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徹在被拉黑的邊緣徘徊試探著, 見周尤大半天都沒回訊息, 好幾次都以為自己已經被刪除好友。
下午在研發中心看新品的上機實驗, 他時不時就拿出手機，給周尤發消息。
有膽子大的員工調侃道：“江總，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滿面春風的。”
有人應和，“對呀, 江總, 你是不是在跟女朋友發資訊哪？”
江徹挑挑眉，“有這麼明顯？”
……？
大家掛在臉上的笑容倏然僵硬, 紛紛石化。
這麼直接，真談戀愛了？！
不等實驗結束，“江總有女朋友”的訊息就長了翅膀般飛遍公司的每個角落。
品牌部私底下也討論得熱鬧, 周尤和同事一起去茶水間接水, 聽大家聊得興致勃勃, 面上保持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心底已經將江徹默默切片。
晚上周尤被安排陪江徹出席金盛的週年慶活動, 快要下班的時候，總助辦fiona來了內線通知，“zoe, 江總六點在公司門口等你。”
“好的，謝謝。”
“不客氣。”
江徹今天沒有自己開車，周尤等了會兒，才後知後覺發現附近一輛商務車亮著雙閃。
坐到後座，周尤看了司機一眼, 又問坐在一旁的江徹，頗為拘謹，“江總，我穿這樣…好像不太合適，我能回家換一下衣服嗎？”
江徹隨口吐槽，“你家裡的衣服恐怕也不怎麼合適。”
周尤：“……”
好在江徹發現不對，還懂得及時挽救，“不用換了，都安排好了。”
周尤低眉順眼地應了聲“是”，又默默拿出手機，給江徹發了一個咔咔剪脖子的動漫動圖。
江徹回信，“對你老公這麼兇殘？”
周尤瞬間就耳根泛紅，默默瞪了江徹一眼。
不過礙於前頭還有司機，也不敢做得太明顯。
江徹彷彿覺得這樣她這種想打人卻不好下手的樣子很有趣，很快又給她發了幾條訊息。
江徹：【對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江徹：【上次你還答應，不管我問什麼，都會誠實回答我，到現在都沒回答，說話不算話？】
江徹還留了一手，又將當時存下的截圖發給她看。
截圖上大喇喇地展示著兩人的對話，最後一句赫然是：你春夢的物件是不是我？
發完，江徹偏頭，唇角淺淺上揚，似笑非笑地欣賞著周尤自體羞憤爆炸。
周尤從沒想過，江徹還會在這兒等著她！
她手忙腳亂關了手機，又開啟窗戶透氣，腦袋望向窗外，死活也不肯回頭，只是脖頸間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
好在江徹沒再繼續逗弄，安安分分到了做造型的工作室，他還非常紳士地繞到另一邊，給周尤開門。
江徹的短髮比較容易打理，周尤的長髮稍稍複雜一點，簡單大方的丸子頭盤發也做了足足一個小時。
為了營造自然蓬鬆又優雅的效果，裡頭不知道塞了多少定型的小夾子，也不知道噴了多少定型劑。
做完，周尤感覺頭上很不舒服，滿腦子都在想，結束後要好好洗洗腦袋。
禮服是江徹早就定好的，白色吊帶魚尾長裙，款式簡潔大方，吊帶設計剛好凸顯出周尤優越的肩頸線條，但又不至於過分吸睛，喧賓奪主——畢竟，他們只是宴會的參與者，不是舉辦者。
江徹在旁邊等了會兒，周尤換衣服出來，他的目光自手機螢幕移開，又在周尤身上頓停。
造型師上下打量，還讚美了一句，“周小姐穿這條裙子很漂亮呢，尺寸也剛剛好，非常合身。”
她以為周尤就是普通女伴，略略誇讚過後，重心還是落到了江徹身上，“江總眼光真好，太會選衣服了。”
江徹回神，又吩咐，“對了，手鐲呢。”
“我馬上去拿，江總稍等。”
造型師很快便捧了個藍色天鵝絨的首飾盒過來。
江徹從裡頭拿出鐲子，又抬起周尤的手腕，給她戴上。
手鐲是鉑金的，小小巧巧，纏枝造型非常特別，上面還鑲了不少碎鑽，周尤手腕纖細，戴這小巧的鐲子剛剛好，稍稍一晃，就有碎鑽光芒映襯鉑金的銀光泠泠閃動。
離開的時候，周尤還忍不住晃了晃手腕，“這手鐲真好看。”
江徹懶洋洋地“嗯”一聲，“好看就多戴戴。”
“這……不是…借的嗎？”周尤驚訝抬眼，不知道想到些什麼，聲音越往後越小，“那衣服鞋子……”
“借？”江徹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活生生地被氣笑了，“我已經寒酸到要讓我女朋友穿別人穿過的東西了……？”
明星的禮服都是借來借去，哪裡寒酸了。
