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在地板的稻草充滿臊昧。
這裡沒有窗戶,沒有床,連個潲水桶都沒有。
提利昂依稀記得牆壁是淡黃色的,嵌著一片片貝殼,有一扇碎木做的灰門,至少有五尺尺厚,上面釘了鐵釘。
他被推進來時,藉著獄卒的火把光亮短暫地看了屋內幾眼,等門“轟”地一聲關上,他就什麼也看不清了。
這裡沒有一絲光線,他和瞎子無異。
這是一間土牢,他很確定,雖然不及君臨的黑牢堅固,但是困住一個侏儒業已足夠。
沒有光,但他是這裡唯一的熱源,再加上身上滿是黏稠的血液,他成了跳蚤的最愛。
“天啊,他們殺了彌賽菈,我那天真活潑的外甥女,然後嫁禍於我!”
提利昂簡直快瘋了,他受夠了牢獄之災。
當時喝醉的他被白騎士粗魯搖醒時,他發現自己身無,寸,縷,而外甥女也是。
他手上有一把匕首,深深插在了外甥女的心臟。
由此,他被指控成了擎獸,人證物證俱在,他就算跳進多恩海也洗不清這個冤屈。
“啊,亞蓮恩·馬泰爾,惡毒的沙蛇!”
他很確定自己是被多恩公主陷害的,這裡是她的地盤,他就像一隻羔羊。
提利昂探出手去,摸到冰冷扎手的牆壁,讓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夢魘。
他詛咒害他的每個人,瑟曦,小指頭,弒君者,派席爾,亞蓮恩,道朗,卓戈......
現在他最恨的人是那個無情的蠻王,是卡奧把他推入了火坑。
“蠢才!”
他對著黑暗大喊:“你這個天殺的蠢才!”
死在君臨,他還能保留著一絲尊嚴。
而死在多恩,他還需要背上辱殺外甥女的罪名。
雖說他到此的目的之一,就是殺了彌賽菈,但他絕不會使用這種豬狗不如的手段。
“死嗎?我會死在這裡,還是君臨?”
提利昂有些不確定了,因為他猜不透亞蓮恩的想法。
若是把他交出去,想必瑟曦很感激馬泰爾家族......
瑟曦·蘭尼斯特,泰溫·蘭尼斯特,卓戈等人的臉龐在黑暗中浮現眼前。
他們的模樣很猙獰,微笑中帶著嘲弄。
“在權力的遊戲之中,你當不了贏家,就只有死路一條。”瑟曦悄聲說。
卓戈冷酷的說道:“你只是我的棋子,就算我把你當成清晰的白子。”
小惡魔輸了這場遊戲,他要以鮮血和生命為他的愚蠢付出代價。
他曾是國王之手啊!
回顧悲慼的一生,他很想放聲痛哭一場,可眼淚卻硬是掉不下來。
縱然到了這步田地,他依舊是個堅強的侏儒,他的怒火都凍結在心中,祈望有爆發出來燒死仇人的一天。
沒有美酒催眠,他完全睡不著,此時他還不如在君臨的黑牢時灑脫。
但這是好事,因為他若是做夢,必定與外甥女有關。
或睡或醒,小惡魔腦海中所見到的都只有死在他懷中的彌賽菈。
她的美麗還未完全綻放,就那麼枯萎了。
提利昂被仇恨迷失了雙眼,但他並未發覺,他不是無情之人。
不知過了多久,從囚室外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道滲人的低吼聲。
“嗷......!”
提利昂覺得那肯定是獄卒的獵犬發出來的聲響。
“沙沙沙。”
刨牆的聲音接踵產生。
狗要排,便時,都有刨土掩埋的習慣,小惡魔並沒當一回事。
漸漸的,他感覺到了異處,因為刨土聲越來越清晰了。
“狗肚裡裝著黑水河嗎?怎麼還沒結束?難道是......”
提利昂越發激動起來,他不認為那些多恩獄卒會這麼無聊,這麼大膽,允許一條狗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短短三分鐘過去,厚牆便被刨開了一道縫隙,很快,縫隙變大,監獄走廊上的光亮灑了進來。
奈德伸手撐住潮溼的牆壁,往光明的地方爬去。
火炬的光並不強烈,但足以刺得他眯起眼睛。
他清晰的看到了一隻爪子,噢,它足有象腳那麼寬大,它的指甲簡直就像鐮刀!
“這絕對不是狗!是狗熊?不,狗熊的爪子都沒這麼大!”
提利昂跑回了原位,害怕得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
當那只巨爪將牆壁刨出一個足以讓侏儒穿過的洞口後,提利昂就看不見那只恐怖的巨爪了。
“踏踏踏......”
聲音很輕,但是小惡魔聽得出來,那只巨爪的主人走了,方向是監獄的大門。
沉寂了片刻,那頭怪物再也沒有回來,而且也沒有獄卒出現,哪怕這個洞是如此的顯眼。
這麼難得的機會,就算是陷阱,小惡魔亦不會放過,因為呆在這裡和死了沒區別。
他爬出了洞口,向外一張望,一股寒意瞬間襲上了提利昂的心頭,映入他眼簾的景象簡直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到處都是獄卒的肉身碎塊,場面極其的血月星恐怖!
他由此判斷,那頭怪物的牙齒比爪子更為鋒利!
這樣的場景,小惡魔只在卓戈的軍營中見過,當時那三頭巨龍正在摧殘一群水牛。
但他不會認為那頭怪物是巨龍,因為那只爪子上生有濃密的白毛,再說監獄的過道容納不下巨龍。
除了路有點難走外,提利昂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因為除了他,再也沒有一個活口了。
就在他走出監獄大門的當口,他見識到了更殘暴的畫面。
滿地盡是不完整的屍體,很顯然,又是那頭怪物所為。
只亂掃半圈,他就覺得怪物至少殺死了上百個多恩士兵!
“到底是什麼怪物如此兇猛,我感覺它能對抗一支軍隊啊!”
他才發出感慨,突覺眼睛一花,一道白影如電般飆來,在他面前停下了。
“砰!”
提利昂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大一小的眼睛差點驚爆。
因為他面前出現了一頭比他還高,翻著白眼,足有野牛大小,眉心處有一道血痕的巨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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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爪子深深嵌入了泥土中,呲牙咧嘴的朝他低吼。
老天!它的嘴角全是鮮血,毛髮上還掛著碎肉!
“吼!”
在小惡魔的認知中,根本就沒見過這麼古怪的獅子。
他嚇,尿,了。
“哼!”
不知是否在嫌棄他,巨獅竟然悶哼著偏過了頭。
小惡魔想逃,但是他根本提不起一絲力氣,因為獅子給他的威壓實在是太大了。
就在他幾欲昏厥之際,巨獅竟然趴在了地上,而且還回頭朝他持續低吼。
“難道它累了,想睡一覺再吃我?還提醒我別想逃走!?”
提利昂覺得獅子的想法就是如此。
它們並不聰明,本能幾乎都用在捕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