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他多年的辦案經驗，但凡被冤枉的舉報者被調查談話的時候往往有兩種表現，一種是氣的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因為被調查者覺的自己心裡比竇娥還冤，覺的自己被談話調查本身這件事就帶著一定的侮辱性，所以會出現情緒失控的狀況。
另一種是坐在那一言不發眼眶裡卻止不住有淚水要往外冒。
這樣的人往往個性內向心裡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替自己辯解當著調查組的人面卻又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朱愛民自打進了會議室情緒一直是高亢的，說話故意大嗓門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從心理學上來說，這反而證明他心虛。
丁三亮找朱愛民和肖科長談話的同時，省總公司分管紀律委工作的副總莊大海也悄悄帶領調查組趕到了大湖。
大湖管委會主任程大偉親自接待遠道而來的好兄弟，他把莊大海等人的住宿酒店安排在湖光三色，特意交代老闆盧文清，“注意保密！”
莊大海此行是受盛京總部領導直接指示，要求他親自趕赴大湖管委會瞭解清楚此次招投標過程真相，畢竟此事鬧的動靜實在太大了。
程大偉陪同莊大海等人進入酒店大廳的時候，恰好碰到季鳳厚從裡面出來。
此時此刻在湖光三色酒店偶遇季鳳厚倒是讓程大偉心裡一怔。
他記得季鳳厚被南城文打擊報復導致公司倒閉，秦海媚也跟他離了婚，如今他一無所有怎麼會突然跑到大湖來？
程大偉不由多留了個心眼。
看到季鳳厚分明看到他卻想要撇頭裝沒看見溜過去，他主動揚手衝季鳳厚打招呼，“哎呀這不是季總嗎？好久不見！”
“季總”兩個字讓季鳳厚臉上肌肉忍不住猛抽兩下，自打他破產後，已經很久沒人稱呼他一聲“季總”了。
既然已經被程大偉發現了，季鳳厚只好石更著頭皮走過來：“原來是程主任，今兒真是巧了，沒想到在這都能遇上。”
程大偉呵呵一笑：“這說明咱們兄弟有緣唄，對了，聽說你公司出了點事這些日子你去了外地，怎麼今兒有空跑這來了？”
儘管程大偉言辭儘量和緩，卻還是深深刺激了季鳳厚那顆原本千瘡百孔的心。
他心中暗道，“要不是你程大偉，老子能被害的傾家蕩產無家可歸嗎？”
這年頭。
勝者為王！
看到程大偉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即便季鳳厚心裡恨不得把他一口咬死也不敢在面上顯露半分。
他衝程大偉笑道：
“我一個生意人哪有發財的機會就往哪走，今兒也是巧了，正好手裡還有點錢想來大湖這邊碰碰語氣，以後還請程主任多多照顧啊！”
程大偉聽季鳳厚說要在大湖做生意，心裡不由拉起一道警戒線。
這傢伙來大湖準沒好事！
他面上笑道：
“我們大湖管委會歡迎所有有誠意的投資商，季老闆要是手裡資產豐厚達到投資標準的話，我舉雙手歡迎。”
這是貶損季鳳厚沒錢還想裝十三的意思。
季鳳厚自打破產什麼樣的嘴臉沒見過？程大偉這點含沙射影的言語侮辱對他來說簡直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看到程大偉笑容可掬看向他，季鳳厚臉上的笑容比他更燦爛：
“那就多謝程主任關照了，畢竟我倆也算是睡過同一個女人，雖說我跟秦海媚離婚了，咱倆都算她的前夫，這也是一種緣分不是？”
季鳳厚這句話分明是譏諷程大偉老婆水性楊花跟過不少男人的事實，這一點的確是程大偉迄今為止人生中最大的汙點。
本以為程大偉會生氣變臉，沒想到程大偉卻輕輕一笑道：
“季總，秦海媚那種女人虛榮拜金，誰給錢多就跟誰，我當初就是因為太窮了才會被她拋棄，幸好我知恥後勇才在事業上小有所成，從這一點來說，我還得感謝秦海媚當年的拋棄之恩。
倒是季總你，如今一把年紀了，生意破產也就罷了，被秦海媚拋棄後再想找個年輕姑娘怕是不容易，你可得悠著點才行啊。”
這是嘲諷季鳳厚太窮被女人拋棄的事實。
季鳳厚臉上露出一抹難堪。
不過他並未被程大偉一番話擊倒，反而衝他笑道：
“謝謝程主任關係，幸好我手裡還有點錢，再說我和盧家、南家、丁家幾個大家族的朋友也有幾分交情，想必東山再起不過是時間問題。”
程大偉見季鳳厚當著自己的面貼金懶得戳穿他。
現在的人眼皮比紙還薄。
你一個破了產的商人，憑什麼讓幾大家族的人跟你談交情？
你也配？
因為身後還有莊大海一幫人需要招待，程大偉沒什麼心思跟季鳳厚繼續鬥嘴皮子，跟他握握手客套兩句各自告辭。
從表面上看，兩個“老朋友”一見面相談甚歡，只有兩人心裡清楚，剛才彼此一番含沙射影的對話中大家都恨不得將尖刀插在對方心坎上。
程大偉打發了季鳳厚，陪同莊大海上樓進入套間。
房間很大，裝修奢華，莊大海很滿意。
他看著幫自己把行李箱放進衣櫃的程大偉，笑眯眯調侃道：“我怎麼覺的這酒店像是你程大偉開的，一路上所有服務員都跟你打招呼。”
程大偉樂了，衝他笑道，“我倒是想，可惜這酒店老闆肯定不同意。”
莊大海脫了外套掛上，回頭衝程大偉說：
“得了吧，你跟我面前還裝什麼裝？我可聽說你跟這酒店老闆關係不一般哪，人家還特意在樓上給你留了一間房？”
程大偉“嘿嘿”一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兩人聊了幾句玩笑話開始談正事。
程大偉給莊大海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莊大海伸手接下，說：“這次的調查工作看起來很棘手啊，時間緊任務重，這裡是你老弟的地盤，給個中肯的建議吧？”
程大偉也沒拿莊大海當外人，脫鞋上床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才接下話茬：
“這事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秦海忠那家夥腦子不好使，那麼好的專案非得出么蛾子，還父子倆一起上，不出事才怪。”
莊大海聽出端倪，問，“怎麼回事？”
程大偉於是把秦海忠一向縱容他的寶貝兒子秦三文插手大湖管委會諸多專案的事說給莊大海聽，說完後不忘笑眯眯總結一句，“你說秦海忠有這麼個不省心的兒子，能不出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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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
莊大海心裡默默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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