氣嗎?”

“生氣?”

代如顏側身輕摟緊著宮玉低聲道:“小九就是太笨了。”

宮玉側靠著代如顏說:“我今日的棋下的實在太爛了。”

“還有呢?”代如顏湊近宮玉耳旁輕吻了下。

“還有?”宮玉躲著代如顏的親吻笑道:“不該冷落阿顏,腦袋裡只想著玉佩的事情。”

代如顏忽地輕咬了下宮玉耳垂,滿是埋怨的說:“真該罰。”

“哎喲。”宮玉冷不防的被嚇到,驚呼出聲來。

“我要怎麼罰不聽話的小九才好呢?”

“阿顏,我可聽話著呢。”

宮玉側過頭看著代如顏說:“要不就別罰了吧?”

畢竟要是代如顏真生氣了,應該就不會讓自己進來了才是。

沒想代如顏卻並未依,而是看著宮玉說:“罰定然要罰的,否則小九就不會長記性了。”

心裡咯噔了下的宮玉,只覺得自己怕是走進虎穴。

當然這絕對不是說代如顏是只母老虎,只是宮玉真的有點怕代如顏。

“阿顏我們就不能好好商量一下嗎?”宮玉向後躲著代如顏的懷抱。

卻忘了,代如顏的視力可好著呢。

可手臂就已經被代如顏緊緊的握在手裡,此時此刻的宮玉沒了大灰狼的貪心,活脫脫成了一隻小白兔。

代如顏笑出了聲,指尖輕摩挲著宮玉的臉頰低聲道:“這會知道怕了?”

宮玉幾乎都未曾經過大腦,果斷點頭道:“是的,我怕。”

“怕什麼?”代如顏又忽然變成知心大姐姐說:“我又不至於吃了你。”

“真的不會嗎?”

無論怎麼想宮玉都覺得自己怕是在代如顏這討不到什麼好處了。

早知道還不如睡外頭走廊,至少還沒這麼擔驚受怕。

代如顏湊近著摟住宮玉念道:“真是個傻瓜。”

好像又這樣突然沒了下文,宮玉微微側頭瞧了瞧代如顏,這才放下心來。

窗外皎潔的月光似是隨著船隻而移動著,照亮著這房間,代如顏指尖纏繞著宮玉的發細聲道:“這夜裡真安靜呢。”

“是啊。”宮玉緩和地說。

除卻船隻緩緩行進,好似連那噪雜的蟬鳴聲也漸漸小了不少。

想來是離都城越近,越繁華反倒就沒有山林中那般熱鬧了。

呼吸淺淺在耳旁響起,宮玉指尖在代如顏的掌心輕輕劃過,小聲地問

“阿顏很信佛嗎?”

“只是長年隨祖母拜寺廟,對於佛教倒是瞭解的不多。”

不多嗎?

宮玉儘量平靜地問:“那阿顏很小就跟祖母一塊拜佛嗎?”

“是啊,祖母很信佛,甚至在代家老宅擺放許多的佛像。”

“我記得阿顏庭院的殿內好像也有一幅佛畫像,還以為阿顏也信佛呢。”

代如顏側頭輕撫著宮玉的額頭低聲說:“我不信佛,不過宮國百姓多數信佛,就連皇室也會向寺廟祈福,小九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事實上宮玉更想問代如顏信不信道教,只是話題被代如顏一轉,宮玉只得轉而說:“我只是覺得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信,所以想問問阿顏。”

“難道小九最近對佛感興趣了嗎?”

“沒有,我倒是對道教比較感興趣。”

代如顏掌心輕握著宮玉的手低聲道:“道教可是比佛教要更隱晦難懂些。”

宮玉側頭看了看代如顏問:“阿顏也有所瞭解嗎?”

“不多,只是覺得而已。”顯然代如顏好像不想把話題引向道教。

殿內月光明亮,所以宮玉的視線也逐漸清晰了許多,身旁的代如顏側躺指腹輕揉捏著宮玉的臉頰。

宮玉伸手握住代如顏的手放在被褥裡細聲道:“那阿顏以為人可以起死回生嗎?”

代如顏忽地安靜了下來,沒有半點回應。

“阿顏?”

