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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叛逆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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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碎還是第一次來到布拉迪威德商會的總部。

商會的總部建在威爾第,臨近石匠工會酒店。裝飾遠說不上富麗堂皇,外表樸實無華,內部非常寬敞明亮,透露出布拉迪威德商會的實用主義精神。希爾達此刻,應該在三樓走廊盡頭的會長辦公室處理檔案,而宇文碎等人的目的,就是與希爾達見上一面。現在的威爾第大雪紛飛,人心惶惶,沒人知道明天會不會突然會餓肚子。宇文碎等人此次的目標,就是和希爾達商討,如何解決這樣的異常天氣——原本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陪伴在宇文碎左右的,是一臉苦澀的伊萊娜,和同樣一臉苦澀的愛德華。伊萊娜時不時就瞟上一眼宇文碎的側臉,欲言又止,雙手握拳,緊抿嘴唇。愛德華左手抓著軍刀的刀柄,不安地來回摩挲著。三人為了應對從未見過的寒冷,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在鵝毛大雪中佇立著,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畢竟,會對這種僅在書裡見過的景象感到驚喜的,只剩下不擔心明天如何填飽肚子的孩子了,所有人都恨不得躲在家裡,閉門不出,一個人慌張,一個人憤怒,一個人祈禱。

“沒有商量的餘地嗎?”愛德華問道。

“沒有。”宇文碎的回答脫口而出。

愛德華輕聲嘆氣,伊萊娜眼眉低垂,宇文碎神情堅毅。三個人各懷心事,走進了布拉迪威德商會。

推開行長辦公室的門,就能發現在浩如煙海的卷宗中奮筆疾書的希爾達,她身上穿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乳白色晚禮服,肩上胡亂披著加厚過的血羽騎士團制服,一看就是一副參加宴會之後通宵工作的樣子。愛德華輕咳一聲,引起她的注意,然後說:“希爾達,我帶他們兩個過來了,只是情況有變,還是讓這傢伙自己跟你說吧。”

“報告會長,我要退出商會。”宇文碎嚴肅地說。

聽出他的語氣裡沒有玩笑的成分,希爾達緩緩抬頭,用她那難掩疲憊的眼神盯著宇文碎的臉,說:“這是什麼意思?覺得和龍戰鬥太難?還是說你到了年輕人的叛逆期?或者說你還沒從叛逆期走出來?其實你只要……”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宇文碎深深知道不能讓這個女人佔據主動,因此打斷她的話,“我來到聯邦並不是為了替你買命的,而且我加入布拉迪威德也是被你們逼的,不是嗎?按理來說,我到現在為止所做的工作,已經足夠支付我欠下的‘莫須有’債務,不對嗎?希爾達·馮·格洛利亞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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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對自己的正確性深信不疑啊,宇文碎。”希爾達似乎被激怒了,不過現在從她的表情上還看不出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用再廢話了。宇文先生,從即日起,你不再是布拉迪威德商會的一員,本商會所作出的一切都將與你無關,遭受虧損也好,獲得利益也好。這幾個月來,你的工資會由布拉迪威德銀行為你結清,包括你造成的損失,都將公平地清算,你有什麼異議嗎?”

“公平?談不上這個吧。”宇文碎聽出希爾達話中隱藏的一些端倪,“敢問格洛利亞行長,我為貴行造成過什麼損失?”

“什麼損失?你還真好意思問出來啊,宇文碎。”希爾達站起身,從辦公桌後走到宇文碎面前,輕蔑地看著他,“就在我行進行的建設孫山飯店的相關計劃中,因為你的判斷失誤,導致我行所屬的布拉迪威德銀行白白承受巨大風險,險些進入破產的境地,難道你一點責任都不打算扛下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只好在法庭上見了,宇文先生。”說完這些,她還湊到宇文碎耳邊,說:“你最好給我放聰明點兒,不要太過分,在聯邦,沒有你這瓏國人討價還價的餘地。”

聽到這些話,宇文碎就再也無法反駁,只好退讓一步,說:“那就有勞格洛利亞行長了,我最近會在威爾第留宿,事情處理好之後,請派人來通知我,我會住在……”

“請務必體會一下孫山飯店的住宿服務,宇文先生。”希爾達換上事務性的口吻,宇文碎甚至對這樣的語氣感到一絲心痛,“如果您選擇孫山飯店的話,也方便我們這裡隨時與您聯絡,您覺得怎麼樣?定好注意的話,我們現在就能為您安排一間上好的房間。”

好歹也是自己的勞動成果,去享受一把也無妨。宇文碎在心中這般考慮之後,聽從了希爾達的建議,住進了孫山飯店威爾第分店的407號房間。

當天晚上,宇文碎把屋子裡的壁爐燒得很旺,整間屋子暖洋洋的,即使開啟窗戶,也感覺不到一絲寒冷,零星飄進來的雪花,還沒等宇文碎注意到,在半空中就化成了水,落下來濡溼地板。即便如此,宇文碎依舊呆呆地坐在壁爐面前,上身赤裸,雙眼無神地盯著躍動的火苗,將一根根木柴扔入火中,彷彿不知疲倦的機械一般。

如願以償地辭掉了麻煩的工作,接下來該幹什麼呢?按照自己的想法,開始撰寫故事,然後浪跡天涯?可又能寫什麼故事呢?寫一寫如何擊退林特的進攻?可惜那個故事中沒有以一敵百的英雄,不會有人願意聽的。寫一寫如何粉碎奧芬海默與聯邦內奸的陰謀詭計?可惜這個故事虎頭蛇尾,又臭又長。寫一寫如何擊垮大河旅店,挽救邊塞重鎮?可惜故事的主人公在這裡面並沒做多少好事。

考慮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宇文碎的心裡也亂成了一團麻。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什麼東西攀爬的響動,如同冥冥中早已註定那般,宇文碎首秀按冒出來的想法就是“該不會是她吧”,而事實正如他所料。

“你還真捨得燒柴啊,看來要和希爾達說一下,這木柴不能免費提供了,否則要是多幾個像你這樣把燒火當成樂子的人,孫山飯店用不了幾天就會關門大吉。”

從視窗爬進來的這個人身量苗條,還不及她背後的大劍寬闊,金色的長卷發上面落滿白雪,在進屋的一瞬間就蒸發變成了水汽,碧綠的眼瞳映照著晃動的火光,令人想入非非,還穿著她和宇文碎初次見面時相仿的紅黑兩色連衣裙,外面罩著一件皮毛外套,不是伊萊娜又會是誰呢?

宇文碎臉上掠過一陣火燒般的感覺,是因為一個想法在宇文碎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要是我的筆下有美若天仙的女主角,一定就會長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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