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是什麼？
其實……
當那些信奉光明教會的信徒們，開始嘗試著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布魯諾邁出的第一步試探，便已經是成功了大半。
一直以來，對於神明的尊重與敬仰都是光明教會的核心教義之一。
而在光明教會的宗教典籍之中，以光明之神為代表的諸多神祗，也都是完美無缺的存在。
如果說在此之前，
託尼亞·克拉克僅僅只是對於光明教會與新教之間的教義衝突感到矛盾的話……那麼在此時此刻，當他翻閱過自己閱讀的第一本書之後……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開始在他的腦海之中逐漸蔓延。
因為對於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平民們來說，書冊典籍都是貴族老爺們才有資格去閱讀的內容，所以，自己手中的連環畫上雖然沒有文字，但卻也擁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作為託尼亞·克拉克閱讀的第一本書，而他對於神明的質疑與困惑，也是託尼亞自己在閱讀這本書冊的過程當中察覺到的。
一個是別人告知，一個是自己去領悟。
雖然從表面上看來，兩者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可是……這對於人的影響。卻是完全不同。
或許就連託尼亞·克拉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當他對連環畫中的神明形象產生困惑的那一霎，他內心深處原本無比堅固的信仰，已經在悄無聲新之間，出現了一道難以察覺到的裂縫。
這道裂縫或許在目前看來極其細微，短時間內也不會動搖託尼亞·克拉克的信仰，
可是……
當這些裂紋抓緊增多，逐漸變深之後……
這一場由布魯諾主導的文化攻勢，終將會把光明教會鞭撻得體無完膚，甚至是將光明教會的老底，給上翻個底朝天！
……
不過話說回來，
單單憑藉著幾本要素頗多的連環畫，顯然是不夠的。
布魯諾自己也十分清楚，這僅僅只是一個開端，也僅僅只是一次試探。
為了讓伊達爾人的精神世界充實起來，
也為了讓新教的思潮能夠蓋過光明教會的餘波，
布魯諾為所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平民們，準備了很多很多的新鮮玩意兒。
比如話劇，
比如球賽，
再比如……廣播……
……
伊達爾城以西，空中花園。
在位於伊達爾城中的伊達爾皇宮尚未竣工之前，空中花園將會繼續作為伊達爾公爵布魯諾·斯圖亞特的住所而存在。
也正是因此，它乃是整個伊達爾公國境內，最為核心的要害之地。
空中花園的四周戒備森嚴，往來人員皆要經過嚴苛的盤查，伊達爾中央情報局的特工們，更是時刻警惕著任何一個值得懷疑的物件。
畢竟……
雖然此時的伊達爾公國安穩如常，但是大陸的局勢卻是波詭雲譎。
身為伊達爾公國的統治者和領導者，布魯諾的安全問題自然是整個伊達爾公國的重中之重。
而在今天，
一群來自於巴塞爾行省的特殊的客人，終於站在空中花園之外。
打量著不遠處的阿爾米斯山麓，
仰望著那筆直的刺入雲層之中的山巒凌峰……
漢娜·達裡婭的腦海之中，逐漸被一陣緊張而又期待的情緒所籠罩。
作為一名出生在巴塞爾城的平民，這是她第一次穿過曼恩要塞，來到整個伊達爾公國的核心——伊達爾行省的伊達爾城外。
年僅十七歲的漢娜·達裡婭擁有著令人羨豔身材與容顏，姣好的面龐清冷而又端莊，但她那薄薄的雙唇，卻又宛如玫瑰花瓣一般嬌嫩欲滴。
纖細而又精巧的項鍊在頸間繞過，那一襲淡粉色的長裙，剛好可以勾勒出她背部完美的曲線。
漢娜當然清楚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
只不過……
看著眼前這座鬼斧神工般的建築奇觀，她卻仍舊忍不住失了神。
此時正是花草繁盛的時節，空中花園早已被錦簇的花團所環繞，清淺的花香飄散在微微有些潮溼的空氣之中，令人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在伊達爾公國的軍隊征服巴塞爾王國以前，
