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和簡蘭斯突如其來的御劍飛行完全超出了其他人的意料。
別說豬婆龍, 修行界的各位眼睛都要脫眶了。
這是不加特效就能看到的畫面嗎?
葛秀然當時就呆滯了,拉著張鼎玉的袖子磕磕巴巴地問:“師父,薛、薛同學這是什麼修為啊?”
現在修行不易, 太虛觀作為玄門泰斗,能做到的也就是飛劍,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薛沉居然能以劍載人, 可見其修為還遠在太虛觀的高人之上。
張鼎玉比徒弟敏銳些, 說道:“不止是小薛一人之功。”
那把銀色的西洋長劍上乘著兩個人,雖然知道是薛沉的術法,但簡蘭斯立身其上, 同樣四平八穩, 泰然自若, 更有幾分淡然英逸的風姿。
可見簡蘭斯的修為,同樣具備御劍的實力。
“……”葛秀然擦了擦溼潤的眼角, 哽咽地說道, “這次要能回去,就再去進修個博士。”
修為上明顯是超不過薛沉和簡蘭斯了, 學歷上還能搏一搏。
這也算一個彎道超車的辦法吧!
葛秀然在心中自我安慰。
……
豬婆龍心態都要崩了。
不止是她, 眼睜睜看著薛沉和簡蘭斯御劍起飛, 鴞面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萎了下來。
鴞面鯨的御風之術被薛沉反控,心裡本來已經滿是恐懼了, 原以為飛起來後能有些優勢,結果現在騎士居然也起飛了,還是踩在那把兇悍無比的薔薇審判上。
別說它只是一條魚怪,怕是曾經的深淵惡龍利維坦看到了,也要直呼內行。
鴞面鯨沒忍住,圓滾滾的眼睛往外冒出了兩股淚水。
神秘的東方真是太可怕了。
豬婆龍見鴞面鯨居然哭了出來, 氣得破口大罵:“沒用的東西,哭什麼哭,白給你度了那麼多妖氣,這都不敢上的話,等下就把你吃了。”
鴞面鯨抖了抖,當真把眼淚憋了回去。
薛沉不禁問道:“它聽得懂你在說什麼嗎?”
謹一明明說過他們碰到化成人形的鴞面鯨的時候,鴞面鯨並不會說話,何況還是中文。
豬婆龍冷笑一聲:“它看得出我很生氣就行了。”
換言之,不需要聽得懂,能明白她的指令就行了。
薛沉:“……訓狗呢。”
看來鴞面鯨這首席男朋友也沒什麼地位啊。
在豬婆龍的恐嚇下,鴞面鯨不敢退縮,圓臉仰起,深不見底的嘴巴大張,發出一聲撼人心神的怪叫,巨大的魚尾有力地一擺,如同在水中一般,靈活地撲向薛沉和簡蘭斯。
薛沉附在簡蘭斯的耳邊,手指在簡蘭斯的手背上撫過,低聲道:“師兄,你凝聚精神力,教你怎麼運用飛劍。”
空中作戰,飛起來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如何靈活地使用飛劍,才能有效地對妖怪進行攻擊。
長劍如虹,騎士與鴞面鯨在空中纏鬥了起來。
地上的人恍然回神,也趕緊行動了起來。
豬婆龍的法陣被明珠代月術破去,道長們得以合力施法。
張鼎玉作為主心骨,當仁不讓地站到了最前方,開始佈置工作:“事不宜遲,還請諸位同門為護法,待施展雷法之術……”
他修為精深,是當今玄門內少有修成雷法的。
當初費儀春肚子中長了應聲蟲,便是想斥巨資請他引來天雷,可惜他那時受了傷無力施法。
如今張鼎玉傷勢已經恢復,再有同行助力,施展雷法術不是問題。
其他人聞言精神一震,當即點頭附和,“如此甚好,有張師兄的雷法之術,們就放心了。”
精怪對天雷多少都有忌憚,豬婆龍察覺到他們的意圖,哪能讓他們如意,當即向潭中吐出一口妖氣:“想引雷殺,太天真了。”
妖氣落入潭中,潭水突然像是煮沸了一般,不住地往外翻騰。
葛秀然見狀大驚:“師父,她好像要淹了們!”
