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來迫不及待衝程大偉喊冤，“程部長，我是清白的！”
程大偉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事發突然，你先給我講講究竟什麼情況？”
塗德寬滿臉憤慨：“這事不是明擺著嗎？這次的舉報根本就是有心人有備而來，其目的就是要攪黃我提拔副主任的事。”
程大偉：“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塗德寬：“這種時候我還能怎麼解釋？金書記已經給我看了那封舉報信，信上的內容都是真實的。”
塗德寬的話讓程大偉不禁皺眉。
他一邊喊著說自己是“清白的”一邊又說，“舉報信上的內容都是真實的”，這怎麼可能？
塗德寬看出程大偉眼裡疑惑忙解釋：
“程部長，事情是這樣的。”
“當初我在招商部工作的時候經常需要集中簽約一些專案，每次舉行簽約儀式的時候免不了邀請一些當地政府的領導參加。”
“按照公司的慣例，這些領導來參加簽約儀式的時候通常會按照公司約定俗成的規矩給出不等數額的紅包。”
“這筆錢是由上級領導決定金額，底下具體負責這件事的人把紅包送到參加簽約儀式的當地領導手中。”
“那封舉報信上說我給一些領導送了數額巨大的紅包指的就是這件事，但是天地良心，我都是按照領導指示送的，一分錢也沒揣到自己身上。”
塗德寬這麼一說，程大偉明白過來。
以前他在招商部門搞簽約儀式的時候也是這一套，包括一些工程開業典禮，工程奠基都會邀請當地正俯部門領導參加儀式。
儀式舉行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再給每位領導送上豐厚的紅包的確是行內人盡皆知的潛規則。
說到底，塗德寬把那些紅包送出去並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在執行上級領導的指示，但現在卻有人把這件事拿出來興風作浪，其用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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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偉臉上露出沉思。
過了好一會他才對塗德寬說：
“這件事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直接把紅包交給那些領導，如果上面領導不承認紅包是集體決策，你就得一個人背下這黑鍋。”
“現在看來這件事可大可小，但如果能證明你當初送出的紅包不是你個人行為而是集體決策，調查組的人應該不會把腐敗的帽子扣在你頭上。”
聽到程大偉詳細分析當前情況，塗德寬趕忙把大實話說出來：
“程部長，這件事除了當時我的分管領導葛曉輝副主任和一把手書記圖轟然知情，另外還有保安部長劉成全也知道。”
聽到塗德寬口中連續說出的三個人名，程大偉心裡一沉。
難怪在這個節骨眼上塗德寬被人舉報？敢情知道內情的幾個人全都是圖轟然的嫡系下屬。
看來想要透過正常手段幫塗德寬洗刷清白幾乎不可能，圖轟然那幫人既然存心對他汙衊陷害又怎麼會站出來替他證明清白？
“葛曉輝？”
“劉成全？”
“圖轟然？”
程大偉口中重複個人名衝塗德寬丟擲一個致命問題，“你覺的這三個知情人誰能站出來替你說句實話？”
塗德寬愣怔！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三個知情人竟然全都是圖轟然圈內人？也就是說他們當中任何一個都不可能為自己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無從取證的“清白”無疑將是一個難解的死局。
塗德寬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被冤枉，被調查，最後被逼不得不黯然退出職場的結局，這讓他整個人臉上呈現死灰色。
“程部長，這就是個局！”
“圖轟然那幫人陷害我！”
“他們就是存心不想讓我提拔當副主任，處心積慮出手想要毀了我的一輩子！”
塗德寬是個事業心極重的人。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他深得人事部長程大偉和紀律委書記金浩然的重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覺的他必定前途似錦。
突如其來的打擊對他來說無異於天塌地陷難以承受。
程大偉的表情是鎮定的。
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的畫面並未讓他失了分寸。
崩潰是弱者才會有的情緒，真正的強者哪怕在毫無希望的黑暗裡也能自己想辦法靠雙手點亮光芒。
“塗德寬，這事情的確有人在背後串通好了陷害你。”程大偉說。
塗德寬快要哭出來，嘴上沒說話心裡卻明了，“圖轟然一幫人就是要往死裡搞自己，不僅要自己當不上副主任還要斷了自己一輩子的前程！”
他好恨！
卻無計可施！
程大偉鎮定語氣：“這事唯一的解決辦法恐怕也只能…..”
程大偉說一半突然停下來，塗德寬卻像一顆心拎在手心裡兩眼充滿期盼看著他等待下文，“難道程部長另有良策？”
這讓塗德寬原本一片死寂的心裡瞬間升騰出微弱希望，他帶著略略顫抖的聲音問，“程部長，您有辦法救我？”
程大偉注意到塗德寬說“救我”而不是“幫我”，這讓他看向塗德寬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同情。
看來這事把塗德寬嚇的不輕。
他寬慰塗德寬：
“你先別自己嚇自己，眼下的形勢並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圖轟然他們這步棋雖然下手足夠狠卻也不是無懈可擊。”
塗德寬咽了一下口水，兩眼緊緊盯著程大偉靜靜聽著，看向程大偉的眼神像是盯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程大偉理解此刻塗德寬緊張、絕望又充滿期盼。
他沒賣關子，直接把自己腦子裡剛剛想到的應對之策說出來。
“我覺的這件事最好把它鬧大。”
“我們必須讓所有人知道你送禮給地方領導這件事原本就是公司的潛規則，即便圖轟然那幫人不肯幫你證明清白，就讓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你的清白。”
塗德寬聽不懂，滿臉疑惑看著程大偉。
程大偉靠近些說：“你還記得上次我協助胡守文主任招商的虎山專案嗎？”
塗德寬點頭，“記得。”
程大偉侃侃而談：
“當時虎山專案的簽約儀式，不僅圖轟然和胡守文參加了，他們還邀請了省總公司的周副總，包括地方一把手書記朱曉文。”
“虎山專案上所有的操作程序跟以往專案簽約程式一模一樣，我們公司也安排人給了地方官員私下送紅包。”
程大偉話沒說完，塗德寬腦子漸漸轉過彎來：
“您的意思是把虎山專案簽約儀式上的事捅出去，讓所有人知道我塗德寬當初不過是類似場合一個小角色？真正幕後指揮的人還是圖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