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冷酷地提醒了還在沉迷於用單步來定位BUG的孟飛。
這時他才意識到，他的技能確實能將這兩尊神給停止下來分析一下局勢。
然而真正動手對戰這種事，還是得讓神們自己來。他最多是作為參謀，想橫插一腳暫時還是不行的。
世界繼續開始運轉了！
羅安放出的“感染”被朱雀給抵擋住了。但他並沒有採取進一步的措施，而是神情冷峻地盯著朱雀。
朱雀的眉心出現了一個黑點，然後如某種蔓延的根系，往她的額頭、兩頰蔓延，顯出極為怪異的圖案。
“還要繼續嗎？”
羅安的語言毫無抑揚頓挫，兩個虛無的瞳孔中平靜得如同一罈死水。
“如果您讓我帶走齊美，您將恢復原樣。”
只不過一瞬間，藍色太陽消失不見，羅安感染導致的那些五彩斑斕的色塊也挨個兒消失了。
空中只留下了一片被破壞過的空白。但因為這個世界的底色本來就是白色，所以看上去完好無損。
只有朱雀身上的古怪的黑色紋路還在繼續蔓延。
“羅安，你雖然變成了饕餮，但還是一如既往地精於算計啊。
“那顆女神之淚並不只是蓋德用來停止時間做不在現場的證明的？
“你是知道我一定動用這顆女神之淚，所以你提前就在女神之淚裡做了手腳啊？”
羅安微微點頭，說：“想要在老師這裡達成交易，並不那麼容易。”
所以他最初的攻擊根本就沒有面向朱雀，而是對準了孟飛。
這是因為他不是完整的饕餮，動用權柄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對準朱雀施展“感染”並不一定能成功。
但他已經預算到朱雀為了救孟飛，就一定必須動用自己的權柄。而她想要動用自己的權柄，就非使用那顆“女神之淚”不可。
“女神之淚”是個很麻煩的東西。既不能毀滅，能利用的方式又很有限。如果落入青芒手中，會更麻煩。
所以他設計了這連環套的計謀。他讓蓋德用女神之淚奪舍兒子返老還童，再讓他用女神之淚作為時間武器實現密室殺人。
這一連串的“用法”之後，女神之淚必然落入朱雀手中。朱雀肯定不會想到其中還埋著更深的陰謀。
就像你走路的時候發現地上有一個地雷。你成功把地雷拆了，就覺得這片地安全了，很難想到地雷的下面，其實還埋著一個更大的地雷。
他事先把一些關鍵的病毒程式碼，覆蓋到了“女神之淚”中。正常情況下這些病毒程式碼很難被發現，也不可能被啟用。
如果朱雀試圖用這顆女神之淚來恢復自己的在世之身，就必然被他的病毒沾染。
理論上朱雀這樣本源學大師要使用“女神之淚”，一定會反覆檢查。他做的那點手腳不可能起任何作用。
但如果是在戰鬥中，有對朱雀而言很重要的人物被襲擊的千鈞一髮的狀況下，她就無法那麼謹慎了。
羅安精確計算過，這種情況下朱雀中招的機率至少超過90%。
世界權柄一旦在正確的場合下發生了作用，其效果是無解的。即便對另一個神也一樣。
所以一旦朱雀中招，她就無法翻盤了。被他寫入的“分身”病毒感染，朱雀必然成為他的一個分身。
從此不但朱雀將完全受他的控制，而且朱雀的“毀滅”權柄也將歸他所有。
那些在朱雀身上蔓延的黑紋，類似於饕餮延伸而出的神經。這是饕餮最強的一種遠端控制代碼。
它們之所以呈現黑色是因為遭遇對方身體的天然抵禦，但抵禦不會有什麼效果。
融合完成之後，黑色就會消失。朱雀就真正成為他的分身了。
“嗯，不好意思，我拒絕你這種交易。”
在羅安的意料之外，朱雀冷笑了一聲。
依然假裝自己還無法移動的孟飛在暗暗嘀咕：
“如果不是我在單步中，狂讀了幾千萬行程式碼發現了羅安埋下的地雷，你現在還有能力和羅安廢話嗎？”
在羅安有些意外的目光中，朱雀的已經佈滿了黑紋的身體表面，忽然變成了某種類似蛋殼的物體，開始片片剝落、燃燒。
外殼剝落之後，裡面煥然如新、白皙如雪的“新”的朱雀重新顯露出來。
“病毒麼，我見得多了。只要寫一個殼作為替身，它就會感染殼的部分。這時候將整個殼銷燬，你的病毒也就完了。”
朱雀撣了撣因為金蟬脫殼而留下的不少碎末，冷傲地說。
她表情雖然冷傲，內心還是捏了一把汗的。如果沒有孟飛的提示，她算是栽到羅安這個欺師滅祖的傢伙手裡了。
孟飛在她意識中傳遞了資訊，讓她看到了羅安留下的手腳，並瞬間編寫原碼製作了一個殼，承受了病毒的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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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飛。”
羅安抬頭，用欣賞的目光望向孟飛的方向。
既然朱雀中招的機率很高，然而朱雀又沒中招，那一定是出現了某種他沒計算過的因素。
這裡不確定的因素只有孟飛。
他很相信孟飛閱讀程式碼和尋找漏洞的能力，但他沒有考慮孟飛能插手神戰，終究還是太低估對手了。
“出來吧，我相信你已經理解這個世界。”
孟飛忍不住要頭上冒汗。
老闆啊，你這回又是高看我了。要不是有“單步”的技能，我怎麼可能理解啊。
在朱雀和羅安的眼中，孟飛只是一個顏色灰白異常畫素，標誌著那裡有一個無法移動的異物存在。
現在孟飛被趕鴨子上架沒辦法，也只好嘗試成形了。
灰色畫素變成了一團蠕動的灰漿般的物體，開始掙扎著以不那麼優雅的動作拉扯出手腳，跌跌撞撞地站立起來。
最終他突破了身上那一層包裹的灰色。它們就像凝固乾燥的泥一樣褪去了。孟飛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走了幾步。
他和在現實中一樣，穿著一條卡其布工裝褲、斜紋羊毛衫，外面是淡藍色搖粒絨外套。標準的程式設計師套裝，上下完整，沒啥漏洞。
摸了摸頭髮，也和現實中一樣，是完美而飄逸的，不是老黎那種雪頂山的型別。
為了在羅安面前表現出下層員工的職業和老道，他把雙手插進衣兜裡。
除了老黎那種擁有著把自身轉換為資訊的能力的人類之外，只有神才能有足夠的算力，迅速理解這個世界並在這個世界中化出人形，擁有自由行動和溝通的能力。
在羅安看來，孟飛既然能在這個程式世界中的成功成形，標誌著他離“神”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