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敲門很難嗎,要不要妾身手把手教你?”停下手中的筆,鏡不知是因為手頭成堆的檔案,還是悟略有莽撞的舉動,儘管還是平靜的語氣,卻夾雜著些許疲憊之色。
悟倒是並未唐突的直接走進來,而是笑嘻嘻地倚靠在門前。
“那啥,動漫裡不是常有的嘛,幸運色狼事件什麼的。”
“要是真的有需要的話,妾身會考慮先將你控制住呢。”
兩人仍舊宛如開玩笑般互相打趣著。
“眼鏡很合適你哦。”
此時的鏡才緩緩取下了戴著的黑框眼鏡,那原本是悟的東西,兩人的視力都不算差,但是由於悟說“能讓工作更加專注”,鏡也是半信半疑嘗試了一下。
“謝謝。”鏡微微笑了起來,“難得你能說些聽起來不錯的話呢。”
“是嗎?”悟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沉思之色,“我還一直覺得自己對於女孩子甜言蜜語很有一套。”
“這算不算自誇呢。”鏡似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過想必你此次前來不只是為了稱讚妾身吧。”
“進展如何?”
“雖然還有些細微之處,但大體構思已經基本完成,需要申請的手續也已經全部結束,都在這裡了。”
從鏡手中接過幾乎稱得上是厚厚一疊檔案,悟隨意翻了一番,便皺眉苦笑道:“這種體量的東西,還是饒了我吧。”
在微末細節上,悟有信心做到滴水不漏,然而一旦將棋盤擴大,悟就很難將大量資訊彙總作出最優解,然而鏡在原來的世界就有著屬於自己的組織,因此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鏡都更加適合做組織的領導者。
“也不知道是誰大言不慚地要建立新的組織,結果居然將所有工作都推給別人做。”
“雪兔呢?”
作為新組織的指導者,雪兔被允許以“使者”的身份離開“六合”來幫助悟幾人更快適應“奧德”的組織規則。
豎起食指做出噤聲的姿勢,鏡緩緩用雙手從腿上捧出了一隻潔白無瑕的兔子。
“居然變成這樣睡著了。”悟苦笑道。
“畢竟是傳說中‘玉兔’的後裔,摸起來也宛如玉石一般,不過‘奧德’與現世不一樣的地方雪兔都已經說過,其餘的工作還是妾身自己完成比較合適。”
“羽依小弟也和露絲一起去上層採購必需的物品了,還真是閒的很吶。”悟打了個哈欠,似乎顯得頗為無聊。
“沒關係嗎,負責保護的兩位可是完全不知底細,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唐突了,畢竟羽依還是‘目標’呢。”
“無妨無妨,若是對方真的想要強行動手,以我等的實力也難以起到什麼作用,還不如讓他們一道出去散散心,畢竟這段時間也發生了很多事。”悟輕笑道。
“是嗎?”鏡直視著悟仍舊輕浮散漫的表情,隨後搖了搖頭道,“既然你如此說,想必是有充足的把握,倒是妾身多語了。”
“組織的名稱想好了嗎?”
鏡扶額苦笑道:“這也是少數難以解決的問題之一,畢竟相比你們,妾身的時代更為古老,不僅詞匯量大為不如,連同含義也相差甚遠。”
“FFF團如何?”
“那是什麼鬼?”
“草帽海-嗶(消音)-團”
“為什麼會被消音?”
“妖精的尾……”
“快住口吧。”
“那就沒辦法了呢。”悟攤了攤手。
“就不能給出一點中肯的意見嗎?”
