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藍天白雲,晴空萬里。
一輛馬車,沿著寬闊的道路,穿行在荒野中。
偌大的小村子,已經在視野中化作一個模糊的影子,漸漸地被勃勃生機的林帶遮擋。
唯有遙遠的西方,遮天蔽日的西遊城,依舊矗立在視野當中。
日行千里的純血彩雲馬,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中,便將身後的小村子,拉開足有百里之遙。
得益於梁淑山的精湛手藝,這輛馬車有了上好的減震措施。
無論路途再怎麼顛簸,人在馬車上依舊感覺不到震盪,有種如履平地的感覺。
“戾!”
突然間,天空中傳來一陣鳴叫。
一隻荒雲雕俯衝而下,伸展開來的翅膀,足足有一米之寬。
在圍繞著馬車盤旋兩次後,這才收了翅膀,穩穩的抓在車廂上,伸著脖子看著趙二。
“刷!”
馬車快速行駛當中,卻見趙二站立在車廂上,手中羽箭在張滿的長弓一震之下,一閃即沒。
遠處的一顆百年古樹一陣震顫,羽箭倒飛而回。
不僅如此,那羽箭上還串著一條碗口粗的青皮大蛇,頭顱被羽箭徹底扎穿,死得不能再死。
趙二伸手,穩穩的接過倒飛而回的羽箭,將羽箭拔出。
把手一甩,手中的青皮大蛇便拋到空中。
“刷!”
卻見飛回的荒雲雕一個振翅,便如離弦之箭般衝向了死掉的青皮大蛇,一口便吞進去了半截身子。
就這樣,足足兩米多長、碗口粗的青皮大蛇,頃刻間化作荒雲雕的腹中之食。
爾後,這荒雲雕便自動進入僅有半尺見方的籠子中。
偌大的身軀,將近一米高寬的身子,眨眼間的功夫,便化作袖珍型的小鳥。
緊接著,另外一頭荒雲雕,被趙二放了出來。
這荒雲雕,出了籠子。
雙翅一振,便化作一米大小的真正形態,再展開雙翅,足足兩米多的寬幅,迎著氣流,迅速盤旋在了天空中。
“戾!”
又是一聲鳴叫,這剛剛被放出來的荒雲雕,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著。
再看剛剛進入籠子的荒雲雕,此刻正用翅膀捂著腦袋,正在進入深度睡眠,藉以恢復精力。
如此反覆交替,才是應有低空警戒之道。
這一切,唐年的父親唐超顯然已經非常習慣了,多次陪同的趙二,更是視作常態。
唯有唐年一臉的好奇,每次低空警戒的荒雲雕交接班,他都會一眨不眨的看著,直至另一只荒雲雕飛向天空,身形化作一個黑,久久在前方的天空中盤旋。
“呼!”
另一邊,在馬車的尾部,一個刻意延伸出來的平臺上,袖珍型的火雞正在加熱食物。
嗯,是給小猴子吃的。
一種荒野上非常常見的草形爬蟲,小猴子的最愛。
剛開始進入荒野的時候,這小猴子就找到了這種非常奇特的草形爬蟲,嘰嘰咕咕的叫嚷個不停。
待趙二將這草形爬蟲抓上來的時候,這小猴子更是口水都流了出來。
不過,在嘗試著吃了一口被唐年透過火雞烤熟的草形爬蟲後,這小猴子再也不願意生吃草形爬蟲了。
草形爬蟲,基本上像是一種尖葉草,長在了豆蟲的身上。
當然,這只是唐年的感覺。
對於唐超和趙二來說,這只不過一種在荒野裡非常常見的無害爬蟲。
草形爬蟲並不大,團起了也僅僅有一顆棗那麼大。
但在火雞口中噴出的火焰炙烤下,便會本能的縮卷成一團,原本身上的青白色,會化作白紅色。
再加上非常尖銳的尖葉草器官,依舊保持原本的青白色,倒像個小白桃。
尤其是當烤熟後的草形爬蟲,濃縮成了一團白紅色的滾圓模樣,被袖珍型的小猴子雙爪抱著啃食,像極了唐年印象中的猴子吃桃。
只是這‘桃子’太大,足足有小猴子半個身子大小。
也不知這小猴子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能夠將這相對於他身軀來說,算得上龐然大物的食物舉到嘴邊。
“咔嚓!咔嚓……”
小猴子在吃東西的時候,可是不會去理會唐年腦子裡的想法。
“父親,你說,這麼小的猴子,到底是怎麼來的?”