果不其然,他的話剛說完,那黑潭的水猛然暴漲,撲向岸邊,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控制,場面非常不科學。
“這豬婆龍的妖氣好生厲害。”張鼎玉神色一凜,心中隱隱有絲不安,正要分出人手去對付湧上來的潭水。
這時瀾濟寺的僧人站成陣型,擋在他們的身前,謹一肅容道:“道長們請放心,寺這就助諸位一臂之力。”
四名僧人手中捻動佛珠,低頭誦經,瀾濟寺佛法高深,有他們護持,暫時攔住潭水不是問題。
張鼎玉松了口氣,不再分神,桃木劍持在胸前,凝神掐訣。
其他道長護在他的身旁,同時施法。
瀾濟寺的佛法盪開,形成一道無形的高牆,豬婆龍一時破不去這法牆,潭水被擋住,越堆越高,形成一道丈餘高的巨浪。
玄門趁著這空隙,也得以完成了施法。
天空中傳來“隆隆”的悶響,樹杈狀的閃電劃破天幕,一道天雷轟然降下,直直地劈到黑潭中間,豬婆龍化形的少女身上。
“啊——”少女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人形承受不住雷擊,往後一倒,掉入潭水之中。
她的叫聲傳至空中,惹得鴞面鯨同樣大驚。
鴞面鯨能有飛行的能力,完全倚仗豬婆龍的一口妖氣,豬婆龍被劈,那口妖氣也隨著散去。
簡蘭斯對於御劍之術已經非常熟練,見鴞面鯨驚慌失措,當機立斷反手抓住薛沉的手腕,兩人默契十足地縱身一躍,凌空跳出丈餘,堪堪落到了鴞面鯨的魚背上,趁勢抓住它的魚鰭。
鴞面鯨越發驚愕,整條魚狂抖起來,狂風撲面,薛沉和簡蘭斯穩如泰山。
薛沉施施然笑道:“師兄,這是你要抓的魚,你自己動手吧。”
“嗯。”簡蘭斯點頭,手掌向上攤開,默唸薛沉教的咒訣,凝神催動,空中的長劍一個調轉,飛回他的手中。
“謝謝。”簡蘭斯對薛沉露出一個微笑,接著舉起長劍。
劍柄上的薔薇花藤輕輕搖曳,淡淡的白光自劍身泛出,劍尖從鴞面鯨的魚脊上輕輕劃過,無名之力蕩開。
鴞面鯨發出撼天動地的慘叫,再也支撐不住,跌落下去。
“砰——”的一聲巨響,巨大的怪魚砸到樹林之中,壓倒了數棵參天古樹。
天空依然一片黑暗,漫天的珍珠代替月光照出林中的景象。
鴞面鯨徹底撲街,魚身如一座小山丘般躺在原地,一動不動。
……
薛沉和簡蘭斯乘著飛劍回到地上。
天幕上隱隱還有閃電的餘光,薛沉看了張鼎玉一眼,讚賞道:“居然把豬婆龍劈了,不錯。”
張鼎玉緩緩放下桃木劍,以劍作拐,拄住身體,接著“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雷法術需要消耗極大的精氣與修為,要對付豬婆龍這樣的大妖,則需要更強悍的雷擊。
即使有這麼多玄門的人護法加持,張鼎玉依然耗盡了心神。
“師父!”葛秀然趕緊攙住張鼎玉,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張鼎玉搖搖頭,沉聲問:“看看豬婆龍如何了。”
旁邊一個同門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豬婆龍被天雷劈中,掉進了水裡,應當是被降服了。”
卻見瀾濟寺的僧人依舊面色如霜,謹一目視前方,緩緩出聲:“恐怕還沒有。”
眾人定睛看去,才恍然驚覺,豬婆龍雖然落入了水中,但是那湧起的潭水依然高聳在他們面前,並沒有隨著褪去。
這說明,豬婆龍的妖力還在。
眾人心中登時一沉,正要再施法查探,就在這時,深潭中間,一道巨浪滔天而起。
狂風席捲,猶如山呼。
巨浪之中,一頭黑色的龐然大物破水而出。
這是一頭長相極為可怕的怪物,身長足有兩丈,蟒蛇般的身體上長著野獸一樣的四肢,身上覆蓋著黑色粗糙的鱗甲,嘴巴又大又長,還有兩顆尖利的毒牙。
它的眼睛大如燈籠,詭異的豎瞳往前一掃,便叫人渾身發寒。
乍眼一看有點像鱷魚,卻又遠比鱷魚龐大而恐怖得多。
正是現出了原型的豬婆龍。
“要殺了你們——”豬婆龍顯然是怒極了,仰天發出一聲長嘯,粗壯的尾巴用力地往岸邊的方向一甩,砸在瀾濟寺築起的法牆上。
“嘩啦”一聲,法牆被破,原本被擋住的潭水撲向岸上,像山洪爆發一般湧向眾人。
岸上頓時亂作一團。
“大家小心。”
“快向山上跑,快!”
