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們的小日子
成親了。
成親了……
成親了！
一般來說，女孩子成親前和成親後就是兩個世界。成親前是家中嬌客，父母寵愛，兄弟敬讓。而成親後呢，一下就從少女變成了少婦，就算婆家再好，那也要敬著公公，尊著婆婆。若是大嫂，還要照顧著下面的兄弟姐妹，還要打理中饋。而要是不好的呢，那還要與婆鬥，與小姑鬥，與丫頭鬥，弄不好還要與自己的老公鬥。
現代說什麼剩女、聖鬥士的，這古代才是戰鬥的一生呢。
不過那都是別人，而倩姐發現，自己婚後和婚前基本沒變化。婚前她就幫著柳氏打理家務，這婚後，也不比婚前麻煩什麼。至於說那上中下的鬥爭，她一個都沒有。倒是有一個周老太太是需要她鬥的，可那尊大佛又遠在京城，就算有什麼想法也鞭長莫及。
要換成別人，還要磨合磨合，可她同弘毅實在是太熟了，又一起生活了這些年，雖說過去是分開住的吧，可誰什麼習慣也都知道。比如現在弘毅自己會卯正起床，可他絕對不會叫醒倩姐。而倩姐知道他晚上有讀書的習慣，所以會讓人預備好銀耳之類的湯水在亥時給他端上。
弘毅知道倩姐喜歡看遊記，所以不僅自己留心，也從同年、同窗那裡留意，淘到新的立刻給她帶回來；倩姐知道他喜歡吃麵食，所以就變著花樣的給他做。包子、麵條這些也就罷了，她閒的沒事還搗鼓出了拉條、貓耳朵。在餡餅、糕點上也不時的翻新，有的東西，早上來不及，晚上吃又怕積食，就中午做了讓人給送到學館，看的章文慶眼紅不已。
當然，倩姐倒不至於只做一份，把老爹給留下，可章文慶對麵食實在一般，偶爾吃吃也就罷了，天天吃卻沒這個興頭。他知道自己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回去對柳氏嘀咕一些女生外嚮之類的。
柳氏聽了直翻白眼，說他想吃什麼自可以讓家裡做，段廚子的手藝不比尤媽子好？非要同女婿別什麼勁，人家小兩口過日子呢。不過過後同倩姐說話的時候還是道：“你有空也想著你爹些，不為別的，也圖個面子上好看。”
“我這不是想著有娘的嗎？爹喜歡吃什麼，娘不最清楚？而且爹說不喜歡麵食，娘下的麵條我看爹還愛吃的緊。別說天天吃，頓頓吃都不煩呢。”
一句話說的柳氏有些臉紅了：“就你話多。毅哥對你好嗎？”
倩姐一頓：“還好。”
柳氏覺得她臉色有些不對，連忙道：“什麼叫還好？要是有什麼你可要告訴我，別傻傻的悶在心裡，我當時就吃了這上面的虧。那時候你姥爺還在世，我卻不與孃家說，只說好的，什麼你爹多好多用功，什麼家中的吃食也不缺，什麼小叔子多憨厚。都是假的！你爹倒是用功，可用功有個屁用，在那種環境裡，他能考出來嗎？吃食是不缺，可吃的是什麼啊，連頓白麵都很少見，更不要說魚、肉了，成親沒一個月，你奶奶就開始算計我的嫁妝……”
雖然現在日子好了，但提到這些柳氏還是一肚子怨氣，把章家人挨個數落了一遍，最後道：“你可別犯傻，娘家人是用來做什麼的？就是給姑娘撐腰的！”
倩姐哭笑不得：“娘，你說的這些我同弘毅都不可能有，就算我想，也要有那個條件啊，可你看看，我是上面有大伯呢，還是下面有小姑子呢。”
“真沒有？”
“真沒有。”
柳氏盯著倩姐還有些將信將疑，不過想想倩姐說的也是。他們就兩口子，能有什麼事？唯一可擔心的就是弘毅欺負倩姐，可就連她這個當娘的都知道不可能：“你剛才那個表情，我還以為你們倆吵架了。”
“娘，做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倩姐笑道，連忙又補充，“不過我們倆現在也沒吵。不說這個了，娘，馬上就要夏收了，地裡怎麼樣？工人都請到了嗎？”
“好著呢，我昨天才招於老三問了話，雖說有些麥子長的不如人意，大體都還行，看起來要比去年好的多呢。”青茗去年有些遭災，雖不嚴重，卻也很影響收成，好在他們家不靠糧食吃飯，朝廷的賑災也還算到位，這才沒什麼大影響。不過他們都知道去年是正好趕上了考評，換成今年這李縣令就不見得會這麼貼心了。