漢娜·達裡婭以及和她一起帶來空中花園門前的鶯鶯燕燕們，大多都是巴塞爾王國的王宮之中的侍女、歌舞演員、舞蹈教師……
她們平日裡的的工作，就是侍服侍那些衣著華貴的貴族夫人，以及在貴族宴會上伴舞歌唱。
而隨著巴塞爾王國成為歷史，
巴塞爾王宮也成為了伊達公國巴塞爾行省政務廳駐地之後……
這些出身於平民家庭，從小便被遴選後養在王宮之中的侍女們，自然也就沒有了別的去處。
所以……
出於多個方面的考慮，布魯諾便讓人將這些原本為巴塞爾王室服務的侍女們，帶到了位於伊達爾城外的空中花園。
別多想，
布魯諾麾下的侍從們早已經足夠，布魯諾也並不打算將這些從前為巴塞爾王室服務的侍女們，塞到正在建造的伊達爾皇宮之中。
之所以讓她們來到這裡，其實是為了伊達爾劇團的籌建。
一直以來，巴塞爾王國在藝術上的造詣，都可以說是這個時代中最為頂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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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時候，來自於諾曼帝國的庇護以及長久的安逸，使得巴塞爾王國的貴族們擁有著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追尋奢華而又極富格調的藝術享受。
因此，
巴塞爾王國雖然兵員疲敝，平民困苦，可貴族們的生活那叫一個美滋滋，整天張口閉口攀談的都是藝術。
哪怕是布魯諾在修建奇觀的時候，也不得不動用大量的來自於巴塞爾王國的大工程師、藝術大師以及雕刻大師……
也是正是憑藉著他們的幫助，
布魯諾才能夠在建造奇觀的過程中進行修修補補，不但可以維持其原本的奇觀評級，甚至在有些時候，還能夠像伊達爾公立大學和伊達爾皇家交易所一般，打造出擁有著更高評級的奇觀建築。
而且在歌舞藝術上，曾經的巴塞爾王國所取得的造詣，同樣也是獨樹一幟。
只不過……
在此之前，那些優美舞姿以及清脆的歌喉，僅僅只是巴塞爾貴族才能夠享受的專屬。
而現在，為了豐富所有伊達爾人的精神文化生活，布魯諾打算折騰一個話劇團！
不對，
它不僅僅只是一個話劇團，它更是伊達爾公國藝術表演產業的基石！
而這……
就是布魯諾為伊達爾公國的文化攻勢，準備的第二個步驟！
雖然在有些時候，文化這玩意兒聽起來有些遙遠，文化勝利似乎也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可布魯諾卻深切地知道，文化軟實力所能夠給伊達爾公國帶來的改變，所能夠給伊達爾公國帶來的影響！
而很重要的一點是，
表演藝術無疑是傳播文化的一個重要途徑！是一種可圈可點的資訊傳遞方式。
就像在上一世的地球，
鷹醬文化中的個人英雄主義、兔子文化的集體榮譽、以及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認同，這些不同的文化傳承都可以透過藝術表演的形式來傳播和弘揚。
從文化傳播到文化入侵，在上一世的網際網路時代，布魯諾見到了太多這樣的例子。
所以……
身為一名合格的穿越者，布魯諾自然也要活學活用，用文化信仰來打敗文化信仰。
也只有這樣，布魯諾才能夠透過各種各樣的藝術表演和鋪天蓋地的輿論攻勢，將光明教會在大陸東部留存下來的影響消磨乾淨。
而事實上，
布魯諾也早就開始為伊達爾公國，為自己統治的這片土地樹立形象。
伊達爾公國是大陸之上的希望之光，是引領平民們走向未來的自由燈塔，是唯一一個能夠實現夢想、擁有尊嚴的奇蹟之地！
在此之前，
伊達爾公國的理念僅僅只是靠著平民們之間口耳相傳，相較於自己說了什麼，布魯諾更在乎自己做了什麼。
可是到了現在……伊達爾公國的文化攻勢和輿論動員，卻也隨著局勢的不斷變化，逐漸提上了日程。
這就是布魯諾打算建立伊達爾話劇團的初衷！
毫無疑問，
在這個時代，話劇、歌舞劇的表演形式所能夠取得的效果，絕不遜色於上一世的電影電視！
至於布魯諾為什麼會這麼肯定……
因為……
這就是凱旋門所能夠帶來的奇觀加成啊！
建造在巴塞爾王宮正前方的凱旋門，是伊達爾軍隊征服巴塞爾王國的見證，也是對於巴塞爾征服戰爭的紀念與象徵。