“嗯。”

“你怎麼不說話了?”宮玉有些忐忑的望向代如顏。

畢竟這個問題確實問的有些太過直接了。

代如顏緊握著宮玉的手,這動作像是緊緊的壓制著宮玉一般,微埋頭枕著宮玉脖頸間低聲問:“小九你是在懷疑什麼?”

宮玉有些不安的應著:“沒……懷疑什麼。”

“我只是自從醒來後,仔細想了想夢裡那真殿下宮玉的話,不由的設想難道世上真有令人死而復生的可能嗎?”

“小九想這些什麼?”

“阿顏難道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嗎?”

代如顏遲疑地沒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依偎著宮玉,側耳聽著宮玉已經狂亂的心跳低聲道:

“我想過。”

“甚至我想我的妹妹或許在某一個角落等著我去救她。”

宮玉聽著這直白的回答,心跳的更快了。

當然代如顏也察覺到宮玉的心跳,掌心輕按在宮玉的心口處問:“小九你信嗎?”

“我……不知道。”

宮玉不知道說不信會不會刺激到代如顏,所以選擇遲疑回答。

代如顏俯視著宮玉,那停在心口處的手,轉而輕撫上宮玉的後頸低聲道:“小九是在害怕嗎?”

宮玉輕聲應著:“嗯。”

“別怕,我的妹妹她跟小九一樣可愛,不會傷害小九的。”代如顏輕吻了下宮玉的眉頭安撫著。

“可阿顏人死不能復生,況且過去這麼多年阿顏妹妹肉身早就腐壞了吧。”

“不怕,會有辦法的。”

代如顏的掌心輕碰住宮玉的臉頰像是笑了笑說:“小九的出現給了我一個新的希望。”

希望?

宮玉整個人都有些後背發涼的厲害,如果這個希望是讓代如顏堅定能讓她的妹妹活過來,那就太荒謬了。

“阿顏你會為了你妹妹害死別的人嗎?”

“不會。”

代如顏側摟住宮玉在懷裡應道:“這種強求不得,除非是自願才能有效”

“真的嗎?”

“當然。”

宮玉聽著這回答,都不知道到底是該信還是該懷疑。

畢竟宮國也不過就是一個類似古代國家的平行世界,宮國百姓應當也很敬畏鬼神之說才是。

代如顏指尖揉捏宮玉的耳垂嘆氣道:“夜深了,快睡吧。”

“阿顏……”

“我在呢。”

宮玉無法緩解心中的恐慌與不安,甚至都無法徹底瞭解代如顏藏著多少的秘密。

儘管代如顏就躺在身旁,宮玉也仍舊摸不透,不禁想起清水兒的話語。

難道代如顏真的瘋了嗎?

到底是誰害的代如顏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的呢?

宮玉很少會憎恨別人,可此刻心頭瀰漫著強烈的恨意,手臂緊緊摟著代如顏。

“小九你怎麼抱得這般緊了?”代如顏指尖捏著宮玉耳垂,雖然這般說,可別掙脫宮玉的擁抱。

“阿顏你現在過的……好嗎?”

代如顏原本捏著耳垂的手,轉而輕撫宮玉後頸低聲應道:“自然是好的,有小九的每一天我都是極好的。”

“那你現在開心嗎?”

“我開心。”

“沒騙我?”

“不騙你。”代如顏輕吻了下宮玉的額前,可並未拉開距離,而是繼續保持貼近像是呢喃道:“小九是我的希望,所以我絕對不準任何人毀了小九。”

宮玉緊緊的回摟住代如顏,似是平緩著呼吸應著:

“那我會讓阿顏的將來變得更好的。”

“好啊,我期待著小九的表現。”代如顏稍稍拉開些距離,溫熱的呼吸落在宮玉的眉眼,指腹輕撫上宮玉的眼角道:

“不過小九一定要好好的,否則我可不會輕易原諒小九的。”

“我保證會好好的。”

代如顏摟著宮玉緊緊貼近在自己懷裡,嘴裡哼著輕柔的小調,這力道就像抓住在一片荒蕪的水面上唯一的浮木。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啊,大家今晚只能更新12萬,還有3萬字會努力儘� �補上的。

最近事情有點多,我都在考慮要不要搭個小窩,以免大家要更新的時候,可能因為各種故障原因,無法及時跟大家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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