母女倆就著這個問題又說到了其他事情上，柳氏也把早先的那點點疑惑給忘了。待她走後，倩姐才又沉思起來。她同弘毅大體來說是沒的說了，雖然一新婚就進入老夫老妻模式有些缺激情，可她畢竟不是真的十六歲的小姑娘，是知道惜福的——她現在的情況，不知道多少姑娘求呢！
但就有一點，他們是真不和諧，那就是夫妻生活。經過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他們終於在成親的第七天把洞房的事給完結了，她都不知道怎麼完的，因為從頭到尾她就一個感覺，那就是疼，幸虧弘毅是處男，第一次也沒能堅持多長時間，否則她懷疑自己會疼暈過去。而且不是結束了就不疼了，結束後還疼，當然症狀輕了很多，但走路都會有不適的感覺。而且從那天起她一直見紅，也不多，就是有些淅淅瀝瀝的黃褐色的東西，一直來到第三天，在她準備請郎中的時候，大姨媽又來了。
她當時都快鬱悶死了，簡直就想畫圈圈詛咒她過去看過的所有小黃書，什麼飄飄欲仙啊，什麼忘乎所以啊，什麼之後就感到了快感啊……都像男人求婚時的深情告白，坑騙無知小姑娘啊！這要在現代，她一定好好拉著閨蜜，好好討論一番這個問題不說。可在這裡她能找誰說？慧姐，黃花大閨女，還是女戶，估計沒等她說兩句，臉就能煎雞蛋了。敏姐，倒是有娃了，但她記得早先她成親的時候，她去看她，人家只是臉頰發紅，別的一個字都沒說，她問一句成親後的感想就把她給惹急了，躲著腳的說：“連你也來打趣我！”
冤枉啊，她那哪是打趣？……好吧，她承認她問的時候表情是有些古怪，可是、可是，也划不來急嘛。只是那麼一問就差點問出事，更不要說這限制級的了。
蘭姐倒是個人選，估摸著是不會同她急的，可她倆真沒熟悉到那個份上。
沒人說這些，她就只能把一腔怨念發洩到弘毅身上，弄的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每天回了屋，就要先擺出一副討好的表情，她作威作福了兩天也就罷了，可她這邊不計較了，弘毅那邊又提要求了——人家要求繼續！好吧，這不是什麼非份的要求，但她是真疼啊。所以在她大姨媽過後第二天他們就又嘗試了一次，這次還是疼，而且又出血了，這次出的少，過了兩天就沒了，但是當弘毅再要求的時候他就不願意了，提出了用手。
她手上的技術一般，可擋不住弘毅也沒多少經驗，所以之後兩人還是比較滿意的。因此之後的三天他們都是用手，但是等到第四天，弘毅不願意了，纏著膩著的想進去，又說自己會輕輕的，她聽的一臉黑線，這東西是輕輕的就不疼嗎？而且，可能輕的了嗎？所以她堅持不同意，弘毅雖沒說什麼，但明顯的，是不高興了。
她也理解，為什麼她變著花樣的搗鼓吃的，就是知道自己在這上面理虧。有時候想想也操蛋，女人疼著，還要忍受著，可要不忍受，好像也的確不太對。這事放到現代，都是她不佔理，更不要說這古代了，沒見多少家裡的少奶奶一懷孕就要給丈夫張羅通房小妾嗎？
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她覺得他們這種情況是不正常的，可不正常到哪裡她又不知道，姿勢不對嗎？不是啊，他們現在採取的是最傳統的姿勢；情緒不到位嗎？也不是，弘毅雖然沒啥手法，可對她稀罕的緊，又年輕氣盛，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而她就迷這個，一聽到這些兩腿就會發軟。
那就是弘毅的尺寸太大？可這個真沒有比較，應該是不小的，可也沒有太誇張啊。而且她可以保證，他倆沒有找錯地方。想到這裡她又嘆了口氣，森森的懷念起百度以及各種論壇了。
正想著，小桃紅過來問她晚上吃什麼，她沒有回答，只是又嘆了口氣。
“姑娘有什麼煩心事？”
倩姐心想有什麼也不能對你說，但見她一臉關心，就道：“我上次對你說的你想好了沒有？”
小桃紅的臉立刻紅了：“姑娘！”
“這可是正經的，我當然不會逼你嫁人，可要真不嫁，你可就要想明白了。”倩姐一臉正色，“而要嫁呢，你的年齡也不能再拖了。”
小桃紅的臉更紅了，咬著下唇猶豫，過了片刻哼唧出兩個字，倩姐沒聽清：“你說什麼？”
“姑娘你真壞！”
倩姐看著她，小桃紅一跺腳：“同慶啦！”
倩姐一怔：“同慶？你確定？”