當然，這話周尤不敢當著江徹的面說，他那眼睛長天上的性子，估計又要羞辱人家是十八線。
快到車前，她轉移話題道：“這尺寸好準，我要是再胖一點，旁邊的拉鍊可能就拉不上了。”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量的。”
江徹說得特別自然，邊說還邊上下打量她。
周尤沒懂，坐到車上，才恍然大悟。
她下意識捂了捂胸口，臊得整個人都快窒息了，不動聲色挪到最旁邊坐著，拒絕和江徹交談。
江徹坐得懶懶散散，偏頭看她，還故意搭起二郎腿，伸到她的腿前，腳尖打晃。
“……”
流氓本氓沒錯了。
晚上八點，會場門廊燈光熠熠，攝像機倏忽白光與晚禮服首飾的璀璨交織在一起，緩緩拉開晚宴序幕。
上一次《零度》的晚宴辦得非常豪華，但周尤沒想到，金盛一個房地產公司的企業活動，竟也與其不相上下，還有不少明星捧場。
江徹微微偏頭，“走吧，去跟我舅舅打個招呼。”
江徹舅舅陸山，金盛房地產集團現任董事長。
據報道稱，陸山在金盛集團個人控股超過67%，對金盛擁有絕對控股權，陸家其他成員在金盛也有不少股份，整體控股加起來超過85%，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家族型大企業。
周尤回顧一遍網上新聞，心裡有點緊張。
前頭陸山和夫人裴月手裡都拿著紅酒杯，和人在聊著什麼，臉上揚起溫和笑意。
江徹挽著周尤上前，招呼道：“舅舅，舅媽。”
“阿徹，你來了啊。”裴月眼睛笑得彎彎的，又獻寶似的下巴揚了揚，示意他看鋼琴前坐著的小女生，“我家星若鋼琴是不是彈得不錯？”
江徹和周尤下意識地順著裴月視線望去，都有些不明所以。
陸山和人說完話，走過來拍拍江徹肩膀。
江徹覺得稀奇，“舅舅，你們倆還有流落在外的小女兒？”
陸山啪地一下就鏟了鏟他腦袋，“胡說八道什麼呢你這小兔崽子，老沈他女兒！”
沈家的。
江徹回想半晌，點點頭，差不多明了。
陸山又附到江徹耳邊，低聲說：“你也知道，你舅媽被陸星延那小子氣的，做夢都想有個給她長臉的小閨女，這不，今天就帶星若來長臉了，你多誇誇星若，你舅媽高興！”
江徹又點了點頭，順著陸山的話，乾巴巴地和裴月誇了兩句小姑娘。
裴月果然笑得更開心了。
江徹趁著她高興的空檔，忽然介紹，“對了，舅舅舅媽，這是周尤，我女朋友。”
周尤看著沈星若彈鋼琴看得目不轉睛，忽然被江徹拉了拉，還有些發怔。
——這是周尤，我女朋友。
周尤後知後覺，腦袋騰地炸開。
她沒想到江徹會直接介紹成女朋友，耳根一下子就紅了，看向陸山和裴月，有些慌亂，無意識地跟著喊了聲，“舅舅舅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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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說錯了話，周尤腦袋空白三秒，越發慌亂，擺了擺手，忙改口，“不，陸總好，陸夫人好。”
她腦袋低低地，臉紅成了番茄。
“沒叫錯沒叫錯，”裴月笑得溫柔，不管心裡認不認這聲舅媽，面上總挑不出一點不是，“都怪阿徹，帶女朋友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舅媽就好準備禮物了。”
她拉著周尤親親熱熱說了幾句，既顯得親近，也沒刨根問底問得太深，分寸把握得剛剛好。
打完招呼離開，周尤總算松了口氣，她很小聲地質問江徹，“你是想要嚇死我嗎？”
猝不及防地就來了個見家長。
江徹很無所謂的樣子，“你緊張什麼，你這個心理素質怎麼做公關。”
“這是一回事嗎？”
“怎麼不是一回事。”
兩人小聲爭辯了幾句，最終是江徹服軟。
路過鋼琴，周尤看了眼那個冒著仙氣的惹眼小姑娘，又問江徹，“這是不是你表妹？”
“不是，”江徹瞥一眼，搖搖頭，“我舅舅舅媽就一個兒子，這小姑娘，估計是我表弟的童養媳。”
“……”
童養媳？
認真的？
江徹隨手端起杯雞尾酒遞給周尤，自己也端起一杯，輕搖慢晃。
忽然，他漫不經心說了句，“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講。”
“什麼事？”
“我媽也來了，我才想起來。”
說著，江徹用酒杯朝宴會現場的某個方向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