“既然如此,名為‘結’如何,結緣的‘結’。”
鏡撲哧地笑出了聲來。
“唔,我還以為是個很羅曼蒂克的‘名字’,果然還是不行嗎?”悟很浮誇的露出了沮喪的表情。
“不不不。”鏡用手微掩住半張臉,想要保持住一貫的姿儀,然而如同彎月的眸子泛著的些許淚花卻出賣了她,“很不錯的想法,只是這種浪漫的詞語從你口中出現,妾身著實沒有想到,倒是妾身失態了。”
“‘結緣’的‘結’,倒是頗有幾分神妙,妾身與汝結實此處,又何嘗不可謂是‘緣’呢,採用了。”
用筆熟練地在檔案上書寫著,雖說只是剛剛接觸鋼筆,然而鏡的字跡仍然工整雋麗,配合上古典優雅的眼鏡,倒是顯得鏡全然不似來自古代的公主,反而如同現代名列前茅的女學生一般。
“那我就不打擾公主殿下了。”悟饒有興趣地看著鏡專心致志的樣子,隨後開口道。
“要去收尾了嗎?”鏡雖未抬頭,但似乎很瞭解悟的意思。
“倒也算不上收尾,只是虧欠別人總讓我有種不爽的感覺。”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你明白妾身的意思嗎?”
“唔,別人說人不可貌相,如今我才是真的見識到了。”
“這聽起來可不算是誇妾身呢,總之怎樣都好啦,妾身也想要同齡的女孩子做朋友啊。”鏡撅起了嘴,似乎是之前的失態讓她完全放開了,不再宛如平日裡莊重典雅的公主一般,此時的她露出了這個年齡女孩子該有的表情。
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悟掩上了房門。
迷失之森——精靈之境
“如何,生命之樹恢復了嗎?”
“託悟先生的福,已經完全恢復了。”希爾芙的髮飾都明亮了幾分,似乎也被希爾芙喜悅的心情所感染,更別說其不斷晃動的尖耳。
明明是看起來年紀相仿,然而悟卻有一種看著鄰家小妹的感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希爾芙的頭,而希爾芙也微眯著眼睛,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我此次前來,一是想看一看‘生命之樹’的狀況,畢竟給希爾芙小姐做過承諾,二來是有事想向溫蒂尼小姐請教。”
希爾芙晃動的尖耳立刻停了下來,如同等待老師懲罰的學生一般,露出了些許緊張的表情,然而很快便變成了決然之色,默默帶著悟來到了溫蒂尼的住所面前。
“看來沒有瞞過你們啊。”
彷彿知道悟和希爾芙會前來,溫蒂尼微倚在住所的門口,絕美的臉上並未顯露出情緒化的神色。
“怎麼會,真的是你……”雖說早有所料,然而希爾芙仍然露出了悽婉之色。
世間之苦,莫過於親友之叛。
“你啊,還是這麼喜歡欺騙自己。”伸手抓住希爾芙的臉龐,強迫其直視自己的溫蒂尼,就這麼微笑著,“不是早就有所懷疑了嗎,為什麼不來追問我呢?”
“生命之樹對我們精靈族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作為精靈族僅存的戰力之一,為什麼你會背叛我們,我不明白!”如同炸毛的貓一般,即便是最親密的親人,希爾芙仍舊用歇斯底里地聲音質問著。
“你當然不懂。”自低著頭的溫蒂尼口中,宛如呢喃一般微不可聞。
“對於你來說,精靈族最為重要,復仇最為重要,昔日的榮耀最為重要。”
“你苦心積慮,即使不擅長,也四處打探敵人的訊息。”
“你晝夜不分學習魔法,你以為能瞞過有著心靈感應的我嗎?”
“明明可以在‘罪’手中逃走,你卻要冒險迎擊,就是想博取一線復仇的可能。”
“當那一天,對你的傷束手無策之時,我突然相通了。”
“毀掉吧,生命之樹也好,精靈族也好,昔日的記憶也好,都毀掉算了。”
“因為對我來說,你比一切都重要。”
“住口!”翠綠色的魔力幻化成細劍,指著溫蒂尼的額頭,“你這個懦夫,你是在褻瀆精靈族的榮耀,你忘了精靈族最引以為傲的品質了嗎?”