但是在具有紀念意義的同時，凱旋門的建立同樣也會給伊達爾公國帶來不可忽視的奇觀加成效果。
而樹立伊達爾人的文化自信，便是凱旋門所能夠提供的奇觀加成效果之一！
在布魯諾看來，
文煥傳播與傳教洗地，兩者之間有著相輔相成的功效。
更高的文化水平和更為豐富的見聞、更加開闊的眼界，無疑會使得光明教會的生存空間的和信仰根基被進一步壓縮。
漢娜和她的同伴，當然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從此以後，她們將會成為伊達爾話劇團的成員，擁有一份新的工作，並在伊達爾公國的土地上巡迴演出。
其實……
在剛一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漢娜·達裡婭只覺得茫然無措，一臉懵逼。
原因很簡單，觀看她們演出的觀眾不再是貴族，而是平民！
天哪，
出身平民的漢娜·達裡婭當然體會過了平民生活的艱辛，但是在巴塞爾王宮之中生活的那些日子裡，她卻也親眼目睹了貴族們奢侈的生活狀況。
漢娜當然瞧得起平民，
只不過……
她並不認為那些連自己的溫飽都滿足不了的平民們，能夠像貴族老爺們一般，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欣賞歌劇舞曲。
然而接下來，
伊達爾文化部官員們的一番操作，則是徹底讓漢娜·達裡婭目瞪口呆。
她們演出的場地不是富麗堂皇的宮殿，而是露天的舞臺；
她們演出的劇目也將不再是舞曲與歌劇，而是據說由伊達爾公爵布魯諾·斯圖亞特親自編排的話劇。
如果僅僅只是如此倒也罷了，
但問題是……
那些劇目都是一堆什麼和什麼啊？！
好吧，
這個時代還沒有話劇這樣的用故事有劇情的表演形式，所以……布魯諾拋出來的話劇這一概念，算是給漢娜等人開了眼兒。
有故事，有情節……
雖然沒有了清脆的歌聲以及搖曳的舞姿，但是話劇的內容卻是引人入勝，令人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
而眼下的話劇既然是作為伊達爾公國文化戰略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而存在，其中的劇目內容自然也是經過了精挑細選。
就比如漢娜表演乃是的大型話劇——《平民合夥人》。
這部話劇乃是以伊達爾公國中最為普通的平民為原型，講述了伊達爾平民從平民到商人的奮鬥歷程，並且以旁觀者的視角，向觀眾講述了伊達爾公國在這些歲月裡發生的翻天覆地般的巨大改變。
其實在漢娜剛拿到劇本的時候，她除了驚訝於話劇題材的表現形式以外，更多的是驚歎於劇本之中的內容。
平民出身的她，深知平民與商人之間存在的溝壑，也深知貴族老爺對於平民與商人們的影響。
然而……
在前往伊達爾公國的路途之中，漢娜·達裡婭終於切身體會到了伊達爾公國與曾經的巴塞爾王國之間的全然不同之處。
在伊達爾公國，伊達爾政務廳的管理卻讓巴塞爾王國曾經的痼疾化為往事。
蒸汽機車呼嘯而過，魔導傳輸路線遍佈曠野。
除此之外，還有整齊而又方正的農田耕地，鱗次櫛比的廠房作坊……
任誰都可以看出，
這片位於大陸東部的國度，
正在斯圖亞特家族的帶領之下，以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飛速發展！
也正是因為眼前的這一切，伊達爾人才可以在劇本之中講述出在旁人看來聞所未聞的故事！
當然了，
故事歸故事，
話劇的內容固然是吸引觀眾目光的關鍵，但是向平民們灌輸伊達爾公國的思想，一點兒一點兒地揭露出教會背後的醜惡，這才是話劇表演的初衷！
在這部話劇之中，自詡為正義的胖神父與貴族之間的勾結與密謀，讓漢娜·達裡婭恨得牙根癢癢。
而在話劇之外……
等到這些話劇開始在伊達爾公國的土地上風靡一時的時候，對於光明教會的抨擊，自然也會隨著對於話劇的討論而愈演愈烈。
是的，
這才是布魯諾想要看到的結果！
在那些曾經信仰光明教會的平民們信仰崩塌以前，布魯諾並不打算直接以伊達爾公國的名義，去宣揚光明教會的醜惡。
因為在他看來，只有讓平民們自己去發現，自己去探知，然會不斷發酵……平民們對於光明教會的反感，才會得到最大程度的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