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正睡著,許南樹突然起身,出了臥房,站在廳堂門口。
扶著門輕輕拉開,秦漠咣噹一聲倒了進來。
“哎呦!”
秦漠揉揉腦袋起身,“是你啊,怎麼起來了?”
“讓你值個夜,來人了都不知道。”
聽到動靜,白煥也醒了,披了件長衫,出來檢視。
眼見著藏不住了,沈秋卓翻過牆頭,立在院中。
秦漠拔劍擋在白煥和許南樹身前,卻被白煥拎了回去。
“擋什麼擋,你也打不過他。”說著也往前上了一步,半掩著許南樹,“三更半夜,來送死?”
沈秋卓低著眉眼,望著那方,眼中清亮地映照著一個人,只有一個人。
許南樹知他認出了自己,那日在馬上,他便認出了自己。
沈秋卓輕啟唇瓣,細若蚊蠅般喚了一句,“表哥。”
白煥心下有一些緊張,默默攥起了拳,許南樹輕輕將他的手指掰開,“沒事的,你帶秦漠進屋去吧。”
沈秋卓看著二人的小動作,清亮的眼眸也染了嫉色。
見白煥不動,許南樹推了他進屋去,“我跟他做個了斷,你在他不會說的。”
關上房門,許南樹回身對上沈秋卓,眼神疏離,不似看著敵人,像看個陌生人。
沈秋卓心裡一陣刺痛,他想撲到表哥懷裡大哭一場,說一句表哥我好想你,可是看著那樣的眼神,怎麼也賣不動腿。
沈秋卓久不開口,許南樹也要沒了耐心,“若無話說,便回去吧,這是玄墨的地界兒。”
“那表哥呢,回去嗎?”沈秋卓看著他穿著玄墨的衣服,極為礙眼,搞得他是玄墨的人一樣。
“回哪兒去?”許南樹笑問。
“回家啊,將……”
沈秋卓想說,將軍府我一直好好守護著,許南樹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我就在家啊。”
“這不是你的家!祁雲才是你家!表哥我們回家好不好?”沈秋卓眼裡閃出了淚光,情緒也有些激動。
許南樹冷笑一聲,“去讓你再殺我一遍?夠了,許南樹已經死了,你也不用再擺這幅樣子給我看了。”
“我沒有想過要害你,表哥,從來沒有!是不是白煥跟你說了什麼,他在騙你表哥!
他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當年我給他下了情毒,他……他……”
沈秋卓說著,沒了聲,豆大眼淚,吧嗒吧嗒地開始掉。
許南樹也微皺了眉頭,他知道白煥在門裡偷聽,唯獨這件事,不想讓他聽到。
沈秋卓抽泣了兩下,像是給自己宣判了死刑一般,“他七情劫的毒,是你解的。”
門內的白煥和秦漠俱是一驚,白煥一手刀敲暈了秦漠,後面的話,不能給他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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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樹喉結動了動,眼神往後方瞟了瞟,卻沒敢回頭。
沈秋卓弓起了身子,接著問:“你那天,也看見我是怎麼解的毒了?”
許南樹不言,他確實看見了,他寧願自己沒看見。
沈秋卓痛哭跪地,爬向許南樹,“表哥!”
許南樹後腿閃開,寒聲道:“你表哥已經死了。”
“不是的表哥,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許南樹並不想跟這樣的沈秋卓動手,步步後退。白煥開門拉過許南樹,踢開了沈秋卓。
“沈秋卓,你表哥已經死了,沒聽明白嗎?”白煥青筋紮起,朝沈秋卓吼道。
他不清楚許南樹去為自己找解藥那天看到了什麼,一定噁心到他不想再提起。
看見白煥,沈秋卓眼中登時沒了清澈,“是你!都是因為你。表哥,你等我殺了他,我們就回家!”
沈秋卓拔劍向白煥劈來。出來得急,白煥也沒有帶劍,便想來個空手接白刃。
許南樹抬手彈飛了沈秋卓的劍,“沈秋卓,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沈秋卓像只受傷的小鹿,空手握了握,委屈地問:“你要殺我嗎,表哥。”
“你若執意傷他,我便不會饒了你!”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的命你隨時拿走,表哥。”沈秋卓上前一步,張開雙臂,脖子抵上許南樹的劍尖。
許南樹終歸有些下不去手,稍稍松了松劍,沈秋卓卻又上前一步,“表哥!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表哥!!!”
瘋狂與執拗在沈秋卓眼中翻滾,似乎只有一層薄膜,封鎖著他滔天的嫉恨。
許南樹的劍尖馬上就要將他戳破。
許南樹有些害怕那即將肆虐的感情,撤手收了劍,“你本可以做我弟弟,我也曾真的寵你護你。
但許南樹已經死了,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他是怎麼死的。”
沈秋卓以為許南樹真的捨不得,以為對自己還留著感情,眼中瞬間又氤上水霧,雙手伸向許南樹的胳膊。
只要無人打擾,他可以一直是許南樹身邊的孩子。
“不是我表哥,真的不是我。”沈秋卓最委屈的事情,莫過於許南樹一直把先前的圍殺,怪罪到自己身上。
他怎麼會呢,他怎麼會想要殺害表哥呢,他只想跟表哥永遠在一起呀。
許南樹不著痕跡地避開,讓沈秋卓窩了個空,“放過你自己吧,有什麼力氣戰場再用吧,我不會讓你拿到玄墨的。”
“我不要玄墨表哥,我也不動白煥了,我只想要你!”沈秋卓還是抓住了許南樹的胳膊,緊緊的抓著,不能掙脫。
許南樹看了他的手,“好,這一戰你若贏了我,我便跟你走。”
沈秋卓眼中瞬間燃起了火,“這是你說的表哥!”
“對,回去備戰吧。”
沈秋卓終是帶著滿心的期望走了。
白煥卻不那麼開心了,看著沈秋卓奔走的方向,嘀咕了一句,“如果他贏了……”
“沒有如果,我們贏,或者我們死。”許南樹只是找個理由讓沈秋卓離開,他怎麼會還回祁雲呢?
白煥握上許南樹的手,抿了抿唇,用力點頭,“嗯!我們會贏的!”
許南樹松了一口氣,扭身想要回屋,白煥卻沒有鬆手,反把許南樹拉了回來。
白煥的臉頰透著紅,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大拇指不住得在許南樹的指骨間摩挲。
“為什麼瞞著我。”
許南樹先是一頓,忽而又明白白煥在說什麼,一下子也紅了臉,吞吞吐吐了半天。
“是你說不想的,可是又沒有別的解毒辦法。”
“那沈秋卓的毒是怎麼解的?”
許南樹突然眉心一擰,咬了咬牙沒說話。
白煥也沒有強問,他不想說也便算了。正好秦漠揉著肩膀,哎呦喂著醒了過來。
“誒?爺,人呢?”
“走了,好好值夜,別偷懶!”
就著說秦漠,白煥把話茬了過去,各自回屋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