“所以說啊,你什麼都不懂!”抬起頭的溫蒂尼,雙目已經氾濫著淚花,“我就是自私,我就是懦弱。”
“無論怎樣都好,我絕不能再失去你。”
(數年前)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嘶吼聲已然微不可聞,用已然模糊的眼神餘光看著四周,連悲傷都已經不知道是什麼了?
原本祥和的族群,已然化為灰燼。
熟悉至極的身影,在焰火中哀嚎。
這就是死亡嗎?被貫穿的心臟已然感覺不到疼痛。即便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也難以撼動刀刃主人的手吧。
然而刀刃主人的手卻微微晃動,隨之而來的是嬌喝聲。
她不是已經突圍了嗎?
為什麼要回來?
即使竭盡全力,刀刃的主人也不過是微微晃動而已,先是雙眼,再然後是四肢,最後是心臟。
如同破爛一般,雖然意識已經模糊,然而她仍舊感受到落在身旁的軀體是誰。
然而她已經流不出淚水。
“咦?”這是刀刃主人的聲音。
空間在流轉,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然而耳邊傳來了如同流水的聲音。
她已經看不見,也已經聽不見,唯有最後一個來自心靈感應的聲音。
為同伴而犧牲,是精靈族的榮耀。
兩具算不得完整的軀體,再無生息。
指在眉頭的劍終究是沒有刺下,希爾芙用求助的眼光看著悟,雖然確實滿腔怒火,然而她畢竟涉世未深,況且面對的是至親,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咳咳,我倒是覺得沒有那麼嚴重,只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罷了,當然這也是因為溫蒂尼小姐沒有造成實際損失的原因,在交手時也是點到即止,否則倒是另當別論了。”說到後面,悟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似乎是想到了悟以前危險的話語,希爾芙反而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了悟。
然而悟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二人大跌眼鏡:“我的建議是,逐出精靈族如何,畢竟若是讓溫蒂尼小姐這種有前科的人留下來,還會對生命之樹造成危險的吧。”
“這……這個……”希爾芙在溫蒂尼和悟之間來回轉換,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溫蒂尼反而是顯得從容許多,撩了一下如水的長髮:“這也許是我最好的結局吧。”
“可是……”希爾芙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咳咳。”悟再度裝模做樣地咳嗽了兩聲,“剛好我們組織裡缺一位教授魔法的老師,哎呀,這年頭,沒錢可招不到好老師啊。”
即便是以溫和著稱的水精靈,面對如此低劣的調戲,溫蒂尼也沒好氣道:“你想都不要想。”
悟攤了攤手道:“那就沒辦法了,雖然希爾芙小姐也要來我們組織,但是這樣一來,要是遇到危險可就糟糕了。”
“咦,我也要加入悟先生的組織嗎?”希爾芙歪著頭做出疑惑的可愛表情。
“憑什麼,她又不欠你的。”溫蒂尼伸手將希爾芙攔在身後。
“是啊,悟先生不是來向我道謝的嗎,而且我還要呆在精靈之境呢。”
“不錯,我本來是來向希爾芙小姐致謝的,畢竟承蒙希爾芙小姐的幫助,此次遊戲才如此順利。”悟振振有詞道。
希爾芙很配合的露出了有些得意的表情。
“但是希爾芙小姐剛才說了,想比生命之樹來說,她的生命不值一提。”
“我有說的這麼誇張嗎?”希爾芙再次歪頭疑惑道。
“總之按照這個意思,希爾芙小姐便欠了幫助希爾芙小姐奪回生命之樹的我一個人情。”
“好像很有道理哎。”希爾芙不自覺地跟著悟的話往下走。
“當然,希爾芙小姐仍舊處於‘精靈’的組織,即便是我也不會失禮的讓希爾芙小姐放棄自己的組織,但是作為新生組織的‘指導者’還是可以的,當然被逐出精靈族的溫蒂尼小姐就沒有這種顧慮了。”
