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看了商君凜一眼, 見他臉色沒什麼變化,便知道商君凜對這事沒往深處想。
慢悠悠收回目光,沈鬱暗道:可能是他多想了吧, 一株花而已,怎麼會跟這種事有關?說不定那晚他和商君凜什麼都不做,也會開花。
見兩位主人沒有其他事再吩咐,慕汐退了出去。
沈鬱和商君凜獨處的時候,一向是不喜歡宮人近身伺候的, 玉璋宮伺候的人也清楚這點, 除非有主人召喚,否則他們不會輕易上前。
商君凜攪了攪碗裡的藥汁,舀起一勺,正欲喂到沈鬱嘴邊,手被沈鬱按住。
“我自己來吧。”沈鬱半撐著身子坐起來。
藥的滋味再怎麼改善也不會很好, 沈鬱一點也不想一勺一勺喝。
“不想讓朕喂?”
“藥的味道太一言難盡了, 我想直接喝完。”
看著沈鬱伸出的一隻手,商君凜放下勺子,如沈鬱所願將碗遞到他手裡。
沈鬱一口氣喝完了藥。
商君凜拿了帕子和蜜餞過來,沈鬱傾身,從商君凜手裡叼起蜜餞, 柔軟唇瓣與肌膚一觸及分。
像只矜貴的貓兒。
商君凜眸色暗了暗,一手摟住沈鬱的腰,將人直接抱進懷裡,低頭吻下來:“朕嚐嚐。”
“苦嗎?”一吻結束,沈鬱與商君凜額頭相抵,問。
“是甜的。”
商君凜像大狗狗一樣蹭了蹭沈鬱:“阿鬱哪裡都是甜的。”
喝了藥,沈鬱有些睏倦, 那晚商君凜很小心,他沒受什麼傷,但被折騰了整整一晚上,元氣也沒那麼容易恢復,不然顧太醫也不會給他開了新方子,還隱晦提醒陛下,要節制。
“困了就睡一會,要去床上嗎?”商君凜摸了摸他的臉。
沈鬱搖頭,他不想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那會讓他想起前世一些不好的事。
商君凜不勉強他,私心裡,他反而不希望沈鬱去床上休息,比起其他地方,他更希望沈鬱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沈鬱窩在男人懷裡,尋了個舒適位置,緩緩闔上眼。
他又做夢了。
夢裡是個陰雨天,他躺在床上,身上沉甸甸的,像是壓著什麼,就連想抬起一隻手都做不到。
隔著屏風,有人在外面走來走去,一並響起的,還有壓低的交談聲,沈鬱想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卻始終聽不清。
沈鬱與這個世界之間,彷彿被什麼東西隔開,他看不清四周的具體景象,也聽不清不遠處傳來的聲音,他身處其間,卻又遊離在外。
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落日的餘暉從窗戶處灑下,恍然間,似乎與夢境重疊。
一雙溫熱的手碰了碰額頭:“阿鬱可有不舒服?流了好多汗。”
男人低沉的聲音打破沈鬱的恍然,飄飛的思緒被拉回現世,沈鬱感受到了從男人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量,也感受到了身上的黏膩。
沈鬱下意識在男人手上蹭了蹭:“衣服汗溼了。”
“朕抱你去洗洗。”
洗完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沈鬱終於沒那麼難受了,他很久沒夢到前世的事了,不知為何今日會突然夢見。
“陛下,剛才下雨了嗎?”
“沒有,朕剛才抱著你的時候,你一直睡的不安穩,還流了很多汗,是做噩夢了?”商君凜拿了幹帕子為沈鬱擦頭髮。
沈鬱點點頭:“好像是,具體的已經記不清了。”
清醒後,夢裡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去,沈鬱只記得在夢裡時的急切感,其他什麼都記不清了。
“朕讓顧太醫來看看。”
大晚上的,顧太醫又一次被傳到玉璋宮。
“有勞顧太醫了。”沈鬱伸出手。
為了舒適,沈鬱穿的比較隨意,烏髮也只是隨意披在身後,慵懶卻讓人移不開眼。
顧太醫眼觀鼻鼻觀心,專心為沈鬱把脈。
他本以為,陛下傳他過來,是因為貴君在那事中受了傷,畢竟他不久前才因為這個原因被傳召過,把完脈,顧太醫才發覺是自己多想了。
“貴君身子無大礙。”
顧太醫離開後,商君凜抱著沈鬱,將臉埋在他後頸裡,聲音悶悶傳出:“阿鬱,別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的。”沈鬱安撫突然變得不安的大狗狗。
商君凜默默抱緊懷裡的人。
事後,商君凜單獨召見了一次顧太醫,主要還是問沈鬱的身體情況,在沈鬱沒完全好起來之前,商君凜始終無法將心放下。
“貴君的身子當真無恙?”商君凜周身氣壓冷凝,一雙黑眸烏沉沉望著下方的顧太醫。
“回陛下的話,臣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分隱瞞。”
“顧太醫,不要讓朕失望。”
“貴君是臣的救命恩人,臣自當竭盡全力救治貴君,請陛下放心。”
商君凜敲了敲座椅扶手:“那你說,貴君今日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從脈象上看,貴君是身體確實是無恙的,做噩夢這種事,正常人都在所難免,陛下不必太過憂心。”
顧太醫這話說的不假,噩夢什麼人都會做,並不是什麼大事,商君凜自然知道這點,只是事關沈鬱,他不得不在意。
“你起來吧。”
顧太醫站起來,遲疑了會,還是道:“陛下,貴君身子比較弱,您做事的時候剋制些……”
