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姓馬的夫人?”柳氏皺起眉,看向倩姐,“府城裡咱們有認識什麼姓馬的嗎?”
倩姐正要答話,慧姐已道:“姨媽,這說不定還是我惹來的麻煩。”
她說著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我本該不去理她的,可我就是有些忍不住,估計她就是來找事的,我出去與她說。”
說著就站了起來,柳氏連忙拉住她:“你這孩子,出去兩年怎麼變得急性子了?先不說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就算她真是來找事的,有姨媽在,又哪裡有你出去的道理?”
“是啊,大姐姐,而且我看她還不見得是來找事的呢。”
柳氏和慧姐都看向她,倩姐一笑,把自己早幾天打聽出來的事情說了,最後道:“這麼看,那位馬老爺現在也不是什麼官了,現在這個階段,他估計比一般人更怕得罪人,咱們住在這雨前樓裡,她就算有什麼想法,也要掂量掂量。而且真要來找事的話,也不該是那位夫人親自過來。如果我沒估量錯的話,這位夫人是來求咱們呢。”
柳氏道:“她求咱們什麼?”
倩姐看向慧姐,慧姐皺眉想了下,然後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難道是來求我這把扇子的?她不會想讓我低價賣給她吧?”
“我想還不至於如此,看她的樣子並不認識姐姐,我想應該是想讓原價讓的。”
“可這又是為何?這個價格已經遠遠高於這把扇子了。”
“姐姐可知道這府城裡有哪位夫人對姐姐的繡件特別推崇的嗎?”
慧姐搖搖頭,倩姐道:“如果我沒估量錯,那馬夫人應該是想以這把扇子做敲門磚,為她家老爺鋪路呢。”
慧姐冷笑了一聲:“那我說什麼也不會讓給她了,讓他們有本事就走別的路好了。”
倩姐點了下頭:“姐姐要是沒興趣,也不用見她,反正什麼馬呀驢呀騾呀的,咱們本來就不認識。”
說到這裡,她在柳氏的目光下吐了下舌頭,柳氏無奈的搖搖頭。她那天就看著那馬夫人像,沒想到還真是,不過慧姐都不在乎了,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就像倩姐說的,不理就是了。當下就打發人回了那馬夫人。此時坐在車中的馬夫人兩眼紅腫,雖然用了厚粉,還是能看出她前不久才哭過,她兩手鉸著手帕,用幾乎是仇視的目光瞪著雨前樓。
也不知是哪吹來的風,這慧繡就莫名其妙的紅了,在京城受推崇,來到地方上也很受歡迎,當今知府的妻子孔氏就特別喜歡,雖沒在聚會裡露出過話風,卻還是被她打聽到了。所以那天看到慧繡她就動了心,但兩千兩實在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家現在又不比早先,雖然拿得出,可也要好好籌措籌措了。
她說要等三天,一是想再想想,二來,也是看看能不能再壓壓價格。今天她帶著女兒過去本想再還還價呢,誰知道就碰上了倩姐慧姐,倩姐也就罷了,慧姐還把價格一路攀升,她追都追不上。本來她是想就這麼算的,知府夫人那邊的路雖還要走,可也不見得非是慧繡,珠寶玉石哪個不行?
三千兩……都可以置一個好莊子了!
可她回到家就碰上了馬老爺,本來馬老爺還笑語言言,一聽她沒把東西買來,臉立刻就拉了下來,轉身就進了書房,她跟過去又是按摩又是倒水,他就是不說一句話。她本也想賭氣的,可她知道,她要是也不說話的話,馬老爺能同她一直冷下去。反正後院三個妾,更有好幾個沒抬上來的賤丫頭。
她又賠了好一陣小心,馬老爺才冷冷的丟給她一句:“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再起復。”
她頓時就氣哭了:“我怎麼就不想你再起復了?你進士一連考了三次,我有說過什麼嗎?後來還求爹幫你跑官,那時候爹身體都不好了,我還去求他,他為了你又陪了多少小心?”
“我不是丁憂賠他了嗎?這天底下再沒有岳父死了,女婿跟著丁憂的!”
聽到這裡,她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她這個丈夫哪是為她爹丁憂啊,是當時得罪了人怕惹禍用她父親做藉口退下來的,本想著緩一緩,過幾個月就再換個地方做官,哪知道卻再起復不了了!
“你也不用哭,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我娶你是佔了便宜,覺得我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們家給的,現在你不想給了就找諸多理由。知府夫人喜歡慧繡你不送,偏偏要送什麼珠寶首飾,到時候還有話說,說什麼為了我花了多少銀子,我也不要你花了,你也不用再忙活了,反正我馬程遠連個兒子都沒有,也沒什麼要給後代留的了。”
聽到這裡,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給你買,給你買!別說三千兩,三萬兩我也去給你買了!”