“姑娘你真是的！”小桃紅那樣子彷彿要撲上來咬她，“這種事還能鬧著玩嗎？”
“不是不是，我就是沒想到嘛，我以為你同大黃感情更好些。”同慶是章文慶的小廝，雖說過去在一個院裡，但也同小桃紅來往不多，而且人悶悶的，這是柳氏故意挑出來的，“選出個老實的，也好看住你爹。”
這孩子是真老實，但也就是老實。人是單獨買來的，沒親沒故，更談不上什麼家世。長相吧，也一般，人還有些木訥，更不要說什麼能言善道了。
“你怎麼會相中他的？”
小桃紅低著頭，吭哧了半天才道：“他人好。”
“哪裡好了？”倩姐來了興趣，小桃紅本不願意說，但擋不住她一個勁兒的問，“我知道你害羞，但這事不是你害羞就完了的，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你說第一次吧，咱們沒辦法，這第二次，咱們要能選擇，當然要選個合適的。咱倆也這些年了，說是主僕，其實也同姐妹似的，我以後自不會看著你受欺負，可有的事，也不是我幫你做主就成了的。”
小桃紅也顧不上害羞了，她知道倩姐說的不錯，而且這些年倩姐待她也真好，雖說最初有些小孩子的任性吧，可一是時代久遠，二來也不算什麼。倒是章家的日子好過之後，她說是丫頭，也要比一般人家的姑娘幸福。吃的穿的不用說，活計其實也沒多少，而且她還存下了一筆不小的體己，倩姐也曾問過她的意願，說她要是願意呢，就放她出來，是她自己不願的。
她早先是想過多存點錢，將來好找家人過日子，而後來她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她的家人，沒幾個真心疼她的。而家裡那種吃個白麵就像過年，一塊肥肉都要搶的日子她也過不習慣了。所以她現在想的，就是在府裡找個人，等將來生了娃再看。
“尤媽媽說，找人過日子，還要找老實的。”
“尤媽媽說？”
小桃紅點了下頭。這些年府裡雖添了很多人，還有許多同她年齡相近的，但要說關係最好的，還是她同尤媽子，兩人年齡在這裡放著，又處了這些年，已經相當於母女。遇到這事小桃紅當然就要找尤媽子商量，而尤媽子也掰著手指把府裡這些人都給他數了個遍。有的家底不錯——老子娘都在府裡；有的前途看好——比如跟在弘毅身邊的大黃。
“但是閨女啊，咱們女人嫁人，不能光看這些。有的人看著光鮮，卻不適合過日子。你看姑娘為什麼非要同毅哥在一起？現在的毅哥是不說了，早先的毅哥有什麼？可咱們姑娘就相中了。這一呢，是因為兩人的緣分；二來呢，也是咱們毅哥的確適合成親。”尤媽子一說兩不說，就說出來了同慶，雖然沒有家底，卻上無父母下無兄弟，以後雜事少，也不用敬著誰，受誰的氣；人看起來雖不太精明，卻本分，不會有那花花腸子。而且對她也不錯。
是的，雖然章家家規嚴，小桃紅和同慶也沒什麼，但兩人在一個院裡住著，還是有些往來的。比如過去小桃紅提熱水的時候，同慶見到了都會幫一把手，再比如小桃紅想買個什麼東西呢，找到同慶總不會被拒絕，而且給買回來的也是又好又實在的，只看樣子就知道是費了心思挑揀的。
當然，姑娘愛俏，早先小桃紅還有些嫌他長得不夠好，但被尤媽子這麼說了一通，也就覺得同慶不錯了。此時她被倩姐問著，就一點點吭哧吭哧的說了出來。倩姐聽了，也覺得靠譜，就點了頭：“照你這麼說，還真可以。而且兩家離的近，你們就算真成了，也不耽誤。”
小桃紅眼一亮：“姑娘是說我不用卸了這邊的差事嗎？”
“何必那麼麻煩呢？兩家就隔著一道街，到時候無論是住這邊還是住那邊，都不耽誤你們上差，最多就是早起一會兒。”
小桃紅猛點頭，喜滋滋的去了。待到晚上，倩姐同弘毅一說，他卻有不同看法，說是不太妥當。
“怎麼不妥當了？雖說咱們這邊擠了些，可撥給他倆一間房還是行的，或者讓他們住那邊也行，反正我起的晚。”
“我不是說這個，而是說你出去就不太像樣了。你見有幾個夫人太太是帶著成了親的婦人出門的？”
倩姐一怔，還真是，她見過的那些夫人，從李夫人王夫人這樣的到知府太太，出門都是跟一群大丫頭小丫頭，也有媽子，但那一般都是遠行了，要就在當地，那就是帶幾個丫頭，就連柳氏都是如此。她要帶著小桃紅好像的確有些不合適。
“都是你們男人鬧的！”
弘毅哭笑不得：“怎麼扯到這上了？”