顧太醫還記得第一次來給沈鬱看的時候,青年只有一隻手臂從床幔裡伸出,僅是那截手臂上就佈滿了紅痕,連指縫都沒放過,可想而知其他地方有多嚴重。
“臣自知不當過問此事,但貴君……”真的經不起您的折騰。
感受到周身越來越低的氣壓,顧太醫默默嚥下後面的話。
“朕知道了,”商君凜臉有些黑,“你寫份注意事項給朕。”
“臣遵旨。”
沈鬱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第二天精神好了不少,只是行走還有些不便。
沈鬱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失態,幾乎整日都窩在軟榻上,好在商君凜自知理虧,會給他按揉痠軟的地方。
肅北災情得到緩解,各個地方散佈謠言的人也被抓捕,幕後之人卻一直很沉得住氣,即使被毀了好些據點,還是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
沈鬱側躺在商君凜腿上,手裡把玩著男人垂落下來的長發:“陛下上次說要將封地的情況告訴越王,現在他知道了嗎?”
“朕讓獄卒‘不經意’在他面前說漏了嘴,當晚越王就在暗牢狠鬧了一通,看管的人被氣到,特別‘好心’的將越王封地和京城與越王有關的事事無巨細和他說了一遍。”
其實越王如果細想一下就會發現這件事裡有很多不對勁之處,比如一個獄卒為何要與他說這些,再比如一個獄卒為什麼會對這些事知道的這麼清楚,處處都透露著疑點,可惜越王因為聽到的訊息怒火攻心,根本想不到這些。
這一世,越王已經沒了登上皇位的機會,無論是沈鬱還是商君凜,都不會允許他登上那個位置。
沈清然也被困在侯府裡,因為沈鬱的干預,這一世,兩人的交集少之又少,更別說發展出如前世那般的感情來。
想到沈清然,沈鬱覺得挺有意思,同樣的時間,前世沈清然被困在皇宮,進出不得,這一世他沒入宮,卻依然被困住,只是地點由皇宮變成了侯府。
不知道沈清然心中是何感想。
沈清然自然不甘心,沈鬱過的越好,他心中越不甘,偏偏府裡那些下人不知得了誰的命令,隔三差五就在他院子外說沈貴君如何如何受寵。
今日也是如此。
沈清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突然聽到窗戶外傳來議論聲,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他聽清,就好像是故意在這說話,故意讓他聽到一樣。
“你們今天看到了嗎?陛下又賞了好多東西下來,侯爺今日高興的給我們多發了好多賞錢。”
“這次也是因為貴君嗎?”
“不然呢,怎麼說貴君也是侯府的嫡長子,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比的,有些人啊,仗著侯爺的偏寵,跳的比誰都歡,看看現在,還不是被打回了原形。”
“庶出就是庶出,也就這點眼力見了,看看貴君,那才是嫡公子該有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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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君如今得了陛下寵愛,總算否極泰來。”
“陛下也是真的寵愛咋們貴君啊,聽說玉璋宮隔三差五就能收到賞賜,全是珍品,陛下賞賜給侯府的算什麼,和那些比起來不過是毛毛雨。”
“……”
後面的話沈清然已經聽不清了,嫉妒像毒蛇一樣啃噬他的心髒,下人的話像針似的向他扎來,那些話在他腦海中環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沈鬱過的有多風光,他過的就有多失敗。
他以為自己能永遠穩壓沈鬱一頭,卻不知從何時起,兩人位置徹底調換,沈鬱已經站到了他只能仰望的高度。
他得了帝王唯一的寵愛,集萬千榮寵於一身,所有人都得在他面前低下頭顱,而他呢,他只能縮在這小小的院子裡了卻殘生嗎?
沈清然眸中的光明明滅滅,不,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是這樣的結局!
被沈清然惦念的沈鬱正在和商君凜展開拉鋸戰。
“陛下,”沈鬱抱著被子警惕盯著商君凜,“真的不行。”
“阿鬱為何不答應?是因為不喜歡朕嗎?”
不知為何,沈鬱居然覺得商君凜語氣有些哀怨,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商君凜傾身過來,將他連人帶被子一起攏在身下。
“阿鬱那天明明很喜歡……”
沈鬱抬手堵住他的嘴,緊接著,他感受到掌心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蹭過。
沈鬱猛地縮回手。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花不會對阿鬱造成什麼影響的,大家放心,但是那個花確實跟阿鬱有一些聯絡(更多的就不劇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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