唐年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劉老師並沒有在學堂上講述太多關於類人猿猴的知識,禁不住問道。
“這種小猴子,其實也是一種荒獸,不過現在數量稀少!”
“五百年前的時候,這種小猴子……不,應該說是荒猿,可謂荒獸中的一個比較大的群體,他們力大無窮,習慣用千年古木當武器,在人類聚集地有著魔猿的惡名……”
“後來天地鉅變,這種荒猿一夜之間死去了九成,剩下的慢慢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基本上無害,融入了人類的生活……”
“因為其體型,比較和人類接近,所以人類基本上容納接受了這種已經無害的荒猿,並且被人類更改了名字,叫做猴,不過他們的體型一般都和普通人類差不多大小,平日裡被當做御獸用,幫助普通人類們幹些力所能及的活兒……不過像這麼小的猴子,還真是少見,它還有自己的名字,通靈到這個地步,基本上可以說是變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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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唐超下意識的就想去戳戳小猴子的腦袋。
只可惜,和唐年心意相通的小猴子,卻毫不領情的避開了腦袋,並且還十分護食的衝著唐超呲了呲牙,顯得十分兇悍。
倒是惹得三人都是一笑。
“優勝劣汰,進化變異,是一個不間斷的過程,誰也不知道十年……甚至是五年之後,這片天地會變化成什麼樣子!”
“無數的小村子,會在獸潮中毀滅,但依舊會有小村子在獸潮後壯大……”
“每天都有新的荒獸誕生,每天都有變異荒獸產生,每天都有荒獸死於其他荒獸腹中……相較於人類,荒獸之間的競爭更加的激烈,更加的兇猛!”
“或許正因為此,人類才自發的聚集在一起,抵禦獸潮……”
“在這茫茫荒野之中,人類比起荒獸,還是太弱小了……沒準在充滿智慧的高階荒獸眼裡,人類聚集地只不過是一個相對集中的另類荒獸聚集區罷了!”
“千千萬萬的人類死去,依舊無法改變人類仍然弱小、荒獸一天比一天強大的局勢……”
身為一名荒野獵人,趙二對於人類和荒獸之間的差距,再清楚不過了。
“這就是為什麼,在小村子的時候,巡邏隊斬殺譁變者的同時,還要殺掉譁變者的一家老小?”
唐年突然想起來,在離開小村子的時候,田小風的父親釋出的軍將令,令中公開表明任何譁變者上囚三輩為奴,下誅子女三輩警示……
“你千萬不要以為這樣做,對譁變者的家人不公平……這是非常愚蠢的想法!”
“你殺掉譁變者,那麼他的父母家人子女,甚至是親朋好友,都會在心底有怨恨,即便是沒有怨恨,心中也會產生芥蒂……”
“這便埋下了禍端!”
“待獸潮來臨時,這些心中有芥蒂的人,往往會因為死亡就在眼前而心神喪失,從而忘了自己人類的身份,成了荒獸攻破小村子、城鎮的罪魁禍首……”
“他們瘋癲的時候,甚至敢毀掉小村子的防禦工具……到了這個時候,已是悔之晚矣!”
“因此,凡遇獸潮來襲,必須清理掉這些不穩定因素……久而久之,各個小村子,都曉得,必須提前殺掉這些譁變者的親朋好友,才能將禍端消弭!”
“咱們小村子,其實已經足夠寬大仁慈了,只不過上囚三代為奴,下誅三代子女……有一些小村子,都是對譁變者採取誅十族……”
“小少爺,你這樣看著我幹嘛?”