“原來如此,你之前都是故意的。”溫蒂尼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而一旁的希爾芙已經轉而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了她,畢竟對於精靈族而言,溫蒂尼才是打理著日常事務的管理者,雖然礙於原因將她逐出了精靈族,然而以協助者的身份,在悟的組織中也足以指揮了。
輕嘆了一聲,溫蒂尼苦笑道:“你贏了,把契約拿出來吧。”
似乎早有預料,悟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羊皮卷遞給了溫蒂尼和希爾芙。
“好啊,你連名字都寫好了,看來這打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溫蒂尼幾乎已經被氣笑了。
“不是挺好的嗎,悟先生是好人哦。”希爾芙倒是毫不在意的將代表身份的印記花在了契約之上。
“哼,我早就告訴過你,男人在面對女人之時,從來都是不懷好意的。”雖然仍舊有些不情願,然而溫蒂尼仍舊將畫好印記的契約交還給了悟。
想到水精靈的神話,悟倒是罕見的並未反駁,而是笑嘻嘻地將契約收起,隨後轉為了鄭重之色。
“剛才的只是玩笑之言,雖然有些晚了,然而,感謝希爾芙小姐此次的幫助。”將頭深深低了下去,悟彎下了腰。
無論是面對何種敵人,希爾芙都從未想過拋棄幾人獨自離去,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拼上性命,明明身份十分敏感,實力又遠勝於悟幾人,然而卻能夠服從悟的安排,多次冒險行動,於情於理,都值得悟表達謝意,雖說悟曾經給予過許諾,然而能夠將生命託付於悟的信任,足以稱得上是感人。
“給予幫助自己之人最大的謝意,才可以稱得上是男子漢。”
這是她曾經教過自己的東西。
“別這樣。”面對這種情況的希爾芙顯然有些慌亂,“我們不是朋友嗎?”
“是啊。”悟露出了笑容,這是希爾芙第一次見到的,充滿真實的笑容,“那麼,賭上‘朋友’之名,定會為你們找到毀滅精靈族之禍首。”
“原來如此,溫蒂尼小姐也是不容易呢。”略帶笑意地看著手中地契約,鏡難以掩飾自己的喜色。
“雖然我倒是也能理解她的想法。”悟雖然看著窗外,但不知在想些什麼。
“哦?這麼說哪一天為了妾身,你會做出違背道義的事來嘍?”
雖然只是玩笑一般的話,鏡卻直直看向了悟的眼睛。
“或許真的如此呢?”悟也同樣用玩笑一般的語氣回答。
“妾身真是榮幸至極,不過到時候,你要做好與我為敵的準備哦。”鏡微微一笑,似乎另有所指道。
“我會做好的。”
用手在窗外微微一抓,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只是希望那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哦對了,你有一位特別的客人前來拜訪,是位脾氣不好的大人物。”將契約鄭重收好,鏡露出了有些看好戲的調皮之色。
“少年,你似乎很不想看到我,但是想要活命的話,就給我擺出笑容出來。”豔麗的女子端坐在沙發上,優雅地喝著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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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嗎?但很可惜最近我的面癱犯了,實在笑不起來。那麼天后大人到訪,想必不會是來看晚輩笑容的。”
“哼。”女子雖然有些不滿,但倒也並未進一步刁難,而是開口道,“我只想知道,少年你何時動身,畢竟這種大事遲則生變。”
悟皺眉道:“雖說晚輩這邊確實有一些線索,但還需要時間來驗證,而且晚輩的組織剛剛創立,還要許多事需要處理,況且和我們之前討論的那樣,事情應該沒有這麼急才對。”
“並非是我急。”女子嘆了口氣,隨後輕輕拍了拍手,“你也進來吧。”
推開門,是一位與悟年齡相仿的少女,然而無論是眉宇間透露的成熟,亦或者是眼神中閃爍的智慧,都顯示少女絕非表面看起來這般稚嫩,唯有蒼白的臉色,讓其看起來有些殘花之感,彷彿搖搖欲墜一般。
“這位莫非是……”悟似乎想到了什麼,試探道。
未等女子回答,看起來有些柔弱的少女開口道:“不錯,我就是希臘諸神之一的——雅典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