“互相搭把手。”
還有慌張的慘叫,“怎麼辦,不會水!”
但這時候會不會水已經不重要了,哪怕能逃到山上,不被潭水所淹,那豬婆龍也不會放過他們。
張鼎玉已經筋疲力盡,根本無力再對付豬婆龍,見此情形,只覺得渾身一垮,訥訥道:“難道玄門這麼多人,今日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悲壯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正在絕望之際,薛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別急,都上來吧。”
眾人轉頭看去,頓時愣住:??
只見洶湧的洪水之上,赫然漂浮著一個巨大的蚌殼,那蚌殼又大又穩,浮在水上如同一艘小船。
薛沉和簡蘭斯立在蚌殼上,一派淡然,車碧君站在薛沉旁邊,看著自己的蚌殼居然還能有此大用,情不自禁又拍起了馬屁:“尊駕這一招金蚌脫殼真是妙極,小的對您的佩服就有如這滔滔洪水,延綿不絕……”
薛沉:“閉嘴。”
車碧君:“哦哦。”
原來薛沉剛才一看豬婆龍破了法牆,立刻把車碧君喊了過來,度了一絲氣息給他,讓他把蚌殼脫下來,接著掐訣施法,這帶著車碧君修為的蚌殼便瞬間漲大,化作船用。
情況緊急,大家顧不上震驚,紛紛往蚌殼上一縱,他們都是常年修煉之人,這點倒是不難,力有不逮的,其他人幫著拉一把也就上去了。
不一會,大家都上到了蚌殼上面,在洪水中載浮載沉。
餘煙山踩著結實的蚌殼,對車碧君佩服道:“閣下又能產珠代月,又能脫殼作船,讓在下好生佩服。”
“那是當然。”車碧君抬頭挺胸,十分驕傲,接著又疑惑地看了餘煙山一眼,“你不是魚嗎?你上來幹什麼?”
餘煙山:“……我現在不是人形嘛。”
這邊鬥著嘴,其他人卻沒能這麼輕鬆。
瀾濟寺的人站在蚌殼的邊緣,沉重地看著豬婆龍的方向。
“阿彌陀佛。”謹一發出一聲嘆息,“這只豬婆龍,竟然竊取了玄濟祖師的修為,以小瀾尾為風水陣吸取山中靈氣……”
直至此時,他總算徹底明白這小瀾尾中的異象是何緣故。
真正導致那些生靈遠離山中的,並不只是豬婆龍巨大的胃口,還有豬婆龍佈下的法陣。
兩百年前,瀾濟寺的玄濟祖師在青雲塔中與豬婆龍對峙數十年,最終都沒能感化這只大妖,便在圓寂之時,以畢生修為向佛祖發下宏願,豬婆龍一日不悔改,青雲塔的法陣便一日不可破。
沒想到豬婆龍當日逃走之時,不止用替魂術將無辜之人的魂魄替入塔內,還竊走了玄濟祖師留在塔中的部分修為。
利用這些修為,豬婆龍在小瀾尾的深山中圈地佈下風水陣,使得山中生息大亂,而她也得以將山中的靈氣盡數吸取。
“它比兩百年前更強了。”謹一聲音沉沉,已然有了決斷,“今日若是不能將她收服,只怕免不了一場大亂。”
說罷此話,他撩開僧袍,盤腿坐下,“謹慧,為我護法。”
謹慧看清他的用意,雙目大睜:“師兄,你——”
玄門中有人不解,問道:“大師這是?”