趙二突然間,發覺唐年透過車廂,來到了他面前,正在用一種非常好奇的目光看著他。
“趙叔叔,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成為荒野獵人的?”
“我在學堂上,可是聽劉老師說過,荒野獵人都是憑藉後天努力形成的,並沒有先天天賦,無論是血脈傳承的還是先天變異的……”
“我還聽說,荒野獵人分為兩種,一種是有隸屬城池的荒野獵人,一種是自由荒野獵人,兩者的最大區別在於,後者沒有姓氏但自由,前者有姓氏但不能長期離開隸屬城池……”
“你能給我講講嗎?”
唐年再一次追問道。
“籲~~~”
突然間,趙二勒緊馬韁,停下了馬車。
唐超原本閉上的眼睛,睜開。
“少主,到了這個時候,就沒有必要再瞞著小少爺了!”
轉過身來,趙二看向唐超,一臉的堅持。
“也罷,也沒有再隱瞞的不要了!”
唐超嘆了一口氣,斜靠在車廂上,雙眼看著藍天上的白雲,一臉懷念的說道:“阿唐,你不是跟我提過說,你們學堂裡有個小家夥因為覺醒了‘文創術’天賦,而被來自西遊城的人接走了嗎?那你可知道,一千兩百年前,當時的西遊城叫什麼?當時的西遊城,統治著方圓一萬八千裡的疆域,它的名字叫唐城!”
“唐城?”
唐年聽得眼睛一亮,隱隱約約覺得聽到了了不得的大事情。
“對,它的名字叫唐城!”
“或者可以這樣說,從一千兩百年前這座城池誕生之日起,它就只有一個天地賦予的名字,叫做唐城!”
“現在被叫做西遊城,這是對它莫大的侮辱!”
“因為這座城池,是一千兩百年前,我們的唐氏祖先建立的!”
在唐年的目光注視下,唐超臉上的憤怒和被侮辱感慢慢的化作一臉平靜。
“一千兩百年前,我們的唐氏祖先,在三十歲那年,先天變異天賦覺醒的‘文創術’大成,他憑藉一本曠世之作《大唐西域記》,創立了這座城池!”
“僅僅花費了兩百年的時間,我們的祖先,就將當時還只是千萬人規模的小型城池,發展成為一座十億人口的大型城池,並打算一舉突破城池的限制,舉全城之力晉升為都城,開朝立國!”
“天地之間的法則察覺了這種動向,匯聚了一次五百年一遇的獸潮攻城……”
“但我們的祖先毫不畏懼,憑藉著從《大唐西域記》這本書中召喚出來的精銳軍隊組建的百萬精英荒野獵人守城團隊,打退了五百年一遇的獸潮一次又一次攻城,眼看著就要取得勝利……”
“就在這關鍵時刻,當時祖先招收的一名同樣覺醒了‘文創術’天賦的弟子,他背叛了唐城!”
“他將自己創作的文學作品《西遊卻東行》選擇在這個時候獻祭,召喚天降城池,並且選擇了吞噬唐城的降臨方式……”
“最終,城池保住了,可卻再也沒有晉升都城的可能了!”
“不僅如此,奪取唐城之後,他對唐氏族人採取了血洗滅族的處理……五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世間再無人知曉唐城……”
“在這方圓一萬八千裡,人人都只知西遊城,卻徹底遺忘了唐城!”
“五百年前,我們的唐氏祖先不甘承受如此屈辱,便隱瞞了覺醒‘文創術’天賦的事實,埋頭苦心創作,最終創作出《猿》這部作品,同樣選擇向天地獻祭,建立了千萬人規模的城池!”
“不料此舉被西遊城城主發覺,他下達了對猿城的封鎖令,導致猿城最終沒有挺過立城獸潮的攻擊,最終城破人亡!”
“經此一役,我唐氏血脈被西遊城城主派人剿殺一空……到了今天,僅剩你我二人!”
說到這裡,唐超心頭的憤懣,令他再也無法言語。
“一本書,化作一座城池……”
感同身受的唐年,嘴裡喃喃自語,心頭卻是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