“怎麼扯不上？為什麼不帶成了親的婦人出門？還不是你們覺得女人成了親就不該出頭露面了？對女人動不動就是三從四德，要求這個要求那個。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女人要能操持家務，要能生孩，還要能幫助男人，否則要不就是不賢，要不就是不慧。而男人呢，屢試不第可以說懷才不遇，風流不羈可以說名士風采。要女人跟著同苦，卻不願女人跟著共甘。懷孕了，是女人自己的事，生孩了，也是女人自己的事，等回來還要餵奶，還要……”
她話沒說完，就被弘毅拉住了手：“倩兒，你要真疼，咱們就算了。”
倩姐臉一紅：“誰同你說那個了！”
“我知道你怕，其實我也怕，咱們可以慢慢來。”
倩姐本還不想承認，但聽了這話就有些奇怪：“你怕什麼？”
弘毅有些臉紅，但見她一臉好奇，扭捏了一下還是道：“你那個樣子，我就總擔心自己做不好。”
倩姐遄x耍詒鸕氖律希鼓馨參堪參亢胍悖謖饈律希凳裁矗考炔荒芘淖藕胍愕募縊道閒幟闋齙墓緩昧耍植荒芩滴匏劍慵絛廢鞍傘？贓炅稅胩歟詈蟮潰骸澳恰20竊勖鍬窗傘2還人盜耍腋詹趴剎皇且蛭饈虜潘的切┑摹！
弘毅一笑，把她摟在了懷裡。
再洗漱好躺在床上的時候，弘毅果然沒了動作，前段時間哪怕她來大姨媽的時候，他也要摟著她摸摸抱抱，弄得倆人都激動的不行。而今天卻老老實實的躺在那兒，人僵的像木棍似的。這本是倩姐所希望的，可不知為什麼，又彆扭了起來。她躺在那裡翻滾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哦戳了戳弘毅：“喂，你還穿著衣服啊。”
弘毅沒有反應，倩姐又戳了戳他：“你真睡了？”
弘毅還是沒有反應，倩姐抬起身，看了看，見他兩眼緊閉，睫毛都不帶顫的，好像是真的睡著了，不免有些失望，這一次再戳就用了些力氣：“你倒好，還能睡得著！”
話音剛落，身邊人就撲的翻過了身，一下壓到了她身上，她嚇的啊了一聲：“你做什麼啊？”
“倩兒，我說慢慢來了沒錯，但前提是你不能挑逗我，你這樣……”他下半身頂了下，倩姐立刻感應到了那裡的堅硬，不由得有些發窘，“我什麼都沒做，就是戳了戳你胳膊，也沒有用多大力的。”
“你讓我脫衣服了。”
倩姐看著他，弘毅更用力的看著她。最後倩姐受不住了，扭過頭：“好吧，是我的錯，我下次不這樣了。”
弘毅看了她片刻，翻過身又躺了回去。倩姐看了他片刻，舔了舔唇：“要不，我用手吧？”
弘毅翻了個身，露個後背給她，倩姐貼過去：“你生什麼氣啊。”
“我沒有生氣。”
“你就是生氣了！”
“……我不想用手。”
“為什麼？”
“感覺不好。”
“哪裡不好了，你最後不也……嗯，那個了嗎？”
“就是不好，快睡吧。”
弘毅不再說話，倩姐卻更睡不著了，同時還有一種濃厚的負罪感。她覺得自己不需要有這種感覺，憑什麼啊，這樣的事為什麼女人就要先受罪。她都流了兩次血了，兩次！再怎麼說她也才十五啊，十五！也許身體沒長開？也許她還沒準備好？也許……
這麼想著，她還是摸上了弘毅的腰，後者身體一僵，用一種忍耐的聲音道：“章、曉、倩！”
“相公。”倩姐咬著他的耳朵，壓低了聲音，“咱們再試試吧。”
弘毅沒有出聲，倩姐道：“你不是說慢慢來嗎？那咱們就慢慢的。”
弘毅驀地翻過身，看了她片刻，然後翻開被子下了床，倩姐傻臉了，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弘毅不堪騷擾了？可也犯不著這樣吧！她正想著，弘毅又回來了，而且還把蠟燭點了，手裡又拿了樣東西，倩姐一看，就見是本書，封面倒古樸，名字卻昭然：“合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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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毅摟著她：“咱們看著這書，你就不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