“阿彌陀佛。”謹慧目光悲愴,“師兄要效仿玄濟祖師,以畢生修為向佛祖發下宏願,收服這只豬婆龍。”
以身發願,意味著謹一將圓寂於此。
眾人聞言俱是一驚,紛紛勸阻,“大師三思。”
“大師,們從長計議……”
“來不及了。”開口的是張鼎玉,他剛剛施法引雷,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很是能理解謹一的決定,“可惜貧道已無餘力,否則必定助大師一臂之力。”
其他人其實也深知此時根本由不得他們選擇,便不再言語,只互相看了一眼,擺出陣型,立於謹一身後。
這次,便由他們為謹一大師護法。
豬婆龍粗大的四肢向前踩到岸上,浪花飛濺,地面也為之震動,它巨大的嘴巴張開,口吐人言:“臭和尚,當年玄濟那老禿驢都拿本龍沒辦法,你算什麼東西?”
它的聲音翁翁,如有撼山之力。
謹一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盡力為之,正要閉目發願,耳邊突然傳來薛沉的罵聲:“該死的大鱷魚,你也配碰瓷龍!”
謹一:?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薛沉已經抄過簡蘭斯的薔薇審判,御劍起飛,掄著拳頭直奔那巨大的怪物。
豬婆龍一見他就來氣,恐怖的巨口噴出一口妖氣:“又是你,吃了你——”
“你吃一拳!”薛沉無懼那妖氣,凌空跳到豬婆龍的腦袋上,拳頭舉起,精準地砸進它的眼睛裡。
在真龍面前,豬婆龍這點妖氣根本不算什麼。
要不是薛沉困於人身,剛剛又使了明珠代月術,耗了不少修為,根本不會給豬婆龍說話的機會。
主要是他從進山以來,一路就沒閒過,是真有些累了,這才忍了它一會。
豬婆龍設想過很多種人間修士對付它的場景,獨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人類,不講武德!
豬婆龍的慘叫聲震徹整個山谷。
蚌殼上的道士與僧人齊齊呆滯。
良久,謹一耳邊傳來謹慧顫抖的聲音:“師兄,如今天人兩界感應減弱,向佛祖發願,未必能及時請來佛光,看,們不如一起向伏波君發願。”
謹一沉默了一下:“……也好。”
人間靈氣消退,修士與神靈的感應不如從前,這也是他不得不以身發願的原因。
以命相殉,方能最快將祈願傳至神靈面前。
但伏波君看起來跟薛沉感應很強的樣子,薛沉要借力也一直隨便借,非常的親切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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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伏波君發願的話,倒是不用以命相殉。
玄門的人也想到了這一點,紛紛說道:“們也來向伏波君祝禱,助小薛一臂之力。”
神賴人靈,他們作為修行人士,對神君的信任比起普通人更加有用。
他們向伏波君祈願,能讓伏波君獲得更多信仰之力,間接也為薛沉提供助力。
……雖然薛沉看起來不是很需要,但他們實在不好意思在旁邊幹看著。
薛沉打了豬婆龍一會,發現這豬婆龍實在是皮糙肉厚,身上還有高僧玄濟的修為,一時半會還真打不死。
“媽蛋,累死了。”薛沉罵罵咧咧。
豬婆龍不愧是在青雲塔中兩百年都不悔改的刺頭,一邊慘叫還要一邊挑釁:“沒用的,你打不死我的——”
就在這時,薛沉接收到一股強大的信仰力量,正是玄門與釋教的共同祝禱。
薛沉感到他的精魄一下又堅韌了許多,幾乎要完全修復了……幾乎。
“咦,的力氣又大了。”薛沉滿意一笑,雙手抓住豬婆龍的大嘴用力一掰,“就你話多!”
豬婆龍:??
作者有話要說: 小蚌:諾亞方蚌。
沉:一拳揍飛。
豬婆龍:讓我死了算了。
薔薇審判不是那種細細的西洋劍,是騎士聖劍,我把參考書上的圖片發微博上,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
三月最後一天啦,求一點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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