她說到這裡就出來了,然後一路坐著車就又到了金針坊。倩姐和慧姐此時早已走了,但她還是從那裡打聽到了她們的去處,這倒不是錢老闆故意派人跟蹤,而是金針坊和雨前樓同在一條街上,他當時又帶著人送了出來,這眼尖一點也就看到了。而到了雨前樓,稍稍一打聽就什麼都有了。
馬夫人已經下定決心要出三千五甚至四千兩了,誰知道裡面給她來個不見。
“什麼?”馬夫人皺著眉,“你說他們不見我?他們為什麼不見我?”
管家無言以答。
“你再過去,就說我是來買東西的,早先的那把扇子我願意出高價。”
管家去了,過了一會兒又回來了:“他們說那扇子是自己留著玩的,多少錢都不賣。”
刺啦一聲,馬夫人終於把手中的帕子給撕出了個口。而不管馬夫人這邊如何,倩姐一家卻其樂融融,雖然慧姐來了不少信,可她這兩年的生活又哪是那一些信能說的完的。蘇州的姑娘,杭州的風光,在倩姐的詢問下就一一說了出來,雖然這些地方倩姐都不知去過多少次,但此時又和她去的時候大不一樣,因此聽起來也是津津有味。而柳氏,更關心的是慧姐的生活。
“師父待我極好,我愛吃的,總會記得,去年冬天還親手給我做了件棉衣。”說到這裡,慧姐兩眼放光,“我以前只知道師父的繡工好,還不知在做衣服上,師父的手藝也不一般。說句大話,這幾年我也見了不少人,衣服、繡品都不少見,可沒一件能和師父與我做的那件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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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這樣的師父,也是你的福氣。”柳氏欣慰的說,慧姐點頭,“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命不好,還連累了娘。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雖是女子,卻也有不輸男子的地方,以後我招婿入門,一樣好好孝順娘!”
這話是她過去絕說不出來的,不過柳氏聽多了倩姐的風言風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合時宜了:“這事,是要留點心了,你師父可給你有什麼規劃?”
慧姐到底沒倩姐那厚臉皮,當下就紅了臉:“師父只說讓我不要急,必要給我找個好的。”
“好好好,有你師父把關,我和你娘都放心!”
此時已經過了府試。大留朝的府試和院試離的很近,府試後十日出成績,成績出後三日院試,所以章家都準備過了院試再回去。雖然章家的幾個考生感覺都不錯,但這個時候,也不是能放鬆的,再加上男女有別,當天晚上也就是吃了頓家宴,然後慧姐非要拉著倩姐去同住。倩姐倒也不無不可,確定不會引來李先生的反感後就跟著去了。
李先生的那個院子倒不大,不過三進院子,但收拾的極為幽雅,看到倩姐,李先生也是一愣,聽慧姐說了兩人是怎麼相遇的就笑了:“你們姐妹倒有緣分,既然這樣,不如把慧姐的娘也接來,一起熱鬧熱鬧。”
慧姐一怔:“師父,咱們要在府城停留很長時間嗎?”
“是要再耽擱幾天,本來先送你回去也行,可既然倩姐一家都在,把你娘接來不是更好嗎?”
慧姐本有些猶豫,不過想到自家娘好想沒來過府城,就點了頭:“謝謝師傅。”
“傻丫頭,和我說這些做什麼?你們姐妹幾年沒見,好好去說說話吧。對了,倩丫頭,這個給你。”李先生說著,從手上解下了一串珠子遞了過去,倩姐謝了接過,見那珠子通體泛紅,有些眼熟,卻又不像寶石,正琢磨著,就聽慧姐羨慕道,“這是南海來的水晶,極珍貴呢,師父都不捨得給我。”
“喲,聽聽這話,好像我虧待了你似的。”
慧姐哼了一聲:“反正師父有些偏心,一定是看倩姐長的比我俊才這麼大方的。”
“倩姐倩姐,你聽聽這丫頭是什麼話。”李先生哭笑不得的指著自己的徒弟,“這兩年她從我這兒得的好東西還少了?就她手上掛的那一串,就是沉香的,弄成珠子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呢!”
一般人說的沉香是沉香木,但其實真正的沉香是被雷劈了留下來的灰,據說這種灰因為蘊含雷電之力所以能除穢靜心,所以一般做香來點,要弄成珠子真的是千難萬難。倩姐瞄了一下慧姐的手腕,搖搖頭:“李先生,你說我家大姐姐本來是多老實的人啊,就是跟著你才學壞的,要我說,您這就是自作自受。”
李先生哼了一聲:“兩個壞丫頭,都給我滾蛋吧!”
倩姐姐妹一笑,對她行了禮,手拉著手退了下來。雖只是個臨時的住處,慧姐房裡該有的東西也一樣不少,多寶格上也擺著好幾樣物件,倩姐拿著一樣樣看了,又盯著自己才得的水晶看了起來,這東西在現代並不稀奇,可在古代她的確是頭一次見。
“別看了,師父把這東西給你就是你的了,什麼時候看都是一樣的,有件事你可要告訴我。”慧姐拉著她的手坐在床邊。
“什麼?”
“你同你們家弘毅怎樣